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大将军的读书郎【完结】>第401章 如此授课

  翰林院里有多少翰林?

  答案是:不知道!

  因为翰林院里就是储备人才的地方。

  “温雅士,你可知道翰林院?”皇上见孟翰林摇头,他就问了温润。

  “知道。”温润点头。

  太子殿下忍不住问:“父皇,温雅士,孤一直不知道,翰林院是怎么来的?具体是做什么的,问了谁,都解释不清楚,孤甚为疑惑,可无人解惑。”

  听的孟翰林眉头一动,太子殿下的确是问过几次,被他给训斥了回去,翰林院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还储君呢。

  “孟翰林,你可知道?”皇上看向了孟翰林。

  “当然,老臣就是翰林。”孟翰林可是有了显摆一把的机会:“翰林院,主管编修国史,记载皇帝言行的起居注,进讲经史,以及草拟有关典礼的文件;其长官为掌院学士,以大臣充任,属官如侍读学士、侍讲学士、侍读、侍讲、修撰、编修、检讨和庶吉士等,统称为翰林。要想成为一个翰林,首先必须是进士出身,正儿八经考上来的才可以……。”

  总之,这是一个值得骄傲的职业。

  啰里吧嗦一大堆,还自鸣得意,那一看就是个小人嘴脸,跟他这仙风道骨一般的读书人身份,可不太匹配。

  甚至他还有点,看不起温润的意思。

  因为温润的穿着打扮,根本就不是一个官员。。

  要知道,官员觐见皇帝的时候,是要穿着朝服的,或者是官服,不然就是对皇帝的不敬。

  而温润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官职。

  他那个记事参军,本来就是“记事”和“参军”合在一起的职务,且一般都是各个将军、大将军、大帅等人自己封的官儿。

  打擦边球的职位,所以温润没有官服可以穿。

  又因为外面太冷了,温润怕冷啊,就选了能保证温度,而不是空有风度的衣服。

  他今日也没带什么头冠,那玩意儿是金属的,或者是玉的,冷得很,他才不戴。

  故而今天是头发盘了个发髻,也没用什么金簪玉簪的,就一个毛绒绒的貂尾缠一圈儿,固定住就好了。

  另外有一顶貂皮帽,出入的时候会戴着,以免冻到脑袋,进屋的时候,早就摘下去了。

  身上穿着的就是一件举人应该有资格穿的直缀,并非是正青色,是灰青色,主要是这个颜色深沉一些,还很抗脏。

  温润本人皮肤白皙,穿这个颜色还真压得住。

  腰间只扎了缎带,下头缀着一个简单的荷包,鸡心荷包,绣着一朵莲花。

  跟他穿着的这个衣服上的莲花纹,遥相呼应。

  缀着一方“竹报平安”的玉牌,以及一个香囊,上头同样绣了一朵莲花。

  只是鸡心荷包上的莲花是盛开的,香囊上的莲花是未开放的一个花骨朵。

  脚下是十分普通的白底黑缎子面儿的大棉鞋,还是千层底的那种,棉鞋口有兔子毛封边,其实里头也是兔子毛的,软和又保暖,皮毛一体。

  温润怕冷的厉害,手里头还抱着一个画珐琅花卉开光鸟兽图海棠式手炉。

  可以说,温润全身都普普通通,唯有这个手炉看着比较上档次。

  其实温润进来前,是披着一个貂皮大氅的,带帽兜的那种,那个更暖和,只是进了屋里头,不能穿,否则看着有点傻啊。

  且温润平时也不太喜欢多华丽的衣服,这会儿更是保暖为先,身材修长,穿着衣服就显得略微臃肿……他在衣服里头放的都是皮草,然后还续了棉花!

