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不是说口渴了?”

  傅屿唯率先反应过来出声打破尴尬,小家伙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了,“祖母,宝宝好渴哦。”

  长公主笑道:“小厨房备了乐宁爱喝的雪梨椰子水,祖母叫下人端过来。”

  比起喝水,小孩都喜欢带点甜味的,雪梨椰子水清甜润喉,谢乐宁很喜欢,高兴地点头。

  因着孩子在,便没再继续刚刚那个话题。

  傅屿唯:“见过长公主。”

  长公主:“无需多礼,都坐吧。”

  傅屿唯颔首,抱着谢乐宁坐在桌旁,谢灼凌顺势坐在他旁边。

  长公主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一家三口,傅屿唯沉稳却不失温柔,坐在世子旁边,虽是年长了谢灼凌八岁,相貌上不输世子分毫,眉宇之间沉静从容,二人性格互补,外貌也格外相配,长公主对这个准儿媳是越看越满意。

  但谢灼凌的亲事,长公主如今只等谢灼凌自己主动提起。

  谢乐宁靠在他爹怀里,眨巴着黑眼豆:“好安静呀,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啦?”

  比起长公主和傅屿唯,谢灼凌是最尴尬的,在心里琢磨着刚刚那话傅屿唯铁定是听到了,也不知会怎么想?

  谢灼凌:“就你话多。”

  谢乐宁秉持着对待爹爹要包容,同他讲道理:“爹爹,宝宝进来就只说了两句话,宝宝怎么就话多啦?”

  谢灼凌也不好当着傅屿唯的面欺负小孩,只得闭嘴。

  很快丫鬟将糖水端了过来。

  傅屿唯在外面寡言,且不说话也乐得自在,一勺一勺仔细喂着谢乐宁。

  谢灼凌不自觉就把目光落到了傅屿唯身上,照顾孩子的傅屿唯神色宠溺,一举一动都透着温柔和细致,和平时很不一样。

  长公主和身旁的柳嬷嬷对视了一眼,彼此意会而笑。

  谢乐宁虽是小孩子也是敏锐的,屋子里这几个大人相聚一起,气氛诡异,于是开口道:“宝宝喝完了,宝宝要去尿尿。”

  傅屿唯正待起身,长公主就朝他说道:“让世子带乐宁去吧,本宫有话要同你说。”

  谢灼凌警惕道:“母亲要说什么?”

  长公主:“世子以为何事?她既是乐宁的生母,今日过来本宫自然要与她说乐宁的一些事。”

  傅屿唯:“那就麻烦世子帮忙带宝宝去。”

  谢乐宁朝着谢灼凌张开胳膊,“爹爹抱抱!”

  谢灼凌只好将他从傅屿唯怀里接了过来,待父子俩离开院子。

  长公主开始打探情况:“昨晚世子可再有酒后失德?”

  傅屿唯:“不敢隐瞒,世子昨晚只是醉酒,并未发生什么。”

  长公主:“……”

  这话听在长公主的耳里实在叫她心梗,本来就怀疑她家儿子是不是有难言之隐,那酒是她特地交代月兰加的助兴却不伤身的好药,美人当前,又有几分好感,平日里再怎么口是心非,那也挡不住情动。

  “就一点没有?”

  傅屿唯见她神色便知是想岔了,解释道:“世子当时察觉酒中不对劲便让我出去了。”

  长公主这才松了一口气。

  怪不得今日谢灼凌并未发脾气,原是并未做出什么。

  “刚刚你进来也听到了,世子昨日特地进宫去太医院给你要方子。”

  毋庸置疑那方子是给谁的,毕竟傅屿唯是真的没有,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傅屿唯面露尴尬,主要还是因为和长公主讨论此事。

  不过他倒没想到谢灼凌竟跑去太医院了。

  长公主只当他是害羞:“世子肯为你去太医院取药油,说明世子喜欢你,再多使使力,让世子肯娶你。”

  “等你将来嫁过来,仔细调养着身子,再为世子添个一儿半女,女人家生产后多少还是会大些的,就算小了些,府上也有乳娘,这些不必操心。”

  傅屿唯不想在此事多说,含糊地应下。

  长公主也通情达理,知道他在自己跟前待着也拘束,交代完后,“行了,你去多陪陪世子和乐宁吧。”

  待屋里只剩主仆二人了。

  长公主感慨:“世子最近脾气都变好了。”

  柳嬷嬷附和:“奴婢瞧着小娘子也是个懂事的,性子极好,不骄不躁。”

  长公主赞同:“是个好孩子,本宫瞧着也喜欢。”

  柳嬷嬷:“世子也喜欢。”

  长公主笑道:“刚刚那眼睛就跟黏在人身上似,也不知道收敛。”

  -

  谢灼凌把谢乐宁抱出院子后,谢乐宁忙说道:“爹爹,宝宝又不想尿尿了。”

  谢灼凌:“不能憋尿。”

  谢乐宁:“宝宝是故意那样说的,宝宝觉得你们都在,也都不说话,好没有意思呀。”

  谢灼凌:“……你这家伙人小鬼大。”

  谢乐宁还记着刚刚进门听的:“爹爹,什么是丰月匈呀?你们刚刚怎么都不说?”

