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谣沉默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转了过去,“不是就太好了,恭喜你。”

  然而,不知道那天喻晟央打通了什么开关,明明说连普通的 gay 也不是,却还是反反复复地晃悠在祝谣身边找揍。

  祝谣感觉到早操排队的时候,有人突然站在一旁,拉了一下他的手;体育课下课去买矿泉水,刚打开就被人捷足先登地抢过去喝了一口;祝谣好好地坐着听课,突然感觉到帽子里被人塞了一把东西,他下课拿出来一看,全是各种各样的话梅糖。

  “你到底什么意思?” 祝谣把糖拍在桌子上,额角的青筋直跳,对喻晟央三番两次的骚扰忍无可忍。

  喻晟央仍然是表情十分真诚,张嘴十分找打地回答:“我不知道。”

  祝谣觉得自己的脾气这些日子以来真的是被磨得太好了,他猛然抓起喻晟央的衣领,阴森森地道:“你再这样下去,我就要采取行动了?”

  喻晟央沉默半晌,开口时说不清楚是期待还是茫然,总之复杂得让人没看懂,“什么行动?”

  祝谣被问得顿住,过了好半天才不确定地道:“谈恋爱?”

  喻晟央不说话了,过了很久才闷闷地道:“我没想过。”

  祝谣一顿,默然了几秒放开了手,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那我求求你了,你别想了。”

第25章 落日在我心脏

  作者有话说:更了两章,本周进度有调。 果然不能三点更文,修了一遍错别字,惭愧捂脸

  这次以后,两个人的关系回到了几乎是刚刚认识的状态。

  喻晟央搞不清楚状况,祝谣不太想搞清楚状况,两个人都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对方。

  宁思洲和彭聿若有所觉,可是一问两边都说没事,让他们也觉得无从下手。

  学期正式进入倒计时,期末考试快要到来,六月的教室越来越闷热,一些蠢蠢欲动的心事也发酵出馥郁的青春味。

  这天傍晚,上晚自习的前夕,林慕晴在座位上犹豫半晌,在夏卉等一帮姐妹鼓励的眼神下,鼓起勇气走到祝谣的课桌前,拿出准备了很久的笔记本,慢吞吞地道:“祝谣,今天数学模拟卷的最后一道题我没听懂,你有时间能给我讲讲吗?”

  祝谣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他对林慕晴印象还不错,只是一直觉得她腼腆胜于开朗。

  女孩子这么大老远地走过来问题,明显还很怕麻烦他的样子,祝谣再忙也不会拒绝,更何况他也并不是那样地抽不出时间。

  祝谣不知道问一道题为什么要这么紧张,看林慕晴一直低着头不看他,祝谣温和地笑了笑,拿过了笔记本,很有耐心地道:“你哪里不懂?”

  林慕晴深吸了一口气,半俯下身,声音低得像蚊子一样,“这里,这个公式为什么要这样用,我没明白……”

  她靠得有一点近,祝谣略微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反应过来自己坐着让女生站着似乎不太好,正打算站起来给林慕晴让位置,坐在后面的喻晟央突然开口道:“你坐这里吧。”

  祝谣一顿,林慕晴回过头瞪大眼睛,诧异地指了指自己。

  看见喻晟央点头后,她感激地笑了笑,甚至用平时不怎么敢叫的称呼开玩笑道:“谢谢校草!”

  喻晟央嗯了一声,站起来,垂下视线,“不用着急,你们慢慢讲,我去操场转一圈。”

  他站起来得很迅速,走得也太快,飞速地就离开了教室,祝谣甚至没看清他的表情。

  直到林慕晴小声地叫了他一声,祝谣才回过神,扫了一遍题目,慢吞吞地道:“哦,这里用这个公式是因为……”

  喻晟央坐在操场上的看台上。

  夏季天气不定,刚刚才下过一场雨,他走出教室的时候甚至还没有完全停。

  冒着小雨走过来,到操场的时候雨已经不再下了,地面和座位都还湿着,操场上没什么人,喻晟央一个人半躺不躺地坐在台阶上,一言不发地看着远处渐渐晕染的火烧一样的云层。

  祝谣从教室里走出来,找了好半天才看见他,喘了两口气,在喻晟央旁边坐下,“快上晚自习了,你还不回去吗?”

  喻晟央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天空,饱经风霜地感慨道:“刚出来的时候,我没想到它能这么快就能放晴。”

  ?什么意思?

  祝谣茫然地看着突然忧郁起来的文盲,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顺着话答道:“一定会放晴的啊,你没有在教室里看到最远的云边是金色的吗?”

  喻晟央扫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我知道它会晴,但是我没想到它会晴得这么漂亮,都让我忘了自己还在生气。”

  祝谣搞不清楚在唱哪一出,迷茫地道:“你又生什么气了?”

  喻晟央把视线从天空收回来,转过头,一言不发地看着祝谣的脸。

  祝谣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起来,喻晟央也觉得全身上下都不太对劲,他知道自己的耳根一定在逐渐变红,但是一向很在意形象包袱的人这次却没有移开视线。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目光的焦灼里,那些被夕阳转移注意力的迟钝情绪又重新冲破土壤发芽,被黄昏下近在咫尺的悸动催生成盛夏郁郁葱葱的景色。

  喻晟央一直知道祝谣长得很好看,但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此时此刻,祝谣被框在他的目光里,薄暮投射在他的身上,让喻晟央觉得他好像一只天鹅,在日落的湖面慢悠悠地晃荡,理所当然地让人把视线聚焦在这里,连夕阳都把他画得闪闪发光。

  这不是一张女孩子的脸,喻晟央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在它出现的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某种奇怪的、从脑海里发出的声音。

  祝谣真的很漂亮,但这份美只是完完全全属于 “祝谣” 这个个体的,与其他一切都无关。

  一、二、三……

  喻晟央转过了头,沉默地开始数着胸腔里超过规律的节拍声。

  烟花有了,小鹿有了,虽然没有飘来飘去的花瓣,但是有的是人比花更好看。

  在诡异的端详和沉默中,时间凝滞了好一会儿,祝谣的身旁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他迷茫地向侧边转过去,抓住了最后一点被余晖留下印记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