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置在餐桌上的手机忽然亮起, 解锁查看消息的人进食的动作停住。
然也不然：【付总，可以申请工伤吗？】
然也不然：【她发来了一套没露脸的写真，姿势和道具太辣眼睛了……】
付归音抬眸看着付斯叉子上摇摇欲坠的食物, 薄唇轻启：“付斯。”
“嗯？”付斯睁着大眼望向忽然叫她的妈咪。
“叉子。”付归音收回眼小口用餐。
千钧一发之际付斯咬住了即将掉落的食物, 咽下之后唇角翘起：“谢谢妈咪。”
从那六个点点付斯品出了李冬然的无语, 可以想象李子洋是发了多么“刺激”的照片。
还真敢发。
用完餐付斯点开手机里的个人履历，看着照片上的人眨了眨眼。
“妈咪。”她轻喊着，微弯着唇表情十分乖巧。
付归音不动声色对上心里打着小九九的人, “嗯？”
“你认识的那些叔叔喜欢女儿乖一点还是活泼一点？会不会更喜欢甜美类型？”
付归音唇线绷直, 淡淡道：“做你自己。”
付斯撅撅嘴, 干嘛这么严肃。
“建立一下良好的第一印象而已。”
“你对自己没有信心？”付归音定眼看她。
付斯迎着扑面而来的气势抿了抿唇, “怎么会。”
“你们大早上在开会？”不远处姗姗来迟的林筠扬了扬眉。
“妈妈, 我是想问问妈咪我下午怎么打扮。”
林筠视线在两人身上扫过, “不穿你那大裤衩就行。”
“什么大裤衩。”付斯嗔了一句拿起手机走出餐厅。
发言席上一身正装的付斯侃侃而谈，对上台下投过来的赞赏目光时唇角的弧度扩大, 眼里的锋芒稍敛。
“以上是我的分享，感谢聆听。”
“这小姑娘气质真好, 年少有为啊。”身边的好友边鼓掌边赞叹, 路平川笑着附和：“嗯，很有朝气，想法也很新颖。”
“怎么不把你闺女带来, 好多年没见她了。”
路平川笑容褪去几分，“她不喜欢这种场合。”
“这新老企业家会谈好多老头不都是给自家小孩物色对象来了, 你之前不是还在托人找吗？”
路平川摇摇头, “不找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
“可惜我家臭小子不争气，不然我高低去找刚刚那小姑娘要个联系方式。”
路平川笑笑不搭话, 今天出席的年轻人里这位姓付的女孩水准比其他人高出太多，和同龄人不在一个层级。
会谈结束付斯端着餐盘简单拿了点吃的，瞄了瞄大堂坐到了路平川邻桌，两辈人自动聚成了两拨，她孤零零坐到分界线上很是惹眼。
刚和女儿分别不久的路平川看她一个人坐在那儿安静吃着心里不是滋味，犹豫一会儿说：“付姑娘，不介意的话可以过来一起。”
付斯压下自动往上扬的唇角，抬头扬起一个自信又乖巧的笑容，“当然不介意，谢谢叔叔。”
她端着盘子对桌上的二人笑笑，落座后自我介绍道：“两位叔叔好，我是灵动娱乐的付斯。”
毕文华爽朗一笑递上自己的名片，“你好你好，我们刚刚还在探讨你呢。”
付斯笑笑说：“谢谢叔叔，有什么不足还请多多指正。”
“不敢当不敢当，我年轻那时候比你差远了。我是在和老路说我家臭小子不争气，不然还能给你们介绍介绍。”
付斯看了看面色平静的路平川，礼貌道：“抱歉啊叔叔，我喜欢女孩子。”
路平川重新打量了一眼付斯，“女孩子？”
“是的叔叔，我喜欢一个女孩子，还在追。”付斯不动声色注意着他的神色变化。
路平川视线落到付斯带笑的眼睛上，“方便说说为什么吗？”
付斯眨眨眼，“喜欢就是喜欢啊，是自然而然的，就和叔叔不喜欢男性一样，我也对男性生不出好感。”
“你，以前被男孩子伤害过？”路平川小心问道。
这是什么经典问题？付斯笑道：“没有啊叔叔，难道你喜欢女性是因为被男性伤害过？”
