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其它小说>心挣>第156章 争鸣(08)

  “他跟你说的?”鸣寒说:“他当年放弃国内市场,出国投资,不会就是和你合作吧?”

  金孝全模棱两可道:“我们确实有过不少合作。我没想到的是他那个警察儿子,居然也有来求我这个‘人贩子’的一天。他要是知道了,肯定要跌破眼镜。”

  “‘人贩子’?”鸣寒说:“你这么定义你自己?”

  金孝全哈哈大笑,“开个玩笑而已,鸣警官不会因此把我抓走吧?我是外国人。”

  鸣寒说:“外国人在外国做什么我管不了,但在这儿,在函省,我还是有能力管一管。”

  金孝全摊开双手,作无辜装,“那我到底是犯了什么法呢?”说着,金孝全看了看四周,视线锁定人群中的文悟,“需要两名警官不惜‘卖身’也要混进来?”

  片刻的对视后,鸣寒忽然笑了,“既然金总已经知道我的身份,那我也懒得再演戏了。摊个牌,我是来调查梁岳泽的车祸。”

  金孝全神情稍稍严肃,“那件事我也没想到,很遗憾,不过好在梁先生没有大问题,否则……”

  鸣寒:“否则?”

  金孝全耸了下肩,“我的事业仰仗云泉集团,梁先生悲天悯人,心怀苍生,才会有劳务输送会。假如他有个三长两短,劳务输送会办不办得下去都要另说。现在有实力的企业很多,但有情怀的企业家却不多。”

  鸣寒说:“你仿佛是在竭力向我表达,车祸和你无关。”

  金孝全说:“你们怀疑我做了手脚,这本来就很不可思议,我和梁先生是合作伙伴,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我害任何人,都不可能害他。”

  鸣寒问:“那以你对梁岳泽,对云泉集团的了解,指使货车司机的会是哪一方势力?”

  金孝全皱着眉,转向落地窗,外面的黑夜灯火通明,他们的位置足够高,看下去仿佛灯海飘浮在脚下。

  “坦白说,梁先生这样的人,确实挡了不少人的路。”金孝全说:“我听说要不是因为他,云泉集团已经不复存在。”

  鸣寒也看向窗外,“你知道得不少。”

  “如果我是当年险些摧毁云泉集团的人,我一定非常不甘,这一次,我不会再失手。”金孝全说。

  鸣寒说:“但你失手了。”

  金孝全侧身看了鸣寒一眼,“所以那个人不是我。”

  鸣寒笑道:“开个玩笑。”

  “你们警察的玩笑容易让人毛骨悚然。”金孝全忽然转移话题,“你和你父亲很不一样。”

  “嗯?怎么说?”

  “他不像你这么有攻击性,和他相处,我总是觉得很舒服。”

  鸣寒笑了声,“那为什么不一直合作下去?”

  金孝全说:“商场上的事,不是一言两语就能说清楚。”

  “那你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吗?”鸣寒问。

  金孝全摇头,“很多年没见过了,听说他在G国,欧洲不是我有人脉的地方。”

  “说到人脉。”鸣寒说:“你在M国很有人脉?”

  金孝全说:“东亚、东南亚、南亚,都是我年轻时深耕的地方。”

  鸣寒说:“那M国的金丝岛,你一定也很熟悉?”

  金孝全再次打量鸣寒,不久后朝不远处喝酒的杜哥抬了抬下巴,“如果你不是警察,他应该就会带你去金丝岛,那是个赚快钱的天堂。”

  鸣寒说:“赌博,毒品,情色交易?”

  金孝全低头笑道:“鸣警官,你也许应该睁大眼睛看看世界了,不是每一种你以为的违法行为都是违法的,再说,我从来不沾毒品,我送出国的人,也不沾这个。”

  这时,一位秘书模样的人来到金孝全身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金孝全道:“有事失陪,鸣警官既然花钱来了,就多走走看看,至少把本儿给捞回去。”

  看着金孝全的背影,鸣寒晃了晃酒杯。这个身上疑点重重的男人看上去非常轻松,似乎对警察的出现毫不介意。鸣寒留意到聚焦到自己身上的视线,转眼,发现是杜哥正盯着自己。和刚才不同,杜哥不再热情,眼神中充满警惕。

  金孝全已经离开酒会,鸣寒和文悟等了半个多小时,回到车上。

  文悟说:“正常出国打工,确实能赚外汇,但是想要因此发财不可能,今天来的这些人,其实都是奔着非法工作去的。只要出国了,特别是到东南亚,有个牵线的中介,一切就好办。”

  鸣寒知道文悟这一晚上不止吃了生蚝,“具体是哪些工作?”

