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后面补充发了一条约见时间。

  赵牧青难得产生一种想把手机砸碎的冲动, 但他还是故作无事发生一般,凑到简时故跟前:“没事的,你没偷就不会有事。”

  简时故显然很受感动, 望向赵牧青的眼神十分真挚。尽管被工作人员捂住嘴无法出声,但赵牧青仿佛能在他的眼神里看出来“我就知道你会相信我”之类的话。

  沈观知将手掌很轻地放在赵牧青背上,似乎是一种无声的安抚。随后他将视线转到抓着简时故的工作人员身上,后者显然受到威压,看上去有些战战兢兢:“沈先生。”

  “这是我们工作室的员工,”沈观知维持着惯常那副体面的神态,“如果负责人不打算报警处理的话, 我希望你们能拿出足以让我信服的证据,我才能让主办方处置他。”

  “项链是从他身上找出来的, 我们其他人亲眼所见,”其中一位工作人员解释, “发现展品不见之后,我们很快封锁了区域,用探测器检测过附近的所有人,结果就发现他身上藏有被偷的项链。”

  “我跟你们的负责人聊过, 如果犯人来不及, 很有可能会将项链藏在其他地方, 而不是留在自己身上。你认为我的员工身上, 会不会是犯人选的地方?”沈观知不紧不慢道。

  工作人员顿时哑口无言, 显然他们没有简时故亲手偷走项链的直接证据。

  “既然如此,你们就没权处置我的员工。我会再和你们的负责人联系,烦请主办方调查清楚之后再通知我, 如果整件事证实与我的员工无关,我保留向主办方追究的权利。”沈观知用手机拨打电话, 显然另一头接通的是展会的负责人,工作人员接过电话,简单几句交谈后才放开简时故。

  简时故立马深吸一口气,往赵牧青与厉书桥站着的方向扑过去。他连忙侧过身,面对着沈观知鞠了一躬:“这次真的很谢谢您,沈先生,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才好。”

  “我之前说过,你要谢的人不是我。”沈观知毫不掩饰地将视线落在赵牧青身上,“跟我过来。”

  赵牧青向厉书桥和简时故告别,跟在沈观知身后一路走出会场,最后坐上沈观知车子的副座。“刚才的事,谢谢。”

  “以为我会无条件帮你吗?”沈观知轻笑出声,朝赵牧青伸出手,“手机。”

  “干什么?我有自己的隐私。”赵牧青显然不打算轻易交出去,尽管沈观知还没有解释,但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别说你刚才收到的是垃圾信息,拿过来。”沈观知的语气不容反抗。

  赵牧青在这时候不由得迟疑片刻。尽管是陌生号码,但赵牧青已经大概猜到对方的身份。他很难理解对方的真正目的,从一开始就尝试在他这里套沈观知的消息,是想抓到沈观知的把柄吗?为了当初那几句难听的话就穷追不舍到现在?

  显然没有他想象的简单,还有赵牧青不知道的事。

  自己打算去试探徐映堂这件事,如果被沈观知得知必然会被阻止。

  赵牧青假装正在解锁手机,十分迅速地删除短信,下一秒沈观知就直接将他的手机夺走到自己手中,惹得赵牧青很是不满:“能不能有点礼貌啊?”

  沈观知没回话,赵牧青看着对方依次查看过自己的社交平台消息,私信等等,最后才点开短信。赵牧青的手机短信没有回收站,沈观知显然一无所获。

  “满意了吧,”赵牧青将手机从沈观知手上抽回来,“刚才帮了我,条件就是这个?”

  “暂时是。”

  “什么叫暂时,一口价爽快点行吗?”赵牧青立马无语。

  沈观知手背轻轻擦过赵牧青的侧脸:“会有你需要求我的时候。”

  赵牧青不置可否,视线落向车窗外。他特地记下来了酒店的名称、房间号以及约见的时间,重新记录在手机备忘录上。

  ……

  自从决定到酒店与对方会面,赵牧青就开始思考如何暂时摆脱沈观知的监视。定位器是死物,要处理很方便,重点在于那些似乎二十四小时都暗中守在他身边的保镖。

  赵牧青甚至没敢开沈观知车库里的车,而是借了厉书桥的一辆不太起眼的小轿车上路。

  一边开还一边认真地想,现在工作赚了钱,是不是该购置一点自己的资产。

  赵牧青很快回过神来,踩下油门将速度提升至自己能驾驭的最高程度,在无人监管的小巷子里疯狂甩尾。

  他时不时望向后视镜,确认保镖的车暂时被他甩开,赵牧青才放低车速。

  这么开车实在太累了,赵牧青勉强松口气,这才打开导航继续向前。

  七拐八拐半天,赵牧青勉强在约定时间前抵达。他敲响酒店房间的门,很快有人从里面打开。

  徐映堂穿着浴袍,整个人显得很松弛,见到赵牧青故作温和地一笑:“进来坐。”

