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师兄没答话,按住了想说话的常玉,向前走了一步挡住常玉面前。

  他自然知道这人是谁,陈兢,苍穹派的大长老,卓无尘的好师父,出了名的护短,曾为了自家徒弟挑断别人的手脚筋。

  他算是明白,常玉为何会这般慌张。

  “玄都门无梦生见过陈师叔。”三师兄向其行礼。

  陈兢见之微讶,可想起自家徒弟鼻青脸肿的模样,他心中就一股怒气上涌,板着脸道:“少给我套近乎!温呤知人那?”

  三师兄知道他是为昨天温呤知与卓无尘的比试来找碴儿,拉开挡在床边的常玉:“在这儿,我师弟昨日与令徒比试被其打成重伤,至今昏迷不醒,我们还没去找您,您到是先来了。”

  这番话不仅抢了陈兢的主动权,还对他一顿暗讽,气的他胡子抖。陈兢把眼望去,果见温呤知昏迷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可那又如何。

  “啍,少废话,本道现在就要带人走。”陈兢怒目而视。

  三师兄淡淡道:“陈道长,即使我师弟醒着,你个苍穹派的人又有何手令拿人?”

  陈兢不依不饶:“没有手令又如何,今日温呤知我带不走,那现在就挑了他的手筋!何况……”陈兢双眸一眯,“他根本就醒了!”

  说着趁他们二人不注意,向床上用手指弹去一珠子。

  “奥哦——”

  温呤知被重击坐起,疼的直抽气。

  “这不醒了。”陈兢进门后,就感觉有人气息不对,果然不出所料。

  “你使炸!”常玉扶着温呤知咬牙切齿道。

  “是又如何!人现在醒着,必须和我去太和殿。”

  太和殿!

  闻言常玉靠近三师兄悄声说:“无师兄不能让他带走温师兄。”

  三师兄会意,挡在他们身前,摸着腰间的剑拇指拨动,利剑微出鞘,眼神凌厉:“呤知是我师弟,想带走他,先过我这关!”最后一句语气深沉,语调拨高。

  一时之间,房内氛围剑拔弩张,杀气涌动。

  赶来的青山派大长老杨道长看着碎成四瓣的梨花木门,心仿佛在滴血。

  “哎呦,老道的梨花木门。”他心疼地捶了捶胸口,随后恼怒地冲进房大喊:“住手!都给我住手——”

  看着对质的几人,杨道长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起先,他还在自己袇房内,美美用着早膳,不想饭还没吃上几口,苍穹派的大长老和玄都门的五长老各自带人找上了门,让他为昨天他们弟子比试的结果主持公道。

  原因无他,他是此届比武大会的主要负责人,双方找上他也并无道理,他昨日没在现场,但也对这事有些了解。

  卓无尘与温呤知比到最后,弃剑斗殴,全场人都震惊不已,若不是机关大师英宁小姐早有先见找到主持比试的二长老让叫停比试,两人的伤势恐怕得更近一步,他迟早得被人请去做法事。

  不过,他听二长老即他师弟说这件事已有了个结果,虽说温呤知与卓无尘最后斗殴违反了规则,但在他们打起来之前,卓无尘的剑已被温呤知踢下场,可真算起来胜者当是温呤知。

  怎么还找他来主持公道?

  一问才知,苍穹派的大长老陈兢不满他师弟的处理结果,更不满自家徒弟被人揍的满脸是伤,本是要寻青山派的掌门,不过其闭关已久,才找上了他。

  行嘛,找碴儿嘛,反正他也无事,听听也无妨,大不了维持师弟的处理结果。

  可一坐在太和殿,看着两方人,你一言我一句,吵的面红耳赤,唾沫横飞,剑气四溢,声音大的太和殿的房顶都能被他们掀飞时,杨道长脑子都大了,恨不得回到过去,抽自己一耳光。

  “那是比试?明明是斗殴!”余青鸾撑着桌面大声道。

  “斗殴?嘿,我就想笑了,允许你师兄痛下杀手,不允许我家呤知保命!还讲不讲武德了。”五长老反驳道。

  “你……”余青鸾一时被说的无语凝噎。

  对方说的毕竟是实话,他当时也看了出来,帮师兄送药时当作随口一问,不想师兄只回了他一句,没把握住分寸。可是现在说出来,除了他,谁信?