  “擦边生意最普遍。”文悟说:“不是非要卖身,比较初级的是去娱乐场所陪酒、坐大腿、亲吻,做得好,才能继续往上爬。擦边生意和博彩通常是一体的,我猜其中也有毒品生意,但暂时没打听到。”

  鸣寒说:“所以云泉集团并没有宣传的那么高尚,正常的劳务输送只是这些项目的障眼法。”

  竹泉市,警方在幸福村周围布控,但那个出现在3单元5-2的神秘人并未再出现,杀死宾法的凶手更是蒸发得无影无踪。值守的刑警轮换,而陈争一直没有休息,越是在现场待得久,他越是有种强烈的感觉,那个影子是冲着他来的。

  “你回去睡一觉吧。”孔兵从车上下来,“我都休息过了。”

  陈争想起以前,他和鸣寒经常劝孔兵休息,现在倒过来了。

  “不是我说你,你这样撑着也不是办法,宾所这案子,还有‘量天尺’,这是个长期的战役。”孔兵开始碎碎念了。

  陈争听得走神,被孔兵吼了一声后说:“我回去一趟。”

  “这才对嘛。”孔兵说着就要叫队员来开车。

  “我车都不会开啊?”陈争说。

  “我这不是担心你疲劳驾驶出事……”孔兵话还没说完就自己呸了声,“没有的事!”

  陈争笑道:“有事及时联系我。”

  深夜,陈争回到枫书小区。这里和他当初还在研究所工作时一样,外面吵闹,里面安宁,普通的人们在这里过着普通的生活,不必操心潜伏在黑暗中的危险。大多数人这一生也接触不到那些阴暗面。

  钥匙插入锁孔,转动,门开了,走廊的光芒照进室内的黑暗,陈争在门口站了片刻,声控灯自动关闭的瞬间,一道黑影忽然从屋里掠了过来!

  黑影如同一道裹挟着疾风的闪电,扑向陈争,锋利的银光闪烁,是一柄渴望鲜血的利刃。陈争迅速矮身一闪,那利刃堪堪从耳边划过,撕出一道血线。

  那一刻,陈争仿佛听到了毒蛇吐出信子的声响。黑影见一击不成,立即调转身形,再次向陈争杀来。

  陈争手上并无工具,只能躲避。黑影如同一座极有压迫力的山,却又十分灵活。

  黑影将刀挥起来,力道极猛,空气被撕开的声响令人胆寒,他并非毫无章法地挥刀,每一次都直奔陈争的要害而去。陈争飞快闪躲,视线逐渐适应了黑暗。黑影的五官像是从海水中浮现出来,长脸,五官深刻。

  陈争来不及思索这人是什么来头,在刀又一次斩向自己时,一脚踹起凳子,在凳子飞起的一瞬间,踩着桌子跃起,凌空爆踢,凳子猛然砸向黑影。黑影用手臂格挡,陈争趁着这一间隙,掠至黑影身后,急袭黑影颈椎!

  但黑影的反应速度异常变态,竟是瞬间转向,挥刀砍向陈争袭来的手臂!

  遭了!陈争心中一紧,迅速撤力,往右边虚晃一枪,躲过这一击的同时,腰部发力,往后腾起,踹向黑影的手腕。只听“哐当”一声,黑影手中的刀落地。陈争看准时机,想要抢过,但黑影再一次展现了异于常人的灵活,在地上两个滚翻,重新将刀握在手中。

  但这也让他落了下风,陈争飞起一脚,踢在他的头上,这一脚全然没有留力,黑影头部歪向一边,趔趄退后。陈争还要再打,他竟然站了起来,往后一闪,想要逃走。

  陈争当然不会轻易让他逃走,在刚才的交锋中,他已经从黑影的身形、身手判断出,这人多半就是在“微末山庄”杀死霍烨维,将宾法的尸体放在研究所后门的“杀手A”。他成了下一个目标吗?那他就要让这人留在这里!

  陈争操起花瓶砸向黑影,黑影不得不做出格挡,但这不过是陈争出击的障眼法,在黑影的注意力被花瓶转移的刹那,陈争的右拳已经狠狠挥向黑影的上腹。

  黑影发出吃痛的声响,但也是在这一刻,黑影的手臂绞向陈争,要扭断陈争的脖子。那像是两道致命的钢索,陈争若是收拳再慢半秒,恐怕就已经身首分离。他借着脚下一滑的力道,从黑影身边擦了过去,在黑影转过来之前,迅猛的手刀砍向黑影的脊背。

  黑影再次闷哼,然而这场较量并未结束,黑影居然以空翻卸力,身体矮到最低处时,整个人化作利刃,朝陈争爆铲而来。陈争向右边一滚,肩膀重重撞在桌子上,颇为狼狈。

  黑影见一击不成,再次持刀俯冲。陈争以桌子为屏障,在黑影挥刀时,从桌子上翻了过去,双腿绞住黑影的头颅。黑影发出一声怒吼,利刃刺向陈争的左腿!

