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宸刚把煎蛋从锅里装出来, 温玉棠乖巧地从他胳膊底下挤出脑袋,鼻子动了动:“好香呀,这是我闻到过的最香的煎蛋。”

  “……”谢景宸皱了皱眉,把碟子递给他:“端到桌子上去。”

  温玉棠接过碟子, 又说:“谢先生, 您眼光真好, 看这个碟子,多么漂亮,多么有品味呀。”

  这是干什么?谢景宸压下疑惑, 把手洗干净,在餐桌前坐下。

  温玉棠不仅赞美了他做的煎蛋, 还大肆褒奖了一番谢景宸的手艺, 以及他每天早起的自律。

  虽说谢景宸希望温玉棠一直乖乖的, 但也不是这种乖。他没忍住, 把温玉棠捞到身前,探了探他的额头。

  温玉棠眨眨眼睛:“?”

  “也没发烧啊。”谢景宸稀奇了, 顺手捏了捏温玉棠的脸:“你现在多少岁?”

  “二十六。”温玉棠觉得自己的脸痒痒的, 就是刚刚被谢景宸捏过的地方, 好怪,是不是过敏了?

  谢景宸点了点头, 放开温玉棠,转身进了房间。

  没过一会儿, 他换好衣服出来,温玉棠又围了上来, 赞美他穿这套衣服有多么好看。

  谢景宸看了眼自己这身休闲装——诚然, 他确实打扮了一番,也有一些小心思, 例如他今天这身看起来非常无害又纯良,如果要用时下流行的说法,那就是非常白莲花。

  但是,和他之前的风格相比,今天这身十分逊色。

  “你喜欢这样的?”谢景宸问他。

  温玉棠点点头:“对呀,可喜欢了。”

  谢景宸看着温玉棠的笑脸,若有所思。扫了眼时间,还有四十多分钟。

  那种事,迟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他这么想着,唇边溢出一丝愉悦的微笑。

  既然温玉棠现在这么听话,那么——不如珍惜一下眼前的时光。

  修长指尖熟练地挑起温玉棠的衣角,顺着那细腻温热的皮/肉,暧/昧的温度蔓延。

  温玉棠被迫踮起脚,搂住谢景宸的脖子。唇齿间承受的风暴,如热带的大雨,潮热泥泞,令人喘不过气。

  整个宇宙仿佛膨胀开来,又猛地坍缩。

  一个小时后,温玉棠眼角的眼泪被慢条斯理地拭去。那人的指尖还恶劣地停留了一瞬,在他眼角摩挲,直到那片皮肤发热发胀,变得通红。

  两人身上的衣服也不能看了,好在温玉棠穿的是睡衣。谢景宸那一身白莲花战衣,只能光荣退役。

  谢景宸换了衣服,走出来,低头在温玉棠唇角印下一吻,显然心情不错。

  温玉棠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怎么……会这样……

  他只是看谢景宸白月光都回来了,自己替身生涯可能要到头了,才会试图献献殷勤,看谢景宸是不是能再给他点儿钱。

  没想到,谢景宸竟然图他身子!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拿起手机。

  锁屏上有个未接来电,他下意识想回拨,突然发现不对。

  ……这不是谢景宸的手机吗??

  好在他平板上还登着自己的微信,手机不在也不算碍事。平板昨天放在谢景宸的书房了,但是谢景宸有每天收拾的习惯,不知道被他收到哪个抽屉里去了。

  谢景宸的书房很整洁,墙上的书架用防尘布罩着,正中间摆了一张宽大的回形书桌,手稿和打字稿,以及杂志社寄来的样刊,整齐地码在一起。谢景宸的字很漂亮,撇捺拖得比较长,很有特点。

  最近谢景宸好像有作品入选了什么奖,所以在书房的时间更长了。那是欧洲的一个奖项,原名很长,温玉棠不记得了。之前他搜了下,这个奖项很出名,而且因为特殊又浪漫的颁奖仪式,被网友戏称为官宣奖——

  过去大部分获奖的作家,都邀请了他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来颁奖,比如去年的那位,邀请了她的父母和哥哥作为颁奖嘉宾。

