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霄生日前的礼拜六, 方知雨说自己有朋友要见,其实是跟江玲梅去医院复诊。
距上次复诊已近一年,担心年底太忙, 便提前半月挂了号。那么久不见, 她头发又留长,医生看了好一阵病历才对上号。
“记忆怎么样?上次来是说基本都恢复了,现在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 ”方知雨答,“就是最近时不时会想起一些原本忘记的事。”
医生忍俊不禁:“就算不受脑外伤,人不也这样?”
方知雨也笑,又说可是事件当晚究竟发生什么,还是记不起来。
“那个很难恢复。好多患者都这样, 说自己上一秒还在骑车, 下一秒就在医院。你问他当时多疼、流了多少血、被撞飞多远, 完全不知道。但也不排除某些人会突然记起来。都不是事。后遗症呢?”
方知雨答视力还是没以前好,不过语言方面差不多今年年初就恢复了。是不是百分之百不确定, 但她现在的工作是文案。天气不好偶尔会头疼,但比一年前好太多。
“居然做了文案?很厉害嘛。”连医生都称赞她, “精神方面呢?上次复诊说找过心理医生, 后来没去了。”
“今年五月又去过,当时各方面也蛮好的。”
“那么继续保持。要是有异常, 比如癫痫之类,要即使就医。其他没什么, ”医生说,“那么一年后再见?不过更常见的状况是, 大家都觉得自己病好了,一般不会来。”
可不是, 要不是江玲梅提醒她,她真忘记还有复诊这回事。
最后,医生对她说:“恭喜康复。”
方知雨开开心心下楼。
上车后,她感慨万千,回顾这一路如何走来——
会上宁城,为了再见故人是很重要的理由。找到花城面馆后,她打听过,发现之前找的两家居然都是面馆的分店,吉阿姨也过得很好。后来等来吉霄,发现她也有了变化,不仅烟酒不忌,还同人打得火热,完全没有被孤立时疏离厌世的感觉。
既然吉霄开心,那就够了。却在这时偶然听白夜的人说,像她那样爱搞神秘的人,不知道现实里什么样——
“信不信,真正孤独的时候,这种花蝴蝶反而是找不到人陪伴的。她怎么待别人,别人就怎么待她。要是世界末日来到,她估计连一个能打电话的对象都没有。”
方知雨想起很多年前,自己曾童言无忌,跟吉霄说世界真的毁灭也没关系。小行星如果真的撞地球,她会陪在她身边。只要还活着,就会在那一天去找她。
可惜约定只能作废。现在的她,怎么敢出现在她身旁。
后来烟雨秋招。江玲梅说既然她康复得差不多,不如去试试?就走内推,应聘上的机率大一点。
方知雨却觉得自己无法胜任。
“为什么这么想?你懂茶,写的推文也很好。”
“可我只有高中毕业,而且那些推文是之前写的。现在的我……应该写不出来。”
一想到这是车祸所致,江玲梅倍感歉疚。沉默一阵后又提议:
“那杂务岗呢?就是工资很低,因为原本想招兼职或实习生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方知雨犹豫起来。
能去大公司应聘,固然很好。问题是吉霄。从远处偷看她,跟和她在同一个公司的难度完全不能同日而语。要是被吉霄发现,让她不开心了,怎么办。
可是那时候,她已经打听到吉霄在西部区。就算回总部,次数也屈指可数。更何况还听说,吉霄也失忆。
虽然不知道吉霄都忘记了什么,但之前在白夜,她们擦肩过好多次,对方确实没有认出她。
不仅如此,去面馆吃面,吉阿姨也没认出来。或许她真的变化很大?
