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现代言情>热撩【完结】>第20章 第二十章

  ◎我不敢逞能,因为原画,在我家里◎

  一番挣扎后, 游良驹还是放过了她。

  沈知曼已然麻木,不记得自己当晚是怎么去到客房睡下,第二天早上又是怎么坐在游良驹对面安然无事地喝牛奶的。

  老式钟声在远方响起, 贯入别墅。

  “咚——”

  仿佛有余震以召唤的形式传递给她的意识。

  沈知曼才清醒过来。

  一抬眼,游良驹便看着她。

  “听到我说话没有?”

  他的声音打破她余留的沉静。

  还真没听到他说什么。

  沈知曼小心翼翼地问:

  “您刚刚说了什么?”

  “你生病了?”

  游良驹伸手欲要摸她的额头, 却被沈知曼别开,没有得逞。

  他那只手怔在半空许久。

  沈知曼才将将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得罪人。

  她眯起笑脸, 也伸出手。

  就在两只手即将碰到一起相握的那一刻,游良驹迅速把手抽了回去,没给沈知曼认错的机会。

  沈知曼:挺傲娇。

  看来没错, 是游良驹本人。

  经过昨晚,沈知曼感觉身边这个游良驹是被人掉包过的,也是经过昨晚, 她终于意识到,也许看似是温柔乡的地方, 实则更有可能养着魔鬼。

  既然左右都得罪不起眼前这个, 那么平时还是对他谨慎一点的好,实在不敢招惹。

  游良驹重复了一遍刚才她没听见的话:

  “你想几点去丹墨?”

  沈知曼想了想,觉得这不是她能决定的事,于是说道:“我还不知道他们几点上班。”

  “嗯, 不要紧,那就等我有空再送你过去。”

  “……”

  沈知曼不放心地问:“那您……几点有空?”

  游良驹想了想。

  “看看吧。”

  “?”

  这么草率?

  沈知曼放下杯子, “那要不,您现在就送我过去吧。”

  游良驹眉头一挑。

  实在没想到她这么积极。

  “为什么?”

  沈知曼解释:“主要不想给老板和同事留下不好的印象。”

  游良驹似乎不太赞同。

  “没必要对这种事上心。”

  沈知曼知道自己人轻言微,像他这样高高在上惯了的人不会共情一只蝼蚁, 但心里还是不太服气, 忍不住小声反问:“那如果游总的员工第一天上班就迟到, 难道也不会在游总心里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咯?”

  “当然不是,不过——”

  游良驹停下进食,顿了顿,说道:

  “如果那名员工是我弟弟在意的人,我无所谓。”

  沈知曼大脑卡壳,一时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怎么突然用弟弟举例?

  紧接着,游良驹又说:“我猜,如果是我哥,他也会这么想。”

  沈知曼眨眨眼。

  她只听说过游良驹是游家三太子,上头有两个哥哥。

  其中一个就是游良仞。

  一时没想到他哪来的弟弟。

  难不成还有四太子、五太子?只是存在感比较低?

  啧,这家人兄弟真多。

  沈知曼是独生女,她难以想象游良驹平时该如何跟这么多兄弟姐妹相处。从她主观来说,这种兄弟奇多且还都游手好闲,比如游良仞这种,全靠一个难得优秀的倒霉蛋养活的“大”家庭,谁进谁倒霉。

  还好,她跟游良驹的关系,估计也就到此为止。

  不过,听完他说的这话,更加加剧了沈知曼想要赶紧去丹墨就职的心,没人在意她的死活,在京州也没人会在第一时间保护她。

  不如利用自己擅长的事,尽快在这里站稳脚跟。

  去丹墨就是个好机会。

  不仅能为她提供发展平台,也大概率能在那里见到方酌。

  沈知曼笑笑,举起牛奶杯。

  “那祝弟弟早日成功。”

  而后将杯中的牛奶一饮而下。

  游良驹的表情即喜即悲,深意浓浓地看着她,有些复杂。

  “……”

  顺着她的意,刚吃完早饭,游良驹在路上给她买了身合适的衣服,就立刻把人送了过去。

  沈知曼一路上都很期待。

  她期待的不仅仅是份工作,而是一片灿烂的、属于自己的未来。

  沈知曼丝毫没发现,全程被风景比下去的游良驹,正在闷闷不乐。

  即将到时,他问:

  “你今晚住哪?”

