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伪装薄情>第39章 再见

  谈言对谈诗跳湖的事一无所知, 他回到宿舍,李云被李倾带了回去, 同一宿舍的另外两个舍友还在国外比赛没有回来,偌大的宿舍就剩谈言一人,谈言倒不怕一个人独处,他简单的洗漱完,之前没电了的手机也充好了电,谈言没忘要给谈诗打电话的事。

  他款款拨通谈诗的号码,但那边一直没人接, 谈言打了三个电话过去,谈诗都没接,他心跳的很快,但也没往谈诗会跳湖的方向想, 只是宽慰自己谈诗大概在忙,没办法接他电话。

  中途,回到酒店的孟祈年又按他所说, 一回去就打视频给他, 谈言的注意力被分散了, 他一门心思都扑在孟祈年身上, 忽略了心中的不安,也忘了谈诗,和孟祈年撒娇道:“哥, 我突然心跳的好快。”

  “怎么了?不舒服吗?”孟祈年刚回去,一边煮咖啡一边关心道:“需要去医院吗?我让李倾送你去”

  “不用。”谈言摇头, “我没不舒服, 哥,就是心里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别想那么多。”孟祈年还把谈言当小孩, 哄他道:“就算天塌了,也有我帮你顶着。”

  “哥。”谈言不知道他该不该开这个口,他沉默了许久。

  “怎么了”见他突然落寞,孟祈年道。

  “我……”谈言犹豫不决,他知道他不该问,但是不久前谈诗的话依旧凝固在他心里,他想知道他家现在的情况孟祈年知不知道,闷声闷气道:“我哥跟我说……”

  话只是起了个头,谈言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将头低了下来,孟祈年见状道:“你哥和你说什么?”

  “我哥和我说,我家欠了很多钱,快破产了。”谈言没有问孟祈年要钱的意思,就是谈诗告诉他,这件事孟祈年知道,却不跟他讲,他不信孟祈年知道,想问个明白,又怕孟祈年以为他是在问他要钱,局促许久,补充道:“我没有问你要钱的意思,就是我哥告诉我你知道,哥,你真的知道吗?”

  在孟祈年遭遇袭击后,孟祈光就和他说了他代理的案子牵扯进了文物走私案,没几天又告诉他,谈家牵扯进了这起文物走私案,可以说谈家目前正面对的困境,孟祈年都知道,他没有隐瞒谈言的打算,柔和道:“我知道,怎么了?”

  孟祈年回答之前,谈言以为谈诗再骗他,闻言,他无措道:“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哥。”

  “我和你说有什么用。”孟祈年道:“小乖,你家的案子不是你能处理的,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谈言问:“那我爸和我哥呢?”

  “他们的情况非常复杂,小乖。”孟祈年理智道:“我不能插手,你懂吗?”

  “嗯。”谈言从始至终就没有强迫孟祈年帮他的打算,孟祈年的话也在他意料之中,闻言他悬着的心落地,轻轻嗯了一声,“我知道了,哥,我没什么要问的了,现在时间也不在了,你早点休息。”

  说着,不等孟祈年说什么,谈言就把他的视频挂断了,他没有迁怒于孟祈年不帮他的意思,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无能为力,从小到大,他一直生活在他父母兄长的羽翼下面,他什么都不需要考虑,他想要的他父母兄长都会给他,可现在他的父母兄长却陷入了绝境,谈言无法再看清前方的路该往哪里走,他把电话挂了后,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

  孟祈年见他将电话挂了,立刻拨了过来,但谈言只是看着,却不接。

  无月的夜晚,狂风大作,撕心裂肺的狼嚎声响彻在无光的宿舍里。

  “谁在看动物世界”谈言狼嚎一般的手机铃声影响到了周围宿舍,有人走出来吼道:“这大晚上的,能不能把声音关小点。”

  谈言没想影响周围的人,手忙脚乱关的手机。

  【小乖。】

  打了几个电话后,被提醒谈言的手机已经关机后,孟祈年无奈地连发几条微信过来。

  【你家里的事情非常负责,我没有办法插手。】

  【你不要这么任性,乖一点,好吗?】

  谈言将手机关机,孟祈年的微信他并没有看到。

  一直到凌晨,他的心脏都跳的极快,心跳如鼓,他没办法入睡,坐到快天亮,才勉强睡着。

  可他刚睡着,谈诗溺水身亡的消息就传到了孟祈年耳中。

  “怎么回事?谈诗怎么会死”孟祈年等了一夜都没等到谈言回信,他寝食难安,一直没睡,凌晨四点,他从谭渠处得到消息,谈诗凌晨溺水身亡,闻言,他立刻打电话给孟祈光。

  孟祈光也是刚才接到谈诗溺亡的消息,无奈道:“你先别着急,我也不太清楚,他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溺亡,你等我打电话问一下。”

