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文,老王刚刚那眼神我怎么感觉看着怪伤心的?”

  “可能是心疼学生吧——老王其实很好一个老师。”

  “就是偶尔有点糊涂。”赵容爽接着他的话,说:“前几天徐飞又看《金瓶梅》,被人告发了,结果老王都没什么反应,表面上收了他的书,说是把他叫到办公室谈话,实际上却是把书还给他了——你说这徐飞也是啊!一本《金瓶梅》从上个学期看起,到这个学期还在看,这书当真有这么好看吗?这百看不厌的!”

  “也有可能是一本书看了一年还没看完,就像你看不进去‘电磁学’一样。”

  是……这样吗?泽文怎么还帮徐飞那家伙说起话来了?

  赵容爽狐疑地看周泽文一眼,但他看周泽文也没什么其他的反应,就又欢天喜地地聊起做冰糖雪梨的事来了。

  、冰糖雪梨2(一更)

  请假要有正当理由,譬如体弱多病,这个理由常常能够请到最长时间的假。不过,在向班主任提出这一理由之前,学生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在班主任心中塑造自己这一“体弱多病”的人物形象。倘若再辅以令老师满意的目标成绩,请假必然是要事半功倍的。

  在塑造人物形象方面,赵容爽显然是十分成功的——三天两头,不是发烧就是头痛,加上他一整个高一的学习表现都不错,最终可算是把高二一整个上学期的晚自习都推得干干净净。

  请假要请就一个学期一个学期地请,要不是一下子请以后两年的晚自习假实在太不像话,赵容爽真想就一张请假条搞定整个高中生涯!

  不过,他也就是想想,毕竟他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怂货。

  周泽文要请假就方便多了,也不知0班的班主任是怎么想的,总认为周泽文即使是请了假,也是个会在家好好学习的——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赵容爽怎么就觉得自己这么难呢?明明过去他俩在照片墙上都是紧挨着的人,请个假怎么就这么大差距?

  周泽文只要向0班班主任提交一张申请,要多少假班主任就批多少假——赵容爽不一样,11班有个吴明敏,就算他在老王跟前请到了假,每个星期还得赶着数学晚自习考完了试才能回去。

  “唉,人和人呐——总是有这么大的差距!”

  赵容爽倒在床上,手里拿着他和周泽文两个人的请假条。周泽文就在旁边收拾行李,准备暑假的竞赛培训。

  “这次又得两个月不见人影了——这偌大的房子啊,以后就只有我一个独守空房!”

  “你要和我一起去的话,我们可以住一起呀!”这次培训又在P市,周泽文明知赵容爽十分排斥,却依旧是提出了这个请求——毕竟,他不能永远都不回去。

  “不要——你去就好了,到时候把笔记和试题传给我。我们付一个人的学费,学两个人的知识,何乐而不为呢?白嫖使我快乐。”

  他走到周泽文身边,把他叠好的衣服又翻出来看看,他看到衣服堆里有一个黑黑的小东西。那小东西还没有巴掌大,圆形的,赵容爽把它打开了才发现原来里面是两面镜子,像是女孩子常常带在身边补妆的那一种。

  赵容爽照了照自己的脸,发现自己脸上又长了两颗痘,吓得他赶紧把镜子合上丢进衣服堆里。

  “泽文,你怎么也学她们女孩子随身携带小镜子啦?”

  周泽文把那镜子捡起来,放到箱子的夹层中,他说:“这镜子不是我的——去年寒假在培训基地一个小姑娘送的,我就留着了,今年如果能看到她,就要把这个还给她。”

  “啊?小姑娘?”

  赵容爽一听到“小姑娘”,心里就像吊了千斤重担似的,于是赶紧询问:“什么小姑娘啊?她送你你就要……现在的小姑娘鬼话可多了,看着是小姑娘,撩起人来可一套一套的……”

  他说着,又想起什么来,“哦,上次你在电话里说的那个美女是不是就是她?啊——泽文,你变了,你再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高冷男神了……”

  听赵容爽说了这么多,周泽文可算是听出来他是什么意思了——无非就是你怎么可以这么好色呢?别人一勾搭你你就上钩了?你可真不是什么好鸟!

