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尾手术说大不大, 手术时间就十几分钟,说小也不小,毕竟得在医院躺好几天。

  自从第一天晚上夏清月和余菲菲来过以后, 夏星棠每天面对的都是裴洛卿一个人。

  也不知道裴洛卿是抽了什么风, 兢兢业业的扮演起了深情贤惠的妻子人设。

  将所有的公务都搬到夏星棠的病房内处理,就连开会也都能通过视频解决。与夏星棠出车祸住院时, 白天根本看不到裴洛卿人的状况截然相反。

  许是半年过去, 云迹确实已经稳定下来。许是裴洛卿故意捉弄她,不仅白天陪着,晚上也美曰其名‘陪床’而跟她挤到一张床上去。

  夏星棠都想给医院的投诉箱写封信,投诉一下VIP病房为什么是双人床。VIP病房又不是宾馆,老老实实像普通病房那样单人床不好吗?

  没想到阑尾手术没把她痛死,现在因为裴洛卿, 她的头却快要痛死了。

  第三天时, 夏星棠除了刀口有些疼外, 其他的症状都消得差不多。

  手机被裴洛卿缴走仍未归还,天天被裴洛卿随身带着, 夏星棠实在是无聊的快要发霉。

  幸运的是, 当天下午气温升高了不少, 裴洛卿去拿了订来的午餐后,进门就脱了外衣。

  夏星棠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若无其事地跟裴洛卿吃了午餐, 中途还习惯性的作了一下妖,丝毫没引起裴洛卿的怀疑。

  等到裴洛卿去卫生间时, 夏星棠抓准机会, 掀开被子就往衣柜的方向冲, 好似身后有恶犬在追击似的。

  她又不是古老的山顶洞人, 现代人实在无法忍受没有手机的生活。再这么下去,她还不如直接被恶犬咬一口算了。

  衣柜里有好几件两人的外套,被混合着挂在一起,都是裴洛卿从家里带过来的。

  若是以往,夏星棠见状肯定还要感叹一下这衣柜越来越像寻常小夫妻的衣柜了。

  可现在,她完全没有多余的心思。

  毕竟,夏二小姐一件衣服几乎不会穿第二次,再加上她跟裴洛卿的身形差不多,一时之间竟没能记起来裴洛卿的外套。

  卫生间已经传来水流声,夏星棠心下一颤,急匆匆地在几件衣服上胡乱抓了起来。

  寻着口袋的大致位置一通乱抓,那些外套不仅仅被她抓皱弄乱,还在卫生间门开启时,不慎掉在地上好几件外套。

  人赃并获,好不尴尬。

  夏星棠艰难地抬头去看裴洛卿。对方正站在她三米开外的位置,就这么闲闲地倚靠在墙上。

  最可恶的是,手里竟然拿着她找寻已久的手机,漫不经心地冲她摇了摇:“你是在找这个吗?”

  夏星棠:……那怪她翻来覆去都找不到,感情这手机直接被带进卫生间了?

  等、等等。

  为什么裴洛卿上个厕所都要带她的手机啊?

  她的手机是能代替纸巾,有烘干功能吗?

  夏星棠“砰”地一声甩上衣柜门,理不直气也壮道:“空调温度低,我找件衣服都不行?”

  说完后又忍不住鄙视了一番,“怎么,裴大总裁三十岁没到,年纪轻轻就得老年痴呆了吗?上厕所带我的手机干嘛?”

  裴洛卿走到夏星棠面前,毫不在意道:“我这不是怕某人拿衣服的时候,顺带着摸走手机,跟她的红颜知己、蓝颜知己们聊天吗?”

  “我哪有……”反驳的话说到一半,就在裴洛卿满眼‘你没有吗’的视线中,想起了自己生病住院后,微信列表各路塑料好友的关怀。

  想到这个,夏星棠得意地轻哼一声:“追我的人可多了。”

  “对对对。”裴洛卿十分敷衍,“反正出轨后,为了赔偿我的精神损失,你就净身出户吧。”

  夏星棠一噎,更气了。

  她们这段塑料婚姻唯一的好处就是不愁钱,现在裴洛卿都开始肖想她净身出户了。

  这还怎么过?

