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轲予没有吻得很深,他只轻轻咬了咬江迟的嘴唇,就放开了他。江迟脸上带着潮红,心跳得比之前还要快。
储轲予嘴角带着得逞的笑,戴上口罩和帽子,把人拉出了花车。
游行已经接近尾声了,演职人员们正在做最后的谢礼。储轲予牵着江迟从花车背后偷偷跑出人群,在游乐场人迹罕至的角落找到一片树荫,两人并肩坐在长椅上呼吸新鲜空气。
“还想玩什么?”储轲予偏头笑看江迟。
江迟还没从那个吻里出来,脸上还是红的,他轻咳了一下,语调有些不自然:“你想玩什么?”
储轲予凑到他耳边,声音很轻:“玩什么都好,只要是和你在一起。”
江迟的脸瞬间通红,眼睛里好像要溢出水来。
“不逗你了。”储轲予捏了下他的脸,伸了个腰站起来,指指远处的摩天轮,“最后我想坐一圈摩天轮。”
文城并不止一座摩天轮,但这座128米,是全文城最高的,它临湖而建,所处位置地带开阔,到了摩天轮顶能俯瞰整个游乐园的景象。
排队的人很多,两人终于用上了VIP票的直通功能。储轲予先行一步上了轿厢,替江迟抵着门。他们对面而坐,轿厢缓缓升高。
视野一点点开阔,下午四点阳光倾斜,摩天轮下的水光粼粼,如有碎金。
“好美。”江迟拿出手机,把轿厢外的景色定格下来。
“这座游乐园翻新过。”储轲予也看向窗外,“十四年前我刚来到文城,每天哭闹,和爸妈说想回去,说我不喜欢这里。他们当然不会再把我送走,就带我来游乐园坐摩天轮。当时的摩天轮只有几十米,比现在矮多了。他们告诉我,这座摩天轮很高很高,只要我到了最顶端,就能看到涂州。”
江迟已经放下了手机,只静静听储轲予说。
储轲予也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对上江迟的眼睛:“才几十米,怎么可能看到涂州。”
他的眼里有一丝落寞:“但我当时深信不疑,三天两头跑来坐摩天轮,家里甚至给我办了年卡。可过了一年多,游乐场开始翻新重建,这一建就是三年。我长大了,我知道就算摩天轮再高,也看不到涂州。”
江迟盯着他的眼睛,把呼吸放得很轻。
“游乐场重建后我从没来过,我不坐摩天轮了,它会让我想起再也找不回的那三年。”储轲予的眼睛有些湿润,“但我很幸运,最后还是找到了。”
江迟低下头,轻轻抓住储轲予的手。
轿厢已经到了摩天轮最顶端,整个游乐场就在脚下。人群如同蚂蚁挪行,建筑小得像玩具。全文城最高的摩天轮,城市之眼,迎着下午四点的日光,在半空中与世隔绝。
“储轲予。”江迟的声音放得很轻,他握紧储轲予的手,半张脸隐在日光的阴影里。
江迟眼眸微垂:“你走之后的那几年,我过得并不好。我没有父母,没有朋友,每天过着一样的日子,行为麻木,年复一年。那时我常以为人生就是如此,逐渐忘了也有人给过我温暖。你说你一直找不回那三年,其实我也一样。”
“小迟……”
“等夏天来了,我们一起回趟涂州吧。”江迟抬起头,眼里含着笑。
储轲予跟着笑了,握紧了他的手。
从摩天轮下来之后,二人在园内随意逛了逛,没多时,太阳已经矮下去了。两人就近找了一家餐馆,在角落寻了个包间。
饭后,储轲予和江迟上了同一辆计程车。按照江迟的计划,计程车先送储轲予去谢函家的会所,再送江迟去公寓附近的小超市采购。
但在储轲予到达目的地之后,就在他拉开车门的瞬间,谢函和另外两个发小正从车上下来。大家相互一对视,再看看车里的江迟。
于是,谢函第一个做出了反应。
“江先生,一起来吧。”谢函趴在车窗上,朝江迟咧开嘴。
“不太……方便吧。”江迟有点紧绷。
“不会!都是自己人!我是储轲予的发小,”谢函指指另外两人,“他们也是。”
储轲予把谢函拉到一边:“他不愿意就算了,别勉强他。”
“我们就是想认识一下他嘛。”谢函的头又探入车窗,“江先生,一起来嘛。”
江迟欲言又止。
谢函暗戳戳道:“我给你讲储轲予以前的事,都是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的。我和他第一次见面……别拽我!没说完呢!”
储轲予拉着谢函就要走,谢函死扒车门挣扎:“江先生!”