  “你想什么呢?”周泽文为避免误会,赶紧解释道:“人家小姑娘明明才十一岁好不好?今年十二岁了……”

  “哼哼哼!你连人家几岁都记得这么清楚……”赵容爽撇撇嘴,再一次倒进床上,感觉自己已经沦为了弃夫……

  周泽文一见他这样,行李也不收拾了,也到他身边躺着,认真道:“我对她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她送我镜子是因为我当初教会了她一道物理题。”

  周泽文这样耐着性子哄一哄他,赵容爽心里哪还会对那面镜子泛酸?现在就开心得不得了了。

  “害!我这不是怕你跟别人谈恋爱耽误了学习嘛!毕竟高中学业这么重,哪里还能抽出精力来跟别人谈恋爱呢!”赵容爽坐起身子来,拍拍胸脯道:“当然啦!如果是和我这样的小天才谈恋爱,那肯定是不会耽误学习的啦!”

  说完,赵容爽又觉得不妥,再次补充道:“啊,我是说,你要找对象就得找像我这个水平的,那样才配得上你不是?唉——不过嘛,在我们学校像我这样既有曹植八斗之才,又有玉树临风之姿的可不多!我看呐,嘿嘿,除了我还真没别人!”

  不过这话听起来怎么像在拐着弯地告诉周泽文要他和自己谈恋爱呢?

  为避免求爱操之过急,赵容爽又赶紧撇清自己的嫌疑,他噌地站起身来,强调说:“我……我可没别的意思,你别误会啊!”

  “我能误会你什么?”

  周泽文下床继续整理行李,赵容爽看他那一本正经的小样,就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这正是玩暧昧的阶段,现在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还怎么玩暧昧啊?

  失策!失策!

  “那个……泽文啊,你今晚要不就留在这里过夜呗!咱俩兄弟情深的,你这一走我还真是不习惯呢……”

  周泽文收拾行李准备今晚去自己家过夜,明天一早再让司机送他到机场——毕竟他要远行一段时间,最后一晚肯定得在家过夜。

  但赵容爽这样说,周泽文就又想了一个两全之策。于是,他说:“要不,你和我一起回去?”

  赵容爽就等他这句话!但为了不表现得那么明显,他又略微推辞道:“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了?我都去过好多次了,总是去会不会不太好啊?”

  赵容爽这性子周泽文可太了解了,他想看看赵容爽吃瘪的模样,于是故意说:“嗯,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要不你就别去了?”

  “啊?”赵容爽太久没受过周泽文的冷落,都快忘了他是个不留人的性子,现在突然想起来,觉得自己还有点挽救的余地,于是赶紧说:“不过我又想了想,去同学家玩好像也没什么不方便的,玩得晚了,再在同学家留宿一晚好像也很正常——我不麻烦的!我超级省事!”

  “那你到底去不去?”周泽文一切收拾妥当,拉上行李箱立在床前,赵容爽看得呆了,突然觉得自己拿了人家的高价房租,还和人家大帅哥天天睡一床,实在是赚了个大发。

  他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欢快地说:“去!去啊!不去白不去!”

  说着,他从床头柜里拿了两个香包揣兜里——这两个可是他花了两个星期的时间费尽了心思才绣出来的!必须得挂在小可爱房间里的床帐上!

  赵容爽跟着周泽文去了他家,一上楼就迫不及待地把他床帐上原来的香包给换下来了。

  周泽文还在书架边上看看还要再要带什么辅导书去,赵容爽就坐在地板上,拍拍他手边那个圆滚滚的蓝色香包,“你看这绣工精细的,我还给你绣了名字上去!这流苏也是我自己拿丝线串起来的!丝——思!寓意也好!”

  赵容爽看着那香包劈里啪啦说了一堆赞美之词,回头一看周泽文……

  他正坐在书桌前凝眉看着一本书,手上握笔写着什么。很明显,赵容爽刚刚说的那些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