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
余岁被人推醒的时候还有点懵。
“干嘛？”
刚睡醒的余岁还有点懵，白皙的脸蛋上有被压出来的红痕，深海般的眼睛迷蒙着，似乎还没完全清醒，像一只迷迷糊糊的小猫。
陆西程的唇角轻勾，很浅淡地笑了下。
“到家了。”
“好，那我下车了。”余岁伸手去开车门，陆西程叫住他，“哎，是到我家了。”
“你家？那我……”
少年趴着车窗往外看，不是熟悉的地方。
于是又回过头来看着陆西程，“你为什么把我带到你家？”
“你也没告诉我地址。”
“我给忘了。”
余岁刚醒，脑子蒙蒙的，尽力思考，“那怎么办？”
“自己回去。”陆西程解开安全带，说，“或者我送你。”
“我自己回去。”
余岁想来想去，没让人送。
刚推开车门，少年直直摔在地上。
陆西程还没反应过来，余岁就咬着牙爬起来，眼里蓄满泪水。手肘处还有一大块擦伤，外面天色不早，他举着那条白皙的手臂给陆西程看，很呆：“我摔了。”
陆西程：“……”
不知道说什么。
余岁的腿软的厉害，不久之前痛得太狠，这会儿有些站不稳。
陆西程看他摇摇晃晃的像喝了假酒，只好过去扶住，问：“你喝了酒还是怎么回事？”
“没喝，小琴说酒很难喝，本来想试试的。”
“……”
“我只是有点累而已。”
陆西程扶着他在路边长椅上坐下，观察了一会儿，说：“你像刚学会走路。”
余岁就干笑两声。
“麻烦你了，陆西程。”
“有朝一日能从你嘴里说出这句话，真是让人惊讶。”
“嗯？”
“你已经麻烦我很多次了。”陆西程说。
甚至超出了他的预期，陆西程不明白自己为何几次三番去管他的闲事。
“我们不是好朋友嘛，而且我还是你未来老婆呢。”
“……余岁。”陆西程提醒他说，“我是男的，你也是男的。”
“我知道啊。”
“所以我们两个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余岁有种简单的天真，陆西程很头疼，“首先，我不喜欢你。其次，我们都是男的，男的不能当老婆。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两人沉默了好一阵子，余岁就又笑了，“我知道了，只有前几天的那个姐姐才能当你老婆。”
“她也不能。”
“你不喜欢她吗？”
“嗯。”
“那我呢。”
余岁坐在长椅上，垂着脑袋，很小声地问。陆西程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情绪有些低落。
看到他这副样子，陆西程心里没有缘由的升起一些躁郁，但他还是说：“也不喜欢。”
余岁点点头：“好哦。”
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余岁抬手擦了擦眼睛，声音低低的，“我想回家了。”
气温凉爽的夜，两人被夜风吹拂着。
余岁站起身来，刚才还软着的腿这会儿又好了。
“下次见，陆西程。”
少年脑后的长长的拖尾扎起来，风一吹，便扬起好看的弧度。他早已换掉了工作服，身上罩了一件黑色外套，长腿窄腰，身形清瘦，背影有些落寞，长长的影子印在人行道上。
陆西程就站在他身后，看到余岁越走越远。
一偏头，刚才余岁坐过的地方，几滴血掉在地上，颜色很深。
*
余岁到家的时候已经走不动路了，躺在小沙发上胳膊都抬不起来，之前摔伤的地方也没来得及处理。
此时他的双腿已经短暂失去了知觉。
走路太累了，当人真不容易，这两条腿怎么就这么累啊。
还没休息两分钟，电话就响了。
余岁拿起手机一看，是李牧。
“余岁，到家了吗？”
“嗯。干嘛，表哥找我啊？”
“是的，老板问你最近怎么样，有没有缺吃缺穿。”
李牧转述的很温和，其实陈文驰的原话是：“去看看余岁饿死没。”
“挺好的，我不缺。”余岁说，“而且过的还挺好的。”
李牧：“那就好，老板还问你，跟陆西程处的怎么样了。”
一说这个，余岁就想到了今晚陆西程说的话，两遍不喜欢那就是真的不喜欢了吧。
“感觉没有希望，他好像很抗拒我的接近。”
明明相处的好好的，但只要一说到类似喜欢之类的，陆西程就会变得前所未有的不耐，态度还会很冷淡，就好像巴不得把余岁推到十万八千里外再也不能相见。
感觉陆西程很怕他说喜欢。
深海鱼对情绪的掌握还是有几点敏感度的。
“……明天老板让我去看看你。”
“好的，最近表哥在做什么？”余岁问。
“老板最近在疗养院里。”
“好。”
余岁对陈文驰在做什么其实并不感兴趣。
翻了个身挂掉电话，余岁把抱枕塞进怀里，眼神放空，又开始回想第一次见到陆西程的时候，两人双双落水。
当时的余岁跌入水中受了刺激，在水里扑腾的时候，鱼尾险些冒出来。
如果没记错的话，是陆西程把他抱住了。
他的拥抱太温暖，只是触碰就让人觉得浑身都软。
一股暖流顺着手臂传遍全身，这才没贸然变出鱼尾吓人。
为什么陆西程身上那么暖和，真的是太好抱了！
还有今晚，其实在餐厅的时候余岁就发现了。在陆西程抱住他的那一刻，双腿的刺痛减轻很多。
陆西程身上有种魔力，让余岁想要去亲近。
可陆西程为什么忽冷忽热的。
难道……是因为自己欠他钱了？
*
“肯定是！”
萧萧一边吃薯片一边分析：“你找别人借钱别人能开心吗？你怎么不学学我。”
余岁在看电视，李牧在一旁削苹果。
“学你什么？”李牧想知道。
“学我，直接找男人要钱，这不就不欠了？嘿嘿。”萧萧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李牧：“……你别带坏余岁。”
萧萧白了他一眼，拉着余岁的手说：“你下次试试我这方法。男人喜欢给心爱的女人花钱，他们心甘情愿，你试着撒个娇卖个萌！你生的这样的漂亮模样，我是男人我都要疼死你！太乖了！”
“但是陆西程不喜欢我啊。”余岁想了想，“而且我也不是女人。”
“……”萧萧噎住，“说的也是。”
沉默。
常因余岁的长相而忽略他的性别。
“那你先把钱还了，或者送点东西讨好一下？”萧萧给他出主意，“你看，你要是喜欢一个女生，肯定愿意给对方送东西。”
李牧默默插嘴，冷静分析：“我觉得不是钱的问题。”
余岁：“可我没有钱。”
他只能算半个人，从哪里去弄钱。
目光落在电视上，此时正播放广告，是一款有名的首饰品牌，正在展示成色很好的珍珠。
余岁看着那上面的广告陷入沉思。
萧萧也看到了，摸了摸脖子，“看见这条没有，男人给我买的，珍珠项链。”
珍珠。
余岁的眼睛一亮。
不如，他也送陆西程一些这样的礼物，这样陆西程是不是会开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