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什帕尔回来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刚进门就听见了弗拉基米尔阴阳怪气的语气:“哟,您还知道回来呢?想走就走想回就回,到底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啊?”

  他看不惯自己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阿什帕尔早就习惯了,闻言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耸了耸肩:“老爷,您是知道我的,我赚那么多钱还不是为了自己家的宝贝女儿,难得来枫丹一趟难道还不能去买点纪念品回去吗?”

  弗拉基米尔就是不喜欢他这种干什么事都吊儿郎当的样子,不爽道:“那你的纪念品呢?”

  “这个啊……”阿什帕尔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纪念品倒是没买到,不过我把我女儿带回来了。”

  他从虚掩着的门后面拉进来了一个人。

  黑发的女性看起来很年轻,穿着饰金旅团最常见的那种服饰,只是在望向他们时神色显得有些胆怯,完全不像一般的沙漠人一样热情开朗。

  弗拉基米尔之前听介绍人提到过阿什帕尔的女儿,似乎是领养来的,还是个外国人,偏偏阿什帕尔喜欢的不得了,宝贝的跟什么一样,都不怎么允许她出门,生怕她被人带坏了。

  这么一看似乎是真的。

  阿什帕尔看上去好像不太满意女儿的性格,不过到底还是宠她的,让她先做个自我介绍。

  “您好……”

  不过看样子这两个字都已经是极限了,她边说还边往阿什帕尔的身后躲。

  弗拉基米尔也不是很看得上这样的姑娘,懒得再搭理他们,紧皱着眉头一脸不高兴的模样。

  不过阿什帕尔为了把女儿留下来,难得对他说了几句软话,这件事还是让他很受用的,最后还是答应了。

  “不过你可要看好她,不要乱跑,要是延误了我们的生意我可不会手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某人恶狠狠地威胁,立刻吓得少女往自己的父亲身后又躲了躲。

  弗拉基米尔冷哼一声,带着心腹下属走了。

  阿什帕尔自然也没有多留,拉着女儿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屋他就没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哈,还真是好久没看过你这幅样子了,现在这么一看还真是喜感!”

  温塔拉已经收起了那副柔软的表情,闻言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不是你说要我扮得没用一点,才好让他们放松警惕的吗?”

  温塔拉对他的雇主不了解,准备伪装的时候自然参考了他的意见。

  话虽如此,阿什帕尔一开始其实就是想看看她这么一副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样子而已。

  这对父女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恶趣味倒还真是如出一辙。

  不过阿什帕尔也不是什么不顾大局的人,短暂的调侃之后说起了正事:“不出意外的话,那些分散出去的手下应该明天就能到了,但是货船在看到信号之后应该还要一段时间才能靠岸。弗拉基米尔预定了一批酒,打算趁着明天那段时间差用来招待下属。”

  “他们会出去?”

  “不,越到了这种时候弗拉基米尔反倒越谨慎,他不可能离开这里的,那批酒会被直接送过来。”阿什帕尔笃定道。

  不肯离开的话就大大提升了调查难度,不过只要能确定会合时候带来的货物是美露莘就够了,这点倒是足够简单……

  温塔拉若有所思。

  *

  次日,成箱的酒如约送到。

  彼时弗拉基米尔的手下已经到的七七八八的了,偶尔有熟识的同为被雇佣来的镀金旅团和阿什帕尔打着招呼。

  其中一位调侃道:“听说你昨天又故意惹弗拉基米尔老爷生气了?”

  阿什帕尔爽朗一笑:“这怎么能说是故意惹他生气呢?我只是想把女儿带在身边而已,老爷宅心仁厚,一定能够理解的,而且他最后也同意了呀。”

  “得了吧!”镀金旅团摆摆手,“你这一套说辞偏偏兄弟也就算了,可别把自己也给骗过去了。不过你女儿呢?这么好的日子,她怎么不出来?”

  阿什帕尔耸肩:“那丫头胆小着呢,当然是躲在房间里自己休息自己的了——”

  *

  温塔拉确实是躲在房间里,不过并不是在自己的,而是弗拉基米尔的房间里。

  十分钟前她找准了弗拉基米尔不在的时间溜了进来,想要翻翻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只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又折返回来了。

  情急之下,她只能先躲到床底下。

  弗拉基米尔似乎没有发现她,兀自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看着港口停靠的船只,与手下交谈:“事情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是的,老爷。货船在今晚就会靠岸,货物也已经准备好了,眼下正等着您的安排呢。”

  手下的声音压的很低,却还是落到了温塔拉的耳朵里。

  意识到他们似乎要说什么秘辛了,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想要听得更真切一些。

  “那就好,这次的货物可是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抓来的,务必要谨慎一些。”

  手下还不大明白:“老爷,您到底是看中了它们什么才会愿意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把它们抓来?”

