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缝铺的速度很快, 在严宴过生辰之前就把闻柳那几身衣裳送了过来。

  顾洛辰让闻柳一一试了一遍,心叹果然是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这裁缝铺的裁缝做衣裳的功底也确实不错,每件衣裳都是精心设计的, 都能将闻柳的身材更完美的展示出来, 尤其是那细腰, 仿佛盈盈一握便可。

  顾洛辰对这几件衣裳格外满意, 还让管家单独赏了那跑腿过来送货的。

  闻柳的心思却不在衣裳好不好看上, 只觉得又亏欠了顾洛辰许多。

  严宴过生辰那日, 闻柳在那些衣裳里挑了一件颜色适中的淡蓝色长袍, 一大早便跑去给严宴送礼物。

  因为怕还不上顾洛辰的钱,闻柳给宴宴买生日礼物的时候没能买太贵重的,只买了一只银簪, 给宴宴束发用。

  严宴压根儿不知道闻柳知道他的生辰,更没想过让闻柳送他礼物,这会意外收到礼物,心里那点儿欣喜全写在脸上。

  他忙把头上那旧木簪摘掉, 换上了新的簪子。

  换完之后才冲着闻柳笑了笑, 问:“好看么?”

  “好看。”

  “多少钱买的啊?”

  闻柳知道严宴不是那种会在意礼物价格的人,他这么问只是怕自己花冤枉钱, 所以便敷衍了句:“没多少钱。”

  宴宴一听, 高兴道:“那就好,你别乱花钱,你的钱留着还有用呢。”

  闻柳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片刻后, 闻柳从怀里又掏出一个物件, 递给宴宴:“这个是王爷让我代他给你的生辰礼。”

  严宴往闻柳手中看了一眼, 是一个金饰,看上去就很贵重。

  严宴接过那礼物,奇怪道:“奇怪,王爷怎么突然想起来送我生辰礼了?”

  这话一问,闻柳也愣了片刻,他还以为顾洛辰给宴宴买生辰礼是每年都买,毕竟他连严宴的生日都记得。

  可听宴宴的意思,他这竟是第一次给宴宴送生辰礼么?

  难道是看他给宴宴准备了生辰礼,自己不好意思不送,所以才买了一个?

  -

  王府书房。

  因为天气越来越热的缘故,书房里的窗户都开着,暖风顺着窗户吹进来,把书桌上那没合上的书页吹翻了几页,就连香炉上那缓缓上升的香烟也被风搅弄的乱了阵脚。

  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萦绕在整间书房内,严城细细嗅着,心叹王爷这是心情好才换香了吧。

  “王爷,按您的吩咐,已经把他们三人秘密接到王府了,属下把他们安排在后院暗卫禁止进入的小宅子里。”

  顾洛辰的视线从书案上的书页上离开,抬眸看向严城道:“好,让人明早准备三辆马车,你跟闻柳陪本王进宫。”

  “是,王爷。”

  “让人去把闻柳叫来。”

  “是。”

  片刻后,闻柳到了书房。

  刚踏入书房的一瞬间,闻柳便闻到了那跟往日完全不同的香味,他抬眸往桌案边看了眼,想来顾洛辰是换香了。

  “王爷,您找属下。”

  “嗯,就是跟你说一下,你回去准备一下,今晚早些休息,明日随本王上朝。”

  “是,王爷。”

  -

  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没亮,闻柳便起身等在顾洛辰房门口。

  等顾洛辰收拾好,出了房门,才看到等在外面的闻柳。

  “走吧。”

  闻柳跟在顾洛辰身后,出了府门,才发现府门口竟然停着三辆马车。

  顾洛辰上朝不是只一辆马车就够了么?另外两个马车里有人么,坐的又是谁呢?

  就在闻柳感到奇怪时,严城喊了他一声,闻柳这才发现,严城竟然也在。

  同时喊上他和严城,还多了两辆马车,这一趟可能不安全吧,这样想着,闻柳瞬间便变得更加谨慎了。

  “闻柳,你同王爷坐一辆,我在你们后面那辆上。”

  严城嘱咐了一句,没等闻柳回答便转身上了第二辆马车,闻柳回过头,却见顾洛辰早已经在马车上坐好了,他这才跟了上去。

  因为怕半路杀出刺客来,闻柳从上马车开始便十分警惕,非但一句话也不说,就连耳朵也在时刻关注着周边所有的动静儿。

  顾洛辰见他一言不发的模样,以为他没睡好,便轻声开口道:“要是没睡好就再睡一会儿。”

  闻柳轻轻摇了摇头,手紧紧握着长剑,低声道:“虽然不知后面马车里坐的是什么人,但属下既然跟出来了,就必然要保护好王爷和其他人的安全,断然不能掉以轻心。”

  顾洛辰从他那语气中听到了几分紧张的意味,也不跟他多解释什么,反而是就着他的误会,轻声问他:“那如果一会儿刺客来了,本王和后面的马车里的人同时有危险,你先救谁?”

