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我是你的玩具吗?>第五十八章 要结婚?

  日子过得很快。

  从前不知道陆悠音讯的时候,三年也都麻木地熬过去了。

  但现在知道了陆悠的下落,却看不到也摸不着,便只觉得每一秒都度日如年。怕陆悠厌恶他的监视,他连人手都没安插,最多让人盯一盯有没有坏人进出小镇,危害到他的爱人。

  就这样脚不沾地地忙了快一个月,谢牧川终于将那些冗杂的事务处理得七七八八了。但因为他是商人代表,身上还挂着一些政府的头衔,他不得不外出公干,一来而去,又是一月悄然流逝。

  他在工作之余,多了个别的乐趣,就是看向手腕上的同款智能手表。他摘除了那些无用的名表,每日满心期待着能等来陆悠的电话。可是没有,一次也没有。

  或许悠悠只是太忙了,没空。谢牧川这样想。

  或许他没什么紧急的事情,那就说明他现在很安全,也很自在。谢牧川会给每一日的失望编好恰当的理由,给他的爱人想好陈词。

  他苦熬到解放的那一日,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就奔赴过去,将一群没来得及赶上的下属抛诸脑后。

  他甚至不愿意这些人跟过去,生怕打扰了他和陆悠的相处时光。

  然而,当他赶到小镇,还没来得及走进小巷时,就看到蛋糕店门口正张灯结彩,路边甚至搭起了红拱门。

  几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分外清晰,刺得他的眼睛阵阵发疼。他眯起眼去看,在辨认出是“庆祝陆先生、程女士喜结良缘”,瞳孔骤然缩成了一个针点。

  程老板正欢欢喜喜地在门口摆放花篮、绑扎彩带,正高兴呢,视线里突然窜出一个高大熟悉又黑沉着脸的男人,正是谢牧川。

  “程老板,是谁要结婚?”他的脸俊朗帅气得像电影明星,神色却阴暗得像地狱里爬出来的孤魂野鬼。

  程老板被他问得一愣,都忘记了去顾及他的脸色,下意识回道:“还能是谁,我外甥女啊。”

  好一阵没看见谢牧川,她都快把小悠这个叔叔给忘了,只怕人家是为没请他而生气呢。

  “为什么要结婚?”谢牧川这话实在问得刁钻,简直像在无理取闹。

  也就程老板、程舟这种钝感力强的人能应对这种阴阳怪气的问题了,当即直愣愣地回答道:“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怀孕了呀。前几天刚检查出来的,快一个多月了。”

  “这不可能!”谢牧川斩钉截铁地说道。他的悠悠连被人碰一下都会害怕,怎么可能会和女人发生关系?他怎么会……他怎么敢……他怎么能?

  难道他只是对男人如此,却对程舟例外?

  不!

  程老板眉飞色舞又有点脸红地说道:“诶呀你别说,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害臊,搞什么奉子成婚。我都说了要矜持点,偏不听。这不,都搞出小孩来了。”

  谢牧川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连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他才回去两个月而已,为什么连天都塌了?

  一想到陆悠曾经跟别的女人抵死缠绵、忘乎所以,谢牧川就感到心肺里的液体都成了剧毒,几乎要把他的胸口腐蚀出一个血洞。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为什么一点挽回的机会都不给,就和别的女人私定了终生?他们不是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吗?为什么连一个通知都不屑给予?要经由他人之口来转述?

  谢牧川来不及多想,近乎仓皇又跌跌撞撞地往陆悠的住处跑去。他不要听别人来转告,他要听陆悠亲口说。

  “怎么这么火急火燎的,火烧了屁股啊。”程老板看着谢牧川奔离的背影,不解地嘀咕。

  这时对面打印店的老板也拿着刚烫好的横幅走了过来,冲她道:“程老板,按你的要求给打好了。这两块是漏掉的小字,这一块是完整的版本,要不要现在帮你挂上?”

  程老板拿起小字一看,左边是三个字:陆国盛,右边是她外甥女的名号:程兰。

  “啧啧,这字仔细一瞧,还真漂亮。”她称赞道。

  打印店老板道:“我看你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什么都喜欢。”

  “那可不,这两外甥女都是我看着长大的,跟自己亲闺女一样,当然开心啦。也不知道程舟那小家伙什么时候看好。”

  她说着,又道:“先不用挂,梯子刚刚被贴喜字的师傅搬走了。反正到时候路边还得撑更多拱门呢,先打个样,前一天晚上挂都不急。”

  打印店老板满口答应:“好咧。”

  两人交谈的间隙,谢牧川已经箭矢一般窜到楼下,又一路狂奔至三楼。

  罕见的是,陆悠的门正开着。也许是今天太阳好,他打开门窗通通风,但这也导致谢牧川一上去,就看到了他对着镜子比照“新郎服”的样子。

  谢牧川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头顶直窜到脚底,刚刚得知消息的惊愕与不信,都在看到陆悠唇边的浅笑时彻底落实。

  他听见自己干巴巴的质询声从空洞的喉咙里冒出来,问的是:“为什么?”

