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ll，Well……”随着后脑勺上的东西用力，降谷零将手从水晶灯上挪开，双手缓缓地举起来，嘴里轻轻念叨着，但听不出他的害怕。
背对着来人，降谷零注视着前方漆黑空无一人的拍卖台，镇定自若地说着话。
“你是凶手？”
“按照一般常理推断，有些凶手会在案发后返回现场欣赏自己的杰作。”
“不过这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表演欲。”
“这场谋杀如此盛大，观众都是位高权重的人，现在已经引发了热议浪潮。”
没错，前两天还挂在阿美莉卡最大论坛首页的英雄信息在降谷零回出租屋之后就已经被这场谋杀给稍微压下去了。
“嗯……所以应该不可能是我上面的推断。”
“那么——你是为了我来的吗？”少年带着点狡黠的声音，意外地惹人喜欢。
拿着枪怼降谷零后脑的人面色复杂。
“你很聪明。”嘶哑的男声，“不愧是阿美莉卡的英雄。”
“你说的这个已经有很多人夸过我啦。”降谷零轻快地回应着，放在脑袋边举着的双手晃了晃，“不邀请我面对面谈谈吗？”
身后的人沉默良久，然后枪.口用力地戳了一下降谷零，将之往前戳的踉跄。
恶狠狠地道：“转过来！”
降谷零举着手，慢慢地，慢慢地转身。
然后——
“诶？”
“诶！！！”
从瞳孔的收缩，再到脸上每一块肌肉的律动组成的微表情，都是完美到不能再完美的表演。
哪怕是莎朗这种顶尖的女演员都没有从降谷零的脸上找出表演的痕迹。
在白发蓝瞳的虚.假.身份证下面再套上一层兰斯的身份证，就可以获得两个身份证的能力。
咳，当然，脱马甲之后的副作用也会比单穿一层马甲更加来势汹汹。
降谷零在心里保证，等加入酒厂之后他一定花费时间好好的提高自己的演技，让兰斯彻底成为一张废卡。
“莎朗……姐姐？”降谷零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金色短发地女人，拿着□□对着他的额头，表情冷淡。
果然。
莎朗心中的情绪一下就沉了下去。
但面上不显，保持着自己冷酷无情的犯罪分子的人设，甚至手中的枪更加用力的抵在降谷零的额头上，扣着扳机的手微微往下按。
“等等！”降谷零制止着莎朗的动作，蓝色的眼中满是不解和疑惑，“为什么莎朗姐姐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
抬眸看了眼手.枪，意思很明显。
降谷零不敢相信地喃喃自语道：“虽然兰斯的身份是伪装的，但是莎朗姐姐给我送邀请函，我还以为……”
说着，像是才反应过来原因，少年的眉眼都拧在一起：“所以，斯提罗认识莎朗姐姐吗？你是因为他才给我送邀请函的？”
精灵般的少年眼中说出这话，充满了怨怼，对似乎自己给莎朗真心，对方回与言文应他的却如此不真实而感到生气。
亏他之前还那么努力地想要从莫里斯手中救她！看样子，不用他救她都可以逃出来的吧？是在玩他吗？
莎朗从降谷零脸上的表情看出了这样的意思。
抿着嘴，下意识想解释，但是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
“看来他很喜欢你啊，贝尔摩德。”带着的耳机中传来斯提罗不带感情地声音，莎朗的眸色沉了沉，没有开口。
降谷零看向她头发下隐藏的黑色物体，偏偏头：“你是在和斯提罗联络吗？”
目光清冷下来，不再是之前如同姐姐一样的眼神看着莎朗。
“有什么目的？”降谷零再次发问，目光在莎朗持着的枪上徘徊，警惕异常。
他不相信大晚上拿着枪出现在命案现场的人会是什么正义使者。
莎朗注意到对面的少年已经开始用‘要把你们都绑进去’这样视线扫视着她的身周，心里忍不住泛苦。
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在意他的？
莎朗自己问自己。
最开始兰斯带来的生活中久违的愉悦，每天和小少年相处的时间都让她想起人生中唯一美好的时光，那个时候还没有组织，没有实验。
她会和普通人一样，成为一个普通的女性，普通的母亲，是不是也会有像兰斯那样的孩子？
当然她很清楚这些都是奢望。
可是就忍不住沉浸在其中。
后来莫里斯的事件之后，知道了兰斯的真正身份是阿美莉卡的英雄，甚至他那张面对她的脸都不一定是真实的之后，莎朗有一瞬间是恼怒的。
恼怒于他的不真诚以待，而自己却上了心。
但等冷静下来之后，其实真正不真诚的人是自己才对。
兰斯没有在她面前特意的伪装，如果不是因为她溺于简单快乐的生活，不至于发现不了对方的异样。
而且，在莫里斯那里，莎朗能够看得出来，对方是真的想要救他。
阿美莉卡的英雄每一次的行动都充满了缜密的组织性，事先调查好目标的一切习惯，再出其不意的逮捕。
只有莫里斯那一次，事先他就告诉过她尚在调查中，也就是说，那个时候兰斯完全没有做好抓捕莫里斯的准备。
是因为她被抓走了，才会冒险。
莎朗想明白这一点之后，莫名的情绪就止不住溢出胸口布满全身。
因此，当boss说要拉人入伙的时候，莎朗其实是开心的，如果这样能够和那个孩子一直生活在一起也相当不错。
却又害怕对方用异样的眼神看待自己。
没错。
就和现在看她的眼神一模一样。
像是在看什么怪异。
降谷零目光复杂。
莎朗……贝尔摩德她……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之前有对他‘用情至深’到这种地步？