  孟祈年等不下去,问道:“谈诗死了,你知道吗?谈诗死了,谈言知道后一定会问我,他哥哥怎么死的,你让我怎么解释。”

  “我不管你怎么跟他解释。”孟祈光道:“但希望你最好别插手进这件事。我不是危言损听,老弟。你应该明白有些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见,但有些事,我不能。”

  “我知道,大哥。”孟祈年道:“我没有那么拎不清,谈家的事我什么都不会做,但你要跟我保证谈言不会出事。”

  “祈年,我什么都没有办法为你保证。”孟祈光道。

  孟祈年道:“他和这些事没有关系。”

  “我知道。”孟祈光道:“但是祈年,你觉着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就算他父亲和他哥哥再怎么保护他,这场风波最后也会牵扯到他身上,作为你兄长,我希望你和他分手。”

  “为什么?”孟祈年不满道:“我为什么要和他分手,就算最后他家的债务牵扯到他,我也可以帮他摆平。”

  “你帮他摆平”孟祈光听完,笑道:“你知道他家欠了多少钱吗?五百亿美元,我亲爱的弟弟。你要是敢插手这笔债务,你信不信我和父亲会找过去打断你的腿。”

  “那笔债务是公司债务,不是他们的私人债务。”孟祈年理智道。

  “对。”孟祈光道:“但他们别想破产清算。”

  “你们不能这样做,哥。”孟祈年无奈道。

  “我们必须这样做。”孟祈光道:“在这起特大走私案结案之前,他们一家就别想进入破产清算流程,你最好和他分手,我没有开玩笑,如果让我发现你牵扯进了谈家的债务,我会跟父亲讲,你应该了解父亲的为人,他不会心慈手软,会真的打断你的腿。”

  谈诗溺水身亡的事不仅在孟祈年兄弟之间引起了轩然大波,在谈家也引起了轩然大波。

  昨晚被叫去配合警方调查的谈闻军在凌晨四点被警方通知可以回去了。

  出了警局,他的妻子林慧平就站在警局门口,她来的很匆忙,尚穿着睡裙,在等谈闻军出来的途中,她已经知道谈诗溺亡,她哭过一次,眼眶通红。

  谈闻军一出来,她就迎了上去,无措地抓住谈闻军手臂,颤抖道:“闻军,诗儿出事了。”

  谈闻军被通知可以回来那刻,他就已经猜到谈诗应该出事了,短短两周他老了很多,他两鬓的头发已经斑白,原本坚毅的面容也皱纹丛生 。

  “他怎么了?”谈闻军极力克制,不让自己颤抖,道:“是被抓了吗?”

  “不是。”林慧平一直忍耐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缓缓淌了下来,“他死了。”

  “死……死……死了”谈闻军瞬间天旋地转,他怀疑自己听错了,有些站不住,向后倒去。

  “对。”林慧平身高只有一米六五,长期患病让她身体非常虚弱,她勉强撑住谈闻军,哭道:“早一些时候,公安通知我,诗儿他死了。”

  谈闻军这下听清了,但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听完许久没有说话,沉默侵扰在了他和林慧平之间。

  长久沉默后,林慧平问:“闻军,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谈闻军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他不能倒下,他稳了一下心神,道:“我们先回去再说。”

  林慧平点头,她十六岁就和谈闻军在一起,那时她是船老大的女儿,谈闻军是在船上讨生活的水手,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快结婚四十年,这些年她一直听谈闻军的,这次也是一样,谈闻军说先回去,她便先上了车,坐在了副驾驶上。

  可谈闻军站在车前,却一直不上车,只是盯着汽车的后视镜看,林慧平等了一会,从车里探出头来,道:“闻军怎么了?”

  “惠平,我手抖。”谈闻军突然捂住脸,前所未有的虚弱道:“我没办法开车,惠平,我现在手抖的厉害。”

  林惠平这才发现谈闻军一直在发抖。

  林惠平换到主驾驶,等谈闻军上来,活跃道:“闻军,这还是我认识你五十年来,第一次见你害怕,想当年,你和我爸爸去阿根廷钓鱿鱼,路上遇到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风暴,船被吹得找不到北,听我爸爸说,当时全船的人都怕了,就你不怕,硬是把船开出了风暴区。”

  “那不一样,惠平。”谈闻军苦笑,“那个时候我才多大,十四五岁,无牵无挂,死了也就死了,可现在不一样,我们似乎已经走到穷途末路,惠平,我为你们准备了一点钱,原本我是想着让诗儿带你和言儿走,但现在……”

