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没使唤他,真的【完结】>第六十章 三人行

  回到寝室,宁作依旧昏昏沉沉,神志不清似的,一躺下,脑子里就自动浮现出刚才周旋久的眼神,稍微多琢磨一秒,里头就全是那双圆眼了,他一颗颗拨弄着手里的玻璃珠,记忆主动挑着秒针往前倒,从刚才分开到许久以前,同一双眼睛出现在一幕幕画面里,放大,反复观摩,再回想这段时间的点滴,体温不自觉往上升,很多事情一旦悟出了苗头,原本普通的行为就变得格外暧昧。

  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在这种事上,宁作不是一个扭捏的人,一旦确定心意,他会坦然展开追求。只是从小到大,他很少对谁抱有这种心思,更别说对周旋久。

  换做两年前,如果有人以此逗趣,宁作会毫不犹豫揍人,但现在跟别人无关,是他自己发觉的,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反而显得拖拉又矫情。但其实他心中的天秤早就有了判断,只不过自尊心作祟,不愿轻易承认自己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傻乎乎的家伙,除非有人将无法反驳的证据砸在他眼前,就算这个人是他自己。

  思考完这一切,悬挂在天空中的早就变成了月亮,玻璃珠被盘得表面一层薄薄的汗渍,宁作抽了张纸擦干净,顺势戴到手腕上,拿出手机发消息。

  ——周五来找我,一起回家。

  他举着手机等了会儿,对面没回复,想着周旋久可能是在练舞,或者已经休息,便没在意,却没想到整整一周过去,这条消息一直没后续,期间宁作还主动找过,同样无回音。

  那些天他整个人都散发着股阴郁气息,有几次想直接给人打电话,临拨通,又将手机砰地扔到一边,觉得没有面子,人家不回复不就是拒绝么,有时候他就是通过不回复来默认拒绝的。

  到了周五,周旋久果然没来找他。

  宁作脸都等黑了,当天直接没回家,半夜躁得睡不稳,时间也没能磨平这事,反而越久越在意,又过了一天,他实在没绷住,还是拨了过去。

  电话周旋久倒接得快,只响了两下,看来也不是不看手机。

  宁作一时无话可说,要发火又发不出,他没确定自己是否喜欢周旋久,但大可能是肯定的,一想到这,他就不愿再跟人发脾气,导致一口气再不顺也只能先憋着。

  他哽着没出声,周旋久就叫他:“宁作。”这个点是他在练舞,还喘着气,一呼一吸,过程在听筒里特别明显,“怎么了,吗?”

  “为什么没来找我。”宁作语气平常,但依旧能听出情绪不佳,淡淡的憋屈。

  “啊?”周旋久发出疑问,像是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等宁作接着问他为什么不回微信,他又长长地“啊”了一声,带着恍然大悟又带着歉意,“我、我没看,微信的,一直没看,”马上又提醒,“下次,你找我,不要微信,要电话。电话,就像,现在这样。”

  “哦。”宁作都没问原因,已经帮人找好了借口,一边应着,一边腹诽人笨,微信都不会用。

  他说完两边都静下来,气氛并不尴尬,但时间长了还是需要一方挑起话头,才能使这通电话暂时没有挂断的必要。而正是这段空档,让宁作脑子往回转了转,本来他约人一起回家,就是想多接触多感受,所以回家不是目的,见面才是。

  知道明天舞蹈课和萌宠乐园的假会重合,他继续发出邀请:“明天要不要跟我出去玩。”

  其实具体行程,宁作毫无头绪。

  挂了电话,他还特地搜了搜S市旅游攻略,想做个参考,但视角不同想法不同,一篇篇看过去,清一色是些老生常谈的著名观光景点,无聊,他平时路过都懒得多看一眼。这些推荐在他这都过不了关,就更没必要带周旋久去了。可等他开始自己动脑想,又发现他在这个生活了二十年、本应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城市,竟挑不出一个满意的地方,最近也没有在演的舞台剧。

  不过管他呢,总之先约出来,实在不行吃饭看电影,不知道做什么的时候,吃饭看电影皆适宜。或者等明天碰面,问问周旋久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第二天他确实问了,周旋久点着头,看起来很有想法,连着报了好几个名字—就是那些著名观光景点,一个没落下,宁作顿时失语,而现实总是更加难以控制,他也无法预料到,两人行会变成三人行。

  在去地铁站的路上,路过一家便利店,宁作看收银台前的身影有点眼熟,经过玻璃门停了停,里面的人也正好往外看,对视上也算打了招呼,他正要继续往前走,就见方代明反身在冰柜里掏了掏,快速付完钱,带着三四根雪糕跑出来,一人递了一根。