  一提此事,谢灼凌就来气,“这是你小孩该知道的吗?”

  谢乐宁一本正经道:“爹爹,娘亲说你年纪还小,我们要包容你,但是你也不能这样不懂事,宝宝是小男子汉,什么是宝宝不该知道的?”

  谢灼凌很会抓重点:“你娘亲说什么?”

  谢乐宁:“爹爹你年纪轻轻怎么就健忘了?宝宝才刚说完。”

  四下无人,傅屿唯这会也不在,谢灼凌想也不想箍住了谢乐宁的嘴巴,将他掐成鸭子嘴,小家伙脸蛋本就圆乎乎的,一捏就跟那满月银盘似,谢乐宁说不出话来了,呜呜了两下。

  谢灼凌出了一口气,乐道:“继续说呀,小嘴叭叭的不是挺能说?”

  谢乐宁气呼呼瞪着他。

  谢灼凌玩够了,这才松开他。

  谢乐宁:“爹爹是幼稚鬼!爹爹还欺小孩!宝宝要收回夸赞你的话!”

  谢灼凌不要脸道:“你娘亲不是让你多包容我。”

  谢乐宁:“……”

  傅屿唯出来问了丫鬟才知道他们没去茅房,往这边方向寻过来,“你们在玩什么呢?”

  谢灼凌刚欺负完小孩,不免心虚,胡诌道:“带这小鬼——乐宁,嗯,赏鱼。”

  谢乐宁忙蹬着腿要傅屿唯抱,傅屿唯接了过来,见谢乐宁气鼓鼓的,不是很高兴。

  “宝宝怎么了?”

  谢乐宁正要说话,谢灼凌重重咳了一声,同谢乐宁说道:“赏鱼没什么意思,爹爹带你去玩投壶吧。”

  傅屿唯:“爹爹?”

  这还是谢灼凌第一次自称爹爹。

  谢灼凌镇定道:“怎么?”

  傅屿唯笑了笑:“没什么。”

  谢乐宁本来还想和傅屿唯告状,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了,小孩子本来也没多大气性,“什么是投壶呀?”

  谢灼凌:“好玩的,玩不玩?”

  谢乐宁:“玩!”

  谢灼凌:“过来爹爹抱。”

  有些称呼起了个头,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再说本来也是傅屿唯给他生的儿子。

  谢乐宁:“宝宝想让娘亲抱。”

  谢灼凌:“你这么胖——”

  谢乐宁和傅屿唯齐齐看向他。

  谢灼凌把话给吞了回去,他是觉得傅屿唯瘦弱,走点路就娇气受不住,谢乐宁就是个小猪仔,抱在怀里沉甸甸的,会累着傅屿唯,但是这话说出来,显得他多关心傅屿唯。

  谢灼凌改口:“多大了,总叫人抱着不好。”

  傅屿唯:“宝宝还小,而且他只是久未见到我了,想与我多亲近。”

  谢乐宁:“就是就是,宝宝只是个三岁的宝宝,宝宝想娘亲了,宝宝好久没见到娘亲了。”

  谢灼凌:“……”

  让他们母子不能见面的罪魁祸首就是谢灼凌,就算长公主留下谢乐宁,如果谢灼凌肯娶傅屿唯,母子俩也不至于分开。

  傅屿唯和谢乐宁打着配合,谢灼凌哪里是对手,说的哑口无言。

  “爹爹,不是要带宝宝和娘亲玩投壶吗?”

  谢乐宁没玩过,这会很是好奇,傅屿唯知道投壶,是一种投掷游戏。

  谢灼凌:“现在就去。”

  -

  “这是爹爹住的院子!宝宝夜里都在这里睡觉觉的!”

  一进院子,谢乐宁就和傅屿唯高兴说道。

  傅屿唯:“世子这两日辛苦了。”

  谢灼凌哼道:“今晚你留下,本世子就不需要辛苦了。”

  谢乐宁:“爹爹今晚也留下!宝宝要和爹爹娘亲一起睡!”

  傅屿唯没接话,含笑看向谢灼凌。

  谢灼凌装模作样道:“再说吧。”

  谢乐宁注意力都在玩上,催促着谢灼凌赶紧带他去投壶。

  后院已经有下人准备好投壶的场地和壶矢,谢灼凌领着他们过去,“把箭投进壶里就行了。”

  说着给谢乐宁演示,从箭筒里取出一支,谢灼凌是投壶高手,打小就能做到盲投,轻轻松松就掷到正中间那个壶口。

  谢乐宁也不懂,就知道是中了,忙兴奋地拍手手:“哇 ,爹爹好厉害呀!”