“好。”江迟应下了,开门下车。
这完全出乎储轲予的预料。江迟有些不自然地挪开视线,小声说:“我有点好奇你以前的事。”
谢函哈哈一笑,勾着江迟的脖子,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把江迟往会所里带:“江先生,我叫谢函,很高兴认识你啊。”他随手挥了个站在门口的服务生付车费去了。
江迟有点僵硬地握了一下谢函的手:“你好,储轲予和我介绍过你。”
“这小子,算他有良心。”谢函无视储轲予投来的眼神,把江迟拽上了电梯。另外两个发小,周正和吴意,并没有直接跟过来,而是拽着储轲予上了另一部电梯。
储轲予来不及阻止,电梯门关上了。周正按下16层的按钮。
“有话?”储轲予抱着胳膊靠在电梯扶手上。
吴意憋了好久,终于能说话了,他语速飞快:“谢函说你有喜欢的人了,是刚那个吗?”
“是。”
“叫……”
“江迟。”储轲予道,“你们别扒着他问东问西,他怕生人。周正,等会你把谢函拉开。”
“嗯。”周正点头。
吴意咂了下嘴。
电梯到站。谢函两人已经到了,他正拉着江迟介绍会所里的分区设置。周正走过去,拉开谢函的手,一把拽走。
“欸……”谢函嚷嚷。
“他没拉着你乱说什么吧。”储轲予走到江迟旁边,侧身挡住会所里其他客人的视线。
“没。”江迟笑。
“肯定说什么了。”储轲予心里盘算着怎么灭口谢函。
“就讲你英雄救男的事迹,他觉着你当时可酷了。”
“走啦!”吴意在走廊尽头朝他们喊,周正早就拽走了谢函。
储轲予揽着江迟的肩膀跟过去:“我和他的初次见面么?”
“嗯。他说一群男生抢了他的模型飞机,你把那群人揍了一顿抢回来了。”
储轲予笑出声:“这么久远的事了,他居然还记得?”
“不仅记得,还记得很清楚。要不是被拉走了,他本来还在说呢。”
走在前面的谢函龇牙咧嘴,嗷嗷叫着让周正放手。
“我还没和江迟讲完呢!周正你怎么这么狗腿,储轲予让你逮人你就逮!”
周正语气平淡:“不是狗腿,就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什么道理啊?”
“我也觉得你话真的很多。”
大家一齐笑了。周正推开走廊尽头的包厢,拽着谢函先行一步进去了。
室内宽敞,灯光明亮,酒水餐食早就备好了,就等着人来。
“我今天一定要大展歌喉。”
包间内备有卡拉OK设备,谢函进门后马上忘了先前的打闹,直奔点歌台。他回头问大家:“你们要唱什么啊?”
周正摇摇头,储轲予给了个凉飕飕的眼神,江迟往储轲予身后藏了藏。只有吴意大踏步走过去,双手往台子上一撑。
“你……”谢函眯了眯眼。
“老规矩,一人一首。”吴意挑挑眉。
“两个麦霸。”储轲予朝两人扬扬下巴,“他俩能唱到第二天。”
江迟悄声问:“我们不会被抓着唱吧。”
“不会,他俩都不够唱。”
周正已经圆满完成了储轲予先前交代的任务,他坐到沙发上,随手拿了瓶酒。
“储轲予。”江迟轻轻拽了下储轲予的衣角。
“怎么啦?”谢函已经开始放音乐了,储轲予在逐渐大声的音乐中低头问。
“我……要不要和你另外两个朋友打个招呼?”江迟凑到他耳边。
储轲予愣了下:“如果去打招呼,你会觉得不舒服吗?”
江迟想了想:“可能还好……刚才谢函拉着我聊天,我没觉得很变扭……”
谢函一个高音穿透云霄,储轲予皱着眉捂住江迟的耳朵。
“谢函你声音小点会死啊!”吴意拿着另一个麦克风吼。
“天籁之音,当然要大声唱!”谢函哈哈大笑。
储轲予放下手,眼神示意江迟,江迟点点头。储轲予拉着他到沙发边,顺手拖了个凳子。一个沙发,一个矮脚凳,两人在周正附近坐下。
周正放下手上的酒,坐直了身子。
储轲予看向身边的江迟,对周正道:“这是江迟。”
江迟伸出手:“你好。”
周正看了眼储轲予,握住江迟的手:“你好,我是周正。”
“周正也是我发小,我们爸妈都认识。”
周正拿了瓶新开的酒递给江迟:“来一瓶?”
储轲予摆摆手:“别了,他酒量小。”
周正看看他,笑着收回酒。
“下一首!《感恩的心》!会唱的和我一起唱!”谢函的嚎啕终于结束了,现在到了吴意的环节。他把麦克风对向沙发那儿的三人:“来一起唱!”
突然,吴意不说话了,他皱着眉若有所思,举起话筒道:“储轲予,我好像好多年没听过你唱歌了,要不来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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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废文开始更新《半瓶白砂糖》的时候,存稿就到这里为止,今天一翻,又觉得恍如隔世……
更新计划/新书详情/请假条,以后都会发在个人动态。作话里应该也会说一次,但有时候提前说过可能大家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