  就这样,被人轻看了去。

  他自己无所谓,可皇上跟太子,以及太子的伴读们,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在这位大说特说的时候,阿吉总管已经带人上了茶水,没有点心,只有大红袍的热茶,温润抱着十分开心,还很喜欢喝,这会儿跟听说书似的,好好的喝了一盏贡茶的大红袍,果然味道浓郁而别致。

  等到这位好不容易说的差不多了。

  “温雅士,你说。”皇上又点了温润的名字。

  温润跟孟翰林那种炫耀的解释不同,他的说辞十分系统:“翰林院是唐代初置,属于宫廷供奉机构,安置文学、经术、卜、医、僧道、书画、弈棋人才,陪侍皇帝游宴娱乐,统称翰林院,并非正式官署。晚唐以后,翰林学士院演变成了专门起草机密诏制的重要机构,有”天子私人”之称。在院任职与曾经任职者,被称为翰林官,简称翰林。宋朝后成为正式官职,并与科举接轨。明朝以后被内阁等代替,成为养才储望之所,负责修书撰史,起草诏书,为皇室成员侍读,担任科举考官等。地位清贵,是成为阁老重臣以至地方官员的必须经历,故而有”非进士不如翰林,非翰林不如内阁”的说法。无论政治地位高低,在各朝各代,翰林学士始终是社会中地位最高的士人群体,集中了当世知识分子中的精英人才,地位优越。唐朝的张九龄、白居易,宋朝的苏轼、欧阳修、王安石、司马光,明朝的宋濂、方孝孺、张居正等等一代名臣,皆出自翰林院。”

  “因此,入选翰林院被称为”点翰林”,是非常荣耀的事情。翰林学士不仅致力于文化学术事业的传承,更踊跃参与政治,议论朝政。由科举至翰林,由翰林而朝臣是科举时代士大夫的人生理想,是儒家学说中”达则兼济天下”的表现。乃是天下间文人最高的精神追求。”

  还有一大堆的知识,温润说的头头是道,条条框框都清晰非常。

  将翰林院分析的透彻,连带着翰林院的历史都给扒了出来。

  皇上十分满意温润的解释,就连太子殿下都点头:“原来如此。”

  其他人更是喜笑颜开,哪怕小爪子被揍,肿的跟个小猪蹄子似的,那也开心的露出笑容来。

  可把孟翰林气坏了。

  可惜啊,皇上没给他机会,转而又问太子殿下他们,刚才在念什么书?

  “在读《礼记·王制》篇。”太子殿下很礼貌地回答:“有一句话不太理解,想请教师傅,但是孟师傅说,读书百遍其义自现,不讲解内容,反要儿臣等自己理解,对错且不知道。”

  孟翰林当然否认了:“老臣不是不教导,而是要大家先背熟了再释义。”

  这个时候,他倒是机灵了一把。

  皇上也不看他一眼,而是要太子殿下将这段背出来。

  太子殿下当然背诵的流利啦!

  背完了之后,皇上看了看书本上的内容,点点头:“不错,一字不差。”

  太子殿下得意了,他的记性一向很好。

  “温雅士,你来给这帮小家伙儿们,说一说,这一段话的意思。”皇上面无表情的命令温润马上给孩子们上课。

  温润也不客气,站在那里笑的温文尔雅:“殿下,诸位小公子们,这段的意思是说凡选用人材,须先考察他的德才,考察明白之后,才分派工作,胜任工作后才铨定爵位,然后给予相应的俸禄。说白了,总不能阿猫阿狗,读点书,有点文化就能当自己是个人才了,就能让朝廷重用他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孟翰林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因为他就是属于那种沽名钓誉之辈,不然也不会在翰林院当了三十年的翰林,一直没挪窝。

  孟翰林想反驳,但是在皇上面前,没让你开口你不能抢答。

  皇上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孟翰林:“整个翰林院,一共有一百七十八位翰林,全都是二甲进士出身,学问扎实,为何选了你呢?因为有人跟朕举荐了你,说你是亚圣之后,孟子血脉,且你在翰林院一待就是三十年,二十五岁的进士,不求外调,只在故纸堆里过日子,朕想着你学问好,就让你来了,其实其他人的课业也是一般般的教授,太子还小,朕就想着,让你一个固定的师傅教导一下,起码底子打好了,其他人讲课,太子也就能听得懂了,谁知道你是这样授课的,朕真是大开眼界了。”

  “皇上,老臣……。”孟翰林软塌塌的跪了下去。

  “朕刚才就在门外面站着,大雪天的,朕不怕风雪冷,却是怕心冷。”皇上这么说,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朕就这么一个儿子,立为太子,他母后不在了,他后只有朕这么一个父皇可以依靠,朕忙,朕承认,对太子关心不够,但是也不容他人狐假虎威,以朕的名义欺负太子!”

