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其它小说>心挣>第120章 无依(04)

  陈争输液输得晕乎乎的,不久就靠在鸣寒身上打起盹,鸣寒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看看药袋,快输完时叫来护士换了新的。

  全部输完时,天已经大亮了,下了一夜的雨停歇,居然还出了太阳。陈争感觉好了不少,身体虽然还是软绵乏力,但头不再痛了。

  经过医院门口的早餐铺时,陈争觉得下粥的咸菜特别香,问鸣寒饿不饿,想不想喝粥。鸣寒索性买了两份,带回家吃。

  路上,陈争悄悄将裤腿从袜子里扯了出来,他现在有点劲儿了,穿衣打扮上的那点“执着”又冒了出来。鸣寒看着他的小动作,并没有再阻止。

  整理好衣着,陈争说:“詹富海这个人我们还要再……”

  鸣寒说:“现在不考虑案子。”

  陈争扭头,“嗯?”

  “忘了医生怎么跟你说的了?”鸣寒说:“你这次感冒主要是因为长期高负荷工作造成的疲劳、压力,抵抗力才变得低下,吹个风就中招。三天的液还没输完了,又开始想詹富海了。”

  “不是。”陈争下意识争辩,头居然又隐隐作痛,像是给他拉了个警报。

  “不急着这一时,医生的话你可以忘,咱舅的话怎么也不当回事了?”鸣寒说:“你现在的身份还是竹泉研究所的陈主任,韩渠再次出现又一次刺激了你,你都已经生病了,还生龙活虎地回去调查,你觉得那些暗中盯着你的人怎么想?”

  这话让陈争顿时清醒。对,“量天尺”将他作为考量韩渠的参照物,他刚见过韩渠,知道了真相,如果他表现得亢奋、积极,“量天尺”必然怀疑韩渠。这些年韩渠和卢贺鲸为了深入“量天尺”付出了多少,他决不能做那个破坏者。

  “我跟老唐说过了,他的意思也是你趁这次好好休息一下,不久之后有需要我们的硬仗。”鸣寒说。

  陈争点头,“我知道了。”

  车又开了会儿,陈争忽然反应过来,“卢贺鲸成你舅了?”

  鸣寒弯起唇角,“叫叫又不犯法。”

  回到家,陈争把粥和咸菜都吃完了。鸣寒让他回屋去睡一会儿,他不肯,抱着条毯子靠在沙发上看平板。鸣寒调好空调的温度,监督他吃了药,又打算出门。

  “你去哪?”陈争鼻子不通气,瓮声瓮气地问,“回机动小组?”

  “你都休息了,我还去当驴啊?”鸣寒说:“买点菜回来,总不能顿顿都吃糯米面吧?”

  鸣寒一走,屋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的送风声。陈争看着平板上推送的新闻,逐渐开始走神。

  这套房子是他按自己的喜好装修的,沙发很大,电视也很大,茶几下面原本铺着地毯,电视墙下面的柜子里装着当时最新的游戏机和游戏,还有各种音乐碟。他想的是假期可以坐在地毯上打游戏,累了就躺在沙发上睡一会儿。这样平静空闲的生活却一天都没有过过。

  沙发倒是经常躺,那是因为回家太累,不想洗澡,在沙发上睡到稍微有劲了,才一头扎进浴室。游戏机倒是动过,支队的兄弟们上他这儿团建,一群破坏神,每次来用坏一个手柄。

  地毯不容易清理,后来他把地毯撤走了。最近两年,游戏机没再开过,电视也几乎没用过。

  停职的时候他不曾放松,倒是现在一下子松了劲儿。

  医生说他这次生病是疲劳所致,他却觉得还有一个原因——得知真相后的松懈。

  韩渠“背叛”之前,他每年总要感冒一两回,不是在秋冬换季时,就是在冬天最冷的时候。这反而是他身体不错的证明,感冒来得快走得也快,一年一度,将病气统统带走。这两年他却怎么都不会感冒,哪怕是心力憔悴的时候放任自己淋雨、熬夜,也只会疲惫,不会生病。

  他的身体里就像有一个愤怒的风暴,驱使着他不可停下来,随时随地,他的情绪和精神都是紧绷着的,连病毒都对他敬而远之。

  昨天晚上,这个愤怒的风暴忽然停下了转动,他又变回了一个凡人。他还没能完全消化真相,迟来的病痛就将他卷入其中。他想起小时候外婆哄他打针的话:“争争不怕,感冒是好事,不会感冒的人才是不幸的。”

  外婆已经过世,而他到了现在的年龄,终于明白外婆话里的道理。

  鸣寒不久就回来了,提着几大包。陈争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在毯子里蜷缩着,平板丢到了地上。鸣寒轻手轻脚关上厨房的门,陈争闻着香味醒来时,白色的鲫鱼汤都已经炖好了。

  但比起鲫鱼汤,陈争更惊讶的是厨房竟然多了个透明的坛子,鸣寒正在将晾好的白菜、萝卜往里面放。

  “这是……”

  “做咸菜啊。”鸣寒双手不得空,用额头碰碰陈争的额头,“不烫了。”

  夜里烧得迷糊时被鸣寒碰头,陈争没什么反应,这会儿觉出味来,耳尖有点热。

  鸣寒却很自然地说:“外面的咸菜没家里的干净,反正有空,我就做点。”

  陈争对腌制之类的一窍不通,看着鸣寒忙活,不由得道:“你这都会?”

