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其它小说>心挣>第27章 谜山(27)

  “我也无法理解!”卫优太双眼血红,整个人不住发抖,“我不理解我当年为什么那么软弱,为什么不能向他伸出手!我可以帮他的!冯枫有钱,我就没有吗?我可以帮他的……”

  卫优太跪在地上,双手用力捶着地板,将头也撞了上去,“我看不起他,觉得他软弱,其实我才是最软弱的人!我害怕和他相认,会被嘲笑,被排挤,他们会说——你居然有这种朋友!冯枫也肯定会把我踢出小团体,我……我那时觉得当混混、打人,让所有人都听我的特别有成就感,要是我被排挤出去了,我怎么活?”

  这些话现在听上去格外可笑,连卫优太自己都惨笑起来,“我们埋了郝乐,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冯枫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他说这件事是个意外,谁都不想郝乐死的,今后我们不要联系了,郝乐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没有人会为郝乐报警,我们是安全的。他说我们不要联系了时,你知道吗,我觉得很放松,我终于要脱离混混的身份了,我自由了!”

  卫优太开始干咳,用头撞地板,“我不再和混混们搅合在一起,我妈他们很高兴,马上给我找了工作,我一下子就变成一个和以前不一样的人了,冯枫、柯书儿他们也开始新生活。我不敢回想那天的事,不敢想到郝乐,这么多年,我好像事业挺成功的,但是他无时无刻不在折磨我!”

  陈争说:“他一个死人,怎么折磨你?”

  “我老是梦到他!一走神就会想到他掉下去的瞬间!”卫优太歇斯底里,“他浑身是血,脑袋稀巴烂,脖子也歪了,问我为什么不救他?问我身上是不是又有鱼腥臭了?问我为什么不给他报仇!我受不了,我受不了了!”

  陈争说:“所以是郝乐唆使你杀人的是吗?”

  仿佛是听出了陈争语气里的揶揄,卫优太顿住,直起身子,张了半天嘴,捂着脸摇头,“不,不是。”

  “那是什么?”

  “是冯枫,他已经忘记他犯下的罪!”

  郝乐已经死去十年,当年看着尸体手足无措的人已经成了职场老油条,不再见面的约定就像生锈的铁锁、被雨浸透的书页,稍稍一碰,就变得粉碎。

  最近两年,卫优太和冯枫偶尔会碰面,也听冯枫说过柯书儿——这俩一把岁数了,居然玩起地下情,冯枫当时有女朋友,柯书儿也和一个在银行工作的男人交往,两人玩的就是心跳。

  没有人再提到郝乐,也不提他们分道扬镳的原因,仿佛当年他们谁都没有去过学簿山,世界上也根本没有郝乐这个人。

  冯枫因为摄影的关系,常年在外面跑,人际关系广,时不时给卫优太介绍生意,卫优太对他很客气,渐渐地,他在卫优太跟前再次摆起大哥的谱。

  卫优太倒是不介意捧着他,但每次看到他,就必然想到郝乐。终于有一次,卫优太借着酒说:“我们要不还是少见面,那件事……我还是梗在心里。”

  冯枫茫然地看着他,“什么事?”

  他如遭雷击,郝乐的事是他们所有人必须永远藏在心底的秘密,冯枫怎么能以这样轻巧的语气问他是什么事?

  他不适而躁动,愤怒的情绪像是一万只蚂蚁在身上爬。

  “怎么了?看我像仇人一样。”冯枫若无其事地问。

  他说:“郝乐那件事,你忘了吗?”

  冯枫放下酒杯,看样子是想起来了。他松了口气,但冯枫接下去却说:“骨头可能都已经化成灰的人,还能把你吓成这样。你啊,这么多年了,胆子怎么越来越小?”

