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盯着那暗道,脸色沉下来,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快步走进那暗道里,周围的墙壁上镶嵌着硕大的夜明珠,将整个昏暗狭长的暗道照得犹如白天一般。

  通道的尽头一件暗室,安歌伸手轻轻抚摸了下上面的雕刻,即便是一道门所用的材料与雕工都是极好的。

  这里头的景象与外面俭朴的样子完全颠倒过来,他推开门走进里头,里面的各式摆件更多,但眼下安歌的心思并不在这些贵重的摆件上。

  他来到一处桌前,瞧见这上方摆着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于是迫不及待地打开其中一个,一股强烈的腥臭味传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肥硕的蛊虫在盒中不断蠕动,他强忍着恶心将盒子盖上,随后收入自己的储物袋内。

  他强忍着心中的愤怒匆匆往外走去,刚踏入通道就又退回来。

  申无锐缓缓地逼近,随后瞥了眼那放着蛊虫的桌子,丝毫不掩盖自己眼中的邪气。

  见申无锐察觉,安歌也没有再试图掩藏,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来?”申无锐嗤笑一声,很是不屑地说道,这世间所有的事情不过都是为着一个欲字。

  “当年若不是尊上救下你,你早就身首异处了!”安歌怒道,他从没想到共事多年的伙伴是这等不知感恩的东西。

  “是他自己动了恻隐之心,可不是我求他救我的。”申无锐说着猛然朝着安歌掷去一把匕首,安歌连忙抽出长寂抵挡。

  丹田处传来一阵剧痛,他瞪大双眼,紧紧抓住申无锐的手臂,猛地咳出一口血道:“你居然、是剑修!”

  申无锐轻轻一推,安歌就倒在地上,他取出帕子将剑上的血迹擦干,一脸讥讽地看着此刻气息全无的安歌,说道:“是你们太蠢还一直挡本座的路。”

  他将帕子丢在地上转身便离开密室,即便解决了安歌这魔殿也是待不下去的了,于是随意寻了个借口离开。

  *

  经过隐捭的调理,慕知珩身上的蛊毒解除了不少,已经能够下地走动。

  俩人几乎是寸步不离,黎彦初看着他们如胶似漆,难舍难分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

  怎么感觉尊上恢复记忆以后对青玄仙君好像更深情了些,俩人就算是坐在树下不说话,他都感觉他们俩在暗送秋波。

  慕知珩看到躲在树干后鬼鬼祟祟一直盯着他们的黎彦初,他默默收回视线,这家伙难道就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吗?

  他很是无奈地摇头,转头看向叶司清,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问道:“我在你的记忆里曾经看到你还未进入宗门前的日子,你若是想找到他们的话,我能帮你。”

  他身为一个旁观者都觉着难受,更何况是亲身经历过的叶司清。

  “事情已经过去了。”叶司清望了远方的云彩一眼又再度转过头,双眸倒映着身侧的慕知珩。

  如今他的父亲与后母已经垂垂老矣,儿时的叶司清或许会在意他们的脸色与心情,因为这意味着他今晚是否能吃上一顿饭,不用挨饿,不用受罚。

  可眼下的叶司清再回想起这事时心中已然没有丝毫波澜,他的话很平静,平静得不像是自己的故事一般。

  因为他已遇见自己的伞,为孩童时的他驱散酷暑的烈日,挡住少年时的寒冬中的飞雪。

  而如今,便换他护着慕知珩。

  两人十指相握,依偎在一起,共看天上云卷云舒。

  黎彦初见到两人如此亲昵的动作,连忙凑近些想要看个仔细,没想到眼前突然蒙上一层厚厚的雾。

  就算他身为修士可用神识探路但乍然失去视线,一时间行动很是不便,他伸手去探眼前的路,伸手摸到一个树干,他往旁边挪了挪但还是摸到前方有阻碍。

  一连挪了好几下依旧感觉到前方有障碍,他慌张地收回手,难不成青玄仙君还顺带给他设置了结界?

  不是吧,就看两眼至于这么小气吗?!

  想放出神识却率先听到一声轻笑:“连人和树干都分不清。”

  “我这不是因为眼睛被术法蒙住了吗!”黎彦初叉着腰怒道。

  “这边。”

  听到隐捭无奈地声音传来,黎彦初赶忙换了个方向。

  “后面。”

  总算找到方位的黎彦初强忍着尴尬,依旧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眼前的云雾慢慢散开,眼前明亮的光线让他忍不住眯上眼,知道是他解开自己的术法,他小声地道了声谢。

  一只由术法变换而成的信鸽猛地朝他的方向飞来,黎彦初紧忙将其拦下,看到上方的内容后急忙忙地朝着身后的方向跑去。

  “不好了,尊上!!!”

  正在欣赏风景的慕知珩被他吓了一跳,很是无奈地回道:“又是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安歌、安歌出事了!”

  “什么!”

