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泽回家时心情不算好。

  最近常常被困在组织,望月泽不可避免地心情低落,但是在面对降谷零时,望月泽总会下意识表现出最好的状态。

  今天也是一样,望月泽在楼下转了一圈,站在门口轻轻吸了口气,正准备酝酿出一个笑容推门,门从内侧被打开了。

  降谷零站在门口对着他笑:“欢迎回来。”

  望月泽的笑容还没酝酿好,很快找到了感觉:“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降谷零沉默片刻,扯了个不大不小的谎:“心有灵犀。”

  这话让望月泽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将今天的事和降谷零说了一遍,这才看过去:“他们觉得黑麦是FBI。”

  降谷零的眉头微微蹙着,食指微屈在桌面上一下下叩着,看不出什么情绪。

  许是因为今生没有诸伏景光的事,降谷零和赤井秀一之间并不像前世那样剑拔弩张,两人的关系却也不算紧密。

  望月泽迟疑再三,补充道:“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也还在怀疑你。”

  降谷零忍不住笑了起来:“猜到了。”

  他分明是在笑,神色却是冷的。

  “黑麦的事,你打算怎么办?”降谷零又问道。

  望月泽有一瞬的迟疑,旋即笑了起来:“顺其自然。”

  【但是要把消息放出去,或许还能在这次收获一个重要的盟友】

  望月泽现在已经很习惯用开挂的方式进行沟通了,他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眨了眨眼,显得很是狡黠。

  降谷零的心跳没来由地漏了一拍,唇角也添了笑意。

  一切都和记忆中的分毫不差,甚至到了最后,组织不知道是担心望月泽还是怎样,要求水无怜奈来执行。

  他们制定了严密周全的计划,然后由水无怜奈将任务泄漏了出去。

  望月泽看着来叶山道上燃起的熊熊烈火,轻轻松了口气。

  他很难形容这一刻的感受,一切都按照前世的轨迹向前,偏偏又在每个关键节点发生了至关重要的变化。

  “还好吗?”降谷零将手中的酒杯递给望月泽,观察着他的表情。

  “还好。”望月泽轻轻笑了下,显得有点疲倦。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神就跟着迷离了起来。

  “你怎么变成两个了。”望月泽低声嘟囔。

  降谷零忍不住笑了下,将人打横抱起:“你觉得呢?”

  不知道为什么,望月泽心底隐隐有点担忧。

  他看着面前的降谷零,下意识伸手去捞他的衣领:“波本……”

  “怎么?”降谷零低头看他。

  “你是不是给我……”望月泽的眼底掠过一丝狐疑,但是他还没来得及深究,人已经晕在了降谷零怀里。

  他无知无觉,自然也看不到降谷零此时此刻的眼神。

  降谷零看着怀里的人,神色比任何一刻都要认真。

  对讲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你真打算这么做?”

  “如果醒着,他恐怕不会同意。”降谷零垂眸。

  彼端的诸伏景光轻叹了口气:“那你有没有想过,换做是你希望自己的爱人这样做吗?”

  “……先说明一点。”

  “我知道,你还不是他爱人。”诸伏景光忍笑。

  降谷零沉默片刻,轻声道:“我的话肯定不希望,但是我认为对他而言,这是更好的方式。”

  他们本质上就是一样的人。

  诸伏景光揉了揉太阳穴,只好点头应了:“你觉得是就是吧。”

  “你这边都顺利吗?”降谷零忍不住问道。

  诸伏景光微微笑了下:“都很好,你们也是,要保重。”

  对讲机的信号很快被切断了。

  这是一段加密通话,降谷零将对讲机拆解丢弃,唇角忍不住微微扬了扬,看向怀里的人。

  ……

  卡慕在任务结束后晕倒了,这件事成了组织里的头等大事。

  降谷零那天回来时,身上载满了戾气,看向琴酒的眼神简直慑人。

  琴酒看向降谷零怀里的人,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怎么回事?”

  “这应该问你。”降谷零冷笑一声,手指在望月泽的颈侧轻轻摩挲了一下,目光却没从琴酒脸上移开:“他这儿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即便是琴酒,也没有想过降谷零有这样大的胆子,是来兴师问罪的。

  他的目光定在降谷零身上,心底已经掠过了一万种念头,半晌他弯了弯唇角:“你觉得是我做的?”

  降谷零浑身戾气地将门甩上,他的目光从屋里的众人身上扫过,神色就带了三分讽刺。

  他看向琴酒,眉梢微微挑了挑:“我以为,你至少不希望他死。”

  琴酒没有否认:“你觉得他会死?”

