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周筠家,应羽泽就被一通电话叫走了。

  电话内容叽里呱啦,总结就是:老登,病危,速归。

  啧。

  不知道又要做什么妖,奈何应胜君今晚在家,他不回去分担火力,应胜君会深受其扰。

  今天回来没一路应羽泽都是搂着周筠走的,双手缠着胖咚咚的棉服袖子,一米八七的大个子非要把头搁在周筠肩上,整个人格外……娇俏。

  路过下夜班的大爷大妈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们。

  复杂中带着怜悯,模样欲言又止,仿佛在看残障人士。

  周筠默默拉起围巾挡住脸。

  应羽泽瞧见,“怎么了,脸吹疼了?”

  “还好。”

  “那为什么挡脸?”

  “因为要脸。”

  应羽泽声讨,“跟我谈恋爱是件很羞耻的事吗?”

  “不是,我只是还没习惯丢脸的感觉。”

  周筠最喜欢应羽泽的一点就是不惧他人目光,自由自在的做自己,十分值得他学习。

  交往后发现应羽泽有点太不惧了,e得可怕。

  两人回了鹦鹉巷子,刚走到家门口还没进去,接到了应衷的来电。

  应羽泽心情急转直下,早不危晚不危,偏偏他要让见识周筠他有多甜的时候危。

  “家里要是有事,你先回去吧。”电话里听起来挺着急的。

  仿佛应羽泽不回去,应衷就会立马升天。

  常达两周的禁欲生活,他早已欲火焚身,应羽泽不甘心,

  “我亲几口再走。”

  周筠左右看去,两人身处鹦鹉巷子里,还正在家门口,隔壁就是老太太,他有所顾忌。

  “不太好。”

  地点太刺激,他怕得高血压。

  应羽泽拉过他的手,“没事,大家都睡了。”

  低头靠近,周筠没躲。

  真稀奇,周筠在亲密的事这方面不主动不索要,每个人的欲望值不同,应羽泽以为周筠这块要比别人淡很多,欲望数值比正常人低。

  刚才在校门口亲成那样,按理周筠现在应该拒绝他了,谁知嘴巴上顾忌说这里是在鹦鹉巷子,身体倒很诚实。

  应羽泽嘴巴坏,张嘴就要调侃,又想起周筠是善解人意的性格,表面看上去是闷葫芦,背地里不顾自己也会为他人找想。

  会不会是因为他想亲,周筠才不躲。

  周筠接吻时很纯情,每次都会把眼睛闭起来,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接吻时观察周筠颤抖的睫毛。

  周筠吻技很烂,不会换气,所以每次接吻表情都有些难受。

  应羽泽凝视着深夜中磕着双眼的周筠,视线如一片羽毛轻扫着他的脸,随后俯身在他唇上蜻蜓点水一吻。

  吻转瞬即逝,在周筠慢慢要伸舌头的时候,应羽泽已经站直身。

  “明天见。”

  周筠一愣。

  没想到吻碰一下就结束了。

  应羽泽走出没几步,羽绒服的袖子出现褶皱,周筠从后面拉住。

  他回头,“怎么了?”

  深夜中看不清周筠脸色,“亲我。”

  这是看出来他在克制?

  应羽泽笑着说,“不用,今天亲够了。”

  周筠拉着他袖子的手没有松,抓得比之前更紧了。

  “我还没亲够。”

  “什么?”

  周筠窘迫的和他对视,重复嘴里的话,“我还没亲够。”

  应羽泽愣在原地。

  坏毛病周筠一直有在改,不喜欢不愿意的要说出来,困扰的问题不要埋在心里要问出来,同样喜欢的要大胆争取。

  他每天都在重复做这些事情。

  现在也是一样,他要和应羽泽接吻,不是浅尝即止,而是伸舌头那一种,不然他不满足。

  他眼尾上扬的瑞凤眼带着邀请,“你不愿意吗?”

  怎么可能不愿意。

  应羽泽不由分说的吻了上去,这一次他进攻的比任何一次都凶都要用力。

  唇舌交缠,两人嘴巴分开时惊人的发出“啵”的一声,在安静巷子内尤为响亮。

  半夜起来喝水的老太太一惊,深市处在南方,气温二月初开始回暖,现在三月温度已经到达零上十七八度,晚上一楼已经开窗通风过夜。

  等第二天一早下楼呼吸微凉的空气,使人神清气爽。

  老太太年纪大,感官系统一点没退化。

  巷子里惊天动地的“啵”声她听得清清楚楚。

  谁家拔罐了?