  慕知珩乘着飞舟匆忙赶回魔殿时,此刻的安歌双目紧闭,出气多进气少了。

  “怎么回事?”

  “回尊上,左使大人说是要彻查魔殿内是否有蛊毒,属下等查遍整个魔殿只剩下又是大人的卧房,因着特殊左使大人说要亲自前往,属下等整个午后都不见左使大人出现,于是去寻,没想到在密室之中发现奄奄一息的左使大人。”

  “顺带还发现了这个。”那人说着拿出一个瓷瓶来。

  慕知珩接过一打开便是一条蛊虫,只是这一条相比于自己体内的那条小上许多,想来申无锐便是一直在那密室之中炼制蛊虫,而这些都是他所淘汰剩下的。

  “申无锐人呢?”慕知珩用魔气将手中的蛊虫直接烧为灰烬,周身魔气四溢,眼中满是怒火。

  “右使。”那人习惯性地回道但想起不对,立刻改口道:“申无锐他说是要巡视周边的城池便离开了。”

  想来他是知道事情败露先行一步逃离了,慕知珩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转头去看安歌的情况。

  “情况如何?”

  黎彦初红着眼眶,强忍着才没让眼中的泪水落下:“一刀直击丹田要害,即便是我拼尽一身的医术只能暂且保住他的性命。”

  他顿了顿又说道:“安歌手上有追魂香的味道,想来是他们二人打斗时他刻意用上的,靠着这个能追上申无锐。”

  黎彦初将一个罗盘形状的法器递给慕知珩,随后又取出几颗丹药给安歌服下。

  慕知珩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到办法医治好安歌。”

  等抓住申无锐后,他便再与隐捭做一场交易便是。

  他拿着罗盘快步朝着外头走去,叶司清默默地跟在他的身侧。

  *

  申无锐飞速地在林间穿梭,此刻的他马上就要离开慕知珩的地盘,不过即便到了其他魔尊的地界也算不上真正的安全。

  这些个魔尊虽然各自为政,但整体上还是很团结的,否则当年喻炎也不会看在慕知珩的面子上饶他一条生路。

  但这些年他给慕知珩当牛做马也算是全了他的恩情,更何况他自己要被寒症折磨死时却是那么器重安歌,显然是想培养安歌而绝非自己。

  在魔界多年,第一次来到这样的位置,只差一点的距离,申无锐怎么能够咽的下这口气。

  反正慕知珩没有几年的活头,他也只不过是加快这个进程罢了!

  如此在心中想定,申无锐更加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问题。

  一切都怪安歌,是他挡了自己的路,也是他自己作死要去查探他的卧房!

  他瞬间停下脚步,猛锤了下身旁的树干,只差那么一点点,都怪叶司清,若非他查探到慕知珩身上的蛊毒,依照黎彦初的医术,慕知珩现在只怕是糊里糊涂地死去,而自己就算成不了魔尊也能掌握住他的绝大部分势力。

  听到身旁传来声响,申无锐立刻警惕地环顾着四周并悄悄做好随时逃离的准备。

  直到见到一个黑影从树影中走来,申无锐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连忙来到那黑衣人面前质问道:“你给的那东西根本没用,眼下已经被慕知珩找人解开了。”

  “我早已说过,这东西需要用大量的精血炼制,是你自己急于求成,还怨得了别人?”那人的声音嘶哑听起来犹如毒蛇吐出信子的音调。

  “这些年我在修仙界大大小小的村子里弄了不少的东西,没想到这么多年他依旧没死。”申无锐心中懊悔,早知当年就多抓几个村子的人炼制,但事情已过现在怎么想也是无益的。

  “你可还有什么其他的法子?”

  “如今都成了丧家之犬还有心思想这些?”

  “说的好似你自己不是想将他置于死地一样。”申无锐的耐心即将耗尽,本来当年他与这人合作就是为着能够杀了慕知珩,现下若是他无用的也就不必在与其废话。

  “方法倒是还有一个。”

  “什么?”申无锐连忙凑近去听,却见那人一掌打中他的心脉,那浑厚的灵力直接震碎他的心脉,他还未来得及说出话就径直地倒在地上,至死时仍瞪大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黑衣人又放出神识搜查申无锐的储物袋,确保其身上没有一丝一毫任何关于自己的东西后这才出声骂道:“蠢货。”

  他将弥漫在自己身上的追魂香抹去后就立刻动身离开。

  一刻钟后,匆忙赶来的慕知珩一行人只见到申无锐倒在地上,气息全无。

  “到底是来晚了一步。”慕知珩懊悔地捶了下树干,沉思片刻后对着身后的属下嘱咐道:“将他就地掩埋吧。”

  叶司清握住慕知珩的手,用灵力将其上方的红痕抹去。

  “这动手的人会不会便是当年杀害师尊的那个。”

  “有可能。”

  慕知珩突然对上叶司清的目光,很是认真地说道:“我想回宗门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