  他的神色显得寡淡而漫不经心:“波本,只要他不动不该动的心思,他就不会死。所以他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那位大人认为他不值得信赖了?”

  “他前段时间已经无原因地昏迷了一次,这是第二次。上次我带他去医院检查,检查结果是脖颈处藏着一块芯片。”

  降谷零的神色显得尤为讽刺:“卡慕很信任你,他觉得是从前的伤,但是看起来……这是这两年的事,这块芯片至今还在尽职尽责地传送数据。”

  “琴酒,你口口声声说卡慕是你带回来的人。不如你来告诉各位,他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触发这样的惩戒机制?毕竟就在刚刚,他还为我们处理了组织的心腹大患。”

  降谷零鲜少用这样刻薄的语气,尤其是对琴酒。

  他始终是优雅而漫不经心的,即便讽刺也都是暗讽,鲜有这样动容的时候。

  也正是因此,这番话显得尤为有力度。

  贝尔摩德弯出愉悦的笑容,伸手端了一杯酒:“波本这样急也有波本的道理,毕竟……GIN,我记得你还挺喜欢这个孩子的吧,除了他,其他人也被这样控制了吗?”

  这话说得是相当诛心。

  对卡慕,琴酒明明还算是信任,还能用这样的方式尝试控制,那么对其他人呢?

  岂不是变本加厉?

  琴酒的脸色几乎瞬间阴沉下去:“贝尔摩德,这没有你的事。”

  “确实没我的事,我只是……觉得很有趣。”贝尔摩德愉快地笑道:“我只是给大家提个醒罢了,没关系,你继续说。”

  伏特加几乎瞬间摇了头:“你不要乱说,大哥干嘛控制别人?卡慕不一样……”

  他无脑站琴酒,不远处的基安蒂脸色却不太好看:“真的吗?但是大哥不是一直最信任卡慕吗?”

  科恩虽然没开口,表情却也显得很是紧绷。

  “你们不会不信大哥吧?!”伏特加咬牙:“你们忘了大哥平时是怎么对待我们的了吗?”

  不说还好,这话一说,大家的表情顿时更加微妙了。

  怎么对待的?

  那……好像也没什么好的啊……

  琴酒的手指不耐地在桌上叩着,他似乎是收到了什么消息,看了一眼脸色就更难看了,目光落在昏迷不醒的望月泽身上。

  “卡慕今天任务完成得很好,基尔,他怎么回事?”琴酒阴深的目光落在水无怜奈身上。

  水无怜奈的表情凝固了一秒:“他……最近好像一直不太舒服,总是会头疼,然后刚刚忽然就晕倒了。”

  琴酒不耐地“啧”了一声,低声吩咐道:“带回去检查。”

  “等等。”降谷零皱着眉头将人拦住:“人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你只是他的搭档,甚至现在还不是。”琴酒讥嘲。

  降谷零皱眉和他对视:“他是我正在追求的人。”

  哦豁。

  数道目光瞬间落在降谷零身上,尤其是贝尔摩德,她甚至颇为兴奋地站了起来。

  琴酒的动作也难得地僵住了,他看向降谷零,像是眼前人忽然说了一句多么让人难以理解的话一样。

  “而且我现在对你没有任何信任。”降谷零弯了弯唇角:“如果你们认为卡慕背叛了,我建议你们拿出确凿的证据,否则没有任何成员应当因为不必要的怀疑遭受这些不公正的待遇。”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众人的脸色微微变了。

  只因为波本说得对。

  每个人来到这里的目的不尽相同,但是相同的是——

  大家都不希望自己来到这里后,即便没有做什么,也会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组织抛弃。

  琴酒的手按在枪柄,半晌还是收了回去。

  这不是个合适的时机,一旦现在拔了枪,波本就彻底站在制高点了。

  他的唇角泛着讥嘲的笑容,看向波本微微扬了扬眉:“你觉得我有必要找你自证清白?”

  “不需要。”降谷零的神色显得很平静:“我只需要你在保障安全的情况下,把这块芯片取出来。”

  望月泽就是在这个时候醒来的,他迟疑着思考要不要继续装睡。

  毕竟降谷零这情感酝酿地太饱满了,甚至带着一点点不自觉的颤音。

  【这时候醒好像有点不礼貌了】

  【不过头还是晕,啧……这东西副作用这么大吗?】

  【真能无痛取出来吗?不会取出来我人就没了吧?】

  望月泽的话在琴酒和降谷零脑海中同时掠过,两人的表情都不好看起来。

  琴酒的目光下意识落在望月泽身上,手指不耐地在桌上重重叩了几下。

  卡慕……会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