  说到这里,皇上猛地把手里头的茶盏子砸了出去:“刘老妖!”

  “在!”

  温润吓了一跳!

  因为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刘老妖这个亲家公就到了,还是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皇上一叫,他就挑出来了。

  特别的“神出鬼没”。

  “带下去,审问,朕要知道全部。”皇上摆了摆手。

  “是。”刘老妖一挥手,身边蹿出来俩黑影,是两个手下,看样子穿戴像是禁军,可好像是大内侍卫,禁军跟大内侍卫的衣服比较像,细节上不一样。

  温润没咋看清楚,因为他们速度太快了,直接把人嘴巴一堵,胳膊一折,拖走了。

  速度快的连让孟翰林“呜呜”两声的时间都没给留。

  人拖了出去,太子殿下跟他的伴读们安静如小鸡崽子。

  皇上这个时候站了起来:“今天是临时起意来的,你们都很好,课业暂停,三日之后再来吧,就说雪太大了,担心你们冻着,这会儿天还亮着,回去吧,朕给你们放假了。”

  “谢皇上!”一群学生高兴了,放假能不高兴么。

  一股脑的跑出去,只有太子殿下没地方跑,还站在当地。

  “好了,今天累着了,不学了,跟父皇去养心殿,咱们跟你温大哥一起用一顿御膳,父皇让人预备了江南菜。”人都走了,皇上才不板着脸,伸手揽过太子:“你还小,这点事儿,怎么不跟父皇说?偏偏安排了今天在这一出戏给父皇看,好玩么?”

  温润听了这话,心里一紧!

  皇上知道了!

  太子殿下一点都不害怕,还吸了吸鼻子,可怜巴巴的看着皇上道:“在外人跟前儿,儿臣就忍了,可是在温雅士面前,还装什么呢?父皇指派的人都是好的,徐师傅、刘师傅他们都是大忙人,能每月挪出来一点时间教导儿臣这个十岁的孩子,已经是很不错了,只是他们讲的课程,有的听得懂,有的听不懂,听不懂也没第二次了,想要提问都不知道要问谁,那天去大将军府,温雅士问了儿臣课业,然后说儿臣没读好书,听闻是有不少大学问的人教导儿臣,怎么教成了这个样子?早些年的灵气都要被磨光了,儿臣这才觉得不对,今天听说温雅士进宫,就想着,他这么关心儿臣,一定会来听儿臣上课的,这才将计就计,赌一把。”

  “赌一把?”皇上扬了扬眉毛。

  “赌父皇的爱子之心,赌儿臣在您心中的重量,赌温雅士对儿臣的关心。”太子殿下眼睛有些红:“儿臣赌赢了。”

  “是朕不好,听信了一些人的谗言,觉得东宫需要独立,故而很少过问你的一些事情,现在想起来,可真够蠢的。”皇上自己都嘲笑自己,就为了那所谓的“君王之气”等等可笑的理由,每日端着身份,烦死了。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知否兴风狂啸者,回眸时看小於菟。”温润在旁边笑着道:“皇上是天子,忙的都是大事情,但是您也是一位父亲,应该关心儿子的,且不用自责,自责就是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何必呢?且看谁最后得利,谁就是那个幕后主使,索性太子殿下安然无恙,这才是最好的结果,否则一旦他们投个毒什么的,那才是最惨的结果。”

  温润纯粹是在胡说八道,打岔儿打的一点都不专业。

  但是他的那首诗,让皇上眼前一亮:“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好诗!好诗!温雅士真不愧是雅士之名。”

  皇上一高兴,起驾回銮,儿子直接被打包带上了龙辇,温润依然坐着暖轿,跟着这爷俩儿回到了养心殿。

  进屋之后略微收拾了一下,御宴就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