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制造的冷空气覆盖整个室内空间, 桌上的玻璃杯布满水珠，水面的冰块融化后叮的一声落入水中。
时予看一眼水杯，水面上只露出冰块一角。
这些天看到太多人的求而不得，此时此刻他竟有些麻木。
“温哥。”时予抽出手, “两个选项, 长痛和短痛, 你选哪个？”
温止愣了一下, 随后苦笑。
“没有不痛的选项吗？”
时予秒答：“没有。”
许是他答的太快太果断，温止那抹苦笑还未散去又被迫加深。
“你是一点机会都不给我。”温止说。
时予淡淡道：“已经错过一次，没必要再错第二次。”
温止当即变脸：“什么是对的, 姜沉星？”
时予噎了一下：“我们之间的事跟姜沉星有什么关系,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他？”
温止掌心弯曲捂住唇, 眼神凌厉。
“我不该在意？”
时予没明白他怒点在哪，沉默不语。
两人对峙一阵，片刻后温止败下阵来, 叹气一声。
“我不是在意你和他谈过，我是一想到……”温止长长地呼了口气，“你跟我说实话，我们在一起时你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是不是因为他？”
这个问题一出, 时予顿时明白温止为什么生气了。
他不打算否认，点头道。
“有一半原因。”
温止嗤笑一声：“我是不是该谢谢你说的是一半。”
时予皱眉：“没必要阴阳怪气, 无论有没有他我们的结局都一样。”
温止倒吸一口冷气，又恨又无奈地指着时予道。
“时予，你没有心。”
“明知道我现在难受得快疯了, 还要刺激我。”
时予默了一会儿。
“可我觉得你难受不仅是因为我。”他道, “温哥，你讨厌沉星吗？”
闻言, 温止当即点头。
“是，我是讨厌他。”
话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时予叹气。
“我今天找你，是觉得以前分手的时候没把话说清楚，想好好跟你聊聊。”时予道。
见温止有好好地看着自己，时予继续道。
“我很感谢在我人生最低落的时候有你陪着我，很感谢你把我从黑暗中拽出来。那时候我对你是有感情，这是真话。”
“可那时候的我太过自私，理所当然享受你的好却不肯付出，还觉得你对我要求太多。我想认真的跟你说声对不起。”
“虽然那时候我混蛋，但我有好好考虑过我们的关系。仔细想过之后，我发觉自己对你的感情止步于好感，那不是真正的喜欢，而我却在我们发生问题后才意识到这点。”
“温哥，我们不合适。”
温止沉默了。
厅里悄然无息。
静默许久，温止长长叹气。
“我知道，但是。”温止紧盯时予精致的蓝眸，“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
时予噎了。
他以为温止会这么执着是因为当初自己没说明白，以为是温止眷恋过去。
可现在温止已经知道却还要这么做，为什么？
“我不明白。”时予说。
温止苦笑一声：“爱这个东西说不明白。”
爱这个东西说不明白，这句话莫名地狠狠戳了一下时予的心脏。
他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没明白。
爱，是执着？
“对不起。”时予轻声道，“我做不到。”
这番拒绝委婉又绝情，做不到远远比不想复合更伤人心。
对面的温止就坐着看他，没有愤怒，没有激动，没有方才难以克制的痛苦。
时予知道温止在消化和接受，耐着性子等。
等待时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坐在这，心里有些难熬。
他握住满是水珠的杯子喝了一口，喉咙的干涩被冰冷湿润，好受许多。
静默许久，之后温止只说了一句“该回去了”就再也没说任何话。
连回去的路上也没有一句交谈。
回到心动小屋，厅里坐着席淮、姜沉星和陆尚行三人。
几乎是一进屋，三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他们。
时予被那一双双眼睛盯得关门的动作都顿住了，因温止而压抑的心情瞬间被别的情绪填满。
这个节骨眼上他和温止单独出去，这群人会怎么想，还用猜？
但也不至于守在客厅吧，草。
纵使厅里三道视线都很炽热，但姜沉星的视线依旧比另外两道刺人的多。
刺得时予不敢往那头看。
“你们去哪玩了？”席淮突然开口。
席淮突然这么问，时予下意识看向席淮。
即便席淮神色寻常，好似真的只是好奇。
但一看到席淮的脸就想起出门前席淮的眼神、姿态，他顿时有些心虚。
“我们随便找了个地方喝东西。”时予道，“坐着聊天。”
“聊天？”席淮疑惑地看了温止一眼，又道，“难得两人出去没去哪玩吗？”
