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着盛纮的疼爱,长枫三哥哥跟亲爹暗示了一句。

  柳蓁蓁的颜值配不上名字,爹爹选这门亲事,是不是考虑欠周了一点点。

  盛纮面上波纹不惊,笑着问儿子:“你可知这位柳铭柳大人,是我的同窗,同科,同年,同僚,甚至知交?”

  盛长枫点头。

  “你可知柳大人出身延州柳氏,有名的世代书香,子孙官宦?”

  盛长枫再次点头。

  “你可知柳娘子乃是柳家嫡女,而你是盛家庶子?”

  盛长枫落举之后挨了亲爹两次打,多少长了点记性。

  眼看着盛纮虽然笑容不改,眼神和口气却犀利起来,第三次点头后直接表态:“柳娘子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良配,多谢爹爹为儿子觅得佳偶。”

  等回头盛纮私下叫盛长枫见过柳御史,他更是直接跪倒叫岳父大人,连个屁都不敢放。

  盛长枫生得与胞妹墨兰颇为相似,俊秀白净,斯文典雅。

  加上他为了家里喜事好好拾掇了一下,还是很有看头的。

  平日里他十分热衷在汴京参加诗社文会,也算小有才名。

  虽然柳御史觉得盛长枫两次落第有些华而不实,但是老友盛纮执意结亲,并拍着胸脯保证会好好约束儿子督促他成才,好好对待儿媳如同亲生女儿,就差没对天发誓了,也就只能答应了。

  柳夫人倒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妇道人家嘛,多少还是有点儿看脸。

  盛长枫颜值达标,以至于回家后柳夫人还偷偷对女儿说,柳御史作为岳父未免苛刻了一点。

  虽然男人家事业最重要,但是长枫还年轻嘛,不过落举两次,多少人考到五十岁呢,长枫才二十不是!

  就算一辈子考不上,盛纮如此会经营盘算的人,也不至于让盛长枫一家喝西北风。

  虽然盛纮最看重的儿子是长柏二哥哥,最疼爱的儿子却是长枫三哥哥。

  柳蓁蓁也偷偷瞧过了盛长枫,确实长得不赖,比自己好看多了。

  别的不说,这个长相,起码睡到一起很容易接受。

  柳蓁蓁本人想得很开,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两家已经换了庚帖不日就要下聘,如无意外自己必须得和盛长枫过一辈子。

  即便他现在不是自己理想的良人,也可以将他改造成自己可以接受的丈夫,事在人为!

  柳家婚事既定,如兰出嫁的第二天,盛纮便亲自带着王大娘子王若弗和儿媳海朝云到盛长枫院里,准备布置新房,迎娶三儿媳妇。

  然后盛纮发现,盛长枫院子里的莺莺燕燕们的名字可真肉麻啊!

  娇儿,柔儿,妩儿,媚儿,可儿,情儿……

  这一串名字报下来,盛纮直接咆哮了:“怪不得你连着两次都落榜,你的功夫都用在给女使们起名字上头了吧?一股子青楼脂粉味!若你的文章也是这个调调,以后都不用考了,省得给我丢脸!”

  盛长枫耷拉着脸,一声不吭。

  自从看了未来娘子柳蓁蓁的真容后,他就一直一副看破红尘放弃反抗的麻木样,直接上演死猪不怕开水烫。

  盛纮懒得理儿子,对他来说麻木好过叛逆,直接问海朝云:“长柏以前身边有六个女使,如今是个什么情形?”

  海朝云流利地报了上来:“四个已经嫁人了,还剩下两个,一个我嫁进来之前就已经伺候过官人,我打算等她有了身孕就抬小娘。还有一个若是官人同意,就配给官人身边的汗牛。”

  长柏二哥哥取名的脑回路颇为清奇,他身边的两个贴身小厮,一个叫汗牛,一个叫充栋,听起来很冲动。

  盛纮于是在一院子丫头里选了两个相貌看起来相对平常的,吩咐道:“以后就你们俩伺候三公子和未来的大娘子,其余的都配人!等大娘子进门,她自然会带陪房过来伺候。你们两个叫什么来着?算了,不用说了,名字必须换了!你们以后就叫,啊,长柏院子里的女使们都叫什么来着?”