  沈知曼明亮的眸子望向窗外市井城镇,漂亮且真挚。

  “您不用操心我。”

  她看着陌生的风景,吹着清凉的风,心情愉悦,轻快地回答。

  游良驹冷不丁来了句:

  “你真薄情。”

  “唔,不要乱讲!”

  听他这莫名其妙的话,沈知曼像只小兔子似的猛地回头怒视他,虽然毫无威慑力。

  “啧。”

  游良驹看了她一眼。

  “沈知曼,你是不是开始有点不珍惜我了?不会在我家睡一晚,就认为已经得到我了吧?”

  沈知曼第一次被人指责薄情,红着脸狡辩:

  “我哪有——”

  “这才几天,就对我厌倦了。”

  “怎么会——”

  “怎么不会?之前还哥哥哥哥地叫着,现在连看都不看哥哥一眼。”

  “我——”

  沈知曼彻底被他的话羞红了脸,甚至有点恼羞成怒,咬牙切齿地问道:

  “游总,干嘛突然这么讲,请说出你的目的——”

  游良驹瞥她一眼。

  “到底是我有目的,还是你有目的?”

  此话一出,沈知曼燥热的心,顿时如同被浸泡在冷水里。

  当然,是她接近游良驹有目的。

  虽说不是自愿。

  但这个目的……八成还作数吧。

  她低下头想。

  虽然今早就已经拉黑了陈老板,可说起合同,应该还是作数的。

  忽然她转念一想。

  游良驹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而针对这件事,沈知曼一直在糊弄和欺骗自己。

  就导致游良驹明明是个危险人物,却在沈知曼带着目的主动向他靠近的时候,过一会儿就忘记了目的,活像是自愿……

  而他偶然献出的好意,在贫瘠的土地脱颖而出,她又难以抗拒。

  沈知曼怏怏地道:

  “游总,这很难说。”

  “没关系,我不着急。”游良驹低沉的嗓音像枚镇定剂,“总有一天,你和我的心,都会赤诚地展示在对方面前。”

  “啊?只有心吗?”

  “……都行。”

  看着游良驹因为她突如其来的一句神色慌张,沈知曼笑出了声。

  却因游良驹的下句话再次蒙上层红晕:

  “无论如何,我都会对你坦诚相见。”

  沈知曼攥紧裙角。

  “到了。”

  “!”

  沈知曼惊喜地将视线挪到车窗外,随着汽车缓缓停在路边,她一眼便找到了“丹墨”的门牌,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老到掉漆褪色的牌匾摇摇欲坠,橱窗玻璃粘贴的余迹划痕无数,往里面看去,一件件精美的老艺术品像站军姿一样按从大到小排列,摆放得毫无美感。

  再抬头,除了那“丹墨”两个字一看就是老艺术家提笔,让整体显得是艺术了些外,其他的“装修”风格实在是不忍直视。就好像这些东西全都是由一个懒汉负责,连入户门的玻璃几乎都是缝缝又补补。

  实在是惨不忍睹,沈知曼不禁在心里感叹——

  这是什么老破小?!!

  方爷爷的创业之路也太艰苦了!

  人们说起京州,往往都是以其印象中的繁华著称,当中肯定也有些与其名声不匹配的地方,可眼前这家门店……实在是一言难尽。

  想不到京州市井之内,还有这般极致的建筑。

  沈知曼满脸质疑。

  在这么个地方做前台,一个月真能挣三十万?