  她好奇走到窗边,听着像拔火罐的声儿,巷子里无人,只有隔壁周筠家的灯亮着。

  刚才那声真切,不可能是幻听,难道她听力好到周筠在家拔火罐她也能听见了。

  老太太笑笑,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神通,她这把老骨头还没全老。

  隔壁灯火通明,老太太心中心疼孩子,高三学业忙,没日没夜读书复习功课,都把孩子逼啥样了,白天上学读书,晚上回来拔罐。

  应羽泽回到家,就见应衷一脸阴沉,气势汹汹地坐在沙发上,

  瞧见他,应衷怒不可遏,呛道:“你还有脸回来!”

  脸长在他身上,他怎么没脸回来。

  况且……,应羽泽审视着他,“不是你叫我回来的吗。”

  如果没有那通电话,他现在早在周筠家和人温存。

  “我叫你回来,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都干了什么好事让我叫你回来!”应衷欲将手机砸在应羽泽身上,如今的他已经成年有所顾忌,转而扔到茶几上。

  “照片上的是不是你!”

  应羽泽低头去见,照片中立着两道人影,分别是他和周筠,姿态亲昵,两人当时刚在学校旁边的巷子里接完吻,他意味未尽,出来时俯身亲在人脸上。

  这一幕刚好被坐在车里目瞪口呆的应衷抓拍。

  应衷怒火中烧,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吃降压药,今晚他刚在酒局沾沾自喜过:应羽泽若虽然混蛋但不是同性恋,晚上就让他撞见和别的小男生谈恋爱。

  对象还是老家巷子里的邻居。

  “我之前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时,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你喜欢的人短发、皮肤白、不爱理人、可爱!你编糊话骗我是吧!”

  应羽泽一点不慌,“我哪句话骗你了?”

  “你还说你没骗我!”

  应衷话到一半哑住,好像除了最后一点,前几条都和周筠相吻合。

  “认为一个男的可爱,你不觉得恶心吗?”应衷振振有词。

  应羽泽:“那你也挺恶心的,你前几天才夸过应子叶可爱。”

  应衷:……

  应羽泽欣赏着他手里的照片,点开微信发送给自己,他一会要换上当屏保。

  应衷看着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气得整个人直哆嗦,“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说什么?

  哦,对。

  “你拍照技术不错,船长不干了,还能改行当摄影师。”

  “……”

  应衷差点没一口气撅过去。

  逆子。

  “我不允许你和男人谈恋爱,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分手。”

  应羽泽眼神阴沉下来,“我凭什么分。”

  十八岁,不算早恋,正常恋爱,谁也管不着。

  “就凭我是你爸!就不许你在外面乱搞!”

  “我乱搞?我身边就他一个,以后身边也就他一个!”应羽泽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同性恋,但这辈子就栽周筠身上了,除了周筠他不可能再喜欢上任何人。

  他不敢说以后他们俩感情路有多顺,再甜蜜的情侣也会吵架,可他保证他俩绝对不会分手。

  他认定他了,这辈子就他一个。

  今天就是把他腿打折,把他骨头抽了,挂车后面拖行,分手两个字也不可能从他和周筠身上出现。

  他最清楚他是怎么喜欢上的周筠,变成狗才得来的缘分,让他分手。

  劳资那些天狗白做了!

  应羽泽回击:“乱搞的是你,当初你出轨有私生子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你是我爸?”

  “你…你……”

  路山漫过来扶住他,“老公,你别气,有话慢慢说。”

  路山漫来的不是时候,当年应衷出轨的当事人,两人此时站在一起,应羽泽挑眉看着应衷。

  印证着他嘴里说的应衷当年的丑事。

  婚内出轨,离婚后更是不顾及子女感受,把小三和私生子迎进门。

  “我谈恋爱是性取向问题,你是道德问题。”

  应衷被说的无地自容,老子在儿子面前没有半点尊严,哪怕落了下风也要继续强词夺理,“你以为我是在害你,我这都是为你好!你现在跟一个男人谈恋爱以后怎么办?!你们能结婚?!”

  应羽泽静静的看着他。

  应衷哼笑,知道是被他说中了,两个男人怎么结婚。

  下一秒,应羽泽:“荷兰、冰岛不是随便挑。”

  “……”

  应羽泽油盐不进,铁了心要搞同性恋。

  应衷痛心疾首,这个儿子早已经不在他掌控之内。

  “好,你不分是吧,明天我就去找周筠,我倒要问问他为什么搞同性恋!”

  “你敢!”