  谈闻军顿了一下,虚弱地靠在副驾驶上,目视前方,道:“诗儿死了,你和言儿走,从这里离开。”

  “真的已经无力回天了吗?”林惠平依旧沉稳地开着车,车子沿着国道一路往前驶,前面黑黢黢,什么都看不见。

  谈闻军摇头,“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惠平,那笔钱我还不起。是我连累了你,让你这个岁数还跟着我受苦,以后我不在了,你遇见好人就和他在一起吧,言儿那孩子,小孩子心性,一直长不大,你受累了。”

  “嗯。”林惠平点头。

  “家里再来讨债的,你就说我已经死了,让他们要钱来问我要。”谈闻军交代道。

  “嗯。”林惠平点头,她泪眼婆娑却又不敢擦。

  “惠平,下个月十号,是不是就是我们认识的第五十个年头。”谈闻军突然问。

  “对啊,你还记得”林惠平勉强笑道。

  “记得啊,我当时见你第一面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姑娘呢,才十四五岁。”谈闻军回忆道。

  “闻军,我好像比你还大一岁呢。”林惠平也陷入了回忆,时间退回五十年前,一个寒冷的冬天早晨,刚辍学没地方去的谈闻军跟着他堂叔上了林家的渔船,那是一条远洋捕作业的捕鱼船,半年前刚回来,正停靠在港口,林惠平上船帮忙打扫卫生,和新来报道的谈闻军迎面相撞,她把桶里的污水泼在了谈闻军身上。

  谈闻军是个吃不得亏的主,尤其那时他还小,才十三四岁,被人莫名其妙泼一身污水后,抢过桶把桶里余下的污水全部泼在了林惠平身上,当即就把林惠平惹哭了。

  谈闻军还记得这些,笑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那时候我弄了你一身水,你追着我,让我赔你新买的衣服。”

  “你跟我说,有本事就跟着你一辈子,只有我那个有事能跟你一辈子,我想要多少新衣服都有。”林惠平也记得那个寒冷的冬天早晨,谈闻军和她说的第一句话。

  “可惜,我没做到,惠平。”谈闻军一向挺拔的脊背塌了下来,无措地窝在副驾驶的座椅上,道:“下辈子吧,惠平。我不在的日子,你好好过,别想我,就像我说的,能遇见合适的,对你好的,你愿意和他过的,你就和他一起过吧,言儿就拜托你了,那孩子还小,现在不懂事,以后他会长大的,你多费心。”

  “嗯。”林惠平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她没有眼泪可以在流,她望着国道旁远处的群山,道:“你在给言儿打个电话吧,要不然他后面问起我,你呢,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

  “好。”谈闻军答应。

  早晨六点十分,谈言起床准备去参加今早的早训,谈闻军的电话打了进来。

  “爸。”电话接通,谈言大喜望外,“我还以为那天之后,你再也不理我了呢。”

  “怎么会呢,小乖。”谈闻军坐在车上,他的车停在盘山公路的一段,早晨路上没有车,方圆数里就只有他一辆车,林惠平还在车上,林惠平已经满眼是泪,但却为了不让谈言听到,而紧紧捂住嘴,谈闻军很平静,人生最后,他该想的昨晚在接受调查时已经想过,他没有什么可以想的了,他轻轻笑着,“小乖,最近还好吗还有没有人欺负你”

  “没有了。”谈言不想让谈闻军操心,所以没有说不久前他刚被欺负过一次的事,“爸,家里情况怎么样,哥呢?我给他打电话,他为什么一直不接,是不是我没听他的话,他生我气了。”

  “怎么会呢,小乖。”谈闻军笑道:“你哥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小乖,再过两个月是不是就到你生日了,爸这周要出差,可能回不来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生日礼物,祝你生日快乐。”

  “爸,你要去那”谈言很敏感,一下子抓住了谈闻军话里的把柄,道:“什么叫你可能回不来了。”

  “就是爸要离开很久,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可能不在。”谈闻军在生命的最后依旧欺骗谈言,他不想把那么残酷的事实摆到谈言面前,笑着哄他,“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听你妈妈的话,你懂吗?不许在耍性子,乖乖听话。”

  “嗯。”谈言没想那么多,真以为谈闻军要出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爸”

  谈闻军没办法给出一个答案,只是笑,道:“小乖,你要记住,爸爸永远爱你。”