  温玉棠当然不敢去翻谢景宸的抽屉,便在桌上翻了下。谢景宸只是不喜欢桌面乱糟糟的,平板都放在外面,谢景宸应该不会把它收进抽屉,可能是在桌子上和那些本子什么的放在一块儿。

  温玉棠翻了翻,忽然,有什么从面前的笔记本里飘了出来。

  两张……电影票?他拿了起来,电影票这种热敏纸材料很容易褪色,这两张颜色都快淡得看不见了,又被人用铅笔描了一遍,保存在塑封里。

  看日期,已经是八年前的了,好像是一部没什么名气的爱情电影,还是暑期档,六月八号。

  完了,这个肯定很重要吧!温玉棠一下子慌了,说不定是谢景宸和他的白月光一起看的什么爱情大戏,要是谢景宸回来发现这么宝贵的东西被他动了岂不是完蛋了啊啊啊啊!

  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替身动了白月光的什么宝贝,结果金主大发雷霆,要他好看!

  他心乱如麻,赶紧把电影票塞了回去,不小心碰倒了电脑旁的摆件。

  这摆件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擦得很干净,是一对不倒翁,工艺像是路边五块钱一对的。

  谢景宸留着这玩意儿干嘛?这也不符合他的审美啊。温玉棠纳闷地放回去,将东西整理好,回到客厅,才发现平板根本就放在电视柜上。

  温玉棠在平板上打开微信,顺便把手机上的微信退了出来,点开小梅花的聊天框。

  小梅花:[猜猜我在哪?/龇牙]

  小梅花:[定位]

  温玉棠:[你回燕京啦?]

  小梅花:[嗯嗯,回来办点事儿。]

  小梅花:[出来一起吃顿饭不?我请你。]

  温玉棠连忙答应了。事实上,他巴不得赶紧见到小梅花呢,他现在有一肚子问题,想跟小梅花商量,毕竟小梅花是他见过的处理男男关系经验最丰富的人了。

  小梅花:[行,我现在在旧城区这儿,要不去品悦轩吧?]

  温玉棠回了个ok,没叫司机,打了个车过去。

  小梅花头小腿长的,穿着紧身裤,站在餐厅门口,很是显眼。

  温玉棠走到她身旁,替她挡住路人的视线:“梅大小姐怎么突然有空临幸我?”

  “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梅佩屏笑得不行,装模做样地叹了口气:“爱妃,朕不在的日子里,属实是被摆烂妃绊住了脚。你不会怪朕吧?”

  温玉棠也跟着乐,他早就习惯了梅佩屏这种脱线的说话习惯:“臣妾怎敢?臣妾正等着狠狠宰陛下一笔呢。”

  梅佩屏咯咯直笑,直到两人落了座,她还笑个不停。

  “您的肺活量真是深不可测。”温玉棠替她倒了杯茶。

  梅佩屏喝了口茶,总算冷静下来。

  两人聊了几句日常,等菜上齐了,温玉棠才不动声色地说:“话说,之前你给我发的小说,我都看了,但是我有个疑问。”

  “嗯?”梅佩屏夹了一口叉烧。

  “为什么那些金主在白月光回来之后,反而更要和替身上床了?他们干嘛不直接找白月光?”

  梅佩屏不假思索地回答:“因为得不到呀。”

  “啊?”

  “你想想,白月光之所以是白月光,渣攻之所以要找替身,不就是因为得不到吗?”梅佩屏振振有词:“所以越得不到白月光,就越要草替身,把愤怒都发泄出来!!!”

  她塞了一口蒜蓉菠菜,嚼嚼嚼。

  温玉棠也嚼嚼嚼。

  原来谢景宸和他上床只是为了发泄愤怒,就连见白月光之前也要发泄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点伤心,他想。

  只有那么一点。

  可能是因为谢景宸有时候看起来真的很喜欢他,也可能是因为谢景宸这样的做法让他感到人格被侮辱了。就算跟谢景宸上一次床就可以拿到两百万,谢景宸也不能拿他当发泄怒火的性/爱/娃娃吧——好吧,两百万确实很多,也许谢景宸确实可以这么对他,但是!

  那种心脏被人提了一下的感觉又回来了。

  这绝对不行!干我们这行的最忌爱上客人,只有钱才是唯一的真理!温玉棠放下筷子:“对了,小梅花,在咸鱼上卖车靠谱不?”