温止轻笑一声：“我们没去哪玩你不是应该高兴么？”
时予僵了一瞬，偷偷摸摸瞄了温止一眼。
温止脸上笑眯眯的，和以往一样，仿佛刚才交谈的事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就是。”陆尚行啧了一声，“你多什么嘴，坐着聊天有什么不好。”
席淮哎了一声，正想说话，姜沉星突然道。
“他们去哪，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姜沉星语气很冲。
心动小屋里四个蓝方针锋相对已是常事，他们都习以为常。
但像姜沉星这样语气冲还是第一次，几人都懵了一下。
陆尚行一脸震惊：“你吃炸药了？”
姜沉星没说话。
短暂的寂静中，一道道脚步声从走廊传来，其他三个红方一起出现。
霍思淼看到温止瞬间眼睛一亮。
“你们回来了。”
余岭紧接着道：“去哪玩了？”
时予就说：“没去哪，喝了点东西聊聊天。”
余岭有些惊讶：“就这？”
“就这。”时予说。
傅怀橙似笑非笑道：“没想到时予第一个主动约的人竟然是温哥。”
音落，霍思淼神色僵住，厅里瞬间弥漫着尴尬。
温止轻笑一声：“不行么？”
傅怀橙笑道：“行，当然行。”
陆尚行又啧了一声，屁股一挪，坐到时予旁边。
“予哥，什么时候也跟我出去一趟。”
余岭马上抬头看向他们。
“我不是跟你出去过么？”时予说。
“那哪能一样。”陆尚行说，“你又没主动约过我。”
“他为什么要主动约你？”姜沉星突然道。
陆尚行噎了一下，张唇“我”了一声，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虽说姜沉星本就给人感觉不好接近，但像这样明晃晃地针对一个人绝无仅有。
饶是刚下来不了解情况的三个红方也察觉到不对劲，看着姜沉星和陆尚行不敢说话。
席淮抿着唇，憋笑道。
“姜教授今天心情不太美丽。”
姜沉星没搭理席淮，而是冷冷地盯着陆尚行。
尤其是陆尚行和时予挨着的那一块。
陆尚行感觉莫名其妙，往时予那头靠小声问。
“他干嘛了他。”
时予比他还懵，小声道。
“不知道啊。”
姜沉星明摆着脸比臭鼬还臭，陆尚行这个罪魁祸首还当着他的面靠近时予说悄悄话，忽的站起来一把拽起时予往走廊拖。
这边时予被拽还没反应过来，另一只手又被陆尚行拽住。
陆尚行皱眉道：“你要干什么？”
姜沉星脸色黑的滴墨。
“松手。”
温止刚被拒绝想冷眼旁观，但看到时予挣扎又挣扎不脱的狼狈模样还是没忍住上前救场。
“有话好好说，你们先松手。”温止说。
说完，温止上前要拉开姜沉星。
席淮也过来给陆尚行使了个眼色，拍了拍陆尚行紧握时予的手。
陆尚行冲归冲，但还是顾虑时予感受的，一脸不爽地松开手。
而姜沉星始终不肯放开时予，即便温止已经给了台阶依旧想带着时予离开。
“时予。”姜沉星冷声道，“有些话你不肯私下跟我谈，就别怪我当着所有人的面问你。”
今天的姜沉星着实让人难以喜欢，时予也被弄得心里不爽快。
“你问。”时予道。
姜沉星冷笑一声：“你跟陆尚行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时予说。
“我问你和陆尚行是什么关系！”姜沉星大声道，“前任关系吗！”
时予被吼懵了，现场一片寂静。
不等时予想好怎么回答，陆尚行一脸惊讶道。
“你怎么知道？”
其他人顿时各种震惊。
余岭瞪大了眼睛：“你、你们……”
傅怀橙小声问霍思淼：“这是真的？”
霍思淼一脸懵逼：“我不知道啊，没听说过。”
席淮沉默地看着陆尚行，悄悄往时予身边靠，不经意捏住时予的尾指。
“等等，等等。”温止一时间消化不过来，指一下时予又指向陆尚行，“你们两，谈过？”
时予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咬着唇看向别处，试图逃避现实。
见时予不回答，温止就扭头紧盯陆尚行。
陆尚行挠了挠头，没开口，但那不否认还带着点怪异的表情也跟默认没差了。
温止顿时猛吸一口气狠狠吐出来。
“也就是说，这里不止有两个前任是吗？”
陆尚行：“啊？”
温止没指名道姓，但说的是谁即便反应慢也隐隐猜测到什么。
姜沉星马上看向温止。
“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止两个前任？”
温止胸口那口浊气仿佛怎么吐都吐不完，扬唇笑得有些癫狂。
“你说呢？”
时予抬脚就想跑，席淮却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禁锢住不让跑。
被禁锢的同时，姜沉星看了过来。
“解释解释？”
一时间，所有人齐齐看过来。
时予：“……”
杀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