  刀锋撕裂皮肉的闷响在黑暗中格外突兀,空气中顿时浮起血腥气。陈争此时根本感受不到痛,要制服这样的怪物,不可能一点代价都不付出。他踹向黑影的面门,腿伤几乎没有影响他的速度和反应,而黑影未能第一时间将刀拔出来,影响了其后的动作。在黑影迟疑的关头,陈争挥拳打向黑影的下巴,紧接着又是一记肘击,黑影连战连退,被逼至窗边。

  这时,让陈争始料不及的一幕发生了,黑影居然撑住窗沿,飞身跃出,从九楼高度跳了下去!

  陈争下意识伸出手,熟悉的绳索摩擦声在夜空中响起,黑影抓着一条从上面悬吊下来的绳索,顷刻间已经落地,消失在黑夜中,只剩下绳索还在轻飘飘地晃动。

  不可能再追上去了,陈争极快的心跳逐渐慢下来,这时才终于感到腿部的剧痛。他用手按住伤处,抹了满手的血,裤子已经被血浸透,方才高强度的打斗和失血带来激烈的晕眩,他靠着窗户,缓缓坐下来,几秒后,又艰难站起,开灯,找到掉落的手机。

  孔兵的声音很快传来,“咋了,不是让你休息吗,你……”

  陈争冷静地说:“我被人偷袭了,来帮个忙,送我去医院。”

  孔兵愣了下,“什么?我马上来!”

  和孔兵一起赶到的还有救护车,陈争已经做了简单的处理,用衣服将伤处扎起来。黑影那一刀没能刺到要害,但要是偏一点,就要刺穿血管。

  孔兵一看,大骂道:“谁干的?”

  陈争朝窗户抬了抬下巴,脸色因为失血而苍白,但头脑依旧清晰,“跑了。我怀疑是杀害宾所的凶手,他不是从门进来,是从楼上,我楼上那户经常不在家,你知道的,绳索也是从他家挂下来。等下你查看监控,我这儿的监控一直开着,他删也没用,有云储藏……”

  “别说了,走了!”医护检查了伤势后催促道。

  陈争满头冷汗,孔兵也赶紧催他,叫了两名队员护送。他躺上担架,被抬上救护车,看着救护车的门关闭,忽然想到鸣寒。

  爆炸之后,鸣寒也是这样被抬上救护车的吗?鸣寒比他伤得重,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这一刻,他有强烈的冲动,想给鸣寒打电话,但又不想让鸣寒知道自己被捅伤了。他脑子里还很混乱,暂时无法冷静地分析黑影这次的行动意味着什么,想不明白,就说不明白,鸣寒知道了,只会担心。

  陈争闭上眼,手臂挡住眼睛,身体像是被丢入了冰冷的水中,水中漂浮着数不清的线索,他想要抓住,但每次伸出手,碰触到的都是破裂的泡沫。

  许川闻讯赶来,陪陈争检查、缝针。所幸刀上没有涂抹药物,陈争的伤只是物理伤,缝了九针,伤口看上去非常狰狞,像一条趴在腿上吸血的虫。

  许川又愤怒又激动,“那些人刚害死了宾所,又打你的主意!陈主任,我们怎么才能逮住他们?有什么我能做的?”

  陈争说:“宾所这一出事,研究所就是群龙无首,我也不能一直守在研究所,所以你就是主心骨,你不能乱。”

  许川眼睛红了,“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陈争笑了笑,“是谁当初给我说,要改变研究所?怎么现在又打起退堂鼓来了?”

  许川低下头,“那是因为当时有宾所和你在上面罩着,我才那么嚣张。现在……”

  “但是年轻人总是要成长起来。”陈争说:“赶鸭子上架也好,一夜长大也好,你得去适应。”

  护士来给陈争换输液药水,许川退开,几分钟后,他像是想通了,认真道:“陈主任,你放心,我会做好研究所的事。”

  此时在陈争家中,孔兵已经调完了所有监控,痕迹也提取完了。黑影是在7点打开楼上10-3的门,据物管说,10-3的住户春节后出差了,家中无人。7点半,黑影通过绳索来到陈争家中,监控拍下了他从窗户进来的一幕。

  随后,他将绳索藏在窗外,如果不将头伸到窗外,很难发现外面有绳索。

  他在客厅来回走动,发现了监控,随后断了监控的电,但让孔兵不大理解的是,他没有删除监控内容,似乎并不在意自己被拍下来。

  此后,他在屋里的行动只能通过足迹来分析。他去了每一个房间,但似乎只是进去查看。他是否带走了重要物品,这得等陈争回来检查过之后才知道。

  玄关处的足迹显示,他长时间站在这里,似乎是等着陈争回来,发动致命一击。

  屋里有血,是陈争的,黑影留下的只有足迹和指纹,没有DNA。

  孔兵将信息同步给陈争时,陈争的头脑已经再次运转起来。黑影是“杀手A”,谨慎起见,只能将他定义为和“量天尺”关系紧密。很明显,“杀手A”今天的目标是他,从宾法开始,警察正在成为袭击对象,鸣寒虽然是在追缉汤小万的途中被炸伤,但难保鸣寒不是汤小万真正的袭击对象,被撞的梁岳泽反而是表象。