  得知对方也是去坐地铁,便一句搭一句地聊着,吃着雪糕搭伴走,等进了站,因为乘坐不同线,到分岔口,才各走各的,各赴各的约。这次偶遇到此为止都没问题,直到列车停靠在站台。

  跟着人群往里进,忽然一股力从宁作背后冲过来,压得他弯了腰,周旋久被连带着撞到肩膀,踉跄了两步,赶紧伸手找支点,两人互相扶着瞪着眼,同一频率回头,眼前正是那张几分钟前才见过的脸。

  地铁门滴滴滴发出警报,方代明嘻嘻哈哈推搡着他们,跟着进了同一列地铁,都不用人问,他自己就叨叨着说了自己的遭遇——被人鸽了。

  像他这种每次出去玩都会精心搭配服装的人,打扮了却只能回宿舍待着,简直是酷刑,所以当机立断,转脚就来追他俩了。

  “你们准备去哪儿玩?”方代明一句话落在这,又说,“哎,不管去哪,你们两个人有什么好玩的。”

  听着宁作眯起了眼,敏锐地察觉到对方话的走向有问题,本来他就没计划好,半路再杀出个人,试探的心思就更不好表露出来了。他打算说些什么打消对方的念头,嘴却没人快,他的嘴巴才刚张开点缝,方代明就已经说完了:“带我一个呗。”

  下一秒周旋久分外配合,大方道:“好呀。”

  宁作:“……”他恶狠狠地蹬了方代明一眼,烦得要死。

  但真要骂,人逛景点的时候又一句废话没有,甚至称得上一个非常合格的陪玩。

  同为本地人,方代明想都不用多想,一口气推荐了好几个小众、人少、玩起来还不会感到无趣的地方,恰好踩中周旋久的喜好,整个下午他都乐呵呵地跟着人走。

  宁作反倒多余似的,跟在后面像个可有可无的尾巴,憋屈得不行,每次想捣点乱,见周旋久笑得实在开心,他就完全没有办法,只能隔三差五,似是不经意,跟根树干一样笔直地挤到两人中间。

  到S市这么久,周旋久总是有很多事要学习要处理,一个人的时候,也只会稳当当地生活在这座城市的小角,这还是他第一次以游玩者的身份穿梭在城市间,眼睛时刻弯弯的,他卯足了劲地逛,精神极度亢奋,吃过晚饭才渐渐返疲。

  太阳溜走,夜晚最能体现S市的魅力,灯火之下城市脉络更加清晰,走了一天,谁都没有再动的想法。

  商量着是不是就此结束,一趟趟绕着圈乘电扶梯往下,商场人多,宁作担心周旋久走散,本来想牵着,又觉得别扭,先前说牵就牵,现在心思有异,就做不到了,拉拉手都要戏多地想是不是占了人便宜。最后他用胳膊贴着,像在挤人那么走,路线都是斜的。

  三楼整层都飘弥着浓浓的奶香,闻着甜得发腻,方代明在聊明天专业课的作业,宁作应着,感觉到手臂边的触碰忽远忽近,像是跟不上,等触碰再一次消失,他偏头看了眼,不是错觉,周旋久就是在走走停停,还不看路,脑袋一个劲歪着往后转,圆鼓鼓的后脑勺仿佛写满了渴望,顺着他的目光往远去,是家电影院。

  宁作叫住方代明,反身往回走:“想看电影?”他立在正对面,说不清是故意还是估错了距离,站得特别近,人听到声音回过头,几乎钻到他怀里,周旋久说想,又双重肯定地点头,一顿一顿的,额头撞到宁作下巴,动作幅度不大,头发跟着蹭到皮肤上,像小狗撒娇。

  好想摸。这么想着,宁作的手自然就往上提,还没举过腰线,背后一道声音煞风景地响起:“要看电影啊?你们想看哪部?”

  方代明当陪玩当得上瘾,这会儿根本没往歪处多琢磨,一心只想给老板们安排他认为最好最值得体验的去处:“最近刚上映的那几部我都看过,用一个字就能总结——烂。”他一手拉着一人继续往扶梯去,“走走走,跟我走,同样是坐着,带你们体验点新东西。”

  周旋久抿嘴没拒绝,头又往后转了几次,宁作满脸阴翳,脏话已经到嘴边,最终还是没弗人面子打消人积极性,毕竟多亏了对方,周旋久今天才玩得尽兴。

  可这人也太欠了。

  宁作压着眉头,挣脱开方代明,顺便把周旋久也从他手里拽了出来。

  -

  一扇窄窄的门,既是入口也是检票处,工作人员和观众拥在一起,站都站不开。

  这儿说是个剧场,却没有一点该有的派头,连着门的那面墙斑驳掉皮,整栋建筑泛着黄,看起来岌岌可危。

  临时决定来这,方代明手里也没票,他站在检票口打电话,没几分钟,里面出来个胖胖的男人,领着他们进去了,边走边跟方代明说:“你直接带你朋友进来不就得了,本来也坐不满。”