  谢灼凌看了一眼傅屿唯。

  对待谢灼凌,那就要像对待小孩一样夸,傅屿唯简直得心应手:“哇,世子好厉害呀!”

  谢灼凌被夸的努力压低上扬的唇角,“这有什么?本世子闭着眼睛都能投。”

  谢乐宁:“闭着眼睛都要看不到啦!”

  谢灼凌此刻像极了开屏的孔雀,这回直接从箭筒里取出两支箭,然后闭上眼睛,仿佛那么随意一掷,两支箭分别投进了两边的壶口。

  谢乐宁小手都要拍红了,很是捧场:“哇!爹爹太棒啦!”

  谢灼凌睁开眼睛,墨黑的眸子此刻看向傅屿唯。

  整个人都散发着快来夸我!

  傅屿唯这回倒是没儿子的腔调,唇角微弯:“真棒,世子好帅。”

  谢灼凌被夸爽了,将谢乐宁接过来放到地上,同傅屿唯说道:“你也来试试。”

  傅屿唯谦虚道:“我不太会。”

  谢灼凌:“有什么会不会的,随便扔,扔不进去,我又不会笑话你。”

  说着,给他和谢乐宁一人一支箭。

  谢乐宁在一旁小宝宝热身激动地原地跳了两下,然后预告道:“爹爹,宝宝要投了哦!”

  谢灼凌:“投吧。”

  谢乐宁用力轮甩胳膊,箭飞到后面去了。

  谢灼凌:“……”

  谢乐宁丝毫不在意,乐呵呵捡了回来。

  谢灼凌见状蹲在他身旁做出投掷的动作:“不要甩胳膊,你要这样。”

  谢乐宁学的认真,重重点头:“宝宝知道了!”

  谢灼凌起身:“再来一次。”

  谢乐宁学着谢灼凌刚刚的动作,然后投了一下,当然没中,但至少动作勉强标准了些,谢灼凌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多投几次,自个玩去。”

  本来就是比赛的游戏,场地上有两个壶,谢乐宁自己屁颠屁颠玩去了。

  谢灼凌看向傅屿唯:“该你了。 ”

  傅屿唯刚刚在一旁看谢灼凌给宝宝讲动作,闻言试着投了一下,打着壶口掉在了地上。

  谢灼凌又给他递了一支,“再试一次。”

  傅屿唯约莫有了准头,却故意又偏了一点,再次打中壶口掉在地上,“投不进去怎么办?”

  谢灼凌给他讲技巧,但是傅屿唯试了几次,次次都打到壶口。

  傅屿唯:“我好笨。”

  谢灼凌闻言又取了一支递了过去。

  傅屿唯求救似看向谢灼凌。

  谢灼凌:“……”

  于是谢灼凌侧身贴着他,然后握住了傅屿唯的手,带着他一掷,箭稳稳正中中间壶口。

  谢灼凌:“这不就进去了。”

  傅屿唯偏头,在谢灼凌耳旁柔声道:“夫君好棒。”

  被傅屿唯轻声耳语的那处酥酥麻麻的,谢灼凌忍下想揉耳朵的举动,故意板着脸:“是你太笨了。”

  谢灼凌:“自己再试一次。”

  傅屿唯接过箭,然后正中壶口中间,笑道:“世子教的真好。”

  谢乐宁在一旁偏着头一直瞧着,小家伙已经扔了十几支了,一支未中,“娘亲好棒!宝宝投不进去。”

  傅屿唯:“宝宝叫爹爹教你,娘亲就是爹爹亲手教的才投中的。”

  谢乐宁:“爹爹!”

  谢灼凌:“听到了。”

  走到儿子身旁蹲下,然后握着谢乐宁的手顺势一掷。

  谢乐宁激动道:“哇!宝宝好棒!宝宝投中了!”

  谢灼凌:“……”

  这就宝宝好棒了?

  谢乐宁:“宝宝还想投!”

  然后接下来,谢灼凌被缠着握着谢乐宁的手足足投掷了半个时辰。

  要不是谢乐宁要尿尿,估计还没结束,谢乐宁玩的出了一身的汗,“爹爹,宝宝要洗澡澡。”

  这两日都是谢灼凌给他洗的,谢乐宁自然就找他帮忙。

  傅屿唯:“世子。”

  谢灼凌:“……”

  最后还是谢灼凌给洗的,谢乐宁浑身汗津津的,头发也潮乎乎的,需要洗头,谢灼凌拿帕子给他擦头发,浇水的时候,谢乐宁闭上眼睛捂住耳朵。

  傅屿唯坐在一旁的板凳上瞧着眼前和谐的一幕,轻笑出声。

  谢灼凌:“你笑什么?”

  傅屿唯:“就觉得心里高兴。”

  谢灼凌知道他高兴什么,冷哼一声,故意歪曲道:“你是高兴了,让本世子伺候他沐浴。”

  傅屿唯:“一会我伺候世子沐浴。”

  听到他这话,似是想到什么了,谢灼凌略有些不自在,红着耳朵,应了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