  不管怎么说,在枫丹伤害美露莘可是大罪。

  弗拉基米尔讥笑道:“你以为我是凭什么把生意做到这么大的?风险越大回报,自然也越大。光凭它们是枫丹才有的生灵这一点,就足够让至冬的贵族们哄抢了。物以稀为贵,懂吗你?”

  手下恍然大悟,连连称赞他毒辣的眼光。

  弗拉基米尔偏爱他可不就是因为他这张能说会道的嘴,闻言得意极了,享受够了他的追捧才话锋一转:“不过眼下还是要先把宴席办好,让这群家伙吃饱喝足了才肯踏实办事。”

  他没继续在窗边逗留,而是走到衣柜边开始挑选今晚宴会上要穿的衣服:“……这套不错——说起来,你有看到我昨天带的那个项链了吗?”

  手下立刻凑过来帮他一起翻找,只是无论两人在衣柜里如何翻找都没有找到。

  他猜测道:“会不会是老爷您昨晚洗澡前把它解下来的时候随手搁在床头了,说不定是被碰掉到地上了呢?”

  “有可能。”弗拉基米尔思忖片刻觉得他说的有理,一步步往床边而去。

  从温塔拉的视角,她只能看到男人越来越近的脚。

  听着耳边翻找东西的声音,她眼神渐冷,祈祷弗拉基米尔最好能顺利找到那条项链,不然她只能选择直接动手。

  虽然不想那么快就打草惊蛇,但是现在距离给他们定罪也就是临门一脚的事了。

  声音最终还是停了下来,弗拉基米尔的语气有些不爽,抱怨自己的东西难道真的掉床底了吗。

  手下讨好的先一步弯腰,打算替他看看床底的情况。

  温塔拉屏住呼吸,攥紧了手上的刀。

  “咚咚——”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手下按照弗拉基米尔的眼色走到门边,佯装不悦地大声质问:“谁啊?”

  来人的声音在木门的阻隔下听上去闷闷的:“弗拉基米尔老爷,我们是锈舵的。您的酒已经都送到了,老板让我们走之前记得和您报备一下,请您快点出来清点数目,免得到时候出问题。”

  温塔拉总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只是眼下根本就没时间给她多想,她必须得尽快转移位置才行。

  趁着那两人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屋外的人身上,她翻身从床底爬了出来,径直躲在了窗帘后面。

  这窗帘是弗拉基米尔自己刚刚亲自拉开的,想必不会再心血来潮过来查看。

  她冷静地想到,又分出注意力侧耳去听那一头的对话——

  弗拉基米尔啧了声,显然是觉得麻烦。

  他本来在意的就只有自己的生意而已,这个酒也就是单纯为了安抚手下雇佣的镀金旅团而已,根本不想多花一点心思。

  不过面子上还是要装装的,他打开门让锈舵的人在外面等会儿,他先收拾一会儿再去。

  屋外的家伙淡淡应了声。

  弗拉基米尔把门重新合上,又带着手下风风火火地找起了项链,不过没花多久就在床底下找到了。

  结果最后某个洁癖的家伙又嫌弃这项链脏了,还是什么也没带的出去了。

  温塔拉总算能松口气了。

  她从窗帘后钻出来,抓紧时间搜索证据。

  美露莘位置不明的情况下,想要定罪必须要更多的证据,她养父阿什帕尔姑且可以算作人证,眼下只差一个确切的物证。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找到了一个上锁的箱子。

  锁的数量有些多,不过虽然麻烦了点,但温塔拉还是熟练地用早就准备好的铁丝把锁都撬开了。

  码的整整齐齐的账本此刻正静静地躺在箱子里。

  温塔拉拿起一本翻了翻,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弗拉基米尔这家伙是个惯犯,账本上记载的无一不是他在各个国家走私违法品的记录,或许是为了防止有一天东窗事发把其他人一起拉下水,这上面还精确地记录了买家的信息。

  温塔拉甚至还看到了好几个比较眼熟的枫丹人。

  不过他似乎是第一次对活物下手,另外一本本子上详细的记载了他对美露莘的调查结果。

  红色的字迹在保护美露莘的枫丹法律条文上圈了又圈,显然证明了它的主人当初在做出对美露莘们下手的决定之前到底有多纠结。

  不过现在看来,弗拉基米尔最终还是没能挡住摩拉的诱惑,之后记载的全都是他构想出来的如何在绑走美露莘之后逃跑的办法了。

  温塔拉把这些东西都收好藏进衣服里,没准备把箱子放回到原处,毕竟有了这东西就没必要再对弗拉基米尔客气了,只等她给出信号召来莱欧斯利会合了。

  她推门径直往外走,却在门口看见了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回来了!复习周心惊胆战,最后还是感觉不尽如人意,不过我已经努力过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为了感谢宝子们的等待,熬夜赶出来了更新,另外今天抽五个评论的宝子发个红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