  “你要卖什么,玩具车?”

  “怎么可能!”

  “雅迪?小牛?”

  “……是四轮的!”

  “奇瑞□□还是五菱宏光?”

  温玉棠:“喂!都不是,我要卖宾利。”

  小梅花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坐了起来:“你干啥违法犯罪的事儿了?”

  温玉棠:“没有,我就是……觉得还是现金安心。”

  梅佩屏顺了口气,犹豫了下,正了神色:“你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儿,要钱做什么?不会是你爸又……?”

  温玉棠摆摆手:“没有没有,我跟他都不联系了。”

  梅佩屏松了口气:“那你怎么突然要变卖这么大一笔钱?而且你宾利是哪儿来的啊?”

  温玉棠肯定不能告诉她真相,便胡乱蒙她:“我爸不知道哪儿弄来给债主抵债的,结果债主前段时间扫黑除恶被扫走了,这辆车没来得及送出去,我今天才知道。”

  梅佩屏倒也真信了:“那确实尽快出手比较好。这种豪车,你最好去找二手车行帮你转手,第一是防止别人从各种途径找上你,第二也是比较省心。”

  温玉棠点点头,顺便在心里盘算着,自己身上还有哪些谢景宸给的,到时候一起拿去卖了。

  “咦?”梅佩屏忽然看向手机:“韩隶也在这儿?”

  温玉棠还记得韩隶这个名字,之前在新闻上看到过,便问了句:“什么?”

  梅佩屏把手机转到温玉棠面前。

  #韩隶出院约见旧情人#

  #韩隶品悦轩对象#

  #韩隶帅哥#

  #韩隶新电影即将开机#

  梅佩屏点开最上面那个标记着爆的热搜,一张模糊的窗边照蹦了出来。

  镜头中心,是韩隶俊美的脸,大半都被镜头捕捉到了,带着病态的苍白。在他对面的人,只露出一点侧脸,嘴角隐约带着笑意。

  只消一眼,温玉棠便能认出,这就是一个多小时前还在跟他厮磨缠绵的谢景宸。

  看来今晚谢景宸不会回来了,温玉棠摸了摸下巴,看向梅佩屏。

  “你今晚有安排吗?”

  “我打算今晚回去来着。”梅佩屏说。

  温玉棠很是大气地把黑卡拍到桌子上。

  “别回了。”他眉梢微挑,笑着说:“你之前不是说想体验一下和十八个男模一起开游艇排队是什么感觉吗?”

  梅佩屏:“……你有游艇吗?”

  温玉棠耸了耸肩:“马上就有了。”

  **

  韩隶在餐厅等了将近半个小时,谢景宸才姗姗来迟。

  在他入座的那一刻,韩隶怀疑这个位置的光线未免太好了,以至于他能将谢景宸锁骨的红痕看得一清二楚。

  察觉到韩隶视线,谢景宸随意将领口整理了一下,左手中指的戒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韩隶喝了口茶,他一向善谈,但此刻,他实在是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久等了。”谢景宸微微颔首,虽然脸上并没有几分歉意,顺便将手机放在桌上。

  可爱的小熊手机壳,和谢景宸的风格十分不匹配,韩隶不由自主看去。

  谢景宸神色中流露出一分吃惊二分意外:“啊,拿错了。”

  顺手将手机翻了过来,屏幕自动亮起,是一张抓拍的合照。温玉棠坐在车里,谢景宸站在车门旁,似乎正在和温玉棠说话。

  直到确定了韩隶完全看清壁纸,谢景宸才不动声色地收起手机,微微叹了口气:“出门的时候没注意看,手机都放在床头就拿错了。”

  韩隶:“……”

  “生活在一起就是这一点麻烦。”谢景宸有些苦恼似的皱眉,看向韩隶:“韩先生身经百战,可能不太懂情侣之间的麻烦事儿。”

  韩隶要是听不出谢景宸话里的嘲讽,那这几年人当然白做了。不过他也不想正面和谢景宸对上,想了想:“……你们真的订婚了?”

