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祥便是据说对谢母展开追求的男子, 身形模样倒是尚可,只是他这种冰天雪地里带着孩子徒步来的举动让谢潇澜很不喜欢。

  谢府也曾辉煌过,可谢家脱离朝廷已久, 到谢潇澜这里也只能称一句新贵,尽管如此, 京中盯着谢府的人不计其数, 要么是为了攀扯关系, 要么就是为了抓什么把柄。

  张祥这般“虔诚”的行为, 若是被谢潇澜拒之门外, 传出去又不知会变成什么传闻。

  张祥从未和谢潇澜接触过, 但传言却是没少听, 他恭敬道:“此事说来可笑,但请谢大人许我见令尊一面。”

  “张老爷既然知道可笑, 就莫要再提。”谢潇澜侧眸看他,神色莫辨。

  “谢大人!此事谢大人无法做长辈的主,需得我和你母亲聊才行,你母亲与我都是苦命人,只让我见令尊一面即可!”

  张祥言辞恳切, 此事定要做成才行,否则他此次冒着风险归家就意义全无了。

  谢潇澜虽不知他心中所想究竟为何,但也知其心思定然不纯, 否则这番惺惺作态是给谁看?

  且不说此人他还尚未全然调查清楚,光是他今日的举动,就绝无踏进谢府半步的资格, 否则来日还不知要惹出什么祸事!

  谢潇澜还未说话, 一旁站着的张祥家的哥儿张宜倒是先开口了, 他红着眼眶哀求道:“谢大人, 我父亲对令尊是真心的,若谢大人因我存在而不愿让令尊接受父亲,张宜愿与父亲断绝来往!”

  恰逢这时宋元牵马而来,谢潇澜立刻翻身上马,动作行如流水,他居高临下道:“既是愿意等,那便站在此处等着吧,若是想以此逼迫我,只能说你们错了主意。”

  满京城谁人不知他的跋扈?

  说完这些不等他们反应,谢潇澜便立刻骑马离开,夫郎还等着吃零嘴儿,他可不能将时间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待他离开,小唐立刻将大门紧闭,全然没有要邀请他们进去的意思。

  张宜看向他爹,语气微冷:“眼下怎么办?原以为用这种方法能成功,谁知道他竟软硬不吃!”

  “你着急有什么用,他方才可正眼瞧你了?”张祥蹙眉,“还是得先进谢府才行,进去之后才能有机会。”

  不管是谢母还是谢潇澜,总要拿下一个才行!

  张宜一个头两个大,他咬牙:“就必须得是谢家?”

  “那你且瞧,京城还有哪户达官显贵家与咱们情况相似?薛竹漪亡夫,谢家又是京城新贵,谢潇澜夫郎刚有孕,他身边自然缺人伺候,而且我早就打听过他不喜女子,你去岂非刚好弥补空缺?”张祥说。

  两人算计的明明白白,却没料到谢潇澜会这般无礼,连门都不许他们进,生生将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

  张宜又怎会不知他说的这些?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在听过计划后立即同意,谢潇澜俊美无双,家底殷实,人口也简单,若是他进了谢府,即便只做个侧室,那也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外面发生何事了?”

  谢潇澜出去的早,马蹄声却是刚才响起,想也知道是外面有事耽搁了,何意便出了主屋,刚好瞧见宋元脚步匆匆,才有此一问。

  宋元微微低头,刻意放低声音:“张祥来了,带着他儿子,吵着要进府见夫人一面。”

  何意挑眉:“还在外面?”

  “小唐说还能听见他们的动静,想来是还在。”宋元掩去了他们大言不惭说那些算计话的事,否则要是惊着何意的胎气,谁也吃罪不起。

  “去知会夫人,就说我在前厅待客,她若有事找我便稍等着。”

  何意倒是要看看,这人到底是要搞什么名堂。

  宋元得了他的准话,立刻让小唐将人放进来,自然也如他们料想那般,张祥夫子还未离开,想来若是他们一直被关在屋外,来日谢潇澜的风头就要盖过圣上去了。

  谢府近几日总有来祝贺的客人,前厅便也被安排的暖和了许多,张家夫子一路走进来,表情都不太好,毕竟谢府外面瞧着高门大院的,内里居然只是个二进院,和他们想的完全不同。

  “你家正君不是要见我们?怎的还未来?”张祥有些安奈不住,时间拖得越是久,他就越忐忑。

  宋元轻笑:“张老爷可别误会,是我家主子见你和公子在外站着可怜,才邀二位进府喝杯茶罢了。”

  张祥面色一僵,显然想起是自己非要进来的,可薛竹漪他见不到,谢潇澜也外出了,他见一个后院的哥儿做什么?

  但他不敢言语,满京城就没人不知道谢潇澜是如何宠夫郎的,虽然他只觉得那些流言可笑罢了。

  毕竟就算京城对哥儿的偏见不大,可也没见谁会把一个哥儿捧在手心里的,简直荒唐!