  但为了珠宝跑车大别墅,只能硬过呗。

  “等等。”

  夏星棠仍保持着转身的姿势,大有一副真不要手机的架势。

  “拿去吧。”

  夏星棠脚步一顿,狐疑地转过身打量几眼。

  然后,勉为其难地收下了自己的手机。

  在嘴角压不平的时候,快速背过身跑上床,颇有一种出家后还俗的解脱感。

  身后传来‘贤妻’裴洛卿整理衣柜的声音,‘大爷’夏星棠毫无心理负担地刷着自己的宝贝手机。

  直到——

  “这是什么?”

  身后传来略带调侃的疑问,夏星棠想也不想地就断定那是个骗她一起整理的陷阱。

  点开朋友圈,继续沉浸在大家虚假的关心中。

  然后,窸窸窣窣几声后,裴洛卿又开口:“尺寸倒挺合适。”

  夏星棠心道:正常人都看得出我们身材差不多,你能穿我衣服有什么好惊讶的?

  “什么时候买的啊?”

  夏星棠咬了咬后槽牙,一拍手机就打算转过去骂一顿这个烦人精。

  却在她转身的瞬间,愣住。

  浑身僵硬。

  然后,满脸爆红。

  裴洛卿并没有预想之中的那样,穿着她的衣服、向她询问衣服。

  却懒懒散散一副没骨头的样子,左手抱胸,右手肘支在上面,指尖上套着一个不细看都发现不了的薄膜。

  准确来说,应该是指套。

  再准确点来说,应该是成人专用的指套。

  若是细看呢,上面还贴心的有小凸起,以及光滑油润的液体。

  能更加刺激、周全地照顾到另一伴的感受。

  裴洛卿也是第一次戴,手法没到位,还有小半截没戴进去。

  若是忽略其真实的作用,此刻勾勾手指,就像是给手指戴上了一顶小帽子,很是可爱。

  但夏星棠此刻显然体会不到这份乐趣。

  空气就跟死了一样寂静。

  说实话,还不如死了。

  如果要给夏星棠人生中的社死场景划分个一二三四五的等级。

  那么,不仅忘记将520那天在街边被塞的指套及时处理,还被裴洛卿当场拿出来玩,必须强势地挤进前三。

  裴洛卿显然没打算就这么结束,还颇为惊讶地问:“原来棠棠对我们更进一步的心这么迫不及待吗?”

  顿了顿,颇为自责道:“倒是我的疏忽了。”

  夏星棠恨不能将自己手背上的绷带给撕下来,贴到裴洛卿的嘴上去。

  她忍了忍,耐心解释:“不是,那是520那天……”

  “原来你那么早就对我图谋不轨了?”裴洛卿打断了她的话,脸上装作娇羞,语气却没半分好意思,“那天我说没东西的时候,你可以直接告诉我嘛。”

  夏星棠:……

  老女人,不要脸。

  以往的那些亲亲,她就当被狗咬了吧。

  夏星棠气得浑身都疼,也不想跟裴洛卿这个在谈判桌上就没输过的女人争辩什么。

  反正她们夫妻之间的抬杠辩论大赛,裴洛卿每天都能超额完成那份KPI。

  争论什么?不如睡觉!