再说她姓也改了。秋招那么多人进去,光是看名字和她现在的样子,吉霄真会察觉吗?她可是在千里之外的总部。
而且说到底,她们之间的交汇其实很短暂,又是十多年前的事情,说不定别人早就忘记。
又在这时听江玲梅说,烟雨内部用花名。总觉得这又是一重庇护。她好像可以完全隐身。
退一万步讲,要是吉霄真认出她,到时辞去工作不就好了?反正做杂务,就算突然离职,应该也不会给同事跟公司带去很大麻烦。
……想得是很好,就像她有那个实力能应聘得上一样。
顾虑再三,假设一堆。最终还是没能抵过私心:
果然,她还是想去离吉霄更近的地方。
所以最后,她跟江玲梅说:
“愿意。”
离开江家那日,梅姐最后一次给她泡茶。一来庆祝她基本康复;二来希望她喝过这一杯,开始新生活。
泡的是武夷山岩茶。岩茶的第一泡跟许多茶不同,并不作为洗茶水倒掉,而是要留着。把接下来几泡都喝过,等第一盏水温降低,再回头品尝,反而能喝出不同韵味。
因此岩茶的第一泡是有名字的,叫做——
还魂汤。
饮下江玲梅刻意为她挑的好茶,方知雨心念波动,跟女人说,有件事,她其实今年才彻底确定。是一个秘密,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她自己之外,还没来得及讲给第二个人听。
但是,她想讲给梅姐听。因为若不是那时她选择救下她,那么今天,她应该没那个好运喝下这杯还魂汤,她的秘密也将永远无人听到。
之后进烟雨。工作方面跟谭野交接,渐渐也觉察出别人把她当耳目。但她没拒绝,因为误认为她能进去,不仅是走内推,还靠谭野帮她疏通了关系。为此惴惴不安,但是出于诸多理由,她还是自私地想把这份工作继续做下去。
这不是她应得的,但她也不是没用东西交换——
方知雨抚自己头上的伤口。
人生有时候,公平得很讽刺。
劫后余生进公司,却时来运转。先发现吉霄不仅失忆,还忘得很彻底。心中暗喜,都又还是决定要绕过这个人,因为回忆起痛苦过去的滋味多难受,她尝过。
在矛盾中保持着距离,到年会。吉霄居然对她说,因为她,她过分开心。
这都是什么美梦?
真不想醒来。
她一梦至今。
吉霄,如果知道我曾对你做过什么,你仍愿意见到我,该多好?
要是行星撞地球,会有好事发生吗?
方知雨出神地看窗外,想起之前,吉霄跟她旧事重提,说去年清明假在白夜,她们分明讲过话。方知雨却不记得。吉霄说怎么能没印象?当时还帮她付了酒钱。说好一起走,她却先跑了。
在确定她真不记得这回事后,当时吉霄就问了:
“方知雨,你该不会也有失忆症?”
这么问的时候,女人的手碰巧搭在她头骨上轻微的凹陷处。虽然跟吉霄讲过很多次不能碰那,对方却早踏破禁忌。
“就因为这个伤?”一边问一边抚摸她,“从茶田上摔的?”
那是谎言——
她是从茶田摔下过,但当时可没摔到头。
春天那个夜晚,她去酒店阻拦吉霄。后来在车上,吉霄也抚摸过。当时她真的很紧张。生怕女人的手继续深入,触及她真正的致命伤。
提心吊胆,忐忑不已,却还是承受了一切。像走钢索时迎来飓风,摇摇欲坠,却只能走下去。
之所以没跟吉霄说车祸的事,是因为她跟江玲梅签过合同。合同中讲明她已接受和解,不能再额外索赔,且须对此事严格保密。不然就要支付违约金。
“确定只用把你送到珠宝店?”刚想到这,开车的江玲梅问她,“其实你要去的那家电影院也在附近,我可以等你取好东西再送你过去。”
“不用了,”方知雨连忙答。
江玲梅一听她语气就知道,笑了:“怎么,电影是跟女朋友看?”
“……是的。”
那日喝下还魂汤,她就跟江玲梅坦白了,说她喜欢女人。后来因为吉霄,不得不跟谭野谎称自己交了男朋友。之后某日江玲梅来跟她问起这回事,奇怪:
“你交的难道不该是女朋友?”
