与此同时的另一座城，蒋京雪正在开视频会。这场会原本没通知他，粽子多提了嘴他才知道。
“今天主要两件事。”曹戚投屏，“先说下表演进修。”
“每名导师带两周，一周四堂课，一次两小时，全程录制。导师我们在接触黎嘉悦、魏英朗、何春，前两位基本稳了，何春我们还在争取。”
蒋京雪：“关于何春……”
粽子在整理品牌方seeding的衣服，偶尔往书桌方向望一眼。有几个瞬间，她总感觉这是另一个人。
回国后，他居然开始审视职业路线，参与团队讨论，不像以前，啥也不管，只要钱多，一切好说；除此之外，他在那部恶俗偶像剧展现了魂穿式演技——不确定是不是昙花一现，毕竟复工后只拍两天就杀青了。
然而他不再被综艺之神眷顾。今天的录制简直是灾难，户外综艺，双人组队探索森林，节目组给他安排了一著名话少艺人做搭档，就指望俩性格互补的能来点火花，结果二人对话不超过十句，句句能入选冷笑话宝典。
她合理怀疑老板去了八号当铺！
也许人都会变吧，有得有失。
会议开了快一小时，曹戚终于讲到第二件事：“再说说蒋京雪。”
“昨晚薛毅吸毒被抓，《Swan》杂志要找人救场周年封面。章主编希望钱悦和蒋京雪能出一期双人封，丁成荫掌镜。”
“内页专访主题，他们提议做：草根流量与星二代影帝的对话。”
“一线刊周年封，大出风头的新晋摄影师，大把人虎视眈眈。蒋京雪刚拿奖，如果他想进军内地市场，应该不会错过这个宣传机会。杂志方已经联系蒋京雪了，在等回复。”
“如果他提条件，谈，我们可以让步。”
谁也不知道，蒋京雪本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事到如今他的确会点头。
钱悦万万没想到蒋京雪会同意拍双封。他从籍籍无名到名声大噪，从未接过一通与表演无关的工作，连拍戏都没用真名，低调得恨不得隐形了。
他微信发了一排[兔斯基摇肩膀]刷屏。
蒋京雪：停[手掌]
钱悦：你确定这个主题你ok？
蒋京雪：我无所谓被人打什么标签
钱悦：有没有附加条件？比如要提前看细纲，我可以帮忙提
蒋京雪：I don't care
钱悦：你是不是又被魂穿了
蒋京雪：神经
其实他稍微想想也知道，蒋京雪应该是在为未来铺路，如果以后他只能披着钱悦皮囊活，得先把遗留的烂摊子收拾干净。
无论如何，钱悦本人都是受益的。
钱悦：恩人啊！！！！！！[哭][爆炸头][震惊][敬礼][天使]
蒋京雪：我后天飞回来，谢我的话，帮我个忙吧
***
机场“粉”满为患，以前他乘机是这样的：人 人 他 人 人 人人人
如今是这样的：人人人相机人人人人相机人人相机人他人相机相机人人人人相机人人人人……仿佛国庆期的4A景区。
圈外人少有机会近距离接触明星，正常途径只有偶遇或参加活动。偶遇太难，有这运气微博转发抽奖早中了。参加活动的话钱包第一个不答应，门票被黄牛炒到飞起。
于是很多人会选择接送机。
送机接机成本低。粉丝从黄牛那买航班信息，然后在值机柜台那等着，可以一直送艺人到安检口。甚至有人为了送他到登机口，会买同一班航班，然后在起飞前退掉。
因为青春期经历，蒋京雪很讨厌吵闹的环境。母亲出事，他度过了最嘈杂的一段日子。静，多么可贵，他好容易过了几年平静日子，现在一切不复从前。
落地后，他直接在地库上了钱悦的车。
4K数字修复版《临岸》快下映了，只有寥寥影院在放，最近的一家车程要一个多小时。蒋京雪车技与演技成反比，不敢自己上高速，打车嘛又囊中羞涩，干脆拉钱悦当壮丁。
钱悦开了台加长路虎揽胜，看上去是暴力黑武士，里头却一堆娃娃抱枕卡通纸抽啥的，估计是他妹妹们的。
“还以为你会更喜欢超跑。”
“跑车是一个人爽的，SUV才是开来过日子的。”钱悦把手机递给他，“你导个航吧。”
设定好后，APP的语音导航开始播报：“哈喽～我是钱悦，和我一起上路搞钱吧！”
蒋京雪：“……”
居然有人会用自己的语音包！
途径商业区，高楼林立，灯火辉煌，与盛开的鲜花不同，这些都是人造的美丽，人们似乎比嗅嗅更沉迷闪亮的东西。路旁两名女孩正仰头拿手机拍照，她们拍的不是星星，而是钱悦的巨幕高奢广告。他仿佛一尊巨大的神像，冷眼看着这花花世界。
钱悦瞟了一眼，冷淡得仿佛在看一名陌生人：“我第一次来A市时，在附近吃过臭豆腐，当年巨幕上还是习星宇。”然而不过短短几年，这名顶流已经过气了。
蒋京雪想，连恒星都终会熄灭，更何况人。
这阵子跑通告太累，他稍微眯了会儿，再醒来时已经在高速上了。时间还长，他们之间也没啥共同语言，只能谈工作，作为著名靠脸吃饭艺人，钱悦给他传授了不少拍杂志经验。
有一搭没一搭的，忘了是谁先带偏了话题。
“我发现‘矿泉水’后面俩字是差不多意思，还有没有词是类似格式的？”
“风油精？”
“油和精不是一个东西吧。”
“舔嘴唇。”
“……”
“噗。”
蒋京雪憋了半天，憋出个：“爱情。”
“也算。”
爱情，一个他没有的东西。
总之就是讲了很多无聊话。微妙的共振将他们包裹，如车内三十六个喇叭传来的贝斯声，低低的，但无法忽视。出乎意料，一路上钱悦居然是话少捧哏的那个，主要在听蒋京雪说。
距离目的地仅有五公里时，蒋京雪拿手机仔细看了下路线，突然发现自己导错航了。他不小心导成了反方向同名的一家，因为车程相近，他一路都没察觉。
“……”
“……”
咋办？凉拌。
这条路长而荒凉，黑不拉几的，极少有明晃晃的车灯“唰”一下飞过。钱悦停在路边，开了点窗吹风：“从这过去，走高速也要两个小时。”电影马上开场，哪赶得上。
钱悦不理解为啥有人跑那么远看电影，本想提议打道回府，但是看蒋京雪低着头划拉地图，一幅晴转多云转阵雨的模样，还是把话憋回去了。
原来蒋京雪犯错吃瘪是这样啊，还挺……钱悦试图撑着脸看他，结果这具身体太瘦了，脸上都无肉可托。
蒋京雪：“我查了下，附近还有家汽车影院，要不去那吧。”
正所谓来都来了。
这家汽车影院神神秘秘的，APP上没标排片。他们打电话过去，工作人员说最近的一场是R级片《巴比伦》，顺便问了嘴他们成年没。
“这部片是讲电影人的。”蒋京雪思索了下，“我记得它没拿到龙标。”意思是没过审，这家估计是灰色影院。
“只要不被狗仔拍到我俩一起去看A片就行。”钱悦觉得无所谓，“你等等，我先看看网上有没有优惠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