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其它小说>心挣>第55章 失乐(15)

  肖科并未见过郑天,但肖康齐从去年就开始提到这个人,语气还十分敬重,说郑天是个有想法有才华的年轻人,而且很会为老人着想。发现肖康齐在外面买女人后,肖科偷偷看过肖康齐的手机,记下郑天的号码,然而一次都没有打通过。

  联想到父亲在深陷其中后,向其他老人传播过买女人的想法,肖科认定就是这个郑天带坏了父亲。可郑天并不是肖康齐生活圈子里的人,他是怎么接触到肖康齐,肖科一问三不知。

  他提供了两个女人的联系方式,都是从肖康齐的手机上看到的,一个叫李梦云,一个叫罗安心。他说肖康齐买过的女人应该不止这两个,但他知道的只要这两个。前段时间,肖康齐还在家中大发雷霆,说以后就当没有他们这样的儿子儿媳,遗产一半给孙女,一半就给那些女人。

  肖科在审讯室痛哭流涕,“我和陈君真是被他逼到绝路了!那是个意外,我们没有想要杀死他!都是那些女人的错,我求你们,把那些女人抓起来,别让她们再去害人了!”

  两边都审完,肖康齐的死,经过、动机基本清晰,但其背后引出来的东西却让人不寒而栗。北页分局当即开会梳理线索,李梦云和罗安心这两人要立即联系,也许从她们身上能够得到更多关于郑天的信息,曹温玫也要再次审问,还有肖康齐的那些老伙计,他们知道的很可能比肖科夫妇更多。

  这是一个不小的工作量,但也仅仅是从肖康齐案子上延伸出的最表皮的东西。他的死和老尹面馆的爆炸有无关联,和玩偶有无关联,进一步,和刘温然的失踪呢?还有,那个冒充周汐的女孩还没有找到,吕鸥也正试探着警方的底线……

  会开到一半,陈争走起神来,观察会议室其他刑警们的表情。他惯来喜欢做这种事,因为以前做刑侦队长时,手下的重案队队长过于可靠,他不需要在细节上投入什么精力,于是听着听着注意力就转移了。

  这一观察,才发现徐勘竟然也在。他看向徐勘时,徐勘也朝他看了过来。徐勘今天送肖科回竹泉市,审肖科之前,他几乎没有什么时间和徐勘叙旧,以为徐勘已经回去了,没想到不仅留了下来,还来旁听案情分析会。

  大约注意到他的视线,徐勘转过脸,视线相对时,徐勘微笑着点点头。陈争微怔,示意彼此都专心开会。

  在他们重新集中注意力时,有一个人却开始观察他们。

  在陈争走神时,鸣寒就发现了,陈争和徐勘对视,他轻轻挑起眉梢,陈争看向孔兵,他的视线则移向徐勘。这位洛城重案队的“御用”法医长了一张优柔寡断的脸,在洛城那种高压环境中,十分受同性异性的欢迎。押送嫌疑人这种事怎么想都轮不到一个法医,徐勘会在百忙之中跑来竹泉市,原因猜都不用猜——肯定是奔着陈争来的。

  鸣寒食指和拇指捏着笔,无声地在桌面敲了敲。

  会后,刑警们陆续离开,各自去执行分配到的任务,陈争没走,他知道徐勘一定有话要对自己说。

  果然,徐勘简单收拾一番,朝他走来。

  鸣寒在门边说:“哥?”

  陈争说:“我和徐法医聊一会儿。”

  徐勘笑道:“怎么换了个地方,就变得这么客气了。你以前可不是叫我徐法医。”

  陈争手上的本子在徐勘肩上一敲,“老徐。”

  徐勘:“老陈。”

  两人聊了会儿拦截肖科的经过,徐勘说,刑侦支队一接到电话,马上就行动了,本来用不着重案队,但重案队听说打来电话的是他,立即要求亲自上。

  陈争说:“你还亲自送人。最近重案队很轻松?”

