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

  容溪视线落在这条评论上, 久久未能回神。

  直到傅斯言洗完澡出来,才把她的思绪拉回来。

  傅斯言今晚喝了不少酒。

  以他如今的地位,如果不愿意喝没人能逼迫他, 他喝酒完全是自己想喝。

  心口涌着股躁意, 想用酒精抚平,却越喝越躁,此刻看着穿着黑色吊带睡裙的女人, 傅斯言喉结上下滚了滚。

  “怎么还不睡?”他问。

  容溪吓了一跳, 收回手机, 没好气地道:“你还好意思问,就是你把我吵醒的。”

  傅斯言勾起唇:“睡不着?”

  容溪轻哼一声:“等你下次睡得好好的, 我把你吵醒, 看看你能不能睡得着觉。”

  她的嗓音软软的,配上那声轻哼,像是慵懒的猫叫般, 勾的人心痒痒的。

  醉酒的男人自控力本就不如平常, 傅斯言很容易就上钩了。

  低着头的缘故, 容溪没能看到傅斯言越来越晦暗的眼神。

  她正在思考, 他们似乎还在冷战呢,那他刚刚亲自己,是求和的意思吗?

  她没谈过恋爱,不知道由冷战走到和好该经历怎样的步骤, 明明没有吵的很厉害,也没有指着对方的鼻子骂, 也没说对不起没关系, 怎么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她还在想些有的没的, 穿着黑色浴袍的男人缓缓朝她走来。

  对上他漆黑的眼眸, 容溪本能的生出一丝警惕。

  危险!

  身体止不住往后退,很快贴上冰凉的木板上,冰凉的触感让容溪打了个哆嗦,下意识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瓣。

  本就粉嫩的唇瓣更水润。

  傅斯言握住她的脚踝,一把将她拽到自己怀里,粗粝的指腹来回摩擦着。

  空气中散发着暧昧因子。

  容溪看着被握住的脚踝,狗男人不会有变态的恋脚癖吧?!

  脚踝被他握着,身体像是触电般,带着说不出的酥麻,容溪下意识就要收回她的脚,但她哪能敌过男人的力道。

  她不得不提高音量:“傅斯言,快放开我的脚!”

  傅斯言喉结滚了滚,听话地放过她的脚,容溪刚松了口气,高大的阴影压了下来,眼前是男人放大版的俊脸。

  卧室光线明亮,男人高大的身形倾在她身上,压迫感十足。

  不知怎的,今晚的傅斯言和平时好像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喝醉酒的缘故——虽然除了眼尾微微泛红,完全看不出异样。

  他在她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男人穿着黑色浴袍,俯身的姿势使得大片肌肤裸露,从容溪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他大片的胸膛和锁骨。

  说不出的性感。

  跟他对视,容溪心口猛地跳了跳。

  怎么说也是有过夫妻生活的男女,容溪很容易从他眼里看出——他想要她。

  但与上次她怒闯酒店不同,这次她从他的眼神里看到某种她读不懂的含义。

  不仅仅想要她。

  更想独占她,摧毁她,无情又渴望。

  这些容溪没读懂,她只知道塑料老公这架势,是来索欢的。

  那她从还是不从呢?

  ……

  ……

  这种事情上,容溪向来没有选择权。

  而且,她其实也不是很抵触和他做那些只有夫妻才能做的羞羞的事情。

  温热的唇密密麻麻的落在她脖颈处,容溪突然想起自己跳完舞往台下看去,撞上他目光的那个瞬间。

  原来,有人专门来看自己表演,是这种感觉啊。

  真好。

  塑料老公还是很有用处的。

  想到这,容溪决定奖励他,伸出手圈住他的脖子。

  漂亮的桃花眸蒙着薄薄的水雾,看着头顶的男人,感受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许是喝酒的缘故,傅斯言眼尾越来越红,这抹红像是拨动了容溪心底最深处的那根弦,圈着他脖子的力道加重。

