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了解毒药草还喝了些去余毒的汤药, 再加上当时处理及时,穆云连体内的毒素就已经全没了,只是伤口处还有些肿疼, 是何意戳破伤口的缘故,抹几日药草就好了。

  他们早先就知道何意懂药理, 毕竟有印商陆这个关键时候的大嘴巴在, 连他在防己堂当大夫还凭一己之力赢得叶荣都知道。

  这群要么只会读书, 要么只会吃喝玩闹的公子哥听了别提多佩服, 初次见何意时, 瞧他冷面如玉, 心中凛然不敢上前攀谈, 只敢叫几声人。

  可此次之事让他们看见了何意温和的一面,再和他对上时也不腼腆了。

  “嫂子, 你晚些时候想吃什么?小厨房的厨子做菜很好吃,是特意带来的,你可有想吃的菜?”

  “嫂子嫂子,我听之淮说你喜欢吃鱼,红烧清炖糖醋一样来一条如何?还想吃什么?”

  “嫂子嫂子……”

  何意被他们围着, 终于能体会到谢潇澜被他们围着时那种无可奈何了。

  他笑道:“都好,我不挑食。”

  谢潇澜听到这话眼睛都瞪大了,这种昧着良心的话他夫郎都敢说啊?

  “嫂子你可真好养活, 跟着之淮过日子辛苦你了,日后咱们多走动着,我带你去酒楼吃, 等之淮在京城做官, 来往就更方便了。”穆云连凑到他身边笑嘻嘻的, 这可是他救命恩人呢!

  谢潇澜在旁边听的直冷笑, 一个两个都攀扯着他夫郎,丁点不把他放在眼里,他看向面带微笑的何意,且等着晚上的。

  何意自觉不挑食,见他们诚心发问有心隐瞒,但架不住谢潇澜不做人,把他的忌口全丢出来给大家听,瞧着其他人表情都跟着变了变!

  好像……不太好养活。

  何意悄没声息的掐了他一把,扭头依旧是温和的笑。

  晚食吃的很丰盛,尤其是他们真的按照说的那般做了三种口味的鱼,何意光米饭都吃了两碗,摸着撑得圆鼓鼓的肚子惬意极了。

  “今日痛快了?”谢潇澜轻轻摸着他肚子,“也不怕撑着,平日里短你吃穿了?”

  “人多热闹,抢着吃才是最好吃的,不然那些孩子为何总爱争抢,无非是觉得别人的才是最好的。”何意先是笑,后又突然想到了他之前寄住在表哥家时的情景,那时候应该是被欺负了吧。

  谢潇澜眸色微暗:“可是想到令你伤心之事了?往日之事不可追,可惜我只能给予你安慰,却不能真为你做些什么。”

  灵异鬼怪之事他从前不信,可他自己能重活就已然够荒诞,于他而言,何意是谁都不重要,他只希望自己能慢慢抚平他曾经的伤痛。

  他不会自作聪明的去拆穿何意死活不肯说的秘密,一旦被发现,会发生什么事连他也不知道。

  何意握住他的手,唇边扬起笑,神色温柔:“我也只想要安慰罢了,那些事虽然不能淡忘,但会越来越不重要。”

  最重要的,已经在他身后了。

  两人都沉默下来,气氛变得安静,何意享受着这份宁静和美好,渐渐发现原本落在腹部的手却开始不安分,先是游走在后腰然后向下……

  他又想起白日里两人悄悄说的那些话,虽说有其他房间还有外人在,但并不影响他们。

  屋外春景别致,屋内共赴春色。

  在这里无人管束他们,也不用留心他人的一举一动,更不用担心旁人盯着,因此在山间河畔玩的很是畅快。

  会试揭榜在即,待此次榜单揭晓,那京城便会更加风波不断,如今明面上无人拉拢谢潇澜,可从圣上不曾旧事重提的态度也能看出,此次他若高中,必定前途无忧。

  揭榜后明争暗斗的势力,便会开始笼络人心了。

  “所以接下来的时日要更加警惕些了。”褚决明神情严肃,“那位那里,你可见过了?”

  谢潇澜摇头:“并未,城中人多眼杂,若是莽撞行事反而得不偿失,待日后在朝为官时接触也来得及。”

  褚决明点点头:“甚好。”

  说罢,目光落在院子外闹着玩的人,他突然问道:“若你高中,他该如何?据我所知,你们成亲近一年了。”

  何意却并未曾诞育子嗣。

  “我已应过他一生一世唯此一人,他有他的好。”说起何意,他总是无法掩饰内心的愉悦和欢喜,喜欢都要溢的到处都是了。

  “京城千金贵君何其多,为何要执着于他?”褚决明状似不解,若细看,便能瞧出他眉宇间都透着打趣。

  但谢潇澜未曾察觉,他只笑:“从前城中千金贵君也不少,我也未曾心悦过谁,可见他们即便再好都与我无关。”

  褚决明稍稍诧异,目光又落在何意身上,当真是位奇特之人。

  在京郊游玩几日,临走时各个华丽马车上都放着好些何意带他们挖的药草,都是些常见且不值钱的,但知晓了药性还亲手挖掘,意义自然不同。

  许是因为放榜日即将到来,城中的街道都热闹了许多,叫卖声络绎不绝,能瞧见书生模样打扮的人面上都带着笑,可见出来逛游的,都是有些把握的。

  从京郊回来,南灵微几人也生出点紧张之意:“老谢,若是会试落榜该如何是好啊!”