  外面不像剧场,里面也不像,顶了天能容纳一百人,舞台也没有,观众席第一排前面没几步有个高台,摆着几瓶水,高台和座位之间竖着个立麦。

  那个胖男人带人进来就完事离开。

  被推着坐到前排,宁作回头环视,说来奇怪,来看演出,怎么后排都坐满了,前两排却零散无人?来的路上方代明也神神秘秘,只说是看演出,却不肯说是什么演出。

  他收了视线,回身时瞥见周旋久也在四处打量,本自当是对方的习惯,没想到等他回正身体,周旋久也迅速跟着转了回来。他不看,他也不看了。

  宁作瞳孔里映着的那张脸不自然地绷着,没什么表情,说明对方有点紧张。

  这里跟周旋久所认知的剧场也相差较大,他产生疑惑的同时会多出一份不安,宁作看在眼里,心里密密麻麻的一阵烦躁碾过,不是滋味,他偏过头,想跟方代明说有事先走,这时头顶的灯倏地转亮,紧接着背后响起观众热闹欢呼的声浪,他们的笑声蕴含着一种不用言说的默契,关系不像演员和观众、同看一场演出的陌生人,更像认识许久的熟人。

  随着迭起的呼声,后台走出个人,瘦高黑,寸头,耳垂耳廓上一串钉,微驼着背,走起路来一颠一颠,这样的打扮,偏又戴了副边角圆润的方框眼镜,流氓气质里流动着一丝书生气,他名叫何川,今晚这场脱口秀是他的专场。

  宁作他们的位置正中偏左,正好是入场的方向,不管他原先有什么打算,都被这突发情况打断了。

  他混乱着,还没融进这氛围,就听旁边方代明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尾音拖长上扬,往天上飞,太过引人注目,这声出来,本来到了中央拿上话筒的演员一个挺身,扬着眉,调转方向往他们这边走。

  “这位朋友,看来有想法啊。”何川正式演出前的热场节目惯例是即兴互动,一般是逮到谁跟谁聊,就看谁抛梗抛得牛逼,看谁接不住谁的话。

  他说完,将话筒递到方代明嘴边:“怎么说,今天一个人来的?”

  方代明竖起食指摇了摇,坦然抬手往旁边一搂:“一个人太寂寞,跟好兄弟。”

  他用了“寂寞”这个词,就给了人发挥的口子。

  “噢?真的假的,你这……不对劲啊。”看着两人搂在一起的模样,何川镜片下那双眼睛精明地眯起来,嘴角微微勾起,整个人往后一仰,突然增大音量,“别装啊,也别演!给你个表现的机会。来,大家都在这给你作证,说点实话,到底是好兄弟,还是好基友!”他掷地有声,用一种较真的语气说着玩笑话,仿佛真发现了盲点。

  “真是兄弟,”方代明咧着嘴笑,耸耸肩,应对自如,说是否定,又埋线埋恰到好处,“他跟我,基不起来。”

  “说说为什么。”何川紧接着将话筒递过去。

  什么为什么,这还有为什么?就是事实啊。宁作在旁边大受震撼,抬手正要丢开肩膀上的手,就感觉对方拍了拍他。

  方代明一点没犹豫,笑得不怀好意:“为什么……你问他啊。”

  他话音刚落,话筒就怼到宁作嘴边,何川马上抛出问题:“Ok,这位好兄弟,你来说说为什么。”他一顿,语音重点落在人称上,意有所指,“为什么你跟他基不起来,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是情不够,还是性不合啊?”

  在这办脱口秀就没想着赚钱,风格接地气,能把性取向放到台面上聊,尺度也不会捏得太死,几乎都能聊。

  宁作没有过这种经历,好在他思想相对开放,脑子又灵活,不会让话掉地上,他沉默着瞪了方代明一眼,沉声开口:“因为他直男。”

  “哦?他直,那么你……”何川单挑着眉,都不用说完,观众席已经一片欢呼,鼓着掌起哄,但能听出没几分认真。他瞟了眼方代明,又给宁作使眼神,啧啧两声,话头一转,没明摆着说出来,“那哥们你挺苦啊。”

  这结论毫不讲理,从始至终就没人承认过什么。

  宁作一噎,总算了解了这场秀的基调,剧场里这些人,一个赛过一个,嘴就没有不行的,怪不得前两排人少呢,有时候真接不住这些调侃。同理,主动往前坐的,实力可想而知。

  何川的话刚落地,同排不知道哪个女生立马接了句:“这集我看过,强制就完事!”