  清苑的佣人一个月也才十万。

  游良驹的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敲打,提醒她该下车了,说道:“下去吧,方青砚应该在,他不敢为难你。别紧张,有什么事就去找他,他不会不帮。”

  沈知曼点头:“好。”

  她也算是被贵人引荐来的吧,也相当于有了个虚假稳固的小靠山?

  沈知曼打开车门,鞋子刚踩在踏板上,人还没离开车里,胳膊就被拉住。

  她讶然回首。

  见游良驹眉眼舒展,眼眸中透亮,温声细语道:“下班之后给我打电话,给个机会,让我来接你回家,好不好?”

  沈知曼心里的那根弦被拨动了一下。

  嗯……

  他,有点温柔。

  其实从见面起,就能感觉到,游良驹一直都很尊重她的选择。

  这种不强迫不威胁的态度,让沈知曼有种自己在京州,也配跟他平起平坐,甚至被抬高的错觉。

  在毫无背景的条件下,还能有人上下班来接送,想想那种感觉真的很美好。

  沈知曼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腼腆答应了下来。

  “好,好的……”

  她下车后挥挥手,车子马上就开走了。

  站在风中片晌,她突然想到,其实一个月三十万的话,打车回去也不是不行。

  什么温柔绅士,那些假皮囊,昨晚不都已经被他自己撕成碎片了吗?

  哎呀。

  该死。

  她怎么跟喝了迷魂汤似的。

  这时,从丹墨里面走出来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吱嘎”一声把门打开,又“砰”地巨大一声响,再把门关上。

  小伙子长得骨瘦如柴,手劲儿是真大。

  沈知曼终于知道为什么门上看起来缝缝补补的了……

  方青砚见到她之后,抖了抖袍子,笑得依然很神秘,打趣道:“哟,原来是就职的沈小姐,我还以为是来参观的大客户呢。”

  “……”

  沈知曼心想,就这小破地方,京州随便来个人都能做大客户。

  真不是她虚荣。

  从小生活在清苑已经让她有了一种“艺术行业蓬勃发展”的假象,但看到丹墨,她很难不产生落差。

  她也不能接受,曾经在艺术节光芒万丈的方酌,或许会在这么个灰尘满布的小地方了此一生,虽然,那是他毕生的心血。

  也许是她眼神中流露出的落寞被方青砚看到,他立刻说道:“我们丹墨是小馆儿,比不上清苑富丽华贵,让沈小姐失望了。”

  沈知曼抱歉笑道:“没有。丹墨是鉴定馆,清苑是博物馆,赛道不同,自然无法比较。”

  “您不嫌弃就好。”

  方青砚猛地一把推开门。

  沈知曼立即闭上眼睛。

  再睁开,发现他还撑在那儿,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在等她进去。

  沈知曼找准角度,没有碰到门,一溜烟钻进去。

  脚刚落地在丹墨的地盘,一抬眼,就见到一副六尺整开的画做成卷轴挂在墙上。

  那画的主题是“会友”。

  画面中,两个人身穿不同颜色的衣袍,坐在石凳上,围着石桌面对面下棋,桌上不仅有围棋还有酒壶,二位手里各自拿着酒盅。

  线条清澈有力,色调浓郁鲜活。

  只可惜。

  这画是假的。

  她忍不住小声询问:“为什么要把一幅假画挂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假的?”方青砚觉得可笑,笑道,“你知道这幅画的作者是谁吗?这可是他亲自送来的。”

  “作者是京州石门井,号沉石散人,老人家已经故去很久了,一幅六尺整张的人物画价格足以上亿,何况还是两个人。”沈知曼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过,他习惯右手作画,左手落款。这个落款,笔势朝右下,根本不是他的风格。”

  “小姑娘,别逞能。”

  “我不敢逞能,因为原画,在我家里。”

  作者有话说:

  陈辛被拉黑了,他要开始追妻了(备注:别人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