  温玉棠那家伙……他确实承认有一副好相貌,否则他也不会选中他,但是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是他始料未及。

  谢景宸微微一笑,左手支着脸,右手给自己倒了杯茶。那枚钻戒在他颊边闪耀,差点把韩隶闪瞎。

  茶水在空中连成一道流畅的弧线。

  “是啊,他不太有安全感。”他慢悠悠地说,将手中茶壶放下。

  “……我想也是。”韩隶坐在谢景宸对面,情不自禁地开始思考谢景宸今天约他是为了什么。

  这还是那个谢景宸吗?冷淡的、傲慢的、高不可攀的谢景宸?

  与此同时,谢景宸也在观察韩隶。

  就是这个人?温玉棠的真爱?

  长相差强人意,才华并没有多少,性格更是轻浮,在外面情人无数。倒是听说过他在娱乐圈有一些粉丝,也许确实有一些讨人欢心的本事,上不了台面。

  也就是温玉棠年纪小,不懂事,容易被哄骗。

  “我们以前见过几次面。”韩隶察觉到谢景宸的眼神变得不善,勉强笑笑:“您变了许多。”

  “是吗?”谢景宸不置可否。

  他完全不记得自己与眼前这个戏子是否有过一面之缘。若是真要说,那最多就是遗憾自己撞晚了。

  一阵难言的烦躁袭来,他摩挲了下杯身。

  可以这么说,他从来不是一个太有耐心的人。谢家小少爷何止是含着金汤匙出生,自打他睁眼,谢家对他是要什么有什么,天赋异禀又让他没有在学业事业上受过一点苦。对他来说,没有什么事是不触手可及的。

  唯一的仅剩的一点耐心,都留给了一个人。再对别人,实在懒得多费口舌。

  真不该浪费时间跟韩隶纠缠。也是怪这人来电的时机太巧妙,害他乱了阵脚。现在看来,这人毫无威胁。

  “对了,韩先生,听说你前段时间出了车祸。”谢景宸眼角微弯。

  韩隶心中古怪,这人怎么看不出关切,还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他点点头:“是的,不过没什么大事儿,现在已经康复了。”

  “是吗?”谢景宸皱眉,放下手中茶杯。

  砰的一声,响声清脆。

  “嗯……主要是擦伤。”韩隶又给谢景宸倒了杯茶。

  谢景宸不难察觉出韩隶的迎合与殷勤,嫌恶地扫了眼茶杯,并未再碰,漫不经心地问:“查出来是谁动的手了吗?”

  韩隶摇摇头:“没有。”

  这事儿说来也奇怪,当时路上没人,就他们两辆车,还能叫肇事司机跑掉。他托家里人查,家里人只说查到一般就查不到了,可能那人家世不凡,有意掩着。

  京圈的二世祖闯过的祸远比撞伤一个人要严重得多,照样可以按下不发。就连韩隶自己,有时不小心也会玩出格,自然懂这些小九九。想到自己没受重伤,索性就不再追究。

  唯一窝心的,就是温玉棠的事儿。

  “这样啊。”谢景宸点点头:“是我撞的。”

  韩隶猛然回神:“什么?”

  谢景宸难得对他露出了一个和颜悦色的微笑,近乎愉悦。

  “我说,那天是我撞的你。”

  韩隶脸色煞白。

  谢景宸撞了他?然后抢了温玉棠?

  怪不得,怪不得!

  他再看向谢景宸,只觉得可怖。那些令他痴迷过许久的疏离与傲气,化作残忍与不近人情。

  “是,是为了温玉棠吗?”他颤声道。

  谢景宸顿了下,没有正面回复:“想撞便撞了,还需要什么理由?”

  韩隶不知该说些什么,手里的茶杯都拿不住了。一想到自己和自己车祸的罪魁祸首同处一室,他就坐立不安。

  好在谢景宸先站了起来,对他点点头作为告别。

  他目送着谢景宸离去,好一会儿,心跳才平复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窗外,浓重的铅灰色云团越发低沉,似乎要有暴风雨。

  一楼一对男女正在等车,谈笑间,男人转过头来。

  温玉棠?!