  徐勘说:“那倒不是。你也知道,我好歹懂一些犯罪心理,就想一路上看看这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到了也好给你们提供建议。”

  陈争说:“刚开会全程没听你发言。”

  “你们不都分析完了吗?再说,肖科这个人其实挺普通,我跟他接触下来,发现他确实符合激情杀人的特征。”徐勘看看陈争,“其实把他送到,我就该走了。”

  陈争心道该来的还是来了,叹了口气,“你想怎么劝我?”

  徐勘却说:“劝?我觉得你现在就挺好。”

  陈争略感意外。

  徐勘举起双手投降,“好吧好吧,我就不该在你面前演戏。我承认,送肖科只是个借口,我真正的目的是来看看你的近况。我们……都很关心你。”

  陈争沉默。他又何尝不知道兄弟们的心思。

  “平时也找不到来的理由,这次你主动打电话来,大家简直是争先恐后。”徐勘笑了笑,“不过‘好处’还是落在了我这个法医身上,他们争不过。”

  陈争想转移话题,“你们最近怎么样?”

  徐勘却不理会他的打岔,“我本来还很担心,但在审讯室外面看到你,我一下觉得,很久以前我熟悉的那个陈队回来了。”

  陈争眸光微动。

  “不是做刑侦队长的那个陈队,是重案队的陈队。”徐勘说:“记得吗,那时你亲自出现场,亲自审嫌疑人,我初来乍到,放不开,你总请我吃饭。”

  陈争眯起眼,那的确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徐勘徐徐回忆,当年两个人都很年轻,年轻的队长,年轻的法医,队长非常优秀,法医有些青涩,常被师父教训,但因为队长过于强大,老爱给法医撑腰,法医也渐渐有了自信,一起侦破了许多大案。

  “这么说也许不太好,但我在你身上看到消失多年的冲劲儿了。”徐勘说:“你其实没有那么喜欢远离一线的生活,也没那么喜欢当领导。和上级周旋,给我们顶住压力,是你必须做,但不喜欢做的事。”

  陈争拿出烟盒,烟已经拿出来了,却没有抽。

  徐勘说:“我这趟来得挺值,回去就不惦记了。”

  陈争笑着在他肩头捶了一拳,“惦记什么啊你就惦记。”

  徐勘稍稍后退,法医嘛,扛不得揍,“怕你消沉,怕你走不出来。是我杞人忧天了。”

  陈争将他送到楼下,车发动起来时,陈争终于认真地说:“谢了,老徐。”

  徐勘敬了个不正经的礼,“回来说一声,和兄弟们聚一聚。”

  陈争笑道:“那帮小子,又想骗吃骗喝了是吧?”

  徐勘也笑,“知道就好。”

  根据肖科提供的线索,警方找到了李梦云和罗安心,她们不管是经济条件还是自身条件都和曹温玫很像——年华不再,但看得出年轻时很漂亮,现在也比同龄人更善于打扮,试图用劣质化妆品再让美丽这样的字眼在自己脸上停留久一点。

  得知肖康齐死了,两人的反应十分相似,都很惊讶,但鸣寒没有在她们眼中看到一丝悲伤。肖康齐说要把遗产分一半给她们,也许是动了真感情,也许只是说气话,而她们显然没有将这个老头子当回事。

  李梦云甚至摆出不耐烦的神情,“死就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人又不是我杀的,鸣警官,你什么时候才能放我回去啊?我还有好多事要做。”

  鸣寒说:“好多事?是指的接客吗?”

  李梦云翻了个白眼。

  鸣寒说:“你该不会认为,出了命案,你那些生意还做得下去吧?”

  李梦云着急道:“可是关我什么事?人是我杀的吗?”

  鸣寒说:“看来你对你的工作性质了解不够啊。你不知道你犯法了吗?”

