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雨浇灭了夏天最后一场酷热,天气终于不再热得人无处可逃,早晨和傍晚也能察觉到一点凉爽。

  别墅里,章从致给杭迎一和徐裴表演新学的魔术,纸牌在他手里哗啦啦收起来,一扬手整整齐齐地摊开在桌子上。

  章从致让杭迎一抽牌,杭迎一倚靠着沙发打了个哈欠,随便抽了一张。

  章从致把那张纸牌收回去,继续说些什么渲染气氛,纸牌在他手里扑簌簌地响,最后打开露出花色的那张牌就是杭迎一选出的那张。

  “怎么样,怎么样?”

  杭迎一敷衍地拍拍手。

  “你能看出其中的诀窍吗?”章从致不满道:“看不出来还不服?”

  他看向徐裴,徐裴拿着手机,眉眼透着无聊和意兴阑珊。

  “喂,徐裴......”

  章从致还没说完,电话忽然响起来,徐裴接通,对面是李栖。

  李栖的声音欢快又活泼,清晰地从电话那边传过来。

  徐裴的神情舒展开,他站起来,走去阳台。

  杭迎一好奇地往那边看,章从致整理自己的纸牌,道:“看什么。”

  “徐裴谈恋爱,你不好奇吗?”杭迎一道。

  章从致摇头,“谈就谈呗,谈恋爱不是再正常不过了。”

  “你好正常啊,”杭迎一道:“正常的在咱们三个人里显得不正常。”

  章从致无语,“李栖也是正常人,以后就是2V2。”

  杭迎一把目光投向徐裴,“这就是我担心的。”

  徐裴挂掉电话,去翻杭迎一家的厨房,冰箱里食材不少,徐裴挑了几样,给李栖准备宵夜。

  李栖是个娇气鬼,一整只鸡身上,鸡腿都嫌腻,只爱吃鸡翅。

  徐裴做了个可乐鸡翅,一道芝士焗虾,还抽空炖了个汤。

  章从致闻着香味过来,杭迎一把自己偷来的半碟鸡翅分给他两块。

  “难得徐少爷亲自下厨,做个宵夜还这么丰盛。”杭迎一道。

  章从致咬着鸡翅,道:“你多做点吧,我也想吃。”

  “想吃自己去点。”徐裴搅了搅汤锅,眼也不抬地给李栖发消息。

  李栖来的很快,他刚跟颜言去玩了密室逃脱,穿着件青草绿的衬衫,衣服下摆不规则,衬得肤色很白,青春又靓丽。

  他带了两个柚子和几个柠檬,一进来就问,“徐裴呢?”

  章从致道:“厨房。”

  李栖就踩着拖鞋进厨房。

  “好香啊!”李栖把柚子放在水吧吧台上。

  徐裴倚着料理台,窄而劲瘦的腰上围着围裙。

  李栖走进去,环着徐裴的腰,仰头亲了亲徐裴的下巴。

  徐裴笑着蹭了蹭他的耳朵,道:“我身上都是油烟味。”

  李栖道:“饭香香的,你也香香的。”

  徐裴就笑了,胸口闷闷的震动声传进李栖耳朵。

  厨房的门被关上了,李栖一头扎进去就不出来,杭迎一看向还在摆弄纸牌的章从致,“我的厨房脏了。”

  厨房里,徐裴的芝士焗虾一出锅,李栖就夹了一个来吃。

  徐裴往鸡翅上撒了些芝麻,李栖围绕在徐裴身边,也不干什么事情,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嘴里哼着,“芝士芝士,芝士就是力量。”

  徐裴关火盛饭,把饭菜端到落地窗旁边的圆桌上,李栖摸出手机,趁着热气腾腾的时候拍照。

  徐裴做饭特别好吃,比外面买的饭菜更合李栖胃口,可他不经常做,大少爷一双手多金贵,得心情好的时候才愿意露一手。

  李栖跟在徐裴身后,剥了半个柚子做了两杯柠檬柚子茶。

  柚子茶的味道怎么样李栖没尝,但是像模像样地往里面加了两片柠檬。

  徐裴坐在李栖对面,喝了一口他的柚子茶。

  李栖盯着他,“味道怎么样?”

  徐裴放下玻璃杯,“难喝。”

  “难喝能有你的特调难喝?”李栖不高兴,徐裴说话真不客气,“都给我喝掉。”

  徐裴就拿起来,又喝了一口。

  从他的脸上,看不出这杯饮料多难喝,因为他喝威士忌兑咖啡的时候都面不改色。

  李栖怀疑他骗自己,试探地尝了一口,差点没把自己酸死。

  他放下杯子,悻悻道:“算了算了,你不要喝了。”

  徐裴笑起来,把剩下的柚子拿来,用一把水果刀拆开,完整而晶莹的果肉整齐地放在盘子里。

  徐裴的一双手特别漂亮,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背上青筋明显。

  他拿着水果刀,解剖柚子的动作流畅丝滑,对于观看的人来说,是一种享受。

  留出一部分给李栖吃的水果,徐裴拿着剩下的柚子果肉走到客厅,放在茶几上。

  章从致拿了一瓣柚子,“感谢你还记得你有两个兄弟。”

  “不客气,”徐裴往回走,“我也没想到你们还待在这里。”

  章从致看向杭迎一,“怪我们不够识趣喽。”

  杭迎一吃着柚子骂徐裴。

  李栖填饱了肚子,来到客厅跟徐裴和章从致坐着聊天。

  章从致给李栖表演魔术,李栖大为惊讶,“好神奇,好厉害啊!”