  “自然是救王爷。”

  闻柳几乎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了,顾洛辰见他回答的这般爽快,笑了两声,解释道:“你放心歇着吧,外面几十个暗卫跟着呢,再说了,这是在京城,不是在外面,有几个敢在京城里对本王下手的。”

  闻柳一听外面还有几十个暗卫跟着,方才紧绷的情绪这才稍稍松懈了些,握着剑的力度也稍稍松开了些,这一松懈下来,竟还真的有些困。

  可他根本睡不着。

  自从那日严城跟他说了周崇安在牢房里被人用毒害死之后,闻柳便时常会联想起之前跟顾洛辰外出时冒出来的刺客,想来这两件事的幕后黑手应该是同一伙人。

  而在京城里,能有这样的势力,敢这样跟顾洛辰对着干的,估计也就只有“言拙一党”了。

  闻柳想到这儿,心里觉得有些憋气。

  之前刺杀顾洛辰的人没受到任何处罚,顾洛辰又是个讲理的人,没有证据恐怕也只能吃个闷亏。

  他自己从小到大,也没少受人欺负,没少吃这种闷亏,可他自己吃亏的时候尚且能忍,如今见顾洛辰吃亏,心里却忍不住为他憋屈。

  “王爷,属下有句话……”

  “问。”

  “属下过几日能不能出府一趟。”

  顾洛辰闻言,眸色间瞬间带了几分防备,只是夜色太暗,闻柳没看到。

  “出府……做什么?”

  他说话办事向来十分果断,可他自己清楚,他这回犹豫了,就连无意间问出口的话都带着犹豫的意味,还藏着几分不为人知的小心翼翼。

  闻柳没听出来顾洛辰话里的犹豫,只简单解释了句:“有些私事想处理,不知王爷可否通融。”

  顾洛辰微微蹙眉,靠在马车上,想了许久,才松口道:“让严城陪你一起去。”

  “多谢王爷。”

  “嗯。”

  见闻柳没反对,顾洛辰一口气才总算松了些许。

  -

  今日顾洛辰从府里离开的时间比以往早了小半个时辰,因此他们的马车行至宫门口的时候,其余的大臣都还没到。

  彼时天色已经稍稍比之前亮了些许,闻柳借着那天色,远远看见后面马车上下来了四个人。

  其中一个是严城。

  另外三个头上都戴着帷帽,帷帽下面坠着一层厚厚的纱布,让人完全看不清面容。

  若是旁人自然是不能带“闲杂人等”上朝的,但来人是顾洛辰,那小侍卫自然是不敢拦的。

  顾洛辰将几人带进去,找地方休息了片刻,等快要到上朝时间了,顾洛辰才吩咐他们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先等着,等有宫人来传唤他们再说。

  -

  宽敞的大殿金碧辉煌。

  群臣跪在地上行礼,龙椅上的小皇帝自上而下扫了他们一眼,最后将视线落在顾洛辰身上,这才喊了一声“众卿平身”。

  满朝文武纷纷起身,低着头站在原本自己该站的位置上,唯有顾洛辰是抬着头的。

  小皇帝偷偷和顾洛辰换了个眼色,见顾洛辰微微颔首,知道他是事已办成的意思,这才高声喊了一声:“众位爱卿,可有事要奏?”

  “陛下,臣有本要奏。”

  祁老太傅从群臣中站了出来,文武百官这才注意到,祁老太傅竟然上朝了。

  按律例来讲,太傅负责教学,无大事不需早朝。

  再加上祁老太傅年岁大了,一直站着身体也吃不消,所以自新帝登基以后,别没有再让祁老太傅上过早朝了。

  可如今,祁老太傅竟然拉力了,还特地站出来说有本要奏,想来必定是有什么大事。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心里不禁忧心,或许要发生什么大事。

  “来人啊。”

  小皇帝轻声喊了一声,“给太傅加把椅子。”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更是开始交头接耳,小声嘀咕,这自建朝以来,除了天子,还从未有人能坐着上朝的,皇帝这举措,简直是前无古人,足见祁老太傅在他心里的地位。

  不过祁老太傅能获此殊荣倒也不奇怪,毕竟他是两朝元老,行事作风又端正,陛下敬重他,也是应该的。

  更何况,也算是尊师之道。

  小太监搬来椅子,扶着祁老太傅坐好,小皇帝才问:“太傅刚才说,有本要奏?”

  “是,陛下。”

  祁老太傅换了个坐姿,做得更端正了,才沉声道:“臣听闻,前几日有人胆大包天,竟将礼部尚书毒死在刑部牢房里,不知……”

  刑部尚书闻言,立马上前跪在地上,道:“是臣监督不力,臣有罪。”

  祁老太傅看着刑部尚书,又转头看了眼皇帝。

  小皇帝看着那刑部尚书,开口道:“周崇安虽是犯人,确也是朝廷重臣,他之前由普通牢房转至刑部,就是想保证他安全的同时审出些东西,如今他死在刑部牢房,刑部尚书有严重的失职之罪,监察不利之罪,按律……当斩。”

  刑部尚书一听,立马急了,慌不择声喊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