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在保险箱里的两岁小女撞得大箱子摇摇晃晃,老邬家的女人在箱子外面撕心裂肺地哭,和孩子的啼哭声融为一体。
出来帮忙却又有心无力的村民看得火烧眉毛,一个二个守着干着急!
“老邬婆娘,你们买这么个洋家伙干啥?”
“小女究竟是咋个把自己搞进去的啊?咋个会这样嘛?”
“简直遭罪啊!”
“这家伙比我的榔头还硬,手都砸酸了都砸不动它!”
浑身瘫软,守着箱子的女人抽泣道:“老邬说用它存钱保险,不得着贼娃儿偷…………呜……”
“这箱子多半是钢做的,砸不开!你们钱是安全咯,现在小女也关在里头去咯!”
“呜呜呜呜呜……哪个晓得会出这种事情欸,呜呜呜呜……”
“妈——,妈妈——,哇——”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也不全是老邬两口子的错。”
一群村民围在院子里众说纷纭,有人关心小孩儿的情况,有人埋怨老邬夫妇的失责,有人还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一条鲜活脆弱的生命,牵动着所有人的心弦。
天上溶溶的月光边,风倏起,云团汇聚,一滴雨珠在数万公里的高空上凝聚坠落。
“警察和消防员都在路上了,一会儿就到!”
“警察有办法,警察他们肯定有办法,等会儿让他们把小女救出来!”
女人的哭声愈演愈烈,却没人注意到箱子里小孩儿的啼哭声之间停顿的时间越来越长。
燥烦的情绪弥漫在整个大院儿里,似乎连夜风里的凉意也无法将它吹平。
在场谁不是为人父,为人母的,担心孩子的那种心情大家都有共鸣。
小村落里的邻里情谊不同于城市高楼大厦间的陌生与冰凉,老邬家小女是从小就被抱着穿梭在各个院子、篱笆间的,小镇村子里的人都认识这位两年前新降生的小宝,还拎着鸡蛋水果牛奶花篮去吃过小女的满月酒。
面积不大的小村落里凝聚着大伙间的情谊,如今担心小女安危的心情,大家都是一样的。
“老邬婆娘你莫哭了!”
“曾二哥说去喊王师傅回来,这都好久了,咋个还没回来呢?”有人急急地看了眼手机时间。
王师傅是镇子上的开锁匠,老牌了,经常谁家的锁坏了或者是忘带钥匙了,都是找王师傅解决的。
刚才一听说出了这档事,马上就有人去找他了,说不定王师傅过来可以试试撬开这道锁!
有一种喊人的已经去了好久好久,迟迟未归的感觉,可一看时间,原来才过了六分钟!
“嘭嘭嘭——”
保险箱的内里被小女撞出闷响。
声音沉重地砸在老邬妻子心口,她的心被揪得生疼,“我咋个能不哭啊?一想到我的小女还被关在里面,……!呜呜呜呜……我的女啊,我的女……”
一滴凉润的液体打落在焦急的脸庞上,老邬妻子还没分清这是不是她的泪水。
人群里突然有人叫道:“是不是下雨了?”
“下雨了!”
几道人声刚落,一道闪电劈开黑夜,闷雷便破开云层——
轰隆——
轰隆隆——
嘀嘀嘀答答——
豆大的雨珠伴随着闷雷紧随其后,地面上极快地覆上一滴滴新的湿润,小小的村落里,仿佛一瞬间就变了天。
小雨无声连绵,大雨却是倾盆而下,有经验的农人喊道:“要下大了,快把箱子搬回去!”
年轻力壮的男人们蜂拥而上地抬保险箱,妇女们则把老邬老婆搀扶起来,边安慰着边扶回去。
“小心点,稳当点,不要陡着小女了!”
“不哭不哭,小女一定会平安无事的,老天保佑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百来斤的保险箱被男人们合力搬回屋檐底下,突如其来的暴雨已席卷了整个村落,狂风吹起来,拍打着半遮半掩的窗户。
他们站在屋檐下面拧着自己顷刻间被打湿的衣服,就在这一瞬整顿的安静中,忽然有人抬起头来,霍然发觉——
“小女怎么没声音了?”
方才还环绕在耳边习惯了的小孩子的哭闹声,不知何时消失了!
大家的瞳孔骤然放大!
此时此刻,哭闹之后的突然安静,远远比无休无止的啼哭更令人心惧!
“嘭嘭嘭——”
这一次保险箱发出的闷响是被快步冲上前去拍击的男人敲响的。
他耳朵贴在箱角上,急促问道:“小女?小女能听到叔叔的声音不?小女能听到就说句话!”
他拉跟前哭傻了眼望着她的女人,“别哭了,快喊一声小女!喊她应你!”