  夏星棠一声不吭的侧过身,将被子蒙过头顶。

  就这么打算闷死自己,让裴洛卿这个案发现场的人,承担一个谋害妻子的罪名。

  *

  只是夏星棠没能坚持几分钟,拜云城下午的升温所赐,偏偏室内的中央空调温度也没打低,差点没把她给闷死。

  第一次觉得人生太过艰难,想要给裴洛卿留个污点都那么难。

  夏星棠终是认命的掀开被子,贪婪的呼吸着清凉的空气。

  闷久了口中十分干燥,她瞥了一眼舒舒服服靠在沙发上的罪魁祸首。

  看了一眼之后,行吧,更气了。

  让裴洛卿给她倒水,还不如自己去。

  夏星棠此刻做什么都有股泄愤的意思,翻身下床时,动作之大扯到了腹部的伤口。

  “嘶……”无声的吸气声后,夏星棠晃晃悠悠的走向一旁茶几上的水壶,将倒放着的水杯给翻正过来。

  只是腹部似乎存心跟她作对,还在阵阵地抽疼,许是伤口有点开裂。

  她倒水的准头差了许多,水壶里的水就像有自己的想法,淅淅沥沥在茶水桌上蔓延开来。

  就在她放下水壶拿水杯时,被裴洛卿气得开起小差,“哗啦”一声,水杯翻倒在地上碎了一地。

  看着脚边溅开的玻璃碎片,夏星棠愣愣的看了几秒,大脑已经无法思考为什么会掉下去,下意识的就要蹲下去。

  只是刚刚屈了膝盖,她的胳膊就被人往旁边一拉,顺着力道坐在了椅子上。

  “我来就好。”

  夏星棠缓缓抬起头来,眼前裴洛卿的脸渐渐聚焦,变得清晰。

  “哦。”她蜷缩着抱着膝盖,用大腿肉抵着自己的腹部,然后看着裴洛卿将地上的玻璃碎片仔仔细细地清扫干净。

  许是夏星棠眉眼蹙起的神情过于明显,裴洛卿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唔……”夏星棠的反应慢了半拍,“没有,就是口渴。”

  裴洛卿拿过一旁干净的杯子给夏星棠重新倒了一杯水,刚要递上去,却发现水是冰凉的。

  “你等等,我帮你重新烧点水。”

  夏星棠蔫蔫地看着,长长的秀发垂落下来,趁机掀开上衣,看了眼肚子上的纱布。

  原本白白的纱布已经渗了血丝。

  夏星棠痛苦的闭上眼睛,感觉这下真的有些头晕,呼吸也较往常更为粗重了些。

  裴洛卿给水壶倒满饮用水后,伸手过来想帮夏星棠理理发丝,却发现了一头的汗和渐渐苍白的脸色。

  “棠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这就去找医生来给你看看好吗?”

  夏星棠小声嘀咕:“没什么,就是伤口有些开裂。”

  “赶紧躺回去,我这就去叫医生。生病了还这么能折腾,你是不是不想好了?”

  夏星棠打开裴洛卿的手,摇摇晃晃地自己站起身来,只觉得心里委屈的紧。

  “你凶我干什么,又不是我主动想要发烧的。”

  看着裴洛卿又追上来的手,夏星棠更用力的甩开,同时自己也因为惯性跌进床铺中。

  好在距离近,没有跌到地上。

  裴洛卿按了床边通知医生的救助铃,专门负责夏星棠的医生很快就进来给夏星棠清理了一下伤口。

  好在伤口本就小,也没把线崩了,只是稍稍有血丝外渗,很快就止住了。

  医生原本想再给夏星棠开几瓶盐水,却在夏星棠满脸拒绝、并用夏家在医院有投资作为威胁后,只是在原基础上开了几颗药丸。

  医生走后,夏星棠拿着医生交代的一次剂量的药丸,下意识地寻找着杯子。

  环顾一圈,直到看到茶几边倒水的裴洛卿,才意识到杯子已经被她给摔了。

  嗓子眼都要干出火来,又想到刚刚那杯唾手可得的凉水,冰冰凉凉一定很解渴,没准一杯下去还能给她降降温。

  呵,不给喝是吧?

  没事,我能干吃。

  我超厉害!

  夏星棠莫名跟裴洛卿较着劲,当着裴洛卿的面,抓起一颗药丸就往嘴里塞。

  像是在展现什么特殊才艺一般。

  裴洛卿微微睁大眼睛想要阻拦,可夏星棠已经重新张开嘴展示了一番,炫耀似地看向裴洛卿。

  瞧,她真的能干吃!

