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江湛激将的嗓音哽噎喑哑, “怎么,你不行了?”

  他的男人怎么会不行。

  什么时候都不会不行。

  的确——

  江湛按在墙上的手,细瘦手腕通红,平时白皙漂亮的手臂此时血管凸起,用力过猛看着青筋暴起。

  渐渐,他终于按不住了。

  滑下去的手臂被两只大手顺着胳膊抓住,他们手背交叠十指相扣。

  花洒被重新打开。

  他仰起头任凭热水冲刷着脸颊。

  再不用忍着了……眼眶里被填满,他忍到了极限。

  跟他相扣的手臂滑下去,两只胳膊从身后松松垮垮地揽在了他的腰上。

  他闭上眼睛的时候,被身后贴过来滚热的胸膛烫到了。

  “抱你出去。”野小子喘着粗气,低哑的声音不是商量口吻。

  猛烈的宣泄之后,江湛被他裹在浴袍里打横抱了出去。

  随即,他被放在了床上。

  一条松软的浴巾盖在他的脸上, “我不看你。”贴着耳畔的声音平静下来,却还是沙哑着。

  江湛隔着浴巾擦了把脸。

  一个男人,哭诉并不能解决问题,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是,这一晚上,他要憋得窒息了。

  发泄出来,总算让堵得死死的心,可以勉强呼吸。

  江湛想拽开浴巾,但另一头还被身后的野小子拽着。

  他的大手隔着浴巾按在他的头上,在帮他擦头发。

  即便隔着毛巾,也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真的很暖。

  “好受些了吗?”他哑着嗓子问他。

  “嗯。”江湛背对着他点点头, “你嗓子哑了。”

  一只有力的手握上他的肩膀,把人掰过来了。

  贺凯文看着江湛通红的眼睛, “我没事儿。你怎么了?”

  江湛正对着他,这才注意到垂眸跟他对视的贺凯文双目赤红,双唇颤抖,脸上更是烧红的碳一样烫手。

  他没回答他,只抬起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脸, “你在发烧……”

  贺凯文没等他说完,拨开了他的手,一把按住他的后脑勺, “江湛,我身体很好,发烧也不会过宿,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怎么了?!”他第二次追问。

  “告诉我,好不好?”他把双唇贴在江湛的额头上,柔情而执着。

  好像被他滚热的唇烫到了,江湛合上眼帘,长睫润湿,睫翼轻抖。

  “你欺负我,让我等了一个晚上,不告诉我,我要生气了,不会原谅你。”他哑着嗓子,也会像孩子一样跟他撒娇跟他磨叽跟他讨糖吃……

  江湛终究是拧不过他,他简单地把师父心梗的原委都告诉了他。

  江湛父亲走的早,等他当上医生,母亲也不在了,大哥撑着一个家,忙得看不见人,妹妹在他眼里还是需要照顾的孩子。

  所以,他以前从没什么机会跟家里人分享自己的事儿。

  这是他第一次跟人倾诉,跟一个炮友倾诉。

  没想到有一天,会把缠在心里乱成麻团的事儿分享给一个跟妹妹一样大的男孩子。

  “宴时宇回来了?”贺凯文眼睛一眯,哑声嘀咕。

  江湛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下子没跟上, “什么?”

  贺凯文一脸认真的神情,改口问, “宴时宇说的换心脏,听着挺玄幻,真的能救人吗?”他询问仔细。

  江湛点点头, “能。其实,心脏是移植成功率很高的器官,比一般常听的肾移植还要高。”

  沉默须臾。

  贺凯文大手伸过来,揉了揉江湛湿软的头发, “你知道吗?剧本里化名的姜医生,看上去也是个对生死漠然的冷血名医。”

  “也是?”江湛佯装蹙眉。

  他看起来对生死漠然吗,也许是面对太多的生死,他的冷静给了人漠然的错觉。

  剧本里的姜医生他没印象,甚至他连剧本都不记得,这几个月的医学顾问,他真的是空挂了个名字。

  “面对同事的危险,剧本里的姜医生是这么说的。”贺凯文沙哑着嗓子轻咳了一声。

  “嗯?”