  “我外婆教的。”鸣寒笑道:“我吃你的住你的,还什么都不会的话,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陈争喝完鲫鱼汤,又去睡了会儿,到了晚上发烧症状已经全部消失了,不过感冒症状还得捱几天。接下去的两天,鸣寒早上陪陈争去输液,中午买菜做饭,下午陈争睡觉,他玩陈争买了却没时间玩的游戏。

  陈争忽然觉得,地毯当初不应该扔掉。

  鸣寒看着挺全能的,在打游戏这件事上却遭遇了滑铁卢,操作奇差无比,就算一旁的平板正放着通关指南,他照抄都抄不过关。

  陈争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笑他:“他们叫你鸟哥,原来你真是菜鸟啊?”

  鸣寒:“……”

  陈争拿过手柄,将平板推到一边去,“我教你。”

  鸣寒清清嗓子,蹩脚地为自己辩解,“我这是太久没玩了而已,我以前还是很强的。”

  陈争一边操作一边“嗯嗯嗯”。

  鸣寒:“……”

  他戳了戳陈争的耳垂,“哥,你不相信我。”

  陈争眼看着就要通关,被这凉飕飕的指尖一戳,没按上跳跃键,摔死了。

  鸣寒笑起来,“哥,你看,你也挺菜的。”

  陈争说:“再来!”

  咸菜腌制需要时间,陈争每天都去瞧一瞧,他不用输液之后,鸣寒就回机动小组了,晚上才回来。他本来也想回去工作,但卢贺鲸亲自给他打电话,让他再休息一段时间。卢贺鲸一拿“大局”说事,他就没办法。

  空闲的时间多起来,他想找点事情做,上网时忽然看到凛冬的消息。

  南山市警方在云乡剧院的行动并没有影响凛冬的演出,至今调查的消息也没有向公众公布,但当天剧院B区出事是很多群众都看到的,且詹富海确实被抓了,事发后陆续有小道消息传出,说凛冬的靠山可能倒了。

  粉丝们担心不已,天天等着凛冬出面辟谣。凛冬像是消失了一般,本人和工作室的账号都停留在话剧演出当天。

  和粉丝不同,陈争知道凛冬并不是真的消失。鸣寒刚和凛冬详细聊过,他虽然是詹富海力捧的明星,但说到底不过是资本赚钱的工具,他和“量天尺”毫无关系,和韩渠的那点交集只是个插曲。凛冬目前不打算露面,他很清醒,此时不管他说什么话,都会引起新一轮风波,不如就此冷处理。

  看完网上对凛冬的议论,陈争忽然想认真了解一下凛冬这个人。他起初会注意到凛冬,正是因为凛冬饰演的警察让他想到了韩渠。当时他以为是巧合,如今才知道是韩渠手把手教凛冬。

  以他对韩渠的了解,韩渠这举动显得太热情了,而且当时韩渠已经接受了卢贺鲸的任务。压力太大,需要以某种方式来排解吗?还是凛冬的性格对韩渠来说很有吸引力,以至于韩渠愿意帮这个忙?

  不知不觉,陈争已经打开了电视,搜到《羽事》这部电视剧。前面几集他看过,凛冬在剧里英气与邪气并存,别说粉丝,就是他也能感到凛冬的魅力。

  上次看的时候,陈争想着韩渠,对剧情本身倒是没多在意。这次沉下心来观看,一口气看了大半,鸣寒回来时还意犹未尽。

  两人说好了,陈争休息的这段时间要负责做饭——把米淘干净放进电饭煲,完事。至于炒菜之类的,鸣寒回来现炒。

  鸣寒揭开空荡荡冷冰冰的电饭煲,幽怨的视线凉飕飕转过来。

  陈争:“这个……”

  鸣寒笑道:“打了一下午游戏?怎么不等我?”

  陈争一边淘米一边解释是看凛冬的剧忘了时间。鸣寒一听就明白,“警察那部?”

  聊着天,不久鸣寒就把该洗的菜洗好了,陈争的任务在关上电饭煲之后就结束了,无所事事,拍了拍玻璃罐子,“这个今天能吃了吗?”