她答——
“是啊,女朋友。”
对此谭野至今不知晓,起码看上去是这样。
想到这,方知雨对女人启口:“梅姐,我能跟你重新签一下合同吗?”她说,“车祸的事,如果女朋友问起,我实在不想跟她撒谎。”
江玲梅却笑得淡然:“不用重签,也不用撒谎,你告诉她就好。”说到这问及关键,“还是说,除了你女朋友,你还打算告诉很多人?”
“没有的,我只告诉她,而且我保证不会让她告诉其他人!”
“那就行,”江玲梅举重若轻,只叮嘱她,“这件事,你别知会我老公。”
方知雨还在心里揣摩这话的意思,江玲梅就继续:
“什么时候有空,来家里玩吧?把女朋友也带来。放心,我会挑老谭不在的时候。两个小朋友想你了,我也实在想喝你亲手泡的茶。”
方知雨一笑:“好。”
“天气真糟啊,”然后就听女人抱怨,“真想快点到春天。”
“是啊……”方知雨说,“我也最喜欢春天。”
跟江玲梅告别,方知雨去取订好的项链。把礼物盒藏包里,才匆匆赶去电影院。
明明提前到,吉霄却已在那。方知雨玩心起,借着人群躲到一旁开手机,写自己估计要迟到。
原本等着看吉霄如何着急,哪想等她的人读完信息,居然回,她也还在路上,让她慢慢来。
方知雨笑靥如花地跳到女人面前:“又说没到?”
见到她,吉霄莞尔。
看的是昨日开始重映的《海上钢琴师》。跟吉霄说导演还有另外两部电影她也喜欢,一部是高中看的,一部成年后看。吉霄说那下次一起看。方知雨说《天堂电影院》可以一起,另一部就……
“就什么?”
觉得不好意思,凑近吉霄用手遮掩着低声,生怕路过人听见:
“另一部是情*色片。”但不得不说,“女主角超级美。”
吉霄笑。“所以更要一起看,我理解得对吗?”
方知雨一霎赧然,不知该怎么答,先被女人拉着她进升降梯。
没有旁人,所以一进去就揽腰上。把人框进怀里,光是看着都很喜欢,情不自禁俯身啄她的唇。
方知雨被亲得心跳不已,但又害怕:“有监控呢。”提醒吉霄。
“谁吃饱了没事儿干,盯着监控后台看?”
方知雨不知道自己面前就有一个吃饱了没事干的人,居然就这么被说服。一边笑,一边捧住恋人的脸,仰头吻她。
*
翌日,何风跟小叶带着礼物和上好的红酒敲开吉霄家的门。
自吉霄搬进来,她这个房东就再没获准进入这。到达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兴致勃勃地参观:
钢琴,音响,换过的电器,还有书架上的商业书籍,科幻奇幻,音乐电影……这些都很符合何风对老友的认知。
但吉霄一个咖啡星人,竟在放咖啡机和豆子的同张台上,陈列了茶具和茶;讨厌甜食,客厅里却有一盒太妃糖;更不用说工作台那些跟她风格完全不符的装饰物:什么熊猫玩偶,卡通台灯,绒毛玩具,还有各式小猫摆设……
甚至双人照。
在工作台和书架连接的正中心处,还有一个陈旧茶罐。垫深色方布,盖子上放些水晶、琉璃和鹅卵石。面前摆糕点,还有一个桂花香包,也不知是布的什么阵。
话虽如此,这古怪的罐子倒并不让人觉得突兀,反而像一颗缓慢跳动的心脏,又像一位慈祥老者,温柔地拥抱眼前这个年轻的家。
卧室就不好去了。只听吉霄说买了投影机,在床上也能看电影。
何风脑中一阵玫瑰色。
总的来说,如今在这生活的这个吉霄跟她所熟知的大相径庭——
她的那位老友可不会请谁到家中作客。
接到吉霄电话是几天前,跟她说原定礼拜日庆生,要不别在外面吃,改来她家如何。
太阳打西边升起,何风不禁对着电话大喊:
“你怎么想通的?!”
