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惹我夫郎生气了?”

  谢潇澜刚一进府就立刻问迎上来的宋元, 对方哪敢藏着掖着,当即就告诉谢潇澜了,尽管早就猜想道这些下人会因为卿卿的身份轻看他几分, 却是没想会有人这般明目张胆。

  但比起生气,谢潇澜更怀疑是有人在暗中搞鬼, 否则这婢女早不惹晚不闹的, 非得这时候找死, 除了有人刻意指使搞鬼, 他想不到其他的。

  当然并不能排除此人是想爬床, 不过这话可不能随便说的……

  “人已经打发了, 特意去查了她, 家底干净,想必是刻意趁您不在闹给正君看的。”宋元这话说的委婉, 但无一例外都在告诉谢潇澜,那婢女是想爬他床给他生儿子。

  谢潇澜顿时打了个寒颤,他冷下脸:“怕这些人之前查的不干净,你再让苏合好好去查,有问题的直接解决掉, 别放在正君面前晃悠。”

  宋元微微点头:“学生明白。”

  谢潇澜大步流星走进屋内,照旧在门口位置缓了片刻,褪去一身的寒气才走进里屋, 就见何意抱着谢卿卿在教他认画本。

  上面的图画都画的很大,还用漂亮的字迹标着是什么东西,连笔画顺序都写着, 还写着些奇怪的符号, 他之前听夫郎说那是“拼音”。

  “父父~”谢卿卿看见他, 立刻伸着胳膊对他露出笑, 白白小小的门牙像只小仓鼠似的。

  谢潇澜脸上不自觉带起笑,上前将他抱起来:“今日在家可有听爹爹的话?小肚子鼓鼓的,吃什么好吃的了?”

  “听话,吃糕糕,吃果果呀!”谢卿卿捧着自己有些圆滚滚的小肚子,笑的像是偷吃了蜜糖的小仓鼠。

  何意唇边也带着笑意:“今日怎的回来这般早,宫宴可还办?我瞧着胪馆那一时片刻是出不来的。”

  “今年宫宴办不成了,临近年下各处官员都在上递折子,圣上看的心烦,便总叫我去说话,等开春就赶紧把封后大典办了,省的他日日都要拽着我们说话。”谢潇澜提起来还有些烦,哪家好人成日拽着成家的官员吃酒?

  何意听的好笑,胪馆那边是他们自作自受,谢潇潇无意间弄出的药倒是还了他们安生,却没想到反倒是让谢潇澜头疼了。

  不过说起封后大典,又让何意想到先前肖国公府要求娶江白薇的事,虽说两家就隔着院墙,却也不知道事情到底进展的如何了。

  此事也不好多问,省的被人怀疑他们谢府就等着看热闹似的。

  “想什么呢?”谢潇澜曲起手指在他额前轻轻敲了下。

  “我在想肖褀——”

  他话未说完,下巴就被谢潇澜用力捏着抬起来了。

  男人眸色深沉,有些危险的看着他:“我得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否则你一定会觉得我很不讲道理……”

  “你现在的模样和讲道理也没半点关系。”何意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下巴已经被捏出两小片红晕,他抿抿唇,“我只是在想之前肖国公府说和江家结亲的事,你后来可有听说过?”

  “不曾。”谢潇澜抬手轻轻揉捏着他的下巴,他并没有忏悔,他只是在想,这两片小红痕应该在他身上其他地方绽放。

  何意本也是想到了就随口问了,想来江家是断不会和肖国公府结亲,以江白薇如今的名声,进宫都绰绰有余,只是江家心疼女儿,并没有硬推着她去,却也绝轮不到肖国公府肖想。

  屋内平静祥和,两人教谢卿卿识图画,前几日刚吃了葡萄,现下对其他的画也很感兴趣。

  “瓜瓜!”谢卿卿激动的指着缀着黑点的西瓜说道,带着小肉坑的手指头戳在西瓜上。

  他虽还不懂事,但他前几日学了葡萄就吃到葡萄了,自然也觉得今天能吃到这个红红的瓜瓜。

  只是这下可为难何意了。

  西瓜本就过季不候,哪怕是当日吃都不能久放,又怎能放到这时候,可孩子想吃……

  他下意识求助谢潇澜,谢卿卿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他说一不二的父亲大人,两张极为相似的脸齐刷刷盯着他看,谢大人满心欢喜的同时又涌出一股甜蜜的负担。

  他保证道:“今日就让你吃上瓜瓜,明日想学哪个字?”

  何意眼睛瞬间瞪的比谢卿卿还大,他这次让柳如钰制的画本都是水果,且不说其他,光是反季的就占了大半,这要是每天学一样,去哪弄水果?

  小家伙不识字,只能根据图画选择,好在他痛快的选了一颗黄澄澄的橘子,两人瞬间松了口气。

  谢潇澜将他还给何意,起身就准备离开,何意挑眉:“这会你去哪?”