  谈言不知道谈闻军为什么要这么说,还想再问,谈闻军已经将电话挂断。

  他没有办法再说下去,他害怕再说下去会哭出来被谈言发现,他不希望谈言知道这一切,他再也没力气拿手机,他的手机坠落在了他的膝盖上,他没有力气捡,大口大口喘着气道:“惠平,我把卡放在你首饰盒下面,你回去后带上卡,去找老吴,我和他说好了,他会带你和言儿从这里离开,我求他帮你和言儿准备了一个新的身份,这里的一切就都过去吧,等我死了,公司其他股东自会安排我的后事,他们找到你,你也别出面,冤有头,债有主,他们如果逼你,你就让他们来找我。”

  “好……好……”林惠平泣不成声。

  “别哭了,惠平。”谈闻军最后替林惠平拢了拢鬓角,林惠平鬓角的发丝都白了,谈闻军恍惚看见了五十年前,还是个小女孩的林惠平,那张永远洋溢着明媚笑容的脸与现在林惠平的脸重合,谈闻军心如刀绞,不停强调道:“你老了,惠平,我也老了,我不在了,你好好过。”

  林惠平哭得稀里哗啦,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谈闻军不停用衣袖擦拭着从她眼角渗出来的泪水,“不哭了,下车去吧。”

  事到临头,林惠平后悔了,一直摇头,说什么也不下去,谈闻军的手机陡然响了起来。

  是债主打来的。

  谈闻军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依旧接通了这个电话。

  “老谈,我们这么多年的合作关系了,我真不想闹得这么难看,但我的货是在你船上丢的。”

  “我知道。”谈闻军道:“但老杨,你知道以我的能力,我能给的赔偿已经给你了,我没办法按你说的,将你那批机械后续产生的效益一起赔给你。”

  “老谈,所以呢,你的意思是你就不管了吗?”杨清怒不可遏,“你要知道,我是信任你,才把我的货交给你公司海运,现在你给我运丢了,一句你赔不起,让我看着办,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让我死吗?你知道我为了这个海外的厂子投了多少钱进去吗?原本这个月我这个厂子就能投入生产,现在设备没了,什么都没了,我都快带着媳妇跳楼了,我不是危言损听,老谈,你今天给不出我一个交代,我活不下去,你也别想活下去。”

  “我知道。”谈闻军依旧平静,道:“老杨,你的困难我都明白,但我能给你的赔偿就只有那些,我能做到的也就只有原价赔偿你那笔机器,其他的我真的赔不起。对不起,老杨,对不起。”

  杨清不想听道歉,他恶狠狠挂断了电话,谈闻军了解他,知道他大概要去他家里找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老杨要去家里,他住的远,赶过来最少也要三个小时,你先回去,惠平,带上我留给你的卡去找言儿,带他走,人死债消,后续等诗儿那个案子结了,集团会被法拍,剩下的债务都会得到处理,你不用管,记住,以后无论谁来找你,你都说不认识我谈闻军。”

  林惠平还在哭,谈闻亲自替她打开车门,示意她下车。

  林惠平不下去,谈闻军道:“惠平,我们还有言儿,就当为了言儿,去吧。”

  谈言成了唯一能挽留住林惠平,不跟着谈闻军一起去的理由,她蜡黄浮肿的面容上满是泪痕,与五十年前那个青春靓丽的身影截然不同,但谈闻军依旧能感受到五十年前第一次见到林惠平时的悸动,他下车,从副驾驶绕到正驾驶的途中,最后吻了一下林惠平,一如他们第一次约会时那样,他从路边摘了一朵已经开败了的野花,轻轻替林惠平簪上,最后一次替林惠平拢起被风吹散的碎发,笑着和她告别,就像之前,他每次出海前,站在码头和林惠平告别时一样,那时候他总是说,等我回来,惠平,但这次他再也回不来了。

  他上车后,通过后视镜,能看到林惠平站在身后地平线的方向冲他挥手,就像年轻时,送他出海时,每一次的告别一样,微风吹起了她的长裙,她的长发印在朝阳里闪闪发光,谈闻军笑着从车窗里探出头,冲身后的留在地平线另一端的林惠平挥手告别:“再见,惠平,你要保重。”

  以前谈闻军还做海员,还需要出海时,每每当他的船要驶离码头,他总会站在甲板上隔着海岸,跟林惠平这么说,时隔快三十年,他又说了一次,只不过这次他再也没说,惠平等我我回来。

  林惠平站在哪里哭,她的眼泪就如短了线的珍珠,怎么也止不住,她真的很想跟谈闻军一起去了,但还有谈言。

  谈言还在,她还没到什么都没有的地步。

  谈闻军驾车离开了,林惠平逐渐看不到他,她明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还是忍不住追着谈闻军的车往前跑。

  没跑几步,远方便传来嘭的一声巨响,滔天的火光映红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