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露出这样的表情,我不会跟你回家的。”男子转身背对他。

  神圣天使兽抱起安室透。

  小光狗兽跳到安室透怀里,钻入他小臂下面,和被他搂住的小暗狗兽靠在一起:“麻烦你了!”

  神圣天使兽严肃地俯头询问:“天女兽,真的不重新考虑吗?”

  拥有如此黑暗的灵魂,这个精神不稳定的男人会把究极进化方向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小光狗兽仰起头,眯起蓝色的眼睛露出笑脸,细声细气地解释:“不用担心,没关系哦。”

  神圣天使兽认真告知:“已经堕天一次,下次你会面临更大凶险。”

  小光狗兽此时的脑容量非常小,而且完全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堕天?”

  神圣天使兽腾出一只手,把小光狗兽抓出来:“先回到我身边,我想你需要一点独立思考的时间。”

  安室透虽然醒着,但什么话都没有说。

  小光狗兽扑腾四条腿:“不行哦——安室先生需要我——”

  “天使兽。”撑伞男子慢条斯理地开口,“尊重每个人的命运。”

  “……”神圣天使兽沉默两秒,把小光狗兽放回安室透胸前,“是。”

  然后他起身飞向天空,把安室透和两条小狗兽送往安室透居住的公寓。

  小光狗兽从安室透口袋里叼出房门钥匙。神圣天使开门把人类送进去,原本想把人放在床上,但考虑到他全身湿透,于是把他放在了沙发上。

  安室透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轻声对神圣天使兽开口:“谢谢。”

  神圣天使兽伸手去解他胸前的衬衫纽扣。

  安室透补充:“这就不必了。”

  “有什么需要帮忙,可以告诉我。”神圣天使兽对人类有着宽容之心,但依然郑重地吩咐他,“我也是你的同伴,我希望你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

  小光狗兽对神圣天使兽摇尾巴:“谢谢你,把他交给我就好了。”

  神圣天使兽点头:“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小光狗兽再次道谢:“再见,谢谢你哦——”

  半个小时后,安室透翻身从沙发上滚下去,恍惚地坐在地上,脱掉鞋子再脱掉上衣。

  “安室先生。”小光狗兽走到他面前,进化为成熟期迪路兽,站起来用手掌捧住他脸颊,换了一种音色问候他,“你还好吗?”

  “好多了。”安室透露出疲惫的微笑,“可以帮我倒杯水吗?”

  “请等一下。”迪路兽走出房门。

  安室透喝了两杯水,攒够力气去卫生间洗干净身体,然后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再过了半个小时,迪路兽静静跳到床头柜上:“安室先生,你好像还没睡。”

  安室透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开口:“我想揍一个人。”

  那个使用斯利普莱斯兽让他睡不着的人。

  迪路兽扬起细长的尾巴,尾端的神圣尾戒发出耀眼的光芒:“神圣光!”

  光芒驱散了斯利普莱斯兽的残余能量。

  安室透呢喃:“谢谢,我好像已经……”

  这句话没有说完,他终于失去意识睡过去。

  迪路兽跳到枕头边,俯下头用鼻尖贴了对方的脸颊,然后在他腰边盘踞成一团,也闭上眼睛睡过去。

  安室透这一觉从傍晚睡到了第二天上午十一点。

  在清晨六点钟的时候,饥饿的迪路就已经从冰箱里掏出了所有面包吃下肚子。

  小暗狗兽随后苏醒过来,眼巴巴地蹲在地上看着迪路兽,但没好意思开口讨要东西吃。

  迪路兽瞥它一眼。看在它也是真心对待安室先生的份上,迪路兽又默默去冰箱里掏出一盒鸡蛋,把剩余六个鸡蛋放锅里煮熟,和小暗狗兽对半分了。

  由于能量消耗太大,它们还是很饿。

  它们不想叫醒安室透,迪路兽就从安室透的背包里掏出了他的钱包。

  “等我回来吧。”迪路兽抽出一叠钱塞进自己的手套里,跳出去打开客厅的大门。

  “那个……”小暗狗兽跟着走到门边,终于腼腆地眯着眼睛小声说,“……拜托你了。”

  “呵。”迪路兽轻笑一声,伸手按住小暗狗兽的头,像姐姐一样吩咐它,“我们会一起保护安室先生,对吧?”

  小暗狗兽摇尾巴:“当然!”

  “那我们就是朋友了。”迪路兽揉了揉它的脑袋,随后跳出房门离开。

  它钻入附近的便利店,趁着收银员收拾其他柜子,飞快地抄起四份盒饭打包,大约估算价格后把足够的钱放在收银台上,然后背着盒饭跑回家。

  用微波炉加热盒饭后,它和小暗狗兽又对半分了这堆食物。

  再过了接近三个小时,安室透才出现了苏醒迹象。

  『迪路兽超进化』

  填饱肚子的迪路兽终于攒够了进化能量,进化成天女兽走入安室透房间。

  安室透已经睁开眼睛,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马上撩开被子坐起来,轻声问候她:“天女兽小姐。”