  鸣寒从里面捞出泡白菜,切了个小米辣,拌上香油。陈争一尝,连忙说:“今天你别炒菜了。”

  鸣寒:“嗯?”

  陈争:“这个就够下三碗饭了”

  鸣寒眼尾弯起来,“哥,我算是明白洛城市局的人怎么对你死心塌地了。”

  陈争顿了顿,手里还端着泡白菜。鸣寒说:“跟你在一起很舒服,你夸人都夸得这么自然。”

  陈争笑了笑,“好吃才夸你。”

  鸣寒还是炒了两个菜,一个鱼香肉丝,一个炝莴笋,加上泡白菜,简简单单一顿家常晚餐就完成了。

  吃饭时说起南山市的扫尾工作,鸣寒说已经把薛晨文所使用药物的样本、鉴定报告交给省厅了,暂时还没有结论。另一点,罗应强妻女杜芳菲、杜月林在A国的近况,怎么查都没有下文。她们不应该消失,可她们就是不见了。

  晚上两人没打游戏,一起看《羽事》。陈争很少看电视剧,看的时候就跟着剧情走,虽然身为业内人,知道里面很多地方不合理,但不会吐槽。但鸣寒不一样,这人就是个活的“杠精”,剧里凛冬说一句,他能杠三句,陈争起初被他逗得发笑,后来简直烦了他了,“你这么这么能‘杠’?”

  “你不懂,现在电视剧只是看就没劲了。”鸣寒一本正经地说:“吐槽、找茬才是它们存在意义。杠得好,它们还得给我颁个奖。”

  陈争笑着推他,他顺势将陈争抱住,后来演了什么陈争没注意,客厅只开着一盏小灯,光线暧昧,适合接个吻。

  白天鸣寒不在,陈争才有工夫继续看,剧的结局很好,每个犯罪的人都得到应有的惩罚,正义没有被辜负,警察羽风历经挫折,人生更上一层楼。凛冬这个角色里有韩渠的影子,那么韩渠能够撕破这张弥天大网,平安地回到洛城吗?

  陈争走了会儿神,大数据推荐给他凛冬以前参加的综艺,他点开看起来。那是个音乐综艺,当时凛冬还未走红,是个追逐音乐梦的小偶像,妆造夸张得有些雷人,恐怕是凛冬的黑历史。

  综艺中,凛冬和其他参与者合作,需要在限定的时间内给节目组提供的曲子填词编曲,演唱后由评委打分。

  陈争对凛冬的过去并不了解,从节目呈现的效果来看,他的“人设”似乎是一个内向不善于表达,但又有自己坚持的小角色。即便陈争综艺看得少,也看得出他是这组的“炮灰”,节目组有真正想捧的人。没猜错的话,就是镜头最多的霍烨维。

  此人的歌陈争听过,曾经很红,是个创作型的歌手兼制作人,经常有他的黑热搜挂着,不是他骂了谁谁,就是他被拍到又换了女友。也许搞创作的就是要奔放不羁一些?陈争不懂,对霍烨维也不感冒。

  不过看了这个综艺,陈争觉得霍烨维现在可能成熟了,行为举止收敛多了,起码不像以前,在节目上都可以当着众多人的面让队友难堪。

  他们那一组,一共五个人,霍烨维和另一个人设是“贵公子”的人一看就关系不错,除了这位“贵公子”,霍烨维逮着谁嘲讽谁,不怎么爱说话的凛冬成了他重点攻击的对象。起初说凛冬写的词老土过时,凛冬改了,他又说凛冬“借鉴”他。

  在节目组的剪辑下,凛冬就像个花瓶小丑,他是不是为自己辩解过,观众看不到真相。

  正式演出环节,镜头几乎没有从霍烨维和“贵公子”身上移开过,凛冬的镜头少得可怜,短短几句歌词也被改掉,和排练时几乎不是同一首歌。

  嘉宾提问环节,霍烨维再次刁难凛冬,说这首歌本该是完美的,可惜有个和歌格格不入的队友,凛冬这样没有才华,光有一张脸蛋的人就不要说什么喜欢音乐了,这样的人单是出现在音乐节目中,都是对音乐的亵渎。

  时隔数年,陈争都看得皱起了眉,难以想象当时凛冬有多尴尬。他本以为嘉宾会给凛冬说句话,因为至少从他这个外行看来,凛冬的唱功不错,最初写的歌词也没有差到需要被当众羞辱的地步。可是嘉宾竟是集体给霍烨维鼓掌,称赞他敢说,乐坛就是需要他这样有才华的爽快人。