  紧接着,得意忘形的夏星棠直接贪心的将剩余药丸都抓起来往嘴里倒。

  只可惜下一秒,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响彻病房。

  夏星棠眼眶里瞬间蓄满了泪水,水茫茫的欲落不落,鼻尖咳得通红。

  整个人就像只小土狗,耷拉着脑袋,等待着主人收留。

  裴洛卿已经走到了病床前,拍着夏星棠的后背,试图让她的咳嗽早点缓下来。

  直到夏星棠平息下来,毫不留情的一口咬向裴洛卿的手腕。

  咬偏了点,不仅咬上了袖子,其中一颗牙还抵在了价值十几万的宝石袖扣上。

  泛着疼。

  就连袖扣都要跟她作对。

  “多大了还咬人?”裴洛卿无奈的看着夏星棠的举动。

  夏星棠气得睫毛都不停煽动,嘴唇慢慢地从袖扣处挪开,咬在了衣服上,故意磨了磨。

  就像是在挑衅一般。

  但说实话,咬的力道很轻。

  痒酥酥的,就像是幼兽在撒着娇。

  根本不痛。

  裴洛卿的心脏却彷佛漏跳了一拍。

  裴洛卿终于将手抽了出来,无奈柔声:“好了,先把药吃了。”

  夏星棠默了几秒,声音很是怨尤,“我要喝可乐,加五块冰那种。”

  裴洛卿:……

  紧接着,夏星棠就像是彻底开启了某个神秘开关,越想越委屈,“我都生病了你还收缴我手机,还乱翻我的衣服,还不听我解释,你就知道调侃我逗我。

  我渴了也喝不到水,不仅扯到了伤口还被迫干吃药,然后我就被呛到了。”

  乍一听确实是这么一回事,但被特意抹去某些细节,同样的事情被夏星棠说出来,就显得裴洛卿特别不近人情。

  夏星棠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添油加醋:“你还凶我,呜……这还没到七年之痒呢!果然糟糠之妻不值钱,今天不给喝水,明天不给吃饭,后天是不是就要火葬场见了啊?”

  话题说着说着,又回到了那杯水上,“我要告诉我姐姐,你都不给我水喝!”

  秉承着不能跟生病人一般计较的原则,裴洛卿又将水往前递了递:“水来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然而夏星棠扭过了头去,闷声道:“我不喝,太烫了。”

  “可是这……”

  裴洛卿的话还没说完,夏星棠就已经帮她想好了办法,幽幽开口:“我姐姐都是吹凉了给我喝的。”

  见裴洛卿没有反应,夏星棠只好嘀咕了几句,自己委委屈屈地捧着杯子,看着上面的白雾升起,似乎还没入她的眼睛里。

  好了,又想哭了。

  好在下一秒,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裴洛卿敷衍的吹了两下,“喝吧。”

  “你以为你是铁扇公主吗?就这么两下能凉?”

  裴洛卿:“这水本就是我兑过的温水。”

  夏星棠:……

  许是真觉得自己丢脸丢大了,这一回夏星棠没有再闹腾什么,默默地吃完药后将自己蜷缩在了被子里。

  *

  接下来几天两人相安无事地度过,终于熬到了出院的日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年长姐姐的通病,上回夏星棠出车祸出院时,夏清月就想把她接过去亲自照顾。她没答应后,便被关在家里禁足了半来个月。

  这一回夏星棠倒是没被禁足,只是被裴洛卿强行带去云迹监视起来了而已。

  躺在总裁办休息室的大床上时,夏星棠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跟余菲菲在微信上足足骂了裴洛卿小半个时辰才消气。

  等她骂得差不多了,余菲菲才开始劝解:【好啦好啦,公主殿下别生气会长皱纹的,裴洛卿哪种女人哪里值得你自毁美貌?】

  夏星棠:【我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余菲菲适时百度一番,将一堆新的彩虹屁修修改改发给夏星棠,终于哄得人舒坦了。

  不得不说,关键时候还是得靠闺蜜。

  若是指望裴洛卿那种人自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不如指望钢铁侠复活,复联再拍个续集。