  “你,你什么意思?”他拼命克制着愤怒。

  冯枫耸耸肩,“早就过去了,我们都是安全的,你还想那么多干什么?郝乐……是叫这个名字吧?听着,我们亲眼看到他摔死,亲手把他埋掉,谁让他那么懦弱?说不定他已经被野兽挖出来吃了,我们是无罪的,不要让一个死人来影响你现在的生活。”

  他一阵耳鸣,冯枫之后还说了什么,他已经听不真切。

  那之后,他几乎每天都会梦到郝乐,郝乐在哭,身上的肉被野兽一片一片撕下来。他在梦里飞快奔逃,郝乐却如影随形,声音轻飘飘的,却像锁链一般捆缚着他——

  “你们忘了我是怎么死的?你们怎么能就这样忘掉?”

  他大喊着:“我没有忘!忘的人是冯枫!”

  郝乐眼中流出血泪,空洞地望着他:“那你就去给我复仇。”

  他像是只听得见这句话了,他去算过命,算命的说,他听见的其实是他自己的心声,如果他不听从自己的本心,那么这一辈子都不会得到安宁。

  “我……我不想杀人,可我没有办法!”卫优太再次泪流满面。

  他从去年就有了复仇的想法,但是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做。今年8月,冯枫突然告诉他,自己要去北方的万均山拍秋景。

  万均山的秋景很有名,冯枫又是风光摄影师,他本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冯枫却笑着说:“那山和我们这儿的学簿山也差不多,网红想红不要命,居然还想拍从山上掉下去的画面。考验我的技术啊这是。”

  他的心脏猛烈跳起来。

  果然,冯枫接着说:“嘶,好在我也算是有经验,没自己跳过,但见过别人跳啊。当初花在郝乐身上的钱,总算是有点用处了。”

  他奔向卫生间,吐得昏天暗地。他瞪着镜子里的自己,终于下定复仇的决心。

  冯枫去万均山出差,这是上天赐予他的好机会,冯枫没有团队,单枪匹马,即便甲方的人不少,冯枫也一定有落单的时候。并且万均山远离竹泉市,冯枫死在那里,警察很难查到竹泉市来。

  但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去万均山却是个问题。为了不留下痕迹,不可能坐交通工具,开车的话会耗费大量时间,还要尽可能选择老路。他如果长时间不去料理店,必然引起怀疑。

  左思右想,他决定以背痛为由休年假,到父母买下庄园的黄裙乡休养。正好黄裙乡落后、偏僻,在函省的北端,从黄裙县出发离万均山更近。

  他需要营造他一直待在黄裙乡的假象,到的第一天他就大张旗鼓和年轻人约麻将和火锅。他的车必须停在黄裙乡,最好是被某人拿去开,这样就有更充分的人证。而他需要开走的车,是黄裙乡本地的车。

  早在来到黄裙乡之前,他锁定了黄裙乡的透明人席小勇。如果说黄裙乡的风气就是懒,这人便是懒到了极致,懒到了骨髓里。席小勇因为赌博,已经输掉了父母留下的大部分钱财,再输下去,恐怕连房子都要卖出去。赌徒最容易控制,他随即和席小勇谈好了车的买卖,并给出另一个优渥的条件——只要席小勇嘴巴紧,他不仅会给这一次封口费,以后席小勇需要,他也会尽力填补资金空缺。

  席小勇满心欢喜地答应了。

  他将车借给阿衷,大张旗鼓买下一周的食材,宣布身体不适,这几日都在家中养病。深夜,他悄无声息地开走席小勇的车,从小路离开黄裙乡,直上万均市。

  冯枫对这次拍摄合作很上心,但是莫名出现的匿名电话和短信却打乱了他的所有计划。电话里的机械男声说:“我知道你们十年前在学簿山干的事,停下你的工作,到黑文镇来找我,如果你不来,我将把证据交给警方。”

  冯枫大惊,“你是谁?”

  机械男声说:“你不会忘记当天在森林里还看到了另一个人吧?”