  赵牧青在门口迟疑片刻,才踱步进入房间。徐映堂随意地坐在床上,赵牧青则在与徐映堂隔着有一段距离的椅子上落座:“有话直说。”

  “当初我们说好合作,结果你现在攀上沈观知就翻脸不认人,”徐映堂漫不经心地转着手里的红酒杯,“以为你是真心喜欢他,结果被我听见你们在会场吵架。”

  赵牧青紧抿嘴唇。

  “因为你有把柄在他手上,为了那个摄影师?”徐映堂轻哼出声。

  赵牧青显然不想与对方讨论这些:“我跟沈观知之间的事,还犯不着你关心。”

  “我能替你解决所有问题。”徐映堂从床头摸出手机,操作几下,播放某个视频后递到赵牧青面前。

  视频里是昏迷在角落里的简时故,画面清楚拍摄到有另外一个人靠近他,并将失窃的项链藏到简时故身上。

  另一人的面部没有被摄像头捕捉,身上也没有什么显著特征。

  “这段视频足够证明你朋友的清白,只要你能提供我想要的情报。”徐映堂将手机收回,在赵牧青眼前晃了晃。

  尽管他很想尽快替简时故洗脱嫌疑,但赵牧青知道,与徐映堂合作显然不是明智之选:“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先回去了。”

  “我可以帮你跟沈观知离婚,”见赵牧青没有兴趣,徐映堂连忙抛出新的筹码,“怎么样?”

  赵牧青没忍住嗤笑出声,实际上对他而言,跟沈观知离婚远没有简时故的事重要。

  “抱歉。”赵牧青从椅子上站起身,显然是要直接离开。

  “这就想走?”徐映堂猛然从床上站起身,顺带一脚将虚掩的酒店房间门踢上,“不知道别人的房间不可以随便进吗?”

  赵牧青早有准备,眼看徐映堂要来抓住自己的胳膊,他连忙往边上闪身,摸出随身携带的工具刀,用未开鞘的刀背重重击在徐映堂颈侧。

  徐映堂果然痛呼一声,伸手就要夺他的刀,赵牧青索性将手一收,一脚踢在徐映堂肚子上。

  “真是条野狗。”徐映堂彻底被惹怒,直接朝赵牧青的方向扑过来,“不过越是这样我越兴奋,你猜沈观知知道我给他戴绿帽子会不会发疯?”

  “……”赵牧青有时候真想说,就算没有绿帽子,沈观知也挺有毛病的。

  还没等赵牧青出下一招,房间门蓦然被人推开,沈观知挡在他面前,揪着徐映堂的衣领将人一把推到边上。

  徐映堂被摔了个猝不及防,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你怎么进来的?”

  “门没锁。”沈观知的语气如坠冰窟,“我还想先请问你,半夜约见我先生是要做什么。”

  赵牧青进门的时候特地扭了扭门上装置,直接将锁舌收进去。方才徐映堂跟自己打得火热,显然没注意到门根本没锁上。

  “那也要你先生愿意来。”徐映堂故作体面地重新坐回到床上。

  沈观知似乎被刺激得不轻,他拿起徐映堂放在床头的红酒,直接往徐映堂脸上泼。

  “沈观知,”徐映堂抬手擦拭自己面上的红酒,“把自己当街上的疯子?”

  “最简单的方式往往最能泄愤,下次就不是一杯红酒这么简单。”沈观知像是认为跟徐映堂多说一句都是浪费时间,他转过身,仔细检查赵牧青身上,确认没有伤口才搂着人离开酒店房间。

  徐映堂冷笑,目送这对所谓的夫夫消失在走廊。

  赵牧青跟在沈观知身后进了电梯,就算沈观知不出声,他也能感受到对方的低气压。

  “上车。”

  沈观知替他打开车门,赵牧青这次坐的是后座。沈观知跟着挤进来,看来这辆车一时半会不打算开。

  赵牧青原本想问沈观知怎么会找到这里,然而还没等他出声,对方就先用力捏住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半抵在车门上。

  沈观知的脸几乎要沉下来,投下的一片阴影没来由地让赵牧青感到压迫感。

  “为什么一个人来这里见徐映堂?”沈观知听上去像是在尽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删了消息,摘了定位,甩开保镖,就是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