  “进宫一趟,不用等我用午食了。”谢潇澜捏捏他脸蛋,转身潇洒离开了。

  何意顿悟,如果说大渊还有一个地方能吃上反季瓜果,那一定在豪华巍峨的宫里。

  还有十天半个月就过年了,府上最近进进出出都是各处庄子铺子的老板,带着账簿去找谢母。

  何意在门前远远看了一眼就赶紧躲屋里了,这种事情他是半分不想沾染,总觉得麻烦的很,而且家里有谢母就够了。

  “红叶?”

  “正君您叫我?”红叶立刻进屋伺候,“可是要抱小少爷去休息?”

  何意摇头:“不用,你回头去卿卿屋里将他平时惯用的都拾掇来,我想着许是他自小就不跟我们睡的缘故,才使得有些人胡乱揣测。”

  说来京城对哥儿并不严苛,只是有些人固有的想法觉得哥儿不如男子不如女子,所以才刻意轻贱,但这些对何意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

  可如果有人因为胡乱揣测导致他儿子受委屈,那可不行。

  红叶脚步微顿,神情有些尴尬:“正君,大人那如何交代啊?”

  谁不知道他们谢府两位主子如胶似漆,寒冬腊月的天儿,厨房都被备着热水,好让他们夜里完事能沐浴。

  可这突然就要带着小少爷一起睡,肯定会妨碍他们……

  何意脸色一红:“没事,等他回来我来说。”

  “好。”

  片刻功夫,谢卿卿就瞧见自己平日里抱着睡觉的小枕头、盖着的粉色棉被、还有要放在枕头下面的小香包……

  他不知道为什么都拿到这边了,但他看到就高兴,伸着胳膊就想去拿,但又不想脱离何意的怀抱,只能一只手死死揪着何意的衣裳,另一只手奋力朝小香包够。

  何意忙招手让红叶将小香包拿来,他放到小崽崽的手里,失笑道:“还有药草香吗?回头再给你做个新的。”

  “香香!”小家伙双手拿着香包,还十分讨喜的放在鼻子前闻闻,然后发出“哇”的感慨词。

  何意被他的模样逗笑,想着要多弥补他才好,就算谢潇澜闹脾气都不好使。

  小小的枕头放到两个大枕头中间,瞧着像是块小沙包。

  在屋里坐的有些无聊,何意抱着他起身准备去谢母屋里坐会,毕竟对方为他承担了看账簿的重责,他也得适时送去关心。

  抱着谢卿卿出了主屋,瞧见院里还有几个下人在忙碌,何意只匆匆看了一眼就觉得人数有些不对,他扭头问:“挑拣出来不少,发卖了?”

  “……大人让苏公子带走了。”红叶低声说道。

  “哦。”何意煞有介事点点头,便不再多问了。

  如果是正常发卖,便会由唐管家直接带走,但经了苏合的手,是死是活都成未知数了,当然如果是从前何意可能还会怜悯他们几分,但经由此事,他才彻底明白人心究竟险恶到了什么地步。

  才会对幼稚孩童冷眼相待。

  薛竹漪正在自己屋外厅听那些掌柜们报账,突然听得外面传来谢卿卿的嘻笑声,她立刻说道:“今日便到这里,诸位明日再来,辛苦了。”

  “夫人说的哪里话,小的们先告辞了。”

  掌柜们说着便往外走,何意略等等刚好和他们碰上,几位掌柜见了他更是尊敬打招呼,然后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祖祖!”谢卿卿伸着胳膊要她抱。

  “乖崽儿。”薛竹漪立刻笑着接过他,“和爹爹一起玩的开不开心?”

  谢卿卿立刻操着一口小奶音欢天喜地的和她说:“开心,和爹爹睡,以后爹爹睡……”

  薛竹漪一愣,看向何意:“不如我带着卿卿睡,之淮那……”

  “没关系,等卿卿再大些让他自己睡也是一样的,左右我现在无事,多陪陪他也是应该的。”何意曲起手指轻弹他额头。

  但更让他无奈的是,怎么人人知道他要带着孩子一起睡就要提一嘴谢潇澜?

  怎么都操心别人被窝里那点事?!

  何意忍着羞耻铁了心要把谢卿卿养在屋里,却没想到反而让谢潇澜解锁了新地点。

  另一边。

  谢大人在宫里磨叨半日才换了几串葡萄,夜楚渊看见他就头疼:“葡萄都给你了,怎么还不走?!”

  “臣恳请圣上带微臣去瞧瞧冷窖!”谢大人不要脸了,他总觉得里面还会有更多好东西。

  夜楚渊一口银牙几乎咬碎,他攥紧拳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请我殡天!你还想要什么?滚滚滚自己去挑吧!”

  谢大人立刻喜笑颜开:“多谢圣上。”

  谢大人死不要脸,从冷窖里拿了许多反季水果,凡是图画上有的几乎都拿了,让宫人告诉夜楚渊一声,自己鸟悄儿地出宫了。

  以至于后来夜楚渊想吃某样水果时,刚吃了几次就没了!

  谢大人心满意足的回了谢府,进屋就瞧见自己床榻上放着许多谢卿卿的东西,再看着那只小小的枕头,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咬牙,他为儿子尽心尽力,儿子转身和他抢一亩三分地,好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某:“等你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