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容爽重新把那些页数封上,把笔记本还给洛书景时,他说:“我算了算,从幼儿园到初三毕业,那是十二年,还是最天真的十二年。”

  “十二年?”洛书景还在专心致志地对比两本书,纠正道:“你是十二年,我是十三年,要不是六年级留了一级,我至于和你一个年级?”

  “留级?”赵容爽拿出一本文言文书举在眼前,假装自己在读书,实际却在和旁边两个人聊天。“就你也能留级?你们可别告诉我林安琪你原来是洛书景学妹啊。”

  “那可不。”林安琪为此感到有些骄傲又有些幸运,“以前我爸还有理由让我喊他们哥哥,后来同年级了,我才不叫。”

  “他们?”赵容爽对此有些猜测。

  他这么一说,林安琪和洛书景就又立马意识到了什么,全都拿出书来大声朗读,再不理会赵容爽。

  赵容爽想着昨天从洛书景嘴里套出来的话,再结合“十三年”这个词,不但没有豁然开朗,反而越发迷惑。

  徐飞比周泽文他们大了两岁,照他自己所说,这其中一岁就是在戒同所里荒废的。那笔记是初二的内容,说明在初二之前周泽文和洛书景的关系一直很好,那么泽文和徐飞认识肯定是在初二之后,也就是说那一切混乱发生在周泽文初三那一年。

  但那时,徐飞应该是高二。

  现在徐飞和他们同年级,那徐飞在戒同所里荒废掉的那一年,就是他自己本该用来读高二的那一年。

  那他还有一年干了什么?赵容爽并不认为以徐飞的家境,他父母还能让他起步比其他人晚。

  还有泽文,听洛书景和林安琪的意思,他应该也是在六年级留了一级,但洛书景留级是她妈要求的,那根本原因肯定是成绩不够好,但周泽文是为什么?

  倘若他真的要了解周泽文,就必须了解清楚当年的事情。

  周泽文丢失的那一年今天中午放学后他应该能从洛书景口中知道,但徐飞的那两年,他得从戒同所下手。

  关于同圈的事,课间赵容爽去问了章若若。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们那个圈子里同有很多,对吗?”

  “对啊,你问我这个干嘛?让我给你介绍对象啊?那我可不敢,你这都名花有主的人了。”

  “想什么呢?我是让你帮我打听一件事——Y市在两年前,也就是你读初三那年,有没有戒同所?他们对这种地方会比较敏感,应该会有点消息。”

  “那可未必,这种地方被发现了还能让它存在?”章若若表示她不一定能帮上忙,又问:“你打听这事干嘛?”

  “溯本清源。”赵容爽并不提周泽文的事,交代一些注意事项后就打算下楼。

  “哎!等等!”章若若叫住他,神色有些纠结,问他:“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一般来说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的那就是不当讲,但是我作为一个资深八卦人士,愿闻其详。”赵容爽打趣着说。

  “额,你可以借我本书看看吗?我没书看了。”

  “你要看书图书馆不多吗?向我借?”一般来说,赵容爽不愿意把自己的书借给别人,那倒不是因为他小气,只是他有在书上注释的习惯,有些思想是羞于向人表露的。

  但章若若向他借书,还真就是看上了他书上的这一点,于是解释说:“那当然是因为你的书好看啊!那么多注释在旁边,我遇到不懂的地方都不用想很久,看着轻松。”

  赵容爽:???

  “貌似我没有允许你翻我架子上的书……”

  “嗯?我没有乱翻你架子上的书啊,是泽哥做主的,那天我在东湖旁边散步,突然发现草丛里很多书,泽哥说那是你的,就把书都抱走了,但是我看着一本诗词赏析还比较喜欢,泽哥就借给我了。”

  “那天?”赵容爽大概回忆出来,章若若说的那些书应该就是当时他从窗户下丢下去的书,但是怎么会那么巧,居然被泽文捡走了?泽文那天和他吵架之后没有离开?他一直都在楼下?

  可那天明明下了很大的雨……

  他神色凝重,心里不由得又荡开一圈一圈的涟漪,有点疼。

  “你那天在东湖和泽文散步?那天不是下了雨吗?”

  章若若想到那天也并不高兴,略感遗憾道:“心情不好谁还不能去散个步了?我倒是想让泽哥陪我散步呢,但他对别人那么高冷,况且那天他也心情不好,我还敢让他陪我散步?”

  “我是在你公寓楼下碰到他的,泽哥说他会把书抱上去给你,没给吗?”

  “给了。”赵容爽并不说穿,口头上答应章若若说:“谢谢了,回头我送你几本书。”

  作者有话要说:  赵容爽:你为我做这么多想必是有什么预谋……

  周泽文:你说呢?

  、鬼的教徒

  中午放学时,洛书景难得地没有一打铃就冲出去,赵容爽也十分默契坐在自己的座位地等着。等班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赵容爽拍拍洛书景道:“少年,算个账?”

  洛书景:“我懒得跟你算账,操!”

  “这本来就是互利共赢的好事,算账算个屁的账啊。”赵容爽看洛书景一副抱着书包耷拉脑袋的模样,笑道:“别说,你们共处时间久了,有时候一些小动作还挺像的。”

  “什么?”洛书景眼睛很大,疑惑时眼里那种迷茫的神情就更使得他的眼睛迷人了。

  赵容爽从书桌里拿了一本画本出来,翻到周泽文抱着书包坐在椅子上的那一张,递到洛书景眼前,说:“我夸你和泽文像呢。”

  “哦,谢谢夸奖啊。”洛书景有些无精打采,这时候他定睛看那本画册,伸手把拿本子接过来,随手翻翻,看到里面全是周泽文的画像,不免惊讶,道:“卧槽!赵容爽你他妈变/态偷窥狂啊!”

  赵容爽还病着,受不得一惊一乍,连着咳嗽了几声,把脸都咳红了。他默默把那画册收好,说:“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从这件事侧边衬托出来的情感!如果我不是对泽文爱之入骨,我会这么变/态?我会画你吗?我会画我自己吗?”

  “我从未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洛书景别过脸去,眼睛看着窗外的景色,外面是一片金色的阳光,这使他突然想到一年级时学过的一篇叫《阳光》的课文。那篇课文老师还要求全文背诵,但他那时候调皮,从来不肯好好读书。

  有时候,小小的周泽文坐在课桌前读书,他看着心里痒痒,就要去逗他两下。小小的泽文脸上还有嘟嘟的肉,读书的时候一鼓一鼓的,这让洛书景觉得像只小仓鼠。

  周泽文那时虽然比同龄的孩子胖一些,却并不是成年人那种油腻的肥胖,他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捏一捏脸颊才觉得舒服。周泽文从小就受欢迎,洛书景就常常会想,周阿姨到底每天都给他吃了什么,才让他长得这么白白胖胖惹人喜欢?

  后来,他就总是偷偷跟着周泽文后面,等他看到了周叔叔,又跳出来牵着周泽文的手,奶声奶气地说:“叔叔,我想和泽文一起吃阿姨做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