  前两排果然不养闲人。

  宁作无奈到想笑,交战几个来回,他也开始适应,抬手扶住话筒,接着两人的话就说:“一点不苦,跟他没情,也没性,不搞强制。”他把肩上的手扔远,又开口将人一军,“强制什么啊?我压根都不认识他。”

  整个唇枪舌战的过程中,周旋久一脸茫然地坐着,谁说话就看谁,可是梗太密集,他反应不过来,大多数也听不明白,后面大家莫名其妙集体欢呼,他内心的慌张达到顶峰,视线胡乱地移动,脸色逐渐苍白,想开口叫人都发不出声音,只能用手指紧紧拽着宁作的衣摆,垂着头没了反应,额间丝丝冒汗。

  等宁作感受到身侧力道,颔首看过去,周旋久额前的刘海已经被汗浸湿,闭着眼睛,像是不适到了极点,惊得宁作心口一颤,再顾不上递到面前等待回答的话筒。

  他一把握住周旋久微微发抖的手,想引导松开,对方却越攥越紧,整只手用力到起筋发红,宁作很快意识到是可能是因为环境,连打招呼的余力都没有,他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半拉半搂着周旋久往外走。

  此情此景,方代明也察觉到不对劲,他跟演员观众大致说明情况,善完后也出了剧场。

  到了外面,只见宁作一个人靠墙站着,他晃头找了找:“他人呢?”

  “洗手间。”宁作说。

  果然是环境导致,走出来,呼吸了新鲜空气,周旋久慢慢就恢复了状态。他并非不能适应陌生环境,只是需要给他一个了解的途径,突然开始的演出和不明所以的对话都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如此一来就好像只有他一个人游离在外,不安导致害怕,才会出现刚才的情况。

  方代明点点头,也过去靠墙站着,他从口袋掏出一包烟,点了根抽,气氛莫名有点沉。

  宁作看他一眼,主动调侃:“你的嘴就是在这里拜师的吧。”

  方代明哼笑两声,没接话,吞吐两口白雾后,突然道了句歉:“是我考虑不周全。”

  他一早就看出周旋久是特殊人群,第一面就看出来了,他觉得他们通常自尊心强,不喜欢被人特殊对待,于是就当不知道相处,今天也是。

  只是容易兴奋过头是他的毛病,光顾着推荐,忘了考虑周旋久对环境的适应能力,刚刚他想看电影,应该让他去看的。

  一大堆走心的话,宁作还有点听不惯,不过他也没跟人客气,刚才他也吓到了,既然方代明诚意如此,他就让他包一个月的电影票。

  “没问题。”方代明欣然接受,聊完瞬间放下心事,他食指一弹烟灰,神色怪流氓的,“不过你俩……怎么回事?”

  他平时嘴嗨归嘴嗨,骨子里对感情的事反应挺迟钝的,且正因为他早看出周旋久的特殊,才压根没把这种事往他们两人身上套,不然早在地铁那会儿他就不掺和了,这会儿显得他多没眼力见啊。

  宁作含糊应了句:“就那么回事。”

  方代明眉毛一抬,哦了声,这种事本来就私密,可聊可不聊,看人明显不愿多说,他便接着抽烟,也没想多问。

  过了会儿,宁作手插兜蓦地站直,没事找事做似的,抖了抖腿,又腿酸似的原地踏了几步,静立几秒后,他头稍往边上侧,目视前方,问:“你是怎么判断喜不喜欢一个人的?”片刻没得到回答,他才不满地回头,“算了,当我没问,你又没谈过。”

  方代明也不是会吃瘪的人,他大咧咧阴阳道:“奥,你刚刚是问我啊?我看前面也没人,以为你见到什么非自然生物呢。”

  宁作斜他一眼。

  “再说了,你懂什么,”方代明又开口,“没谈过的才是最懂的。恋爱这种东西,理论王者才是真王者,等靠实践出了真知就晚了。”

  宁作反驳:“说得好听,这不就逃避?”

  方代明啧一声:“你就说你还要不要听我的看法吧。”

  宁作扬了扬下巴。

  方代明吞云吐雾,不知道的真会以为他经验多丰富,特意等眼前的烟晕开,他才故作高深地说:“你能问出这个问题,本身就是答案了。”

  宁作似懂非懂,方代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伸出夹着烟的手往下一点:“你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想的那个人不会是我吧?”

  宁作嘴角抽动了两下,眼神似刀,像在说:可能么,滚。

  “那不得了,就是因为你不喜欢我。”方代明像在说绕口令,“不是我所以不是我,是谁,就是谁。”

  如果不喜欢一个人,根本不会以这个人为基底,去做一道判断题。

  宁作神情微动,听懂了。

  作者有话说:

  好长一章~~(挑眉眨眼搔首弄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