  海朝云回禀:“我嫁进来的时候,官人身边的六个女使,叫羊毫,狼毫,紫毫,鸡毫,猪毫,和……鼠须。”

  海朝云没说出口的是,叫鼠须的是六个人当中长得最漂亮的一个。

  相对长柏二哥哥女使们的名字,小厮们的名字汗牛和充栋就很好接受了。

  盛纮昧着良心道:“这些名字就很好嘛,一听就是读书人家的女使!”

  王若弗在一旁抽动嘴角冷笑道:“我当初嫁进来的时候,依稀记得你有两个通房,一个叫莲香,一个叫菊芳,这名字听起来像是读书人家的女使,还是秦楼楚馆的姑娘?”

  当着二儿媳和三儿子的面,老妻如此不给自己面子,盛纮很是恼火。

  海朝云则一脸淡定地行礼道:“父亲,母亲,既然三弟妹是御史家的女儿,三叔叔也是读书人,这两个丫头就叫书香、墨香如何?”

  “好,好名字!”盛纮转怒为喜,看着王若弗道:“柳氏自小养在祖父母膝下,最得柳老太爷和柳老太太的喜欢。两位老人家非要从老家赶来瞧着大孙女出嫁,所以婚期定在了明年三月。如今如兰也嫁了,长枫是咱们家最后一个成亲的小辈;你好好操持,不要再闹出如兰嫁妆那样的笑话,叫老太太劳心!”

  王若弗憋着一口气答应了,接下来就是下聘、小定和大定,作为正经亲家,四时八节的礼物也少不了。

  柳家显然是真疼柳娘子,和盛家有来有往的小定、大定和节礼俱是出手不凡,嫁妆也非常可观。

  盛纮看了柳家的嫁妆单子,再把王若弗准备的聘礼单子一看,又对王大娘子发了顿脾气。

  虽然庶子有公中份例,但根据新媳妇嫁妆做调整也是规矩,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啊!

  你想克扣庶子是你的事儿,但是你不能叫你官人在同事和老友面前没面子!

  王若弗没办法,只好在原来聘礼的基础上加了两成,又是心酸又是肉疼,以至于她看见盛纮快乐她就很不快乐。

  虽然丈夫说的话她不能不听,但是丈夫爱听的话她偏不说,不爱听的话她说起来没完。

  盛纮被老妻搞得郁闷不已,简直想找个太医来给王若弗看看,是不是脑子有病!

  明明你按照我的话做了,却偏偏要阴阳怪气惹得大家不痛快,这是为神马啊!

  盛老夫人办完了如兰的婚事,就真地撒手不管了,仍凭王若弗怎么折腾。

  就算盛纮跑来跟嫡母叫苦,她也只是淡淡地说自己老了,盛家总是要交给王大娘子的,何苦多事讨人嫌。

  盛纮无奈,只好给长女华兰送信,叫她没事儿多回娘家劝劝亲妈。

  可是华兰这些日子越发跟自己的婆婆闹得不痛快。

  自从华兰嫁进袁家,就没停过拿嫁妆补贴婆家,且不是自己这一房,而是整个袁家。

  本来华兰为了夫妻和顺都忍了,可她如今有儿有女,不能不为了自己的小家打算。

  按照华兰的育儿计划,女儿五岁启蒙,除了读书习字之外,规矩礼仪,姿态谈吐,仪表修饰,女红厨艺,经济管家,都得学啊!

  过了十岁就必须能拿得出手相看亲事了,十五岁及笄后就该正式定亲了,最晚十六岁嫁人。

  至于儿子,五岁启蒙,读书之外跟着袁文绍习武,除非科举上天赋异禀,否则继承武将家业,十八岁也该定亲娶媳妇了。

  华兰的孩子们一天天大起来,女儿庄姐儿要攒嫁妆,儿子实哥儿要攒聘礼,处处要钱。

  二房养袁老太爷和袁老夫人也就罢了,长房袁文纯一家把持着忠勤伯府祖产,却还总要二房补贴,着实叫华兰这样的贤惠人都吃不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