  鉴于夏星棠‘大’病初愈,不易参加太过剧烈的活动,余菲菲将云城的高尔夫球场过了一遍,挑选了几个发给夏星棠。

  【小星星选一个吧,选中哪个我陪你去散心()】

  夏星棠正想说一句‘那不是老年总裁装逼用的运动吗’时,就见余菲菲又发过来几条消息:【城东那个上次我剧组去取景,服务员都是清一色的大帅哥大美女()】

  【还有城中区那个,那个好像是你家的吧?小是小了点,破也破了点,奈何离得近。】

  【最关键的是,云城一中就在那边上,有专门的区域被划出来供他们上体育课,都是高中生哦!()】

  鲜嫩的高中生!

  夏星棠非常不争气的、狠狠的心动了!

  啊,不是对高中生心动,主要是她也有点怀念母校,想回去看看。

  夏星棠正要回复,冷不丁的,头上传来一凉飕飕的声音:“哦,都是高中生哦。”

  说完高中生三个字后,还故意停顿了一下才带上语气词。

  夏星棠缓缓抬头,裴洛卿正垂着眼眸,没什么表情的出现在床边。

  基于医院被缴手机的经历,夏星棠条件性反射地藏起了手机,警惕地望着对方。

  裴洛卿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并没有其他动作。然后问道:“你要出门?”

  不知道为何,夏星棠从这平静的语气中,愣是琢磨出了一丝丝火气。

  干嘛?

  裴洛卿这火气,该不会是因为高中生吧?

  看美好的东西有利于身心健康,她也是想要早点康复嘛。

  谁会不喜欢青春活泼的高中生呢!

  只是等她再抬头望去时,裴洛卿的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依旧淡定。仿佛刚刚只是她的错觉。

  “是余菲菲喊我去打高尔夫球。”夏星棠瘪了瘪嘴,“你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的啊?知不知道这么突然闯进来看我微信,是侵犯别人隐私的啊?”

  “是你太过专注,连我高跟鞋的声音都听不到。”裴洛卿一摊手,“何况,我从未说过自己有礼貌。”

  然后又看着她,慢悠悠地阴阳怪气:“但总比某人去偷看高中人要有礼貌吧?”

  夏星棠:……

  她懒得理裴洛卿,反正这人也就是得了空走进来看她两眼,没说两句话又被喊出去开会了。

  趁着这间隙,夏星棠快速跟余菲菲确认了一番地点,然后叫了辆滴滴,成功开溜。

  *

  云城一中旁的高尔夫球场是夏家的产业,一开始如同余菲菲家的十里芳菲那样,是上层人士专用的私人场所。

  几年前由于场地老旧,夏家便考虑过想要重修或改建。

  但最终由于夏星棠出乎意料的高考成绩,夏父夏母感恩云城一中,便将这场地的使用权给了一中。

  一中的校长很是朴实,毕竟是寸土寸金的地,只占用了一小块靠近学校的草坪。

  这里不像十里芳菲完全私人制,余菲菲身为明星身份特殊,只好在身上做了伪装。

  但该穿的大牌还是一件都没落下,就连墨镜边都镶着钻,偶尔抬头露出太阳帽时,在阳光下布灵布灵亮瞎眼。

  稍微专业一点的狗仔,恐怕一眼就能识破。

  两人虽常在微信聊天,但有些八卦必须要见面聊才有乐趣。余菲菲挽着夏星棠的胳膊,什么事也不做,先滔滔不绝地聊起了圈内八卦:

  “小星星你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白莲花万年女二吗?上周我回爷爷家吃了个饭,你猜怎么着,她竟然也在,还是自己找上门来要求我堂哥负责的。

  我堂哥那是什么渣男,床上的话说得再好听也不妨碍他是个烂黄瓜。我原以为她背后的势力有多大呢就天天买营销号阴阳怪气我,结果就这?”