  “今天有感觉好点吗?”天女兽坐在床沿上,抬手抚摸对方的脸颊。

  高烧已经在后半夜退了下去,他此时的皮肤温度已经恢复了正常人类的温凉,眼神虽然还很憔悴,但那一丝焦灼的痛苦感觉已经消失了。

  “已经没事了。”安室透露出微笑,余光时不时在她金属面具上游离,然后俯下头吞咽口水缓解喉咙刺痛,“给你们添麻烦了。”

  天女兽轻声吩咐:“安室先生平时需要更在意自己才行。”

  “抱歉。”安室透挪走视线。

  天女兽略微往他身上凑过去,压低声音询问:“安室先生,有件事。”

  “嗯。”安室透突然紧张地跟着倾斜身体,试图与她保持一个固定距离。

  天女兽摘下脸上的面具,空灵的蓝色眼睛凝视他:“你是不是觉得,这个黑暗的世界已经没办法拯救,应该全部毁灭掉才行。”

  安室透缓缓眨眼:“……”

  天女兽继续询问:“包括你自己,你是不是觉得,就算随时会死去,也没有关系?”

  安室透再呆滞两秒,然后突然开朗地捂住耳朵笑道:“啊哈哈哈哈你看我像这种人吗?”

  天女兽认真地凝视他:“……”

  安室透瞬间收敛笑容然后皱眉,压低声音反问:“很像吗?”

  天女兽充满歉意地点头:“……”

  “我真的看起来这么阴暗吗?”安室透转而用手捂住半张脸,非常敷衍地小声解释,“这个,我觉得,偶尔吧……”

  天女兽却温柔地和他较真:“安室先生,我想这不是‘偶尔’的程度。”

  安室透尴尬地妥协:“那就,经常吧……抱歉,我很像一个不成熟的中二少年对吧?”

  “抱歉,我不是责备的意思。”天女兽轻轻握住他的手腕,“虽然我不记得究极进化后发生了什么,但我体会到了安室先生的强烈心情。我只是希望,安室先生你能完全向我敞开心扉。”

  安室透终于正视了天女兽。过了一会儿,他由衷地轻声称赞:“你是人类灵魂的美好感情集合体。”

  ——天女兽就是完美无瑕的。

  ——就连多看一眼,都能让人类羞愧得无地自容。

  『嘀嘀』

  暴龙机上出现红色光标。

  天女兽轻声说:“安室先生,请不要自责。你是人类的一员,你的行为也是人类行为的一部分,这一切都是正常的。”

  安室透解释说:“我杀过很多人。这些人之中,有十恶不赦的罪犯,也有完全无辜的善良人类。”

  天女兽同意:“我知道,你能够让小暗实现黑暗进化,绝对是有原因的。”

  安室透再用沙哑的嗓音说:“一开始我很痛苦,但这几年,我好像已经没有感觉了。就算杀了不该死的人,我也已经心安理得,我的良知好像,不会再有什么反应了。”

  天女兽用右手捧住他的脸颊:“但能感觉到,你现在很难过。”

  “不,这种感觉已经很少了。”安室透平静地侧过头,“天女兽小姐,你应该考虑神圣天使兽的意见。我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在事态不可逆转之前,你离开我还来得及。”

  天女兽提起右腿侧过身,把下半身压在安室透腿上,张开双手抱住他的腰身:“安室先生,你不要沮丧。”

  安室透把头往后仰,努力并不让自己的脸埋进对方胸口:“也请你不要对我这么亲切。”

  ——天女兽的纯净灵魂会包容一切。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更加强烈地感觉到自己不可原谅。

  天女兽把安室透压回床上,金色长发垂落他脖子两侧:“安室先生,虽然你的灵魂已经被黑暗侵染,但你的人格依然是完整的。”

  小暗狗兽在床边阴暗地爬行了好一会儿,终于怒火中烧地跳上床,语无伦次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失去理智地对着天女兽咆哮:“汪!汪!汪!汪!”

  天女兽也早就把做好姐妹的诺言抛在脑后,伸脚就把小暗狗兽推出床外,俯头亲吻了安室透的额头,用光明的印记覆盖了贝尔斯塔兽遗留的黑暗烙印。

  安室透不知所措地颤抖:“天女兽小姐……”

  天女兽再说:“你超越了人类的极限,但你从来没有迷失方向。因为拥有最坚定的信念,你心中的光明永远不会消失,这就是我选择你的原因。”

  安室透却非常痛苦地拒绝:“别这样对我……”

  但天女兽很清楚他为什么抗拒,温柔地解释给他听:“安室先生,请不要害怕,你值得获取我的青睐。”

  安室透为难地侧过头:“我觉得……”

  天女兽伸手抵住他的左脸,让他的正脸重新面对自己,然后俯下头亲吻了他的嘴唇。

  他现在的灵魂处于混沌。

  但他的灵魂终将属于光明。

  被光明眷顾的人类,今后将不再迷茫。

  “……”安室透震惊地缓缓眨眼。

  天女兽略微抬起头,继续平静地注视他:“你可以继续相信你自己。”

  “非常感谢你的鼓励,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意识到。”安室透从全身战栗中清醒过来,理智重新上线,认真地小声告诉她,“妖女兽好像有点变善良的同时,你似乎也变得有点……”

  ——存在侵略性。

  作者有话要说:

  ……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