  容溪把自己的唇送到他嘴边。

  傅斯言低头,吻住。

  ……

  夜色浓稠,容溪再次被他抱到落地窗前。

  她发现这老男人的爱好真是奇特,就喜欢冷硬的地方。

  清冷的月光洒进来,他扣着她的手,抵在落地窗的玻璃上,黑色吊带长裙的肩带早已滑落,裸露大片白皙的皮肤,徒增萎靡的绯色。

  后背抵着堵健硕的胸膛,容溪看着漆黑的夜幕,听到他低哑的声音落在耳边:“以后离你那些不三不四的男同学远点。”

  嗓音带着事后慵懒的哑意,听得容溪耳朵又酥又麻。

  同时,警告的意味很浓。

  哪有不三不四的男同学,这个锅她不背!

  容溪为自己辩解:“我和他们没有关系的。”

  傅斯言的动作突然重了下,侧着头含住她的耳垂:“他们?除了那个弹琴的还有谁?”

  “……”

  容溪的眼泪都要飚出来了,他怎么都不给她一点准备时间!

  说来就来,很没有安全感的好不好?!

  几分钟后。

  剧烈撞击后,傅斯言突然停下动作,掰过她的下巴,让她和他对视。

  容溪被他弄的不上不下的,手指攥着他的衣服,关节泛白。

  她紧紧地咬着牙,他怎么不继续......

  她微微睁开眼,昏黄光线下,清晰看到面前那张熟悉的脸,完全看不出他正沉迷情/欲,冷静的可怖,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容溪本能的有些畏惧。

  傅斯言低沉粗哑的嗓音响起,带着询问的意味:“有没有喜欢的人?”

  容溪顿时哑声。

  两人以奇怪的姿势四目相对。

  心脏猛地跳了跳,容溪的瞳孔一点点缩起来。

  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听到他问她这个问题。

  在容溪的强烈要求下,卧室只剩床头那盏台灯亮着,娇小的身影被男人高大的身躯笼罩住,在偏暗色调的安静夜晚,平添几分温柔的暧昧。

  容溪看着近在咫尺的脸,银白的月光落在他的侧脸上,光影忽明忽暗间显得不真实,有种遥远的熟悉感。

  喜欢的人呐......

  容溪眼睫颤了颤:“当然有。”

  “喜欢那个小明星?”

  小明星?

  林星逸吗?

  那是当然,谁都不能质疑她的母爱。

  容溪想也不想地回答:“当然喜...唔唔唔。”

  剩下的话没说完,潋滟红唇再次被堵住。

  傅斯言扣住她的下巴,把不爱听的话全都吞下去。

  卧室再次被暧/昧的水啧声渲染的湿润。

  然后就是顺其自然的半夜缠绵。

  两人之间,尤其在床事上,傅斯言有绝对的掌控权,容溪则是被他一次又一次拽入欲望的漩涡,沉沦的不能自已。

  结束后,她再没有力气去思考别的事,等傅斯言给她洗完澡后抱她上床,她就这样沉沉睡了过去。

  夜深而寂静。

  傅斯言掀开被子上床,身侧的女孩不知不觉又蹭到他怀里。

  积郁整个晚上的燥气平息下来。

  傅斯言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俯身亲了亲她的眉心。

  意识朦胧间,容溪听到有道低低的男声响起。

  “再喜欢也给我忘得干干净净,你是我的傅太太,不能喜欢别人。”

  她翻了个身,以八爪鱼的姿势挂在他身上,脸蛋在他胸前蹭了蹭。

  不会的。

  她可是受过社会主义价值观熏陶的好青年,作为有夫之妇,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别人呢。

  -

  都说一炮泯恩仇,经过这次,容溪认可这个观点。

  不过容溪到现在还没搞清楚,他们真的有在冷战吗?

  只是傅斯言有点小吃醋,自己被他吃醋后冷漠的态度气到,连歇斯底里地呐喊都没有。

  这好像和电视里看到的冷战不一样。

  而且持续的时间有点短,她还没开始冷暴力他呢!

