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东西,在跟着自己......

  从组织接头酒吧离开的黑麦皱起眉。

  视线毫不掩饰落在自己身上,自出门开始就如芒在背,黑麦微微放松紧绷的肌肉,装作不知情的模样离开酒吧。

  组织的据点一向隐蔽,谁会这么大胆直接蹲守在门前,没有被组织处理掉吗?

  还是说,组织里的某些人故意蹲伏他?

  脑海里迅速闪过最近得罪过的对象,却没有一个能对的上号。他在组织里行动还算低调,因为冷漠的性格和利落的行事方式让他很少树敌,至少据他所知目前没有人会刻意在据点外蹲他。

  不,如果仔细算的话......符合条件的还是有那么一位的。

  就是那瓶被刚死不久的罗曼尼带出来的威士忌——苏格兰。

  他和苏格兰合作过几次任务,对方一副内敛稳重的模样,虽然只是披了一层温柔的外皮遮掩冷漠的性格,但和罗曼尼那个疯子的性格简直天差地别。组织里都说苏格兰和罗曼尼交好,黑麦更倾向于只有苏格兰那种稳定的性格能承受罗曼尼的发疯。

  对谁都一副好说话的态度,然而和谁都不会深交,只是沉默地完成组织派给的任务,游离在小团体之外,那个生性凉薄的男人不像是会为罗曼尼报仇的性格。

  但也说不定。黑麦拐进小巷,等待着视线的主人上钩。毕竟组织里的人多少都有点毛病,他也不可能完全了解一个人。

  然而他无论怎么尝试也无法摆脱那股视线。

  甩不掉的视线如蛆附骨,明明处在在狭窄没有掩体的小巷,却看不到任何跟踪人的身影,就仿佛被什么不存在之物缠上一般,步入秋季时节的夜风吹在身上,黑麦莫名打了个寒颤。

  听起来像是被他杀死的人死后来找他复仇了。

  莫名其妙闪过这句话,黑麦微微勾起嘴角。因为精神紧绷所以脑子一时短路了吗?他摇了摇头,将奇怪的想法甩出脑袋。

  那样的话他这一条命还真不够他们复仇的。

  放弃甩掉对方的无用功,黑麦决定先离开小巷。或许是今晚有些神经过敏导致了这种幻觉,希望一会开车的时候那个诡异的感觉能够消退。

  顺着最近的路口离开,那个让他如临大敌的诡异视线却突然消失。猛然的轻松让他下意识打量起周围的动静,希望能抓到因变动而不经意留下的蛛丝马迹。

  周围只有安静的街边公园伫立在黑暗中。

  然而视力极好的黑麦一眼便注意到公园里微微晃动的秋千,和另一个静止的秋千板形成鲜明对比。

  轻轻按在衣兜上,确认了一下怀里的枪,黑麦跟了上去。

  当他靠近秋千时,铁链与木板构成的秋千尚未停摆,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微弱的甜味,黑麦分辨出那是巧克力糖果的香气。

  巧克力?

  敏锐的观察力很快就注意到沙坑里混乱脚印中的一串,一些散沙被带出坑外,和秋千、脚印恰巧处在同一条直线上。

  顺着这条线的指向,黑麦靠近了灌木丛,果然看到地上那些刚被折断的树枝和掉落的叶子。

  只是......根据那个脚印推测的话......完全不像是成年人。

  压下心里猛然升起的怪异念头,黑麦顺着地上的痕迹一路追踪,直到停在一处堆满了旧箱子的垃圾箱前。

  “......”盯着一堆破箱子黑麦有些迟疑。

  痕迹到这里消失,新鲜的树叶散落在箱子附近,很显然那个逃走的人就躲在这堆箱子里,但是通过一路上留下的痕迹对目标进行的侧写画像完全不像是能做到悄无声息跟踪自己类型的人。

  个子不高,没有反侦察意识,动作甚至有些毛手毛脚。

  结合嗅到的巧克力甜味,完全无法和什么危险分子联系在一起。

  更何况唯一勉强能对得上号的那个人已经在自己面前亲自被炸成了烟花。

  果然还是因为神经太敏感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吗?

  手机收到消息的嗡鸣声从废弃的箱子堆里突兀地响起,在这片安静的小树林里听得格外清晰,站在破箱子前的黑麦思绪一顿,决定掀开破纸箱,将藏在里面的家伙揪出来。

  然而手刚伸到一半,只听“哗啦”一声巨响,堆在一起的箱子突然四散开来,黑麦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四肢僵硬了一瞬,就看到飞散的箱子中,一个长了腿的小箱子向远处跑去。

  !!!