  原本还无所谓的应羽泽瞬间上前,十八岁的他早已长得比家里任何人都要高大。

  平时总是一副吊儿郎当谁也不在乎的模样,可现在提起周筠就像换了个人,浑身说不出的狠戾。

  如果是他们没有血缘关系,而是陌生人,应衷毫不犹豫认为对方会给他一拳。

  应衷和路山漫吓得一哆嗦。

  应羽泽居高临下看着他们,“你要是去找他,我就把你当年婚内出轨有私生子的事情贴到你公司楼下的公告栏里。”

  应衷身为副船长最在意的就是脸面,当年打离婚官司,他和向颜互相收集对方出轨证据,现在律师手里还有。

  应羽泽想要搞到手易如反掌,兴许证据他早就备份在手里,不然不会这么快想到对策拿出来威胁他。

  到时候不光他婚内出轨的丑闻传开,还会有人知道他被向颜绿了。

  奇耻大辱。

  “应羽泽你踏马就这点出息,家丑不可外扬,你拿这些威胁我,就为隔壁那个小男孩!”

  “为了谈恋爱连你爹都不认了,我看你也别和他谈恋爱了,你直接去给他做狗吧!”

  巧了。

  应羽泽嘴角扯起笑容,“我还真就是他的狗。”

  应衷嘴角哆嗦。

  畜牲啊!!!!

  应羽泽没再理他,周筠暗恋他那么多年,他好不容易把人追到手,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让他分手。

  转身直接上楼,这个家没有人可以制裁他。

  直到他上楼看见了抱着手臂站在楼梯口的应胜君。

  应羽泽:……

  应胜君声音阴冷,“我之前让你帮我看着小筠哥哥让他不要和别人早恋,你就这么看的。”

  自从上次得知周筠有喜欢的人后,应胜君就把自己对周筠的喜欢慢慢收了回来,两个人太像的人没办法在一起,更何况小筠哥哥也从来没回应过。

  只是没想到,她让应羽泽看着周筠别和别人谈,他自己倒是谈上了。

  .

  第二天一早周筠照常出门上学。

  “小筠。”

  锁好绿漆门听见有人叫自己,周筠回神,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隔壁屋子里出来,离他几步远。

  “李奶奶。”周筠走过去,询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一大早在这里等自己。

  “没什么事,我看你这几天学习辛苦,拿几片膏药给你。”

  散发浓浓中药味的几袋膏药贴落进他手中。

  周筠身上没有需要膏药的小病小痛,正要拒绝,听老太太继续说:“我昨晚都听见你在家里拔罐了,你把膏药也贴上,身子骨能舒爽不少。”

  “什么?”

  昨晚,拔罐。

  周筠瞬间闹了个大脸红,昨晚两人嘴巴分开的声音确实大,只是没想到大到连老太太都听见了。

  老太太问:“你昨天晚上没拔罐吗?”

  周筠硬着头皮认下来,“拔了。”

  老太太笑眯眯,“拔完罐后确实挺舒服的,诶,小筠,你脸怎么红了?”

  “没事,太阳晒的。”

  眼看着脖子到脸都要熟透,周筠落下一声再见,拿着膏药匆匆跑了。

  陈姨看见飞奔出小巷的周筠,“小筠,这孩子最近是越来越有活力了。”

  今天是一模出分的日子,一模算是小高考,学生们翘首以盼自己的分数。

  除了何真率。

  总分出来的同时,他的语文试卷也下来,忘记图答题卡,分数惨淡。

  “始料未及。”

  周筠以为是他没想到自己忘涂答题卡。

  下一刻就听到何真率对此成语的解释,“一开始就料到不及格。”

  “……”

  这个语文分数在他手里不怨。

  现在正是大课间下课时间,休息足足有十五分钟。

  “会长,有人找。”

  周筠顺着同学声音回头。

  应羽泽此时正拿着分数条站在一班后门,因为外形出众,路过的同学时不时偷偷看他。

  周筠走出去,应羽泽把成绩条塞到他手里。

  667分。

  相当不错的成绩,不仅过了六百;不用出国,两人还能有上同一大学的可能。

  之前两人约定过考同一个地方。

  周筠脸上出现笑意,像春日暖阳将冬雪融化,化开了冰层。

  应羽泽眼中含着他的反应,低声在周筠耳边道:“怎么样,咱们不庆祝一下?”

  等周筠再回到班级时已经是临上课前一分钟。

  何真率以为他就站门口聊个天,谁知道整个课间都不见他人。

  “你干什么去了,去这么久?”

  周筠嘴唇发肿,“拔罐去了。”

  拔罐?

  校医室还能拔罐?

  何真率:“那你嘴怎么那么红?”

  “拔罐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