  章从致难得碰上一个捧场的,很得意,“我跟你说,就我这一招,吸引女孩无往不利。”

  李栖鼓掌,凑到章从致旁边问:“这个是什么原理,我能学吗,我想学学。”

  徐裴看了李栖好几眼,确认李栖是真的觉得章从致的魔术很厉害。

  他把李栖拽回来,“你要吸引谁啊。”

  李栖看他,道:“魔术诶,多神奇,我学一学怎么了。”

  徐裴有点搞不懂李栖这个古灵精怪的脑袋了,他撑着头看李栖,只是笑。

  章从致对李栖说,“别管徐裴,他们都不懂我们魔术师。”

  杭迎一站在楼上喊,“别看章从致的弱智魔术了,过来看我的画。”

  那幅以李栖为模特的画作完成了,杭迎一画了很多个李栖,装满了画室。

  杭迎一最满意的那一幅,是李栖睡在阳光里。

  他闭着眼,眼睫纤长,皮肤雪白,嘴唇殷红,面颊有一种花瓣般的质感,耳朵有一点红晕。

  阳光是蜜一样流淌着的金色。

  李栖喜欢这一幅,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能有这么漂亮,可以用神圣来形容。

  另一幅画也是李栖,但是色彩诡秘,他的皮肤变成了精致的银色,眼神漆黑无神,一颗泪珠坠在眼睛边,反射出冷冷的、金属性的光。

  徐裴站在那幅画前。

  杭迎一看着徐裴,观察他的神色。

  徐裴看了很久,没有一句评价。

  杭迎一不解,“这是李栖啊,你也不评价点什么吗?”

  “你画出来的人物其实是你的一部分,”徐裴冲李栖招手,李栖走到他身边,“我的李栖在这里呢。”

  杭迎一大失所望,把徐裴跟李栖轰出了画室。

  红山别墅,晚上十点多,徐父的书房关掉灯,整个别墅就都安静下来。

  徐凌云推开弟弟徐晏然的门,神色凝重,“我想起来李栖是谁了。”

  徐晏然重重关上门,“进我屋先敲门好吗?”

  徐晏然今年十四岁,处于变声期,说话声音跟个鸭子一样。

  徐凌云拉开弟弟的椅子坐下来,“我再跟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徐晏然懒懒的倒进沙发里,“你能有什么很重要的事,不是抢我的零花钱就是指使我给你抢演唱会的票。”

  徐凌云交叉双手,做出一副沉思的样子,“之前我去大哥那里,在他家里见到一个叫李栖的人,他看起来很大哥很亲密。”

  “你知道李栖是谁吗?”徐凌云问。

  “他跟明嘉玉穿过绯闻,而且——”徐凌云道:“顾家顾成川的未婚夫,也叫李栖!”

  徐晏然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理清楚这个关系,“怪不得老爸不让我跟他们玩,他们大人的圈子可真乱啊。”

  徐晏然感叹两句,没有别的反应,这让徐凌云有点失望,一点也没满足她讲八卦的心。

  她悻悻地站起身,准备离开。

  门一打开,徐父铁青着脸站在门口,看起来反应剧烈多了。

  半夜十一二点,徐裴的手机铃声忽然急促地响起来,李栖呜咽了一声,原本抓着床单的手胡乱拍着徐裴。

  徐裴低低喘着粗气,他翻身坐起来,不耐烦地拿起手机。

  李栖脱力般躺在床上,皮肤上布着一层水光,枕头蒙着他的脸,他大口大口呼吸。

  徐裴接通电话,声音沙哑,“干什么?”

  红山别墅灯火通明,徐父坐在沙发上,徐凌云和徐晏然束手立在他面前。

  “你,你的男朋友,是不是叫李栖?”徐父面色铁青,从电话里的动静,不难猜测那边在发生什么。

  徐裴道:“李栖怎么了?”

  “那个李栖,他跟顾家兄弟俩,顾成川和明嘉玉,都有关系你知不知道?!”

  徐裴把手机拿远,摸了摸李栖的肩背,李栖哆嗦了一下,往床边躲。

  徐裴笑起来,披上睡袍走到阳台,“明嘉玉那个是谣传,他们没关系。”

  徐父缓了缓,松一口气。

  “但顾成川是真的,”徐裴说:“他们之前确实在一起过。”

  徐父面色由青转红,一口气憋得他上不来。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徐裴道:“我有一个喜欢的人,在等他分手呢。这会儿他们俩已经分开了。”

  “你,你——”徐父气的哆嗦。

  徐裴安慰了徐父两句,也怕他年纪大真的厥过去,“往好处想,你儿子是抢赢的那个,你该高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