  眼见两人一起上了出租车,谢景宸抓起手机,只来得及拍下跟着他的那个女人。

  他将照片发给助理,脸色阴沉。

  [查查这个女人的身份,她是温玉棠的朋友,肯定可以联系到温玉棠。]

  谢景宸居然敢撞他!他虽然害怕谢景宸,却不怕温玉棠,更何况他手里还捏着温玉棠的把柄。

  *

  傍晚的秋日,太阳虚弱地将最后的光线从山后放射,辐照着海面,海面上漂浮着彩色的磷光。

  游艇尖锐的船头破开水面,一朵沾了水的百合花从空中落下,掉进海面,泛起淡淡的涟漪,又轻巧地越飘越远。

  “啊!掉下去了!都叫你不要动了嘛!”男人不知哪儿的口音,听起来又软又黏。

  温玉棠僵硬地调整了下姿势,面前人重新拿相机对准他,又重新放下相机,叹了口气:“不行,没有那朵百合,构图都被破坏了!”

  “哪有那么夸张,是叫你拍我,又不是拍花!”温玉棠嘟囔着,等待那人重新将一朵百合别在他头上的花环。

  深v的领口暴露在温玉棠眼前,他赶紧移开视线。

  都怪谢景宸!以前他跟男人一起洗澡都没什么,现在只不过看了眼胸膛就开始脸红!

  苏西替他整理好花环,重新退开,将镜头举起。

  取景框里,青年的脸庞在霞光映照下,散发着温暖的金色,边界模糊,好像要融化。头顶的花环红白交错,仿佛一道锚点,将他定在天界交际之处。

  正要按下快门,一个不速之客闯进镜头。苏西没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放下相机,向那人打招呼:“陈总。”

  陈止生点点头作为回应,将手中的香槟递给温玉棠。

  温玉棠道了声谢,接过香槟,尝了一口,酒液甜而微微带着气泡,还带了淡淡的苹果香气。

  他向陈止生举杯示意:“很好喝,谢谢。”

  “不客气。”陈止生倚在栏杆上,看向大海远处:“我上次出海,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

  温玉棠挑了挑眉。他不介意陪陈止生多聊几句,毕竟,若不是陈止生帮忙,他还弄不到这条船呢。毕竟他毫无预约,就这么冒冒失失地带着朋友来订游艇。

  “陈先生应该有很多这方面的经验。”温玉棠笑:“我没怎么看过海,怎么看都觉得新奇。”

  “温先生是内陆人吧?”

  温玉棠点了点头:“大海给我的感觉很奇妙,似乎……能把你带去任何地方。”

  他眸色微敛,将没说完的话咽下。

  而且,对他这种山区长大的孩子来说,看海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所以当他想要挥霍一下时,他就想来看海。

  陈止生看向温玉棠,若有所思:“确实是这样,不过我小时候只觉得大海很神奇,什么都有。我小时候爱跟着渔船出海,打到什么鱼,直接在船上吃,非常新鲜。”

  他伸手替温玉棠整理了下衣领的蕾丝边,不动声色地打探:“这身衣服是谢少替您挑的吗?”

  “不是啊,我上船前买的。”温玉棠转了一圈:“还不错吧?”

  陈止生笑笑:“确实很好看,这身很有谢公子的风格。”

  温玉棠闻言,又低头打量自己。

  是吗?难道自己的品味已经潜移默化地被那人影响了?

  这又让他感觉怪怪的,但是他总不能在船上把衣服脱了。

  “一会儿还有晚餐,要不要亲自去看看菜单?”陈止生对他眨眨眼:“甜点是自助哦。”

  温玉棠立刻把之前的念头抛开了,跟着他钻进后厨。

  甲板上,梅佩屏一手捧着香槟玫瑰,一手拿起滴滴响的手机。

  发短信的是她以前认识的一个亲友,问她是不是认识温玉棠。

  小梅花:[认识,怎么了?]

  亲友:[哦哦,我这儿有个模特活动,感觉他很合适,想要一下他的联系方式]

  小梅花看了眼游艇:[可以是可以,不过他现在可不缺钱哦。]

  她也是花了点儿功夫才接受自己这个好朋友真的中了彩票发达了的事实!简直像是做梦一样!

  男模又哄着她吃下一块哈密瓜,她顺手把温玉棠的联系方式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