  陈争愣了愣,这才意识到那个离他非常遥远的娱乐圈或许本就是这样,在资本要捧的人面前,所谓的权威能随意颠倒黑白。凛冬那时就算有粉丝,但影响力也不足以为他争取到公正。

  不过陈争有些好奇的是,凛冬走红之后,为什么没有媒体将这闹剧般的音乐综艺挖出来说事?就算凛冬本人不想和霍烨维计较,吃流量的媒体可不会放过。

  陈争搜了搜,确实没有看到媒体就此做文章,倒是霍烨维在《羽事》热播时,蹭了蹭热度,阴阳怪气说凛冬终于找到了正确的路。凛冬不予理会。

  陈争琢磨着这事,媒体不蹭热度,大概只是因为凛冬不愿意让综艺的事发酵,而詹富海考虑到他的发展路线,动用人脉和财力,将蠢蠢欲动的媒体压了下去。

  陈争本来还想再看看凛冬其他电视剧,但娱乐圈这些是是非非迅速消磨掉他的兴趣。这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卢贺鲸不让他操心案子,他回竹泉市操心研究所的工作总行吧?

  这时,他收到一条信息,是梁岳泽发来的,“争争,身体好点没?回洛城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陈争在洛城养病这件事梁岳泽是听卢贺君说的,正好梁岳泽有空,想上门看看陈争。

  放下手机,陈争想了会儿,赶紧换衣服。虽说上医院输液那会儿被鸣寒逼着在睡衣外面套羽绒服,但他还是不喜欢穿得马马虎虎见外人,即便这个外人是和他一起长大的朋友。

  前天卢贺君也来过,但来之前没说一声,听见敲门声时他正靠在沙发上看凛冬的剧。卢贺君年轻时是个美人,保养得当,上了年纪后也美得很优雅。陈争讲究的性子一半随了她。

  母子俩见面,一个衣着得体,一个睡衣领子都没翻好,衣摆有一小截扎在了裤子里。卢贺君愣了片刻,笑起来:“我以为你在家也要穿衬衣打领带。”

  陈争将衣摆扯出来,“我去换一身。”

  卢贺君将他拉住,“看都看到了,还换什么换。来,我看看,瘦了没有?”

  他老老实实站着,让卢贺君这儿揪揪那儿拍拍。卢贺君眼里的笑意很温柔,确定他好好的,眉眼间有多了几分感慨,叹着气道:“我们家就数你跟你小舅,天天不给我们省心。”

  他不想聊工作,索性转移话题,“妈,给我带了什么?”

  卢贺君了解他,他不想说,那她也不说,“甜口鸽子汤,刚炖的,你晚上吃。”

  保温桶的盖子揭开,香味扑鼻。陈争小时候老感冒,以前的说法是感冒了不能喝鸡汤,外婆便给他炖鸽子汤,放上红枣桂圆等等,别人家的鸽子汤都是咸口,他家却是甜口,这一吃就吃了多年。

  陈争将保温桶拿去厨房,打算腾出来。卢贺君跟着进来,视线在放着各种瓶瓶罐罐的台面上一扫,忽然说:“咦?”

  陈争这才意识到,这个家里已经有太多鸣寒的痕迹。

  “你怎么这么多调料?”卢贺君惊喜道:“我怎么记得你只会炒个蛋炒饭?”

  陈争并不打算将鸣寒藏起来,指了指多出来的碗筷,“最近我朋友住在我这里。”

  卢贺君一听眼睛都亮了,过去陈争这儿就是市局那帮小子的欢乐窝,这两年冷冷清清的,她也很不是滋味。“哪个朋友?是不是花儿?”

  陈争笑了,“你就惦记花儿。花儿没自己的家啊?”

  说完,他自己先愣了下,其实在洛城,鸣寒也有自己的家,可就是赖在他这里不走。

  “那是谁?”卢贺君猜起来,“小徐是不是?但他也有家……”

  “竹泉那边的队友。”陈争不想随便提及机动小组,“一起过来汇报工作,他没地方住。”

  听到竹泉,卢贺君下意识皱了下眉,陈争去竹泉市这件事她内心并不赞同,以为是省厅给陈争的惩罚,陈争跟她解释过,是自己主动调任,她也不信,私底下找过卢贺鲸,想卢贺鲸帮帮陈争,卢贺鲸不肯,她还单方面生了很久的气,后来才慢慢想通,儿子有儿子的路要走,他们这些当长辈的,默默守护着就好。

  她深吸一口气,一改刚才的失态,“那好,两个人一起,互相有个照顾,我就放心了。”

  就在这时,鸣寒回来了,一开门就吆喝:“哥,你看我买了……”

  陈争来不及阻止,卢贺君就和鸣寒在门口来了个“见家长”。

  鸣寒反应快,“卢阿姨来了!”

  陈争还担心鸣寒没正行,但鸣寒显然知道在什么人面前说什么话,一身正气往那儿一站,简直可以当场拍段优秀警察的宣传片。

  卢贺君一看,这小伙子仪表堂堂高大俊朗正气凛然,当即笑起来,“争争的同事?快进来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