转念一想到白发蓝眼少年这张身份证的作用，降谷零沉默，然后倒吸一口凉气。
此效果，恐怖如斯。
他之前是一直觉得被蛊惑的罪犯是因为自己的心理素质不过关，就像是艾琳薇一样，他还没动手，就已经吓破了胆。
结果……贝尔摩德这样的犯罪组织老江湖都栽得这样狠，虽然也有之前他不懈努力刷好感的成果。
以后用这张身份证的时候一定要谨慎再谨慎。
绝对不能披着这张皮做任何自己觉得不对的事情。
而搞明白莎朗到底在想什么的降谷零又有一些牙疼，也用不着掩饰自己看人的诡异目光，趁着现在，先把贝尔摩德的好感再往上刷刷吧。
“兰斯……”莎朗在安静的气氛中忍耐不住，开口唤道。
降谷零摇摇头，脸上虽然还带着笑，但是任谁在他面前都能看出一抹疏离：“抱歉，莎朗女士，我不是兰斯哦。”
连姐姐都不叫了！
莎朗心中更加悲愤，而且！
她真的连兰斯真正的姓名是什么都不知道。
过分了！
“贝尔摩德。”没有在现场的斯提罗搞不清楚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觉得刚才的沉默来得有些奇怪。
但是莎朗一直没有进入主题，只能出声提醒一下。
“兰斯。”莎朗还是用着自己惯用的称呼，表面上看起来完全没有在意降谷零的疏远，“姐姐有一件事情想请兰斯帮忙。”
降谷零没接话，冷眼看着她。
“不要这样小气，兰斯。”莎朗装作没看见，继续说着，“因为兰斯真的很厉害，所以姐姐背后的势力看上了兰斯，想要让兰斯加入我们。”
“我不同犯罪者来往。”降谷零说得一点都不客气。
莎朗的心再次梗了一下：“我们可不算是罪犯。”
降谷零看她，这话你自己信吗？
莎朗不信，但她现在得信。
“就像你自己一样，兰斯，为什么不是加入警方或者其他官方组织呢？你的才能在体制内格外亮眼，为什么要自己的一个人单打独斗？”
“因为兰斯你很清楚，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正义，兰斯这样抓捕罪犯，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不也是在违反法律吗？”
“你送到警方去的罪犯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吗？”
“他们真的会感激你做的事情吗？”
一句句话，如果降谷零真的是个独行的十四岁孩子，就牢实地扎在了心口最深处。
控制着肌肉，脸部不自在地抽动着。
“不会的。”
这次莎朗说得很诚心。
她是真的这样想，这孩子自己这么努力，但是那些官方的人呢？把他当成需要对付的存在，多次设下陷阱请君入瓮。
就算是已经送到警方去的罪犯，表面上看去都按照法律条文处理，还是那种公开透明的处理方式。
实际上，有权有势的人永远不缺少逃脱的办法。
就莎朗自己知道的，用替身，自己换个身份出来继续潇洒的人都不少。
“你不觉得，与其继续让坏人逍遥法外，自己做出裁决才是最好的办法吗？”莎朗用尽了自己毕生的温柔，企图蛊惑眼前的小少年。
“就算我有这种想法，现在的状态依旧很好，我可以自己来。”降谷零不为所动，但是眼中带上的阴影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那么阿美莉卡的英雄就不会是英雄了，而是罪犯。”
“动手杀人了就应该是罪犯。”
“我背后的势力是为了帮助你。”莎朗叹口气，亲昵的说着，“都一样的，肮脏的资本家，利益熏心的商人，滥用权利的官员。”
“我们都可以制裁，觉得不会被人发现你的身份。”
降谷零是真的没有忍住，脸色变了又变。
组织再想什么？这是要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积极向上、阳光开朗的国际势力吗？
那种因为受不了世界阴暗一面，受过压迫的群众揭竿而起，反抗世界的不公的惹人掉泪的形象。
这是什么正义的伙伴组织设定啊？
他不明白，就算现在用这个骗过了自己，之后加入到组织，参与到行动中，很快就能明白组织本质。
不怕出现不良后果吗？
还是说……他们确保自己不会有发现事实的机会？
长久的沉默，让莎朗误认为这是降谷零无声的拒绝，唉叹一声。
“这样的话，就没有办法了。”
莎朗身上的气息瞬间变得危险起来。
降谷零的手指微动，一个小仪器从袖子中掉落到手中。
虽然他有百分九十的把握组织不会在现在对他动手，降谷零永远不会将自己的生命交给可能。
下一秒，莎朗的手指微动。
没有出现任何声响。
从枪.口.射出一道水流，扑在降谷零的脸上。
诶？
眨眨眼睛。
这不是装的，降谷零想过的任何情况中都没有出现这种可能。
被水淋湿了面部，白色的头发湿哒哒地贴在额头上，少年脸上茫然到无辜。
“噗——哈哈哈哈。”莎朗毫无形象地捂着自己的肚子笑起来。
降谷零面无表情地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水。
不是？
你们有病吧！
作者有话要说：
出乎意料的攻击——
零零（不可置信）（浑身湿透）（咆哮）：你们有病吧！
斯提罗：我们专注于打造正面形象，组织是一个积极阳光的好组织，专业洋酒贩卖五十年。
降谷警官的洗脑进度：
贝尔摩德（进行中）目前：40%（正在快速上升期间）
斯提罗（意外进步）目前：5%（不知后续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