  这次轮到陈争自己,但陈争越是回忆和“杀手A”的交手过程,就越是困惑,对方好像没有打算像杀死宾法那样杀死他。

  其一,枪比刀更方便杀人,宾法是被枪杀的,说明这些人有能力搞到枪,那为什么“杀手”这次用的是刀?当然,在近身搏斗的情况下,刀的威力不亚于枪,但考虑当时的实际情况,如果开门之后,黑暗中射来一枚子弹,根本不会有后面的近身搏斗,他已经玩完了。

  其二,“杀手A”在搏斗中看似处处下死手,但他也着实伤到了“杀手A”,“杀手A”似乎有某种顾虑。

  其三,“杀手A”早早准备了退路——那条足以降落到地面的绳索。如果最终目的是杀死他,“杀手A”为什么要准备绳索?杀死他之后直接从大门离开不就完了?

  “目的不是杀死我,那是什么?”陈争皱着眉自言自语,“威胁?下马威?”

  “杀手A”,或者“杀手A”背后的人,在警告他,要他停止正在做的事。

  可他也是警察,他和别的警察有什么不同吗?其他警察就必须死,而他只是被警告?

  就在陈争绞尽脑汁思索这其中的关联时,手机忽然响起,他以为是孔兵又发现了新情况,拿起一看,却是鸣寒。

  平稳的心跳一下子变得不平稳起来,他喉结轻轻一动,在接起之前竟是犹豫了。

  接通的瞬间,鸣寒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哥!你……”

  陈争知道他是来“兴师问罪”,连忙赶在他前面说:“我出了点事,现在在医院,但已经缝完针了,没事了!”

  鸣寒那边静下来,只听得见呼吸声。陈争听了会儿,试探道:“孔兵打小报告了?”

  鸣寒还是很紧张,“孔兵说你被捅了!”

  “没那么严重,我给你……”陈争本想说我给你开视频,但手刚放在纱布上,就犹豫了,这伤对他来说确实不算什么,好了以后大概不会对身体机能有影响,但现在伤处还肿着,缝针的地方更是丑陋无比,他忽然就不想给鸣寒看了。

  “行,你给我开视频。”鸣寒说。

  “医生说才包扎好,拆来拆去影响恢复。”陈争将锅甩给医生。

  鸣寒再次沉默,陈争正要开口时,听见他说:“我很担心你。”

  鸣寒的语气很轻很沉,连同情绪一起传递了过来,陈争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尤其我现在不在你身边,不能陪着你。”鸣寒说:“你一受伤,通知的是孔兵,不是我。”

  陈争解释,“当时比较紧急,孔兵离我最近……”

  鸣寒打断,“我知道,所以我才更着急,我连你受伤的事,都是经过孔兵才知道。”

  陈争顿时内疚起来,他不是没时间亲口告诉鸣寒,在家里等救护车的时候,去医院的路上,包扎时,检查时……他有无数次打给鸣寒的机会,但理智将他按了下来,起初是伤情未明,不想让鸣寒担心,之后是确定没有大碍,好像也没必要让鸣寒知道了。

  如果鸣寒在竹泉市,他发誓第一个电话一定是打给鸣寒的,但鸣寒在洛城,本就伤着,还有机动小组的任务……

  “哥,你是不是内疚了。”鸣寒说。

  陈争回神,心中像是漫起了潮水,鸣寒已经这样懂他,隔着电话,都能读懂他此时的沉默。

  他轻轻点头,“嗯。下次我……”

  鸣寒说:“没有下次。我不想这样的事还有下次,不想你再受伤,不想你受伤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

  陈争无意识地将没有受伤的腿曲起来,他和鸣寒离得很远,但鸣寒的声音很近,他们的灵魂也很近,鸣寒仿佛就在他身边,像在洛城的那个雨夜一样,抱着他。

  须臾,他长长地吸了口气,“我会照顾好自己,真的。”

  “嗯。”鸣寒诉说完自己的担忧,又问当时的情况。陈争将每个细节都说了,鸣寒思索片刻,问出与他相似的疑问:“他不像是下死手,还留了后路,他在警告你?”

  陈争说:“他们希望我就此退出,但机动小组、省厅已经将对‘量天尺’的行动放在明面上,即便我一个人退出,对整体的局势又能有什么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