然后就听吉霄说,这不是她的主意。随即何风懂了:
要不是沾吉霄小女友的光,她何德何能踏入老友的家。
吉霄的女朋友方知雨碰巧是何风的一位旧相识。一年前她来诊室治疗,病况很复杂:
既有时间久远的旧疾,又参杂着车祸所引起的失忆和后遗症。她帮知雨治疗心伤、找回记忆,同时教她建立自愈系统,还推荐了相关的书给她。
然后某一天,知雨不来了。在心理诊疗室,像这样突然消失的病人很多,原因各不相同。但最后一次见知雨时,对方已近康复。不再来或许是出于好的理由,觉得生活可以继续。
完全没想到还有后文:
首先是烟雨年会。见到知雨已很意外,更别提还见到陪她来诊室那位。就是那时何风才知道,原来大小叶和吉霄的口中的“梅姐”,跟她遇到的“梅姐”竟是同一个人。
那天和知雨,何风只是远远点了下头。江玲梅就没那么简单,看准小叶不在,私下来跟她交代一番。当然了,站在江玲梅的立场,应该很意外小叶随手介绍的医生,竟跟他变成了订婚关系。会担心自己的隐私曝露很正常。
何风跟她保证,她有职业操守。来访者跟谁同行、是什么状况,她绝不会跟任何人透露:
包括将来要成为她老公的人。
再见知雨是今年五月,她竟然来复诊。评估结束后,何风觉得她的状态比上一年前还好。
离开前,知雨突然跟她提起吉霄,说才知道她跟吉霄是老同学。何风也惊讶,但她随即想两个人同一间公司,会认识也不奇怪。
但是接下来,女人就跟她提了一个令她不明就里的请求:
知雨说,以后在吉霄面前,如果谈及她,还请何医生不要再提“时”这个姓。
其实一年前,随着知雨记忆恢复,何风已经知道她后来改了姓。但她没改口,还是称她“时小姐”。知雨当时并没提出有什么不便利的地方。
那么,为什么不能同吉霄提这个旧姓?
虽然好奇,她也不便多问,只是答应下来,并跟对方约好以后就叫她“知雨”。话是这么讲,但那时候,她根本想不到自己有什么理由要在老同学面前谈及这病人。
然而不出几日,老同学就找她来了:
吉霄约她出来,说有事想坦白。
语气多严肃,让何风不禁猜起究竟是什么事。但实际上,她心中有大概。
跟吉霄结识于高中一年级,同班同学。别看这人如今长袖善舞,但在何风眼中,当年的老友是个有些阴沉的家伙。
怎么形容呢,就像被抛弃的流浪猫。戒心很重,总爱独来独往。
何风最见不得这样的人,对方越不搭理,她越要招惹。跟吉霄坐成同桌,物理不好,还缠着人讲题。后来月考她进步大,开心得不得了。那一天,第一次见到吉霄笑。
后来听吉霄说,她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以前被朋友背弃过。但是高中三年,何风自认为已经完全融化了这位冰山少女。即使后来留学多年,两人的友谊也没受半分影响,交好至今。
发现老友跟自己有隔阂,却是因为老公叶重声。当然,那时还只是男朋友。
某日,男朋友跟她吐露了一个她从未想过的事实:
叶重声说,吉霄喜欢女人。
何风难以接受。这么大的事,她居然是从一个跟吉霄才认识几年的男人那听来。
但她好歹学心理,分析了一阵,开导自己:
或许正因为吉霄把她当最好的朋友,才没法对她说出口。
然后就是今年春天。婚礼前夕,吉霄来家里帮忙,跟她提及一个下属。
一听就觉得苗头不对,再看吉霄态度,当场盖章吉霄同那人有事情。
她当时还很刻意地问了来着:“小男生?”
