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钧山骂人不熟练，骂了了两句素未谋面的某人“笨蛋”，还没说出更重的，就被林秋叫停了。
林秋莫名看起来愉悦了许多。辰钧山很有成就感，也跟着心情愉快起来。
画面两边的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林秋先开口问到：“突然找我，有什么事吗？遇到困难了？需要我帮忙吗？”
“没有，只是好久没和你们联系，来报个平安。”辰钧山说完想了想，继续说：“其实……我还有点迷茫。”
林秋问：“迷茫什么？”
辰钧山琢磨了一会儿，挠了挠头说：“感觉现在在做的事和自己从前想象的完全不同，之前忙起来的时候没细想，现在稍微闲下来，总有一种……走向超出预料的梦幻感。说实话，我之前活了十多年，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人生会突然变成这样的。”
“你原本预想的人生是什么样？”林秋问。
辰钧山回想了一下，说：“在中学时的预想里，应该是很平静的。念个工科大学，找个稳定又福利好的大公司写写代码。如果交到朋友，平时就和朋友出去聚餐游玩，或者宅在家里打打游戏。”
但是从某个时刻起，他的生活无法再平静发展下去了。辰钧山稍作回想，好像就是从倦鸟威胁他去联邦军校读书开始。
他莫名理解了江雪温对他的敌视，他现在也很想把倦鸟揪出来揍一顿。
林秋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说：“但是你的才能已经暴露了，怀璧其罪，现在就算你不被通缉、不用去做这些事，也总是会有争端围绕你发生。你知道中将为什么要让你做现在这些事吗？”
辰钧山回忆着麦瑟琳的说辞，回答到：“她想让灰色星域干净一点，顺便给起义军一点援助，给帝国添乱？”
“这只是第一步。”林秋说：“如果我猜得没错，她想借帝国内乱，从帝国的版图里撕下一块并到联邦来。”
辰钧山“啊”了一声，问：“这是能做到的吗？”
林秋回答到：“当然可以。如果有一个人能把灰色星域统一起来，再和帝国起义军交好，通过提供武器和后备支援，让起义军蚕食帝国边缘的版图，最后帝国调重兵发难的时候，联邦再随便找个人道主义援助的借口，让这些版图上的公民投票加入联邦，就能勉强师出有名地援助这块区域，在上面驻军把帝国的版图咬下来。”
这个发展好像有点道理，辰钧山听得一愣一愣的。
林秋继续说：“但是执行的人选条件很严苛，首先这个人的能力要足够强，否则执行计划的中途容易死掉。其次这个人要和联邦撇清关系，或者和联邦关系恶劣，比如被联邦通缉。这样在这个人执行计划的时候，帝国才找不到理由怀疑联邦干预灰色星域的势力之争，从而无法出手干预灰色星域的事。”
辰钧山打断到：“等等，即使军工厂向起义军提供了武器，他们也不能干预吗？”
“不能，灰色星域双方都不能下场，这是战争缓冲带，如果帝国出兵干预，联邦可以视作宣战。双方互相威慑，谁都不能下手。我听说最近帝国的起义军想在灰色星域找个后方据点，就是这样的原因。”林秋解释到。
这样的说法辰钧山听过，他说：“好吧，然后呢。”
林秋继续说：“最后，这个人选还应该满足最关键的一点，他不会背叛联邦。当灰色星域统一、起义军占据帝国边缘版图后，他愿意让这块区域并入联邦，并且主动促成这件事。因为这个时候，这人对这块区域的影响力已经很大了，他的意愿某种程度上会决定最后的走向。明白了吗，这个人选就是你。”
辰钧山稍微琢磨了一下，感觉这选人条件确实很严苛。既要和联邦决裂，最后又不能背叛。
联邦内倒是可以找个厉害的角色，假装犯事逃到灰色星域搞事。但如果这人有军方背景，搞事的时候容易被帝国质疑是联邦派的人。如果不通过联邦内事先培养，可能能力又不够。
辰钧山想了会儿，突然冒出个疑问：“但我在灰色星域是换了脸做事的，联邦内完全可以派出一个厉害的人，换了脸在灰色星域执行这个计划。”
林秋想了想，说：“或许是因为心性，还有和军工厂的关系。这个计划军方无法提供很大助力，军工厂是计划的关键，中将无法保证军工厂对这人的态度，以及这人独自控制那片区域后，还会不会选择归顺。”
毕竟不归顺联邦也没辙，灰色星域的规则制约着帝国，也同样制约着联邦。
辰钧山大致明白了，自己占了天时地利人和，麦瑟琳顺水推舟，把这个活塞给他了。
“做完之后呢？”辰钧山问。
林秋说：“我猜，中将的计划里，之后那片区域会被归并到十六军区，这就是她计划的全貌。但是到了最后一步的时候，不能她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为什么？”辰钧山继续问。