路平川笑了笑压下心里的苦涩，“你们年轻人的想法很相像。”
“我们？”付斯装作不知道他在说谁。
“我女儿，她也喜欢女孩子。”路平川拿出笔在自己的名片上写了串号码和名字。
“这是我女儿的联系方式，她做设计的，也许你们可以成为朋友。她最近也在追一个女孩子，你们可以探讨一下。”
追女孩子？付斯思索着拿出自己的名片和他交换。
路颜清仔细校对着刚打印出来的协议，确认无误后垂了垂眸将其装进文件袋里。
“喵。”缪斯扔了一个纸团在她手边。
路颜清瞥瞥皱皱巴巴的白色纸团蹙起眉，这是哪里来的？
纸团徐徐展开，丑得可爱的“缪斯”引发了一声轻笑。
看了眼时间她摸摸缪斯的脑袋拿出了数位板。
时间一点点流逝，缪斯望着桌面上顺眼了许多的猫猫头歪了歪脑袋伸手拨弄。
路颜清把刚打印出来用做镇纸的猫猫头放进抽屉，拿上文件袋出了房门。
和路平川分别付斯看着手中的名片咬了咬唇，抬起胳膊嗅嗅选择先回家换身衣服。
电梯门缓缓打开，付斯以为自己花了眼，她停下脚步呆呆望着家门口的白影。
“付斯。”路颜清握紧了手中的包。
轻柔的呼唤让付斯从梦中惊醒，她张了张口憋出一句话：“你，你怎么上来的？”
“有朋友在这个小区，问李冬然要了单元门密码，走的消防通道。”路颜清如实道来。
付斯抿抿唇走上前把脑袋搁到她的肩上低声道：“对不起，昨天对你发了脾气。”
路颜清鼻尖一酸抚上她的后脑，“是我不够勇敢，以后不会了。”
“不是不是。”付斯摇摇头，“是我做的不好，我还可以抱你吗？”
路颜清将她紧紧拥住，埋在她的肩头说：“当然可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自责感又在心头蔓延开来，付斯闷声道：“我身上脏，我们进去说好不好。”
路颜清闻到了付斯身上的酒味，看打扮应该是参加了什么商务活动，她抚着她的侧脸亲了一下唇瓣说：“不脏的。”
她亲过来的时候付斯闭了闭眼，对上路颜清柔得快要滴出水的眼神茫然道：“你是在哄我吗？”
她们的剧本是不是拿反了？
“不是的。”路颜清坚定道：“是想对你好。”
她这样的眼神配上脸颊轻柔的触碰让付斯耳根发热，心里的小鹿也雀跃得跳起了恰恰舞。
路颜清感受到了她上升的温度，摸上烫烫的耳朵温声道：“不是要进去说吗？”
付斯眼睫闪了闪，输着密码说：“我昨天去你家找过你，没进得去。电话打不通怕你出事就查了一下，刚刚本来准备换身衣服去找你。”
付斯看了看门口的鞋架说：“等我一下，我给你找双新的拖鞋。”
“不用。”路颜清随手拿下一双穿上，“密码是230601。”
付斯微愣，阿清好像一下子向她跑来了。
“不喜欢吗？要不要换成你的生日？你也可以去录指纹。”路颜清拨了拨她刚刚低头时飘散的碎发。
“阿清。”付斯抱住她哽咽道：“是我让你没有安全感了吗，我不该试探你的。最近碰上的事情太多你犹豫的时候我以为你要拒绝，一上头就问出了那句话，后来说不听是故意的，想看看你会不会容许我无理取闹。”
路颜清失笑，“不要紧张，我只是想主动一点。该说抱歉的是我，没有及时说开一些事情让你有了不安。我昨天是想说我可能没有办法取得父母的同意，想问问你介不介意。”
付斯抬头，“你不介意的话我为什么要介意，我喜欢的是你。”
路颜清拉着她走到沙发上坐下，“你的家庭氛围很好，我怕你因为这件事为难和不开心。”
付斯抿了抿唇拿出兜里的名片放到路颜清手心，“我下午参加了有叔叔在的活动，之前打算今早和你说。他对我应该是欣赏的，知道我喜欢女孩后让我和你交交朋友，说你最近也在追一个女孩子。”