  李梦云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又,又不是我一个人这样。再说,现在又没到扫黄的时候。”说着,李梦云哭了起来,说自己命很苦,年纪轻轻就被男人骗了,没读过书,找不到正儿八经的工作,活不下去才干这一行的。

  鸣寒丢给她一包纸,“你先别急着哭,把我的问题回答完了,我给你找个空房间,你一个人进去哭个够。”

  鸣寒起初审问时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此时完全冷下脸,李梦云彻底被唬住了,哭嗝都不敢打一个。

  “你做这一行多久了?以前接的是什么人?”鸣寒问。

  李梦云结结巴巴地交待,她二十多岁时在工厂上班,但工资很低,其他女工拿着同样的工资还能养孩子,但她不行,一是她没有家庭,所以没有来自丈夫的那一份工资,二是她长得漂亮,总是忍不住买些漂亮衣服、化妆品打扮自己,别人越是夸她,她就越是想出彩,甚至幻想能膀上大款。那时治安不比现在,她夜里往男人多的地方一站,就有人来和她谈生意。靠着年轻的身体,她着实赚了一笔钱。后来索性不在工厂里干了。

  多年下来,她没膀上大款,自己却年老色衰了,渐渐赚不到钱,只能眼红那些二十多岁的女孩。最近几年,她过得格外拮据凄惨,恨不得将所有化妆品都往脸上涂,找她的人却越来越少。她年轻时过惯了游手好闲的生活,做不了月嫂、早餐、清洁工等辛苦活,眼看就要揭不开锅,生意突然从天而降。

  带来生意的这个人就是郑天。

  郑天说,他可以给她介绍生意,并且只会象征性地收取一点辛苦费,其余的钱全部由她自己支配。他会保证客户的质量,保证她不会被警察找上门,如果客户有拖欠费用的情况,他会帮忙解决。

  她简直不相信有这么好的事,“你是做慈善吗?”

  郑天说,自己不是做慈善,因为她也需要因此付出更多,毕竟她的客户群体是老人。

  她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事,只要钱到位了,老人又怎样?

  郑天给她找来的第一个客户是八十岁的老商人,有钱,夫人去世多年。她尝到了甜头,经常催促郑天。郑天夸奖过她,说她是自己的“摇钱树”。

  两年多的时间里,她接待的老人不下三十人,这些人绝大部分已经失去老伴儿,但有一些老伴儿还健在。他们有个特征:相对来说都受过不低的教育,不是有高昂的退休金,就是做生意攒下很多钱。其中,肖康齐是最近半年和她接触最多的客户,肖康齐确实说过想把遗产留给她,但她当时就拒绝了。

  “我不是不想要,钱谁不想要啊?”李梦云不耐地说:“但我知道一旦要了这比钱,肯定要和家属撕起来,麻烦。嗐,麻烦这不已经找上门来了吗?晦气!”

  她的手上有一份联系名单,她不像曹温玫那样守规矩,郑天不允许她们私底下和客户接触,她却当做耳旁风。鸣寒拿到这份名单,又问他认不认识尹高强,她茫然的表情说明她确实不知道。

  罗安心面对警察不像李梦云那样放得开,支支吾吾半天,提供的信息和李梦云差不多。但还格外提到,郑天似乎是在给一位老先生办事,并不是“公司”的话事人。

  鸣寒问:“你怎么知道还有一位‘老先生’?”

  罗安心说,有一次郑天带他去见客户,路上接到一通电话,郑天的态度立马变得恭敬起来。她耳朵尖,听到手机里漏出一个苍老的声音,叫郑天“小郑”。她鬼迷心窍,竟是打起了这个老先生的主意,觉得这人一定非常有钱,而且都能开这种“公司”了,自己必定也有需求,她做一百个普通单,都不如做这么一个特殊单。但她一开口,郑天看她的眼神就变了,警告她别异想天开。郑天向来温文尔雅,对女人呵护备至,但那一瞬间,她从郑天眼中看到了杀意。

  她吓得不轻,不敢再联系郑天,所以最近接的全是肖康齐的生意。她评价肖康齐是个好人,却又说人老了就变得不再像是人,她烦透了这些老人,又恐惧自己今后变成老人。

  李梦云和罗安心互不认识,也不认识曹温玫。她们说这是郑天的要求,“员工”之间不得联系,她们自己也没有兴趣去认识对方。

  北页分局根据描述画出了郑天的形象,但至少在数据库里,找不到这样一个人。

  对肖康齐的老伙计们的排查也在逐步推进,这项调查难度不大,但就是麻烦。老人们的家人多多少少都知道肖康齐给自家老父亲灌输了什么,觉得这是丑事,不肯多说,老人们又受到肖康齐被儿子儿媳杀死的影响,个个情绪不稳定。孔兵考虑到他们的年龄、身体情况,不得不顺着他们来,半天才挖出丁点儿消息。

  陈争回到分局,鸣寒也在。平时鸣寒只要看到他,都会热情地打招呼,但今天鸣寒只是朝他点了点头。陈争起初没在意,觉得可能是最近案情复杂,谁累着了都这样。

  但过了会儿,陈争察觉出不对劲了,鸣寒跟其他人讨论时精神还挺好,到他这儿,就不大爱说话了。

  陈争想了想,自己没得罪这人吧?怎么还突然耍起脾气来了?