“因为这个计划的本质，是你们互相借力。你出了这么多力，总不能把好处都给十六军区。中将借你扩大版图，你也要在这个计划里，获得足够保护自己的力量和地位。到时候你可以慢慢和中将谈条件，军衔和实权是基本，那片区域可以归顺联邦，但你要保证，那片区域里你具有最大的影响力。”林秋说。
辰钧山沉默了，林秋说的和叶子黄说的话好像，难道真的是他自己思想觉悟不够？
林秋看着他皱眉沉思的表情，问：“你不喜欢这样？”
辰钧山点头：“嗯……我总感觉自己只是个搞技术的，最多算个技术很厉害的单兵，你突然塞给我军衔和实权什么的……”
“不想当将军的单兵不是好单兵。而且你已经展露头角，又被帝国记恨上，将来或许还有很多事情落到你头上，你现在需要强大自身以求自保。”林秋说。
辰钧山皱着眉长长“嗯”了一声，不知道怎么说，他总感觉没有林秋说的那么严重。
“好吧。”林秋看着他表情半晌，最后轻轻出了口气：“实在不想做算了，我说过不想打架的话，我罩着你，这句话一直作数。”
辰钧山感觉自己耳朵发烫，他看着光屏上的林秋，努力控制表情不变得奇怪。
林秋支着下巴陷入沉思：“既然这样，或许你没必要再在灰色星域待下去，待在联邦会更安全。”
“我可能短时间内回不去了。”辰钧山说。
林秋静静看着他，等他的下文。
辰钧山解释到：“和你们一起读军校很开心，那半年是我有生以来过得最开心的。我也想着，就算没能当个平凡的技术员，和你们一直这样下去也很好。但我在这里遇到了很多事，和很多人产生了联系，还给很多人画了饼，我不能在事情没做完的时候扔下他们回去。”
林秋：……
“所以你还是要继续做这件事。”林秋说。
辰钧山点点头。
林秋突然知道该怎么劝说辰钧山了，他继续说：“但如果你没有足够的实力，是无法保护好他们的，也无法兑现你的承诺。举个例子，如果十六军区接管那片区域的人是个混蛋，出台了很多打压原住民的规则，到时候你无权无势，该怎么做？”
辰钧山语塞住了，好像确实会很麻烦。
林秋趁热打铁：“他们相信你可以带来更好的未来，才愿意和你一起出生入死。到时候你要把他们的命运交给其他无关的人吗？你有没有觉得，或许你亲自左右这块区域的走向，可以让这里的人过得更好？毕竟，除了你，十六军区派过去的人未必会真心替他们着想。”
辰钧山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要是他办完事撒手不管，之后接管这里的人乱来，岂不是很让人血压飙升？
“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只是个技术好一点的单兵，这种事对我来说太超纲了。”辰钧山说。
林秋继续说到：“不需要你亲自管理，你只需要把控全局，找到信任的人去做你不会做的事。”
就好像王六十提出自己帮忙盯着自由城，林秋相信自己这么说了辰钧山能懂。
辰钧山沉思了片刻，感觉自己快被林秋说服了。
灰色星域上的人们已经够苦了，如果他把事情办完离开，后来管理这里的人们也不善待他们，那他做这些事不就没意义了吗？
林秋看他表情有点松动，也不再多说，把话题转了一下：“先不说这个，对了，你好像没说过你家里的事。”
想到父亲的死状，辰钧山心里秘密暴露的警铃直响，问：“我家里什么事？”
林秋解释到：“放松，不是什么大事。你家里人报了旅游团，正好是我家某个公司的业务。行程里有来主星短住的安排，大概会住一个月。你不在主星，需不需要我们替你招待？”
“不是已经跟团了吗？”辰钧山问。
“但有你的朋友来接待她们，她们会更开心。还能说说你在学校的事，或许她们会很乐意听。”林秋说。
辰钧山其实不确定妈妈和姐姐会不会乐意听他的事。
林秋继续说：“你失踪那么久，她们肯定很担心你，我可以稍微透露一些信息让她们安心。如果你同意，我其实想问，你家里有没有什么避讳，或者聊天的时候我需要注意哪些事项？”
辰钧山憋了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说：“注意不要提起我爸，还有不要给我妈看我的照片。”
“为什么不能看你的照片？”林秋问。
辰钧山沉默了，他只是简单和林秋提起过小时候父亲家暴他们，要解释不能看他的原因，牵扯的细节就太多了，而且最可能的原因根本没法和林秋说。
难道要他和林秋说，他妈妈看到他可能会害怕，因为他小时候杀了自己的父亲吗？
辰钧山简单解释到：“因为我和我爸长得很像。”
林秋本来想着，如果辰钧山想说起过去的事，今天或许是一个机会。但辰钧山没有详细说的意思，他也不再往下问。
两人继续聊了会儿最近的状况，辰钧山被韦项叫走，两人挂断了通讯。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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