  不行不行,这次冷战的表现不行,下次要继续努力!

  容溪有些懊恼,正想着下次冷战该怎么冷暴力傅斯言,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醒了?”

  “你怎么没去上班?”

  容溪看了眼快到十点的屏幕,按照往常这个点老男人早就该去上班赚钱了,而不是和无所事事的她一样瘫在家里。

  傅斯言淡淡的道:“今天周末。”

  容溪:“周末就不用上班吗?”

  傅斯言睨着她。

  容溪:“……”

  比资本家还会压榨的容小溪低头。

  没过一会儿,她抬起头问:“那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傅斯言:“去老宅。”

  容溪:“……”

  她为什么会奢望老男人突然开窍要带她去约会什么的。

  -

  容溪并不想去傅家老宅。

  以前就常听傅司南抱怨,每年的十月底,傅奶奶忌日那天,一家人是要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

  这一家人,除了傅老爷子和傅斯言傅司南兄弟俩,还有傅哲渊一家三口。

  容溪作为傅家的编外人员,曾向狐朋狗友傅司南打听过傅家的陈年旧事。

  傅老爷子为人强势,三十年前,把傅哲渊和他爱的要死要活的初恋女友苏诗意拆散。

  无独有偶,傅斯言的生母季娅和初恋男友也被父母拆散。

  这对毫无感情的男女,因着懦弱不敢与家族对抗,清醒又不够决绝,在父母的安排下商业联姻。

  和很多商业联姻的豪门夫妻一样,无爱夫妻因着利益结合,不出意外,很可能就这样过一辈子,没什么特殊的。

  然而,二十年前,也就是傅斯言四岁那年,季娅的初恋男友抓住了商业契机,赚了一大桶金,再加上灵活的商业头脑,一跃成为南城数一数二的富豪。

  得知这件事,季娅开始蠢蠢欲动。

  直到初恋男友焦石煜的妻子难产身亡,季娅蠢蠢欲动的心达到最高点。

  当年被迫分手,是她这辈子难以言喻的痛。

  上一次,她选择妥协。

  但这次,她孤注一掷也要选她的爱情。

  季娅净身出户,一毛钱没要,更没要傅斯言这个拖油瓶。

  因为季家反对,她决绝地跟季家断绝关系,独自跑到南城,和焦石煜一起生活。

  她走后,傅哲渊也很快再婚,经过这件事,傅老爷子不再干涉傅哲渊的婚姻,他如愿把初恋女友苏诗意娶回家。

  两人还生了一个儿子,叫傅艾肃,一家三口温馨幸福。

  一切都那么美好,唯独多了个似乎不该存在的人,那段无爱婚姻的产物——傅斯言。

  看客们或许会批判傅老爷子和季父的棒打鸳鸯,也会感慨焦石煜季娅还有傅哲渊苏诗意兜兜转转,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真爱,唯独没人会在乎傅斯言的感受。

  自始至终,他都是这段无爱婚姻的受害者。

  傅老爷子很清楚父子俩关系不好,所以除非必要,很少会组织让两人碰面。

  但毕竟是亲父子,总会有些场合要同时出席,傅老爷子生日是一次,过年是,这次傅奶奶的忌日也是。

  用傅司南的话来说,每次他大伯和他哥同时在场,他都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容溪想了想那个场景,脚趾不由自主地替他抠魔仙堡。

  -

  黑色宾利驶向傅家老宅。

  一路上,容溪攥着手指,不停地找借口。

  “我突然想到我有点事,你让司机把我放在路边吧,我等会自己打车走。”

  “这里是高速。”

  “……那我走回去,就当锻炼身体。”

  傅斯言睨着她。

  容溪默默低下头。

  没过三分钟,她重新抬起来。

  “你的家宴我为什么要去呢?”

  “因为你现在是我的傅太太。”

  “傅太太必须去吗?”