  冯枫如坠冰窖。

  打匿名电话的正是卫优太,使用的则是高价购买的外国跳板。他并不指望一次威胁就能让冯枫上钩,他还有充足的时间,在杀死冯枫之前,他还需要做大量工作。

  他的最初计划是在万均山动手,郝乐死在山中,他要冯枫也尝尝从悬崖跌落的痛苦,最后尸骨深埋在山中,几十年都无法被人发现。

  但是实地考察之后,他发现这行不通,冯枫的甲方整个拍摄任务都是在万均山,一旦冯枫失踪,警方接到报警后第一个要搜索的就是万均山,难保不发现蛛丝马迹。

  刺激冯枫的过程中,他来到万均山另一边的黑文镇,这里虽然和危昭县同属于万均市,但因为隔着一座山,民俗经济都有很大的差别。黑文镇有一座废弃多年的工厂,它远离新的镇中心,以前有工人在厂里自杀,导致当地人觉得这里风水不好,严禁孩子靠近。

  他一看,就觉得这座工厂是个完美的“墓场”。他只需要在这里等待着冯枫上钩。

  冯枫一开始并没有给出他想要的反应,他继续发出匿名信息,问冯枫:“你知道曾燕已经付出代价了吗?现在的‘曾燕’已经不是以前的曾燕。”

  “曾燕”的事,他以前并不知情,曾燕是他们这群人中,真正和其他人断绝联系的人。他自从有了报复冯枫的打算,才开始观察当初的“同伙”,发现摆摊卖凉拌菜的“曾燕”早就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人。他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需要知道。这个耸人听闻的事必然影响冯枫的判断,这就够了。

  果然,冯枫无法继续拍摄工作,宁可赔钱也要来找到他。他知道,冯枫是来找他灭口。

  鱼终于上钩了。

  他以卫优太的身份联系冯枫,语气慌张至极,“枫,枫哥,你,你有没接到一个电话?”

  冯枫一听就明白,“你也接到了?”

  “接,接到了,他叫我来黑文镇,见,见他!那天在林子里的人到底是谁?怎么办啊枫哥?”

  “你也来了?那正好。我们有两个人,怕什么?”

  “曾燕,曾燕是真的死了吗?那现在的‘曾燕’是谁?”

  “不知道,回竹泉市再说。”

  “现在回去吗?”

  冯枫冷笑,“当然是把问题解决了再回去。”

  卫优太和冯枫约在黑文镇见面,卫优太灰头土脸,非常狼狈,像一只被痛打的落水狗。冯枫见他这副模样,竟是大笑起来,“你啊,也是个当老板的了,怎么这么经不住吓?那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把你吓成这熊样。”

  卫优太语无伦次,“我现在生活过得好好的,如果那件事被翻出来,我就完了啊,我不如去死!他到底为什么要找我们?”

  冯枫哼道:“还能是为什么?敲诈勒索,不给钱就报警。”

  卫优太松了口气,“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枫哥,钱我可以……”

  冯枫却强横地打断,“你懂什么?你以为给他一次钱,这事就解决了?不可能!他能要一次,就能要无数次,你这辈子都得填进去!”

  卫优太一屁股坐在地上,“那,那我们怎么办啊?”

  冯枫把玩着手上的匕首,“简单,他不是要报警吗?让他再也说不出话就行。”

  不久,两人都再次收到信息,要冯枫去废弃工厂,卫优太则被安排去一个镇外的仓库。

  冯枫看完卫优太的信息,笑了,“故意把我们分开,各个击破,那就更不能随他的意了。我去废弃工厂,你跟着我。”

  卫优太都快吓尿了,“可是他让我去仓库,我不去的话……”

  冯枫恶狠狠地说:“你到底听谁的?”

  “听你的,听你的!”