  举起手臂挡住飞来的纸箱,黑麦回过神后就看到跑出老远的“箱子精”。不到一米高的纸箱被对方盖在身上,露出下半身的裙子和皮鞋。黑暗中那人的模样看不清楚,从身高和露出的穿衣风格来看依稀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黑麦立刻追了上去。

  想要在公园的树林里从组织成员手下逃脱不是件简单的事,更何况是可以和琴酒拼一拼的黑麦威士忌,两人间的距离毫无悬念的急速缩短。

  面对黑麦的穷追不舍,对方明显慌张了起来,没有在意脚下情况,被露出的树根拌了一脚,上半身被罩在箱子里双手来不及支撑倒下的身体,整个人以及其狼狈的模样摔倒在地上,甚至还滑出一小段距离。

  摔在地上的闷响听着就痛,看到倒在地上半天没有动弹的少女,黑麦放缓了脚步。

  似乎是缓过劲儿来了,察觉到黑麦的靠近,原本摊在地上像条死鱼一样的女孩艰难爬了起来,努力把整个人蜷缩在箱子里。

  方方正正的纸箱安静地待在树林里,像是要努力想要把自己融入背景中,但无论如何都十分突兀。

  黑麦看向那个破破烂烂但依旧坚持没有散架的箱子,为对方的自欺欺人行为而感到深深的无语。

  而且如果没看错的话,对方一闪而过的膝盖上满是血迹,想必摔得不轻。

  八成是哪个离家出走的小孩。

  被对方蠢到了的黑麦放下戒心,他俯身准备将对方的箱子掀开。一会丢到警署附近好了,相信夜晚的巡警会负责把这个孩子还回去的。

  子弹上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黑麦动作一顿。

  “代号成员都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吗?”阴冷的嘲讽从身后传来,黑麦双手举起谨慎转过身,视线对上灰紫色的眼眸。

  “目标?”看到是熟悉的人,黑麦后退一步表示自己无争夺意向。脸颊侧向自波本出现开始就毫无动静的箱子,眼睛却保持着和对方视线相连。

  “与你无关。”枪口不耐烦地指着男人的心脏,金发的男人威胁似的压下扣在扳机上的食指,看到对方再次后退的举动后满意停下。

  “赶紧给我滚开。”举着的手臂并未放下,波本的态度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黑麦怀疑自己再待在现场,对方绝对会毫不留情地在自己身上开几个洞。

  优秀的听力让他听见身旁纸箱中悉悉索索的动静,但他只是冷着脸,在对方的注视下快速离开了树林。

  那个女孩竟然是波本的任务?怪不得看到自己会逃跑……这么小的年龄,很可能被用来向对方家里勒索钱财,或是达成一些目的。

  总不能是需要处理的那种目标吧。

  波本站在原地注视着对方的身影,直到确定对方完全离开后,才小心翼翼地靠近地上的纸箱。

  “我说啊,就算仗着自己是亚人也不要做那么危险的动作啊!”半抱怨半担忧地掀开纸箱,然而迎接他的却是黑漆漆的枪口。

  “砰!”

  突然响起的枪声惊起一群栖息的鸟雀,带着针织帽的男人脚步猛然顿住,驻足望向身后的树林。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再次迈开脚步,只是脸上的表情更冷了。

  ......

  刚开了一枪的枪管微微冒着烟,鲜血滴在地面上,砸起一小朵血花。

  金发的男人大口喘着气,攥着枪身的手微微用力,轻易从对方手中夺走了手|枪。

  和死神擦肩而过的感觉并不好受,猛然飙升的肾上腺素让心脏无法控制地剧烈跳动,安室透立刻卸掉了弹夹,做完后才想起擦掉自己脸上被子弹擦伤的伤口渗出的血迹。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似乎也吓坏了。

  假发还戴在头上,但头上的发饰歪歪扭扭,从来都是游刃有余的猫瞳此时却瞪得大大的,身上暗红色的裙子在黑暗中看不清楚,血和土的混合物糊了满膝盖,脏兮兮的脸颊展示着一身的狼狈。从对方手中拿走枪械的时候没有感受到丝毫阻力,安室透看着面前惨兮兮的少年,因为差点被爆头的火气也消了不少。

  “酒醒了?”

  小可怜一样的少年沉默地点了点头。

  “还跑吗?”

  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少年可怜巴巴地凑过去拽着安室透的衣角:“对不起......”

  生气想要教训小孩,又因为对方的惨状下不去手,安室透只能吞下这口气,更何况这把枪是之前为了过安检,他特意藏在少年身上的。又气又无奈的将少年抱起:“先回去处理一下你的伤口吧。”

  “明明黑麦之前在你手下打了不少工,甚至代号都是因你得到的,你竟然这么怕他吗?”

  果然还是因为滤镜套太多所以下意识把对方想的太过强大了吗?

  实际上只是因为喝醉了所以做事完全没考虑过后果的永久沉默地靠在安室透怀里,企图装死。

  无法思考所以面对追捕直接起了杀心,如果不是安室透反应迅速即时攥住了枪管偏离了子弹射向,外加侧头闪避险之又险躲过了子弹,绝对会脑袋开花变成肯O迪。

  那样他就要立刻remake挽救这一切了。

  想到今晚发生的一地鸡毛,永久在心里痛苦呐喊。

  假酒误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