  傅斯言无声地看着她。

  容溪做了个闭嘴的动作,把那句“现在离婚还来得及吗”咽回去。

  她的坐立不安任谁都能看出来,就差把紧张两个字写在脸上。

  虽然容溪惯会装乖哄长辈欢心,但问题是她不清楚傅斯言对傅哲渊是什么态度。

  他是十二岁被送到傅爷爷这里的,也就是说,在一个孩子最初拥有记忆的时刻,陪在他身边的应该都是傅哲渊,可能是后妈的缘故所以送他走,但那十几年的陪伴也该多少有点感情吧。

  可他在商场上对付傅哲渊的手段,狠厉到六亲不认的地步,任谁都不会对自己的亲生父亲那样无情。

  还是听沈茵说,傅哲渊的权力彻底被架空,现如今只能靠傅氏旗下的子公司生存,本部的股份被稀释的不足百分之三。

  出手这么残忍,看着又不像有父子情。

  可...容溪脑回路发散地想,会不会是傅斯言极度渴望父爱,想通过这种方式引起傅哲渊的注意力,让他看到自己。

  虽然这个脑回路清奇,可人性难测,对于傅斯言这种资本家来说,就更难以预料,谁知道他会有什么曲折的脑回路。

  因着不知道傅斯言的态度,容溪不知道是该殷勤还是冷漠,最后决定等会远离战斗中心,去找她的狐朋狗友傅司南。

  也算没白交这个朋友,二十年来可算发挥了一次作用。

  她还在想些有的没的,车子停在傅家老宅门前。

  与溪水湾现代化的风格不同,这座古老的宅邸恢弘庄重,算起来有好几代的历史,从视觉上给人一种高门大户的感觉。

  小时候容溪没少来,因为隔壁就是容家别墅。

  刚想到容家,耳边响起一道轻柔的女声:“西西。”

  与她温柔的声音不符,林舒晴穿着黑白职业套装,脸上是精致得体的妆容,踩着高跟鞋走到两人面前。

  容溪站在傅斯言身侧,低低地喊了声:“妈。”

  傅斯言跟着喊了句:“妈。”

  林舒晴脸上漾出笑容,问道:“你们是要去傅家?”

  容溪:“嗯。”

  林舒晴朝容溪走近一步,拉住她的手:“晚上去家里吃饭?”

  容溪没回答,视线落在被林舒晴拉住的手上。

  这双手从没给她做过饭,没哄她睡过觉,没替她擦过眼泪,倒是打过她几次巴掌。

  容溪把手抽回来:“不了。”

  林舒晴眼底划过哀伤,叹了口气:“西西,你自从结婚还没回来吃过饭呢,你爸爸很想你。”

  “你是不是还在怪爸爸妈妈,我们这么做是为你好......”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低沉的男声打断:“妈,我晚上和西西有安排,下次再回来看你和爸。”

  容溪握紧的手指松了松。

  林舒晴看着傅斯言,自始至终他的态度都挑不出什么毛病,可浸淫商场多年,她怎么可能听不出他话里的怠慢。

  可......

  傅斯言不是她能指责的对象。

  更不是她能摆岳母架子的人。

  林舒晴遗憾地叹了口气:“那好吧,什么时候想回来,给妈妈打电话。”

  傅斯言牵着容溪的手,“走吧。”

  容溪看着被他握着的手。

  宽大的手掌轻易包裹住她柔软的小手,他总是牵着她的手,从小就是。

  走在花园鹅卵石小路上,容溪拽了拽他的手。

  傅斯言停下脚步,偏过头看她。

  容溪问:“你会不会觉得我没心没肺?”

  傅斯言:“怎么说?”

  容溪垂下眼睫:“我爸妈从小对我这么好,但我现在却不理他们。”

  傅斯言看着面前的女孩,忽地捏了捏她的脸蛋,声音低低沉沉的,顺着微风灌进她耳中:“他们如果真的对你好,你不会不理他们。”

  容溪怔了下。

  她抬头看向傅斯言。

  不知怎的,那股别扭的道德负罪感,伴随着他这句轻飘飘的话,就这么彻底消散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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