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夫子亲自将墨卿欢引荐过来,可不是为了让他随着锦班那些人堕落的。

  梁夫子果断拒绝,“依你的天赋,那间教室不适合你。”

  话落,站在他身侧的墨卿欢便攥紧拳头,眸色又寒又沉。

  他来香山书居的意义,便是何水。

  如果不能与何水在一个教室,依他今生的才华,不进香山书居也能有一番作为。

  墨卿欢知道自己的重量,也知道梁夫子有多爱才,见状,当即后退了两步,抓紧书袋,惨白的面色朝着梁夫子一笑。

  清冷又孱弱的少年音响起:“我只想去锦祥班,既然不能如愿,就说明在下与香山书居、与夫子没有缘分,告辞了。”

  墨卿欢说完,便转身要离去。

  “别走,墨学子,你先别激动啊!”梁夫子怎么会放过这么个好苗子?

  他一把抓住墨卿欢的衣袖,向来严谨守礼、刻薄古板的梁夫子,在墨卿欢面前,竟陪起了笑脸。

  梁夫子见墨卿欢一脸不容商量,深吸一口气,才调整好情绪。

  罕见的妥协道:“行,你想进锦祥班便进,我稍后会安排。”

  转身离去的少年,这才停下脚步。

  他的眸底,闪过一抹清晰可见的欣喜

  梁夫子在书居,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只看重才华,他的妥协让在场所有人都产生了疑惑。

  一名学子好奇的打量着墨卿欢,转头问梁夫子,“夫子,这个墨学子,究竟有多么惊人的天赋啊?”

  说起这个,梁夫子沉郁的心情,立刻转阴为晴。

  他向来严厉苛刻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丝笑容,开口道:“这个墨学子,文采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我是在乡下踏青时,遇见墨学子的。墨学子站在池边诵读新作的诗,我观其文采,比香山书居里的所有学子都优秀,最重要的是……”

  梁夫子说到这时,故意停顿了一下,显然想卖个关子。

  周围的学子中,立刻有人急了,连忙追问,“是什么啊?梁夫子,你说墨学子比咱们这读了十几年书的人,学问都要好,我可不信!他又没来参加过测试,你怎么确信他是个可造之材呢?”

  梁夫子闻言,扬了扬下巴,“我惊叹墨学子才华之时,墨学子又拿了一篇文章,请我品读。我一看那文章,立刻如醉如痴的看了起来。墨学子的文章,简直能与那学了几十年的大儒媲美,芙蓉阁中也早该有他的名讳。我询问墨学子,问他为何不参加今年的芙蓉阁评选,你们猜墨学子如何答的?”

  梁夫子这番话,夸大得让人觉得虚假。

  当即引起了不少学子不满:

  “我们才不猜呢!梁夫子,您老人家怎么也喜欢说谎了?”

  “为了抬高墨学子,贬低咱们这些人,梁夫子您这可不厚道!”

  “能进芙蓉阁?梁夫子,您就别夸大其词了。你说这一切都是在诓我们吧?墨学子是您什么人,您这样夸赞他?”

  梁夫子见自己被质疑了,丝毫不恼,有人质疑,在揭开答案后才会产生震撼。

  梁夫子微微一笑,“我可从不屑撒谎,墨学子告诉我,他的文章,眼下已经进了芙蓉阁的初选了。”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嘘声与哄笑声。

  “呵,编得越来越玄乎了,墨学子才十七吧,芙蓉阁向来神秘,不会公布初选名单,墨学子说自己进了初选就进了?我可不信!”

  “可别学那槐轻羽!槐轻羽虽说学问不错,但这两年被捧得不知天高地厚了,竟然非要去芙蓉阁参选。唉,此事若是传出去,可是会贻笑大方,连带着咱们香山书居所有学子都会丢脸。”

  “槐轻羽昨个可是也撒谎说,自己也进入芙蓉阁的初选了。得,这又来一个爱说大话,读书不踏实的,怎么的,香山书居是什么菜市场,什么蛇虫鼠蚁都能进吗?”

  槐轻羽:“……”

  他正听得尽兴,突然被殃及无辜了。

  他收敛起笑容,一把抓住那学子,面无表情的盯着对方,“你说墨学子就说墨学子,怎么还骂上我了?谁是蛇虫鼠蚁?不要把我和某些獐头鼠目之人放在一起!”

  那学子见说正主坏话被发现了,立刻尴尬的扬起了笑脸。

  但笑过之后,却仍是嘴硬道:“我说得有错吗?你昨个说进了初选,明显是撒谎了吧?”

  “槐轻羽撒谎,墨学子可没有撒谎。”梁夫子接过话,用凉薄嫌弃的眼神,瞥了一眼槐轻羽,“诸位知晓我的学问,我虽不才,进不去芙蓉阁,但鉴识水平可是不差的。这一点,我没必要说谎。我不仅相信墨学子能进芙蓉阁,还坚信墨学子在此次评选中,能获得芙蓉才子的称号。”

  芙蓉才子!

  芙蓉才子,乃是芙蓉阁终选中评出的第一名!

  墨学子才十七岁,究竟是何等出挑的天才,才能让梁夫子对他坚信不疑,并放出如此豪言的?

  梁夫子的学问,在场没人怀疑。

  他说出这种大话,不怕人笑话,说明他有一定的底气。

  这底气,是不是就是墨学子真有真才实学?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学子都面面相觑,有点不愿信,但在梁夫子力挺之下,又不得不信。

  但刚说服自己相信,又瞬间觉得荒谬,觉得绝无可能。

  总之就是很矛盾。

  梁夫子也知道,在没亲眼见证之前,相信才十七岁的墨学子,能比肩那些耄耋之年的大儒,是天方夜谭。

  但他可是亲自捧过墨学子的文章,诵读过的。

  墨学子成为芙蓉才子,是板上钉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