  “笑死我算了,还有呢,那个郜文栋不是早出柜了吗?结果你猜怎么着,他背着他老公私下约女网红,被他老公抓了个正着,一巴掌扇下去,实时热搜直接盖过我对家的新剧宣传。”

  “哦还有啊,上次做水疗时我不是说有个兼职的男明星长得很好看吗?我新剧正好缺个年下小奶狗想给他个机会,结果我经纪人一打听,人乱搞蹲局子去了,可把我给恶心的。”

  “……”

  余菲菲兴致上来后,话头怎么也止不住,倒是夏星棠有些心不在焉。

  余菲菲见状,提起一个富二代的八卦:“对了你还记得跟我们一起读书的付雪儿吗?”

  夏星棠点头:“眼睛圆圆的,齐刘海那个是吧?”

  “对对对就是那个,她老公上个月在澳洲得胃癌去世了,听说她分到遗产后,转头就找了个比她小十岁的男孩子,那男生甚至都没毕业!”

  夏星棠“啊”了一声,倒也没觉得稀奇。

  毕竟她们这种阶层的家庭,婚姻用来做利益的实在是太常见了。而且她这半年虽没见过付雪儿,却听到过她老公的八卦。

  那是个十分纨绔滥情的渣滓。付雪儿既然对男方没感情,人死了以后装装样子,转头找个合心意的也没什么错。

  提到这个,夏星棠忽然就想起了裴洛卿。

  以夏家和裴家如今的地位,远高于余菲菲口中的八卦主人公们,但裴洛卿却挺洁身自好,活到二十八岁才将初恋初吻都给她,这合理吗?

  不仅如此,裴洛卿的能力和长相都甩其他富二代一个太阳系。

  不愧是她的女人。

  夏星棠顿时舒爽了。

  “还是你家裴总好啊。”余菲菲真诚夸赞,“又会赚钱又长得好看,能忍受你的小脾气,对你专一还舍得给你花钱!”

  别以为她没看到夏星棠手上那枚闪闪发光的钻戒。

  平日里连个婚戒都嫌钻石太大不方便而不常戴的人,打个高尔夫球还特意戴这个大一颗,小心思明明白白的。

  夏星棠一手拍开余菲菲的脑袋,嫌弃道:“能跟我结婚那是裴洛卿几百世修来的福气。”

  余菲菲“切”了一声,发自内心觉得裴洛卿整天伺候这位小祖宗也太不容易了。

  她继续说着八卦:“世事无常啊,今年年初付雪儿还在朋友圈秀恩爱呢,谁能想到她这么快就丧偶了,胃癌扩散得也太快了些,查出来就是晚期了。

  小星星你可一定要按时吃饭,别年纪轻轻折腾自己,胃可经不起你折腾。一开始就是个小胃病,放久了人就没了。”

  胃病?

  夏星棠的额间微蹙,这种小说里十个霸总八个胃病的几率,会不会也落到裴洛卿身上?

  毕竟夏清月接手寰宇一直都是顺顺利利的,偶尔几次她去寰宇,夏清月可是那种吃个午饭都要餐前餐中餐后分开,吃个个把小时的人。

  夏星棠有时候真担心寰宇破产了,夏清月养不起她自己。

  可裴洛卿就不一样了。

  单是被她抓到都有好几次午饭拖到下午三四点的,看来,她哪天得带着人去做个检查。

  余菲菲忽然开口:“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啊?”夏星棠回过神,支支吾吾:“那个,嗯,我在想事情。”

  余菲菲严肃地打量了几眼,一语中的:“在想你家裴总?”

  “没有。”夏星棠下意识否认。

  余菲菲冲她挤眉弄眼了一番,“想你家裴总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呀?姐妹我又不是不解风趣的大灯泡,难不成还会因你见色忘友责怪你吗?”

  说完,又暧昧地挤了挤眼睛:“反正你这又不是第一回了,跟我在这玩什么聊斋呢?你谈恋爱要紧。”

  “不是,我……”夏星棠试图狡辩。

  但很显然,她狡辩不出什么。

  因为她确实在想裴洛卿。

  承认一下也没什么好丢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