  担惊受怕之下,卫优太显得很虚弱,执意要吃一碗面再走,冯枫也饿得慌,两人找了个路边摊,卫优太去旁边的烟草铺买来水和烟。冯枫不疑有他,吃完面之后一边抽烟一边等待吃得慢的卫优太。

  天黑之前,两人出发去废弃工厂。冯枫在路上就有些不舒服,卫优太不住念叨:“枫哥,你要觉得不行,我们就算了吧,钱我暂时不缺,我可以出。”

  他越是这样说,冯枫就越是要在今天解决整件事。废弃工厂所在的区域如今已是荒郊野外,白天都没有人烟,更别说日落时分。

  冯枫眼前一花,终于察觉到食物里可能被下药时,已经晚了。摔倒在草丛之前,他惊愕地看向卫优太,卫优太收起伪装的胆小怕事,终于露出冷漠的杀意。

  卫优太迅速将冯枫绑在早已准备好的拖车上,当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散尽时,他两巴掌将冯枫抽醒,“起来了枫哥,看看这夕阳,你这辈子最后一次看了。”

  冯枫想挣扎,但药物已经带走了他的力气,他此时就像当年摔在烂泥里的郝乐一样,任人宰割。

  “你……你……”冯枫对卫优太怒目而视,“是你!”

  “对,是我。”卫优太踩在冯枫胸口,“给你打电话,发消息的都是我。这么多年了,你还拿我当那个给你跑腿的小弟呢?你就没怀疑过我说的可能是假话?你太自负了,走到现在这一步,是你活该!”

  冯枫的眼神似乎是在问为什么。

  “因为郝乐是扎在我心里的刺!”他狠狠戳向自己的胸膛,双眼赤红,“他帮助过我,我却不敢和他相认,还要和你一起将他推向死路!我没有一天忘了我们对他做的事,但你倒好,忘得一干二净,你他妈有脸跟我提万均山就像学簿山?你去死吧!”

  卫优太一脚揣在推车上,冯枫在空中发出一声闷叫,和脆弱的木板一起摔在水泥地上。木板四分五裂,冯枫爆出一团浓稠的血。

  他没有立即死去,当卫优太来到楼下时,他还徒劳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卫优太的裤脚。卫优太步步后退,在全黑的天幕下听到他落气的那一声长鸣。

  平台安静了很久,卫优太闭着眼,仿佛在回味杀死冯枫的过程。

  陈争说:“那‘曾燕’呢?‘曾燕’是谁杀的?”

  卫优太的眼皮激烈地跳起来,“不是我!我只是发现现在的‘曾燕’不是以前的曾燕,我拿这一点去威胁冯枫,我从来没想过对‘曾燕’动手,更没想过杀死‘曾燕’!”

  陈争笑了声,“看来假曾燕突然遇害,是你计划里最大的变数。”

  卫优太低头片刻,无奈地笑起来,“是啊。冯枫死得那么远,如果不是假曾燕莫名奇妙死了,你们根本查不到二中,查不到二中,就不可能知道学簿山的事,不可能知道我。”

  他仰头看着天,眼角滑落眼泪,“天意。冯枫被找到也是天意。”

  他断断续续地说,一起失踪案而已,万均市警方绝不可能大费周折搜索到万均山的另一头去,是因为竹泉市警方的嘱托,他们才会这么全力以赴。老天再次和他开玩笑,那样一个荒废了不知道多久的工厂,居然有网红团队造访,发现了他埋好的尸体。

  “可能是郝乐的在天之灵并不希望我给他报仇,为了他而双手沾上人命吧。他是个善良的人,从来都是,但是好人不长命……”卫优太无声地流泪,又道:“尸体被发现,我就知道我躲不下去了,所以我在这里等着你们。说完当年的事,我就一了百了,从这里跳下去。”

  他站起身来,晃晃悠悠地向栏杆走去。

  “你真的是为郝乐复仇吗?”陈争的声音冷酷得像一把暗器。

  卫优太猝然停下脚步,讶异地看向玻璃门外的手机。

  “郝乐不过是你给自己找的一个借口,感动自己,煽动舆论。”陈争说:“这才是你今天一定要爬上天台,还要直播的原因。”

  卫优太瞳孔颤抖起来,“你,你说什么?”