女人双眼通红,后知后觉,赶紧拍动保险箱连声唤“女女”。
在耳边劈里啪啦的暴雨声、闷雷声、狂风声中,不知唤了多少句,站在女人身后半声不敢吭、保持着安静、提心吊胆的人群,终于和女人一同等到了第一句回应。
但这却是一道气息极微弱,甚至意识已经明显不清楚的哭声。
像一片颤颤巍巍挂在枯木枝头,经了风霜雨打,渺小生命即将要落叶归根的叶子。
在这阵笼罩着整个村庄的暴雨中,它显得何其微不足道。
大家耳旁仿佛都出现了叶根断折的幻听声。
老邬媳妇儿的心脏瞬间坠落下去,如同猛堕深渊,带起浑身的一阵激灵。
“女女!女女!”她冲着保险箱开始尖叫。
她虽然没文化,没读过什么书,但是基本的常识她知道,人的生老病死这个小镇里都发生了太多,她脑海里想起隔壁老赵走时的样子,还有几年前阿婆病重时的声气,回忆里的经验一帧一帧,约莫能靠它们对比出小女现在的身体、精神状况是什么样子。
有人出声道:“那个里面不透气!小女要没气了!”
窒息。
准确来说,两岁小孩被锁在这个密不透风的保险箱里,里面的氧气越来越稀薄,她是快要窒息了!
“啊呀啊呀,王师傅好久才来呀?曾二哥又没带手机出去,现在不晓得啥子情况!”
“警察呢,警察呢?警察怎么还不来?”
“啊啊啊啊啊啊——,救护车!现在还等啥子警察?快点叫救护车!”
“砰!”
忽有一家没关严的窗户被狂风狠狠地拍关上,拍出吓人一跳的巨响!仿佛嵌着窗户的整面墙壁都为之一震!
妖风啊,这是妖风啊。
老天爷究竟是什么意思?
有迷信的老人双眼浑浊而惊惧地望着那只保险箱,瑟瑟地抖着手。
十二公里外,通往众泉小镇的旧马路上。
阴云蔽月,狂风肆虐。
天气预警上的八级大风呜呜的吹着,这段光线暗淡的旧马路上随处可见断折的树枝、成群的落叶,连半空中都漂浮着随风盘旋无家可归的树叶子。
暴雨打落,旧马路上的坑坑洼洼里积满了水,路段的泥土变得软泞。
在还没有翻修新路前,这种年久失修的老路雨后永远是令司机最头痛的。
鸣响着警报的警车和消防车穿梭在狂风暴雨中,轮胎碾着夜色风雨兼程。白间红的救护车装载着一车医护人员紧随其后,仍是风雨无阻。
消防员身穿制服坐在车内,手心沾满汗水,紧盯着一分一秒流动的时间,问:“还能不能再快点?”
现场的群众刚刚反映,被困保险箱内的小女孩已经出现窒息的危险了!
他们都知道现在是在和死神抢人的路上,再快一点!再早一点!多省一份的时间他们就多一分的机会!
两岁的生命,何其单薄脆弱,窒息的危险随时可能带走她!
踩下油门的加速声和连续快速运作的雨刮器声交融为一体,消防车在满地的泥泞与坑洼里颠簸着,奋力用最快的速度前进!
然而,前方道路上的一声沉重巨响,却迫使它停下了步伐——
狂风降落,骤然之间,一棵榕树被拦腰吹断!
它的上半身在再无联系的树桩上摇摇晃晃两秒,随后向着一侧,猛然倒下。
枝枝叶叶散乱一地,粗壮的树干横亘在马路上。
百米开外的消防车遇到这种突发状况,不得不减速、减速,最后停在倒地的榕树前。
“糟了,已经没法再前进了!”
这棵树拦断了一大半的路,也拦住了生死时速上无数颗焦急的心。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刚刚还在穷追不舍的时间,在这一刻又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推远!
需要救援的群众已经等不及了!
可是,还有十二公里的路,只能开车过去!
“该死!先下去把树搬开!”消防员一拳猛砸在车门上,咬牙,推开门下去。
后面一众穿着相同制服的人纵身跳下消防车,顶着风,任由雨水打湿外套,合力清除路障。
随后跟上来停在旁边的警车上也下来三个人,二话不说的上前来加把力。
“快快,一二一!一二一——起!”
与此同时,周知鱼正在路边一间关了门的小卖部的屋檐下躲雨。
这狂风骤雨来得猝不及防,外头还刮着阴风阵阵,虽然不至于把她吹走,可是迎着这种风雨赶路,也是十分困难了。
她不得已的被恶劣的天气滞留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老板们,谢谢你们的投雷和营养液,大家实在是太热情啦!从来没连续几天收到过这么多礼物的蠢作者好感动!但是蠢作者今天发烧了,实在是扛不住了,剩下的半天应该要休息,明天只能更一章了,让我缓一天,后天再继续双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