  又是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张宜明显有些坐不住了,他清了清嗓子问道:“宋管家,能否请你再去通传一声,我和爹爹是真——”

  “正君到。”红叶喊了一声。

  前厅侯着的丫鬟小厮们立刻转身请安,张家夫子愣愣看着,都觉得这场景莫名的让人觉得紧张。

  张宜存着小心思,因此看向何意时视线都带着打量。

  何意方才小憩片刻,只穿着银白色的夹袄,披着月白色的披风,两手都揣在手笼里,打扮的素净又随意。

  但他容貌清冷艳丽,是很容易就会被骂为“狐狸精”的脸,也亏得有他那股清冷自傲的气质,反而更像是谪仙。

  张宜从前总是自负美貌,如今见到何意,才深知什么叫“人外有人”,也正因此,他更加肯定,谢潇澜就是个只喜欢漂亮哥儿的。

  何意刚坐下,红叶便立刻命令婢女们端来点心和牛奶,他慵懒地靠坐着椅背,目光从张宜脸上掠过,凌冽又轻蔑。

  他抿了口奶,笑问:“听说二位要找我婆母?可是有要紧事?”

  “此事一言难尽,谢正君能否让我见谢夫人一面?”张祥向来瞧不起模样好的哥儿,在他看来,无非就是个以色侍人的,能厉害到哪里去?

  只是他显然忘记了何意还是个大夫。

  何意抿唇轻笑:“张老爷丧妻,我婆母则是丧夫,若是你们见面,知道的说同病相怜,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婆母要背弃忘义的开第二春了,岂非是于名声有碍?”

  什么东西都敢登门造访了,拿谢府当菜市场吗?

  “谢正君,身为晚辈怎可背后议论长辈?传出去岂非要说谢正君家教不严,不识礼数?”张祥像是被踩到一脚似的,突然拔高音量开始指责何意。

  何意乏善可陈的点点头:“张老爷慧眼,我本就是乡下来的,却是不识你们京城人的礼数,倒是不知,原来京城的礼数就是不能拒绝张老爷?”

  “你!”张祥气结,好一张伶牙俐齿!

  张祥死死盯着何意,恨不得用眼神将其贯穿,但他不敢轻举妄动,否则谢府的人怕是要把他给撕碎。

  “张老爷,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谢家与你张老爷如今没有任何关系,日后更是不会有任何瓜葛,宋元送客!”

  何意说完便欲起身离开,哪知张宜却是大喊:“你身为夫郎,也太善妒了些,你可知谢大人对我很是满意,方才还对我嘘寒问暖?”

  何意闻此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突然笑出声,转身神色轻蔑的看着他:“我郎君心善,便是看见雪地里的一只流浪狗都会关怀几句,何况是你们呢?”

  说罢,何意也懒得看他们神色如何,立刻转身离开。

  宋元得了何意的命令,当即便唤出护院将他们二人架着赶了出去,直直丢到了地上。

  谢潇澜打马而归,就瞧见他们从里面被赶出来,脸色当即变阴沉,他翻身下马,将东西小心递给宋元,转身便掐住了张祥的脖子。

  “谢、谢大人……”

  “我夫郎若是被你们惊的伤身,我一定将你们碎尸万段!”谢潇澜咬牙狠狠甩开手,思来想去都觉得不痛快,转身一脚踹在张宜腹部。

  他从宋元手中接过东西,这才急匆匆地进了府,还不忘叮嘱小唐,日后若是再看见他俩在谢府门前晃悠,立刻报官。

  谢潇澜拎着东西进屋,就见何意在红叶揉脑袋的动作下禁闭双眼,一脸享受的模样。

  “我闻到香味了。”何意突然睁开眼。

  “若是连这些都闻不出,我都要请胡大夫来了。”谢潇澜在离他稍远的位置烤了烤炭盆,这才朝他走近。

  他刚走近,红叶便识趣地招呼其他侯着的婢女们出去,将这一方天地留给他们夫夫二人。

  毕竟她们都知道,有谢大人在时,伺候正君的事都是由他来做。

  谢潇澜将买来的吃食一一摆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像是献宝一般邀请他每个都尝尝。

  意外的是,何意并没有吃他一开始点的栗子。

  谢潇澜对此表示理解,他郑重其事地点头:“娘确实有说过怀哥儿口味会变化很大,她说怀潇潇时就是这样。”

  “你敢说想要儿子而不是哥儿或女儿,我跟你翻脸。”何意眼睛一眯,威胁着。

  “怎会?”谢潇澜失笑,一想到可能会有个和何意模样相似的软乎乎的小哥儿,他欢喜的都快要疯了!

  何意冷哼一声,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看向谢潇澜:“我方才听说你对一个哥儿嘘寒问暖,知冷知热的?”

  谢潇澜更无奈了:“天地良心夫郎,若不是他们挡在门前,我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何意当然知道对方的心意,但那两个人的算盘珠子都快蹦他脸上了,他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他愤愤咬了一口酥油饼,片刻功夫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何意额头沁出密麻的汗。

  下一秒,谢府再次鸡飞狗跳。

  作者有话要说: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演技走来了!

  各位宝贝们五一小长假快乐哦~

  出行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