  想不追究吧,自家师父又是个极护短的主,不可能善罢甘休,唯有硬着头皮继续争论。

  “你……你也承认是斗殴,凭什么温呤知当胜者!”

  “欸!凭什么?明眼人都知道的事,卓无尘的剑先落下场。”常玉摊手道。

  “有本事叫温呤知来当场对质!”

  “你怎么不让卓无尘来!”

  ……

  哎呦,又吵起来了。

  杨道长用手帕擦了擦额上冒出的汗,心里苦恼,他不仅插不上话,即使有机会开口,言词也得斟酌斟酌。

  苍穹派现任二长老在京城钦天监任国师,声名显赫,人脉颇广,对武林各方多有照顾。

  他惹不起。

  机关大师英宁小姐为玄都门掌门的二弟子,现今又在为青山派设置防护机关。

  他不能惹。

  一方身后有人 ,一方又有买卖关系,他谁都不能得罪,更何况双方的当事人都没在场,他一个局外人却得在这听双方对骂,想想都是离谱的程度。

  “那个,诸位,先停停先停停。”杨道长试图控制局面。

  而一边的英宁却看到陈兢悄悄离场,她心中暗道不好,按住一旁帮腔的常玉在他耳边小声吩咐道:“去找你温师兄,见到陈兢,一定拖住时间,不要让他把人带走。”

  一刻钟后,就有道童找来,在杨道长身边一阵耳语,杨道长才知陈兢提前闹事去了。

  杨道长带着人赶到时,就看见木门四裂的场景,他怒气冲冲的看着众人:“这里是青山派,不是你们自家!”

  他又看向陈兢:“你徒弟做了什么被揍成这样,大家都心知肚明,何况你背着他以他的名义闹事,你问问你徒弟他愿意吗?”

  “师父?!”卓无尘气喘吁吁的赶来,站在他师父面前。

  陈兢惊讶:“无尘,你该在房里好好休息。”

  “师父,比试的事我和温呤知都有错,何况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好争辩的。”说着斜睨了余青鸾一眼,余青鸾心虚地别过头去。

  “可是……”

  “师父!”卓无尘出声打断了陈兢欲说出口的话,“回去吧。”

  陈兢皱眉不忍,但见徒弟这般悲戚决然,只得松口放手不去追究。

  杨道长不禁为自己来之前,叫人去请卓无尘过来的先见之明感到英明。

  他看着卓无尘脸上的伤忍不住叹气,目光投向温呤知,见其面色苍白,虚弱无比,又长叹一声。

  年轻人都太冲动了。

  “好了,当事人都在场,那老道就把话说开,鉴于卓无尘与温呤知比试时违反规则,弃剑斗殴,特将二人按弃赛处理。”杨道长看看两人,“你二人,可有异议?”

  卓无尘:“无异议。”

  温呤知摇摇头。

  见事情已了,陈兢冷眸环视众人,冷哼一声带着人走了。

  英宁看着木门略作思考,走到杨道长面前:“杨师伯,这梨花木即已破,现今我又为贵派设置机关,不若过几日我吩咐门中师弟在做一个,当作赠礼送来,可好?”

  一听这话,杨道长喜笑颜开连声道好,并着手把温呤知安排到更好的客房里去。

  将外人都送走,英宁来到床前把温呤知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确认没在受伤后长叹一声:“呤知,你可有哪里不适?”

  “没……没有……”温呤知好似没缓过神,愣愣的。

  见状,英宁眼里闪过一丝不安,但面色如常荡起微笑:“那就好,记得有事不要憋在心里,一定要同我们说,我们都在,会帮你。”说着看向一旁站着的常玉吩咐道,“常玉,为以防万一,你走一趟,去请位医师过来。”

  “我这就去。”

  常玉走后,英宁嘱咐温呤知好好休息,就带着三师兄离开房间。

  他们在长廊上走了许久,过了半月门,停在一个小院里,站在树下英宁看向三师兄表情凝重:“梦生,呤知醒来后,可有异样”

  “有,他不记得昨日曾与卓无尘斗殴过。”

  “一点印象也没有?”

  “他亲口说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