  已经是夜晚,陈争打算回家,经过鸣寒,鸣寒也没起来的意思。陈争懒得叫他,但到了门口还是转身道:“你今天搭车不?”

  鸣寒这才小跑而至,脸上带着笑容,跟刚才的别扭根本不存在。

  陈争心想,毛病。

  “哥,今天我去你家吃饭吧。”鸣寒说。

  陈争马上拒绝,“随便在门口吃点吧。懒得弄。”

  鸣寒说:“又不要你弄,我来。”

  陈争瞥他一眼,“你不嫌累?”

  “越是累越要犒劳自己,吃好点,才好接着查案。”鸣寒正经道:“我觉得这次的案子很麻烦。”

  陈争不语。他已经感到头上压着浓郁的阴云。尹高强的案子似乎牵扯到三个方面,一是十年前的失踪案,二是玩偶,三是面向老人的“生意”。这三者可能彼此独立,也可能互有影响。刘温然至今下落不明,而她似乎又和数月前失踪的赵雨有关。

  一边是高龄老人,一边是学生,都是棘手的群体。

  陈争说:“行吧,吃点好的,你想做什么?”

  鸣寒一派大厨模样,“你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

  陈争想为难他,说点什么龙虾烤羊排之类的,但出口只是几道家常菜:“糖醋排骨,醋溜藕丁,会吗?”

  鸣寒侧过脸,“怎么全是醋?”

  陈争本来并没有含沙射影的意思,他只是喜欢这两道菜,又很久没吃过,所以想起来了。但鸣寒这一问,他忽然发现鸣寒之前的别扭似乎带着酸味。鸣寒在吃醋?有哪门子的醋好吃?

  超市的生鲜区不剩多少东西了,全部折价出售,鸣寒认真挑选排骨,陈争跟在后面分神。这几天分局唯一和以前不同的就是,来了洛城重案队的人。鸣寒在吃徐勘的醋?至于吗?

  鸣寒拿着一扇选好的排骨,回头见陈争盯着自己,“嗯?”

  陈争说:“没事,我去调料区那边看看。”

  鸣寒说:“你要找孜然?做糖醋排骨用不到孜然。”

  陈争却说:“不,我家醋没了,买瓶新的。”

  陈争的厨房很整洁,平时用得很少,偶尔炒点肉丝、青菜,煎煎鸡蛋什么的,糖醋排骨这种耗神费力的大菜从来没做过。

  鸣寒正在炒糖色,醋一淋下去,酸味满屋。

  “哥。”鸣寒边动铲子边喊。

  陈争以为他有什么事,“嗯?”

  鸣寒看着锅,不看他,“你是不是在内涵我啊?”

  陈争:“……”

  鸣寒指了指架子上还剩大半瓶的醋,“还买什么新的?”

  陈争淡定地说:“这瓶有添加,买瓶零添加的,健康。”

  两人谁也没把这醋味从何而来放在明面上说,两菜一汤上桌,陈争尝了块糖醋排骨,赞赏道:“这样的手艺,机动小组是怎么忍心把你发配到警犬基地去的?”

  鸣寒低着头笑,明亮的灯光将他映衬得格外英俊。

  吃到一半,不免说起错综复杂的案子。鸣寒的意思是现在把重心放在老人身上不太明智,刘温然的失踪更加紧迫,而且还要考虑到学生的心态问题,目前谣言在学校四起,学生又特别容易联想、特别容易被影响,校园那个相对封闭的环境说不定会成为一个“蛊池”,有玩偶的不止刘温然一人,部分学生被找到了,但一定还有人没有被找到,这些人身上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陈争理解他的想法,却也觉得郑天以及背后的势力不能忽视。“我今天其实想到了一个突破点。”

  鸣寒放下筷子,做倾听状,“哦?什么?”