  陈争说:“我问你,你如果真的想给郝乐复仇,那为什么会等十年?你一直知道郝乐的死是谁造成的,可你直到今年才行动。”

  卫优太喝道:“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因为冯枫忘记了!他不仅忘了,还把郝乐当做一个笑话!我这么多年受良心折磨,我受不了了!”

  陈争说:“我再问你,你要复仇的是冯枫,你连‘曾燕’都懒得动,为什么要在柯书儿身上打歪主意?她接到的匿名电话是你打的吧?你吓唬她,让她疑神疑鬼,你想以此来报复她?因为她不仅袖手旁观,现在还和冯枫藕断丝连?”

  卫优太颤抖着说:“她也不无辜!她也该付出代价!”

  陈争冷静地说:“但你真正的目的不是让她付出代价,而是让她为你吸引警方的注意力。”

  卫优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根正在腐烂的桩子。

  “没想到我知道这点?”陈争笑了声,“让我来猜猜,你杀害冯枫的真实原因是什么——”

  “你们因为十年前的约定,早就脱离了彼此的生活圈,井水不犯河水,你也许偶尔想到郝乐,觉得对不起郝乐,但生活还要继续,你不会为了他放弃现在的生活,就像当年你不会为了他被混混同伴嘲笑。你从来就没变过。”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你们都知道郝乐的死算不到你们头上了,你们松懈了,冯枫和柯书儿暗通款曲,至于你……你自己说过,冯枫人脉广,给你介绍了不少生意。以他的性格,现在还是把你当做小弟来使唤吧?”

  卫优太脸色顿变,像是被戳中了心中最不想提及的秘密,一下变得暴怒,“你懂什么?你只是在胡言乱语!”

  “我的胡言乱语能让你反应这么大吗?”陈争继续说道:“冯枫仍旧拿你当小弟,但你已经是老板,快三十岁了,怎么可能愿意继续被呼来唤去?你们之间发生了一件事,也就是你刻意提到郝乐的那个时间点,冯枫羞辱你了?还是说了什么突然伤了你的自尊?于是你的杀心疯狂蔓延,你要杀了他!”

  卫优太摇头,“不是!没有!”

  “你做好了杀人计划,包括你如何在黄裙乡让全乡的人给你做不在场证明。但你还是担心,如果事情败露了怎么办?这时你开始做最坏的打算——警方锁定了你,你是杀人犯,但你可以给自己编一个催人泪下的动机。”

  卫优太踉跄一步,震惊不已。

  “这个动机就是郝乐,你知道,只要你在被捕时告诉警方,你是为了至交好友而复仇,再由律师透露给媒体,你的动机会为你争取到难以想象的舆论支持。你当然不会被判无罪,但只要你熟读刑法,你就知道量刑是有一个区间的,舆论会为你争取到相对较轻的量刑。”

  “至于柯书儿,她情绪不稳定,头脑简单,同时也是郝乐之死的目击者,你恐吓她,她激烈的反应会让警方最快注意到她,你想让警方认为,柯书儿才是那个离案子最近的人。而情绪稳定的你,不过是一个倒霉被调查的路人甲。”

  卫优太冲到玻璃门边,眼中俱是恨意,“你在造谣!我就是为了郝乐报仇!”

  陈争却话锋一转,从容地拿出一个棕黄色的瓶子。

  看到瓶子的一瞬,卫优太目眦欲裂。

  “这是你送给席小勇的保健品,他喝了保健品之后,身体似乎比以前更不好了。”陈争说:“样品已经送去检验,你谋杀的或许不止冯枫一人。”

  卫优太情绪彻底失控,摇着头退后,而后突然转身朝栏杆跑去。

  他要跳楼!

  就在他抓住栏杆的一瞬,一道矫健的身影闪电般地从栏杆外跃上,拖着卫优太半边悬空的身体滚落在平台地上。

  “咔嚓”一声,手铐扣住他的手腕。鸣寒逆着光,俯视着挣扎的卫优太,“演技不好就别太入戏,你还真给我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