“不是男生,”吉霄答,“女孩子。”
果然。
本以为当日吉霄就会同她坦白,然而并没有。为了那个女下属,吉霄都急成那样了,却还是不肯跟她讲是因为喜欢她。
然而,捅破窗户纸的这一天还是来临。
约在一家咖啡馆。她的十年老友坐对面,杯把摸了不知多少转,才同她摊牌。
而说的果然是:她喜欢女人。
原本答应过老公不会把他供出去,但这一刻真到来,何风控制不住: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说着就把某某带出来,“这事叶重声知道,甚至连大哥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吉霄愣住。
然而,等对方讲明原由,又换何风失神。
吉霄说,她第一次交女朋友是在大学。关系确定就打算说出来,然而在那之前,高一同学会先开。吃饭时,有人提到最近有个外国女演员出柜,大家闲聊了几句。
何风听到这,估计自己无意间说了什么。又觉得不可能:
对同性恋,她自认很尊重。
“我当时说什么了?”她不禁问吉霄。
“你当时想说,那个女演员出柜前演的一部片子,你很喜欢。”
“所以呢,”何风委屈,“这话有什么问题?”
“……你说的不是‘出柜前’,”吉霄告诉她,“你说的是,‘她还正常的时候’。”
何风哑然。
她学心理,明明比任何人都清楚同性恋不是病,不是精神问题,不是心理障碍……不是任何一种“不正常”,却还是一个不留心说出了这样的话。但凡当时有一点工作经验,也绝不会在言语上那么不谨慎。
何风瞬间内疚:“对不起吉霄,对不起……但我发誓,我从来不是那么想!”
“我知道的。其实只是一件小事……是我不敢赌。”吉霄说,“对我来说,你这个朋友很重要。我被说成什么都无所谓,但我怕你真的这么想……我怕我说出来,我们的友谊就终止了。”
何风更觉惭愧,红了眼圈:“对不起。”
“都说是小事了!”……
多年心结彻底解开,何风才想起问吉霄,那么这一次,是为什么鼓起了勇气敢赌的?
随即她就得到一个令她瞠目结舌的答案:
因为方知雨。
原来,知雨复诊时特意告诉她,自己喜欢的是女人。她当时表现出完全理解的态度。所以回去后知雨就告知吉霄,让她相信医生。
“不是你跟我说,要她务必来复诊吗?”当时,吉霄说。
……
“开饭了!”
从记忆中回神,就见自己的老友笑着端菜上桌。厨房进出几趟,菜还没端完:
冷菜有醉虾,凉拌猪耳朵;热菜有桂花肉,年糕烧鱼;一道炒青菜,一道红枣南瓜……
最后是今日重磅——徽州一品锅。连着小火炉一道上来,土鸡黑猪肉做底,再把萝卜笋干香菇,肉圆鸡蛋豆腐包,外加蛋饺全部工整码成圈煮熬。汤稠味鲜,咕噜冒泡。冬日围坐着吃再适合不过,香在舌尖,暖在心窝。
“都是方知雨做的。我想做都不行,她说寿星不进厨房。”吉霄一边摆盘一边讲。
对着眼前的阵仗,小叶咋舌:“知道是你过生日,不知道还以为过年。”
“我也这么讲,但我女朋友说了,我生日就是过年。”吉霄说,“有几样她做得多,给你们也装了几盒,拿回去放冷冻慢慢吃。”又强调,“全是她亲手做的噢,连蛋饺都是挨个煎的。为了我。”
小叶听出门道,揽过何风:“我说你,在今年刚新婚的夫妇面前秀什么恩爱?谁还不是如胶似漆啊?”
“我不管,”吉霄说,“生日我最大,这是规矩。”
“可你不是提前庆祝吗?你生日又不是今天,是明天!”
听到这,吉霄一脸嫌弃转向何风:“你老公说他不想吃,把他叉出去。”
何风全程只顾笑,完全不劝架。她还在想如果回小学,凭眼前这二位的实力谁该上一年级,谁上二年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