路颜清看了看刚劲的笔迹把名片放到一旁，牵过付斯的手说：“现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先前出差回家那次其实是因为他不同意我才没有在家住，怕你担心就说了谎，但是昨晚上已经说开了。”
“你回去就是为了这件事？”
“嗯。”路颜清唇角扬起淡笑，“可以说说有哪些事是我不知道的吗？让你不安的事。”
付斯眸光动动，“那天我妈咪在蓉城碰上了叔叔，我以为你是不想让我太早接触你的家人才和我说他们出差了。我想着我们都那什么了而且叔叔阿姨也没有说什么你应该接受了我才对，所以你犹豫的时候我才会很生气，还有一点害怕。”
路颜清咬咬唇缓缓说：“你说炮友是因为这个？”
付斯别过眼小声道：“一部分吧，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要约我。”
“因为心动了。”路颜清轻声说。
一双金灿灿的眼睛一瞬不瞬看着自己，带着惊喜和不确定，路颜清伸手描绘起她的眉眼。
“第一眼我看到的是你的侧脸，白白净净一个小女孩坐在那儿，我看到很多成熟的女性上去撩拨你，担心你涉世未深被欺骗，所以我去找了你。”
“看见你眉眼的时候我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我本该离去，但你让我听听看，谁知道一听就就听到心坎里去了。”
“付斯，你真的拨动了我的心弦。你问我如何，我下意识想到了歌词，本来是想逗逗你，结果你真的答应了。我心动了，所以顺水推舟。”
付斯眨眨眼，“那你怎么一早就走了？我找了好久。”
路颜清想了想坦白道：“我赶飞机回国，本来是想谈谈的，但你睡的太沉了我没好意思叫。这种事在那个地方挺平常的，那时候的我也没有做好谈恋爱的准备，可能你醒了我们也只是换个联系方式。抱歉，因为素不相识我放纵了自己，给你带来了困扰。”
付斯沉默一阵，有时候睡眠太好也是负担。
“没关系，本来就是你情我愿。”
“还有吗？”路颜清问。
付斯摸摸鼻子不好意思道：“其他没什么啦，就是李子洋她给我发了些乱七八糟的，我没有不相信你，但是确实给我带来了一些心理上的暗示，我看完晚上梦见你说不需要我了。算上梦里一共三回了，每回都是睡醒你就不认。我觉得做.爱是要建立在情感基础上的，我那时候会答应也是因为心动啊。就，心狠狠跳了一下，以前都没有过的。”
梦？路颜清暂时撇开这个问题问：“她给你发了什么？”
“就是一些想抹黑你的东西，没必要看。”
“给我看看。”路颜清伸出手，她想知道彻底让付斯安心。
她的眼神很坚定，付斯抿了抿唇翻出来把手机递给她。
看完之后路颜清深呼出一口气，她知道付斯为什么会害怕和试探了。
在一切本应水到渠成的时候她犹豫了，所以她害怕自己真的不会动心。担心自己因为她的质问失望，才故意不听试探自己会不会因为一次任性把她抛下。
“照片是她偷拍的，画上不是我。她说的那些话是她臆造的，我对她仅仅是愧疚，相处的过程没有给过她任何暗示，本想等项目结束就让她搬出去。”
付斯想了想决定把自己知道的告诉她，“我有一个朋友叫陆冰月，之前在皇家艺术学院，她说你会住院是李子洋给你下的药。”
“嗯，那些事是我和那位夫人一起查的。”
她的表情云淡风轻，付斯心疼道：“不会难过吗？”
路颜清笑笑，“还好吧，我没有对她投入感情，不奢望她反馈我。”
一切都说开了付斯眨巴眨巴眼睛，“那个，时间不早了，你要回去吗？”
路颜清看着有些忐忑的人说：“你希望我回去吗？”
付斯摇摇头，路颜清拿出包里的文件袋递给她，“那你愿不愿意让我成为你的未婚妻？”
“啊？”刚刚拿上文件袋的付斯大脑宕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