  陆悠被这突然的发声吓了一跳,等定下神时,才发现消失两月的男人就这样突兀地回来了。

  谢牧川往前踏了一步,第一次步入这间属于陆悠的出租屋。

  他高大的身躯极具压迫感,眼里颤抖的神色却像在质问背叛他的负心人。

  “什么为什么?”陆悠反问。

  谢牧川指着他手里的衣服,问:“为什么要和程舟结婚?”

  陆悠一听,就知道他误会了。结婚的是程舟的姐姐,新郎也不是自己。只是程舟看他长得好看,非要拉着他去当门面,匀了他一套伴郎服。

  他高兴,也只是因为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新奇罢了。

  “你真的爱上她了吗?”谢牧川说到这里,已经难以成句:“我们真的……再也没有可能了吗?”

  他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不愿眼睁睁看着陆悠成为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对方……明明亲手把陆悠推开的,是曾经的自己,不是吗?

  陆悠看着侵入自己房间的谢牧川,看着他步步靠近,一种无法扼制的抵触涌上心头。

  他想,谢牧川以什么身份来质问他呢?自己早就不是当初任他把玩和丢弃的少年了,自己想和谁交往,和谁结婚,都不应该由他来管束。

  想到这里,陆悠嘴角一撇,果断地说:“是。你满意了吗?”

  谢牧川的胸口宛如受了一记重击,来自爱人的应允,让他的血液一瞬间逆行,瞬间便烧红了那双眼。

  他伸出手去,想要触碰那两月不见,即将离他而去的人,却被避开了。

  “我要换衣服了。”陆悠将他推出门去,轰地一声关上了门。

  谢牧川跌跌撞撞,险些没能站稳,他勉强扶住栏杆站直身体,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倏然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吐了出来。

  他狼狈不堪地蜷起身体,擦拭着唇边蔓延的血迹。许是怕惹了陆悠不快,又麻木地去擦被弄脏的地板。

  他的悠悠要彻底离开他了,从他的世界里完全脱离。

  他再也无法堂而皇之地站在他的身后——即使是以亲人的身份。哪怕他不惧那些流言蜚语,他也不能让悠悠成为众矢之的。

  他也不能对那些错误、伤害做出任何弥补,只能背着那些沉重的罪孽继续活下去,因为他的悠悠已经不稀罕了。

  悠悠爱上了新的人,一个很好的女孩子。以后他们会尽享夫妻之情,天伦之乐,他们会过得很幸福,不需要自己的掺和和打扰。

  可自己呢?只能像个臭虫一样,躲在阴暗处旁观着他们的幸福,却再也没有触及的资格。

  从此,他的人生一眼就能看到尽头,没有悠悠的世界,只剩一片荒芜。

  谢牧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自己房间的。他抬眼看向这逼仄又狭窄的出租屋,他的落脚地。

  床头的那面墙上,密密麻麻地贴满了陆悠的照片。有些是以前的旧照,有些是最近他偷偷拍的。

  衣柜里,有他从远方带来的陆悠的旧衣。上面的味道已经淡得无法捕捉,可他仍是忍不住将脸埋入衣领间,嗅闻着那只存留在记忆中的气味。

  窗外,那些彩灯、树灯、地灯,都静静地沉默着,像他对陆悠的爱一样,天明时无法昭示,到夜里才能肆意张扬。

  他在床上疲惫地躺了下来,一抬眼,就能看见那扇紧闭的房门。他曾无数次窥探陆悠的踪迹,每日早早等在门口,只为了在陆悠开门时,见他一面。

  可从此以后,这些短暂的快乐也不再属于他了。

  他不能剥夺陆悠为人丈夫、为人父亲的权利,他做不得十足的恶人,也做不了完全的好人。

  他在痛苦中煎熬了整整一夜,未能成眠。

  到第二日清晨,他终于获得了片刻的喘息机会,主动敲开了那扇门。

  陆悠脸上还带着未睡醒的迷茫与惺忪,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早来打扰自己。

  “今天能陪我一天吗?”谢牧川已经收敛好自己的神色,老老实实地待在门框之外,礼貌又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