  “莫想这些,答题时如有神助,酣畅淋漓,何以见得要落榜,你且将心放回肚子里,等着放榜便是。”谢潇澜安抚着他们。

  京城有能者人才辈出,他们的排名也许会摸不到前面,但也绝不会落榜,再者会试之后还有殿试,就算排名往后殿试答的好也不影响什么。

  谢潇澜言语间满是信任和倨傲,越是这般,他们越是相信对方的话,心情竟也奇迹般的平复下来。

  何意对谢潇澜有百分百的信任,见他这般胸有成竹,连多余的开解话都没多说,买了程夫人两个小花盆,将自己挖来的药草种了进去。

  他们提前订好了厢房,只等放榜日时方便观看,若是在榜下被捉,便是有理也要说不清了,这样的事,何意自然是不允许发生的。

  到了放榜这日,街道拥挤,好些乞丐或是小厮们都挤在告示板前,只等着传出好消息后就立刻跑到主家去报信,也好拿些喜钱儿。

  “我也无其他志向,若是能考中最好,考不中我担着举人的功名也能有个小官做,实在不行三年后继续考便是。”

  翟子桥是他们几人中成绩最不突出的,他倒也能放平心态,于寻常百姓来说,举人就已经是此生不可得的地位了,他也知足的。

  李鹤轻笑:“说不定咱们都中,南峪镇今年可就等着咱们做出些名堂了,便是在最末端的名次,那也是考中了!”

  “那老谢今年岂不是就要在朝当官了?”南灵微面色发苦,“我可不想同你们分开,初次考童生时我都没这般紧张,实在好考,一次便过了。”

  翟子桥被他的话逗的嘎嘎乐:“这话若是被何礼听到,怕是要被气死了!”

  提起何家人,何意毫无波澜,甚至还跟着笑了几声,何家那样的,有个童生就已经是老天爷不长眼了。

  不多时,身穿黄衣裳腰带长刀的侍卫便过来张贴皇榜了,他们面色冷漠,看见有探头问的百姓,忙挥手呵斥他们。

  张贴皇榜后,带刀侍卫扬声道:“此次会试结果已出,诸位可自行观看。”

  说完便再次离开了,百姓和书生们瞬间蜂拥上前,恨不得把眼睛埋进皇榜里。

  坐在厢房里的几位自然也难以抑制的紧张起来,谢潇澜亦是如此,他虽对前世事有记忆,可此次重来,也不知是不是娶了何意的缘故,导致许多事都不是前世那般。

  只是,再紧张结果也是改变不了的,毕竟考卷是如前世一模一样的。

  “我中了!我中了!爹娘孩儿不负期待考中了!”

  “让让让让,我家公子的名字呢?看过的起开些!”

  “会元是谁?”

  “谢潇澜!是谢潇澜!”

  “可是数年前谢家的?”

  楼下热闹非凡,厢房里的人自然也都听到了,当即开始恭喜谢潇澜,如今也算是连中两元了,这般才能定然能得圣人重视。

  酒楼被他们派出去看榜的伙计匆匆跑进厢房里,喘着粗气,连头上的头帽都跑丢了,衣衫都被扯开了些,只是他脸上带着笑,眼睛都看不见了。

  “恭喜各位老爷!谢老爷排名第一是会元,李老爷排名十四,南老爷十八,翟老爷在三十七。”

  此次会试录取的人格外多,皇榜都贴了两张,他们这些名次已经是极好的了,各个眉宇间都带着喜气。

  楼下的百姓都等着看第一名的会元,偏偏左等右等都等不着,便想着会元怕是知晓自己十拿九稳,便不来凑此热闹,当真是翩翩君子!

  谢潇澜几人给了伙计一荷包的赏钱,看着多,实际上真对比起来也不多,他们几人如今可不差这点俸禄怕。

  何意依旧觉得惊奇,谢潇澜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成了进士,还是第一名,他先前看过那些八股策论,只觉得头疼,不曾想对他却是手到擒来。

  谢潇澜俊美无双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他牵着何意的手放在胸口:“我这心跳的厉害,生怕不能让你如愿做官夫人。”

  “恭喜。”千言万语最终都化成这么简单的一句,他其实还想反驳对方的话,但眼下正欢喜着,回头再说也无碍。

  来观榜的小厮婢女不少,尤其是待字闺中的千金贵君家,都等着挑个极好的,若是再有本事些,都能当三甲夫人了,可不是要把他们都眼馋坏了。

  一些婢女观榜后匆匆往家赶,叶家便是其中之一。

  叶紫珠早就等在府中有些不耐了,她爹可是说了要将他许配给会元,被别人抢走了可不行!

  “小姐小姐!会元、会元是、是——”

  “你快些说啊!赶紧喝口水快点说!”叶紫珠看着她急得不得了,亲自给她倒了杯茶,真是个废物,早知道就让小厮去了!

  婢女忙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喘息道:“是谢公子!会元是谢公子!”

  “竟是他?”叶紫珠脸色微红,“既是他那便好说了,从前就有口头婚约,如今让他娶我,也是门当户对了。”

  那婢女脸色微变,小声提醒:“可小姐,谢公子已经娶妻了……”

  “那又如何?一个哥儿罢了,又不是什么好生养的,若我嫁去,他自然是要被休弃的,若他求求本小姐,也是能让他做个通房伺候的!”叶紫珠十分倨傲,“你快去把我爹请来,我一定要嫁给谢潇澜!”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点短,但是宝子们不会介意的对吧?我就知道你们不会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