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廖纷扰,火光四起,飘荡的酒楼招牌被拉拽着呼呼直响。
高举的火把在小巷间窜动,齐萧衍本还在与陆庭铭闲聊,柳风跑过来说陆玄之不见了。
衙门的小吏说陆玄之追着一个犯人越过墙头没了踪影,齐萧衍马不停蹄的赶到衙门。
刺眼的火光将幽闭狭长的地牢点亮,滋滋作响的火星子四散飞溅。
看着倒在干草堆里面色紫青的苟二娃,张大嘴身子扭曲,破烂的麻衣在胸口有一个硕大的血窟窿。
齐萧衍久久的凝视着苟二娃的尸体,难不成苟二娃也知道些什么?一个偷鸡摸狗的乞丐还犯不着要人性命吧?
灼人的光影落入他眼中,齐萧衍的深吸口气,幽闭的长廊间满是铁锈与血腥交杂的味道,冲得齐萧衍咳嗽几声。
在火把的光影下,齐萧衍容貌更显俊朗,看着身后跟着的人,眉间是挥之不去的忧色。
“找到将军夫人,本将军重重有赏!”齐萧衍随后从人群中走出一条路来,柳风和衙门的人纷纷派动出去。
四散开来的光影在大街小巷间游走宛若分支的小蛇,行走于每一条巷落。
哒哒哒——
软甲拍击着佩刀,在本就不长的巷子里回荡,陆玄之屏息凝神了好一会被这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拉回了心神。
风烟寂寥,树影成纱。
眸光黯然,难掩痛色。
胸口还是宛若千斤压顶一般喘息困难,一旁掩于树影下的尸体,此时也泛着苍白。
陆玄之步履蹒跚扶墙而立,抬头仰望如盖一般的树影,耳边传过的脚步声很是清晰。
“玄之!玄之!”这个声音在陆玄之心头猛地一紧,扭过头,只听见吱嘎一声,脚步临近,灯笼在风中摇曳。
月影洒落,齐萧衍提着灯笼满眼焦急的呼喊着陆玄之的名字,根据小吏提供的方向,所有人都到这边来了。
“我在…”陆玄之拨动着干涩的唇瓣,听到声响的齐萧衍过来,看着领口染血的陆玄之。
见他没事,齐萧衍脚下的步伐也显得慌乱起来,冲过去,也不顾灯笼晃得厉害,一把将人抱住。
抚摸着他温热的后背,齐萧衍长长的舒了口气,方才没找到他大夫的话一直都回荡在耳边,生怕他有半点差错。
鼻息之间是陆玄之的气息,他才放心下来,眸中的情绪渐渐平下,宽大的掌紧紧的握住他的肩头。
尸体被带到仵作跟前,乌黑的血侵满整个口腔,脸色泛着灰白,一双眼睛上翻,身体僵硬。
陆玄之擦拭掉脸上的血渍,齐萧衍宛若一座沉稳的大山静静地立在他身后。
清风扰铃,树影含塘,飘渺无定。
“舌下含着毒丸,这个人本就是死侍,苟二娃那边他的身体里被种了蛊毒。”仵作轻叹一声,在这宽敞的尸房里带着满满的惋惜。
仵作将手在麻衣上随意的擦了擦,齐萧衍迎上前来,一只手攀上陆玄之的腰轻轻拍了拍又收了回来。
“多谢先生!”齐萧衍拱手低眉淡淡的口吻带着敬意,随后给陆玄之抛了一个眼神,二人便退了出来。
迎着夜风,陆玄之的脸色被吹得有几分苍白,齐萧衍轻轻地牵着他。
温热的大掌握着他,紧紧的梏着他的手,两人漫步于屋檐下,月色清冷却也抵不过二人蜜意。
“花满楼一定是有问题的,明日我已与岳丈说通,一同禀报此事。”
齐萧衍轻语,宛若扶柳清风,不湍不慢,与他相握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他的指节。
好似得了珍宝,眼底是藏不住的欣喜,迎着夜风,他脸上的笑容格外憨实。
陆玄之点头,嫁给他以后陆玄之便不能上朝了,两人漫步,身影相伴的回到了齐府。
已经关门的花满楼里,月溪容被狠厉的推倒在地,发出吃痛的闷哼。
老鸨露出一脸凶神恶煞神色,红绸交错,红光浮浮,相比上次月溪容这次某种多了很多淡然。
偌大的看台上,此时红绸散落,散落满地的玉杯和残渣,月溪容身下也有不少红痕,扎进她的肉里。
月溪容吸了口凉气,看着老鸨,用一种仇视的目光看着她,顾不得身上宛若虫蚊叮咬的痛。
“今天就弄死我,你们别想在祸害玉央国的百姓。”月溪容跪在地上,虽然狼狈,不过眸中的狠戾却给她添了不少气势。
平静的口吻,代表着她已经无欲无求,每天被他们这样宛若傀儡一般饲养,还不如让她死去。
老鸨冷笑一声,晃动着手里的团扇,来回轻轻走动,垂眸满眼鄙夷的看着月溪容。
“哎呀呀,果然陆家出来的都是硬骨头啊!”老鸨双眸明艳,黑白分明的眸中在此刻红绸渲染下多了几分阴毒。
她掐住月溪容的脖子,此刻的花满楼犹如鬼窟,月溪容和老鸨都仿佛是不愿接受教化的恶鬼。
手指收力,月溪容感受到皮肉间的疼痛,愤恨的咬着牙,紧紧扼住她的手腕。
眸中有害怕可唯独没有屈服,老鸨眯着一双眼睛,月溪容此刻的反应并没有她想看到的。
眼下他们已经在玉央国慢慢扎根,不出半年一定能让玉央国京城沦为他们的地盘,到那时玉央国的皇室他们也不足为惧了。
月溪容嘴角突然扯出一抹笑容,格外的刺眼,老鸨蹙起眉头,月溪容脸上的笑容好似有些惊悚。
因为烛光被红绸挡住,光影模糊,此刻看着月溪容老鸨心里也突然咯噔一下好似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猛然的收回手。
老鸨站起来,看着跪在地上有些疯癫的月溪容,她的笑声宛若回荡在乱坟岗的戾风,在这已经人去楼空的花满楼里回荡,不免让人心生寒意。
月溪容突然倒在地上,笑声渐止,老鸨都被她吓到了,随后将镇定后的月溪容拎起来。
“我告诉你就算你现在能回去,陆家也不会让你再去做什么所谓的小姐,残花败柳之身,我劝你最好老实点,如若不然让你尝尽蛊毒凿心之苦。”
老鸨一字一句愣是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来,一双手紧紧的掐着她的脖子,月溪容面露难色,双目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