  陈争说:“尹高强虽然也是目标客户,但你发现没有,他和其他老人,包括肖康齐,其实都不同。”

  鸣寒思索道:“其他人只是客户,而他是‘朋友’?”

  陈争点头,“我们现在接触的老人还不多,不排除有人和他相似,但起码到目前为止,他是最特殊的一个。我感觉郑天这个团伙和那些卖保健品的组织形式其实没有区别,只不过人家卖的是保健品,他们卖的是女人,并且他们并不是想要从中谋财,谋的是其他什么东西。郑天先锁定像肖康齐这样的老人,对他洗脑,让他心甘情愿成为购买者。到了肖康齐这个岁数,平时交往的朋友不管是生活水平还是想法,都跟他差不多,他就成了发展新客户的纽带。”

  鸣寒说:“尹高强和这些老人根本不是同一类,从一开始就不该是目标客户。而且他不是自愿购买服务。”

  “对,曹温玫说,尹高强亲口说,是朋友非要这么做,而且从郑天和曹温玫联系时的态度来看,这个朋友并不是肖康齐这样的客户,而是‘公司’里的人。”陈争继续道:“联系到罗安心的话,我觉得这个人有可能就是郑天背后的那位老人。”

  鸣寒谨慎道:“但当初调查二中的案子时,我们对尹高强、尹竞流父子的调查已经比较深入了,并没有发现这么一个……有权有势的老人。”

  陈争轻轻皱眉,“也许是我们还遗漏了什么地方,他与尹竞流关系不大,所以我们从未注意到他。不过……”

  鸣寒:“嗯?”

  陈争说:“当时你不是觉得尹高强有些反应比较奇怪?他刻意隐瞒了一些线索,不想让我们知道。我记得我们还分析过,他在保护某个人。”

  “确实。”鸣寒回忆一番,又道:“但尹高强保护错了人,后面面馆爆炸……这个人有信息存在于面馆,引起后来的杀人灭口?”

  陈争夹起最后一块糖醋排骨,“对了,黄飞有没什么异动?”

  鸣寒摇头,“他的疑点几乎都排除了。”

  陈争说:“我得再跟他聊聊。”

  各个学校的晚自习安排不同,有的真的只是上自习,有的考试、讲题,但近来不管是重点高中,还是二中这样的混混学校,晚自习都笼罩在浮躁动荡的氛围中。

  带来诅咒的玩偶吸引了优生差生的注意力,有人眼睛盯着侃侃而谈的老师,双手却在抽屉里摆弄着不可见人的玩偶,有人悄悄将玩偶放入别人的衣柜,有人在路灯下悄然跟随回家的女生,知道对方书包里放着玩偶……

  失踪的女生,神秘的玩偶,被诅咒的老人,这一切仿佛潘多拉的盒子,有什么东西正在夜色和谣言的粉饰之下蠢蠢欲动。

  肖岭已经无法再到学生上课,另一个牵扯入玩偶事件的女生周汐请假了,住在竹泉市最高档的“爱悦美筑”小区,满脑子都是陈争问她的那些话。

  是谁在盗用她的身份?谁捡走了,不,偷走了她的学生证?

  周家父母忧心忡忡,生怕孩子出事,打算将她送到国外的舅舅家待一段时间,她却坚决不同意,说自己的朋友还没有找到,警察还等着她提供线索。

  周母叹气,“傻孩子,你还没成年,你能提供什么线索?”

  周汐说:“我想回一趟以前的房子,我有东西在那里。”

  周母当然不放心她一个人过去,和周父一同陪着她去。

  周家做生意,不是打从一开始就很有钱,周汐跟着父母搬了几次家,最老的房子在兰竹巷,她已经多年没有回去过。

  她焦急地从柜子里翻出以前的同学录,一张张脸看去,视线忽然停留在一张毫无特色的面孔上。

  陈争刚洗完澡,正要歇下,却接到了周汐的电话,“陈警官,我好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