  贺凯文坐起身,把浴袍正了正,合上衣襟,系上带子,分分钟入戏。

  他抬起眼睫,柔情似水的目光瞬间变的炯然有力,看着对面的墙壁,整个人高冷漠然又高深莫测。

  “别怕,相信我,我不会放手的。”

  一瞬间,低磁沙哑的声音勾人又惹人。

  江湛怔怔地看着,剧本里的姜医生,比现实里的江医生要酷太多,他被美化了……

  江湛单手捂住眼睛,想起老主任,难免又湿了眼角,他想回他个笑脸,可是又实在笑不出来。

  江湛硬是强弯起了唇角,嘴边挤出来一个生硬的笑容。

  然而,他的下巴被捏住了,扬着的唇角被滚烫的拇指抚平,滚热的双唇贴了过来。

  柔软的,滚热的,却没再缠绵,一触及分。

  江湛想再凑过来,贺凯文却抻着脖子往后躲开了。

  他腼腆笑笑, “生病,会传染的。”

  江湛撑着身子正要坐起来, “你烧的太高了,我去给你取水吃药。”

  “不用。”贺凯文把人按了回去, “好的太快,明天我就要去泸市了。”

  “烧两天,我还能多陪你两天。”他生病时笑起来也很霸道。

  江湛这才想起来,他说过的,要去拍外景。

  关于这野小子的事儿,他竟是这么不上心。

  他难免有些惭愧,想起外衣兜里还装着他一个碎屏手机,一块腕表。

  只是,现在心里太乱了。

  他哄人的手段都是用在妹妹身上那一套,现在面对同龄的男孩子,江湛硬着头皮说, “手机手表我捡回来了。要不,我给你买新的?”

  “手机我有很多。”

  贺凯文看着他,笑得春风和煦,嘴上有点儿脾气, “手表,你怎么还敢主动提。睡了我,提上裤子就想一块表打发我?你可真是渣——男。”

  如果不是现在还身子下面隐隐作痛,他都快要被蛊惑了,好像自己真是那个睡了个大学生一块表打发人的渣男。

  说不过他,江湛又不会装可怜。

  他撸了把还湿漉漉的头发,皱着眉看着他, “刚刚都放在里面,你怎么能说出来这种颠倒黑白的话。”

  贺凯文好像一下子很紧张,苦哈哈撇撇嘴,大手贴在了江湛的小腹上, “那,你会……?”他自然不敢问下去。

  江湛一把打开了他的手,随口破骂, “会你大爷!你他妈的,烧糊涂吗?”

  贺凯文笑着把额头抵在了江湛的脑门儿上,委屈巴巴地哑着嗓子, “你别凶。你不会更好,我就放心了。”

  他不会怀孕,他就放心了?!江湛一双眼睛睁地羞怒到要喷火。

  贺凯文这才狡黠笑笑, “想什么呢。你不会发烧就好,我怕传染你。”

  “去你他妈的。”江湛才不会被他糊弄。

  “快睡吧。”贺凯文搂着怀里的人,先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个钟头。

  江湛一直没动,他还睁着眼睛。

  察觉到身后的贺凯文慢慢挪出去要下床。

  “你去哪?”江湛一直睡不着。

  “我身子太热了,惹得你也睡不着。我去楼上。”贺凯文嗓音沙哑的不像话,轻轻推开他,慢慢滑下床, “江医生,明天你的师父还等着你,好好睡觉。”

  江湛搓了把眼睛。

  这一刻他的眼睛里又溢满了东西,不过这一次不只是因为医院里的师父。

  他没再说话。

  身体的疲惫早已过了极限,也许是落在发梢上轻轻的吻太柔了,他真的被代入了梦里。

  贺凯文上楼之后,直接换了身衣服,阁楼上古董一样的写字台被他掀开了桌面。

  里面一个翻盖手机,一个银质打火机。

  他抓在手里,取出来抽屉里一条外国卷烟,顿了下,把抽屉上了锁。

  换好衣服,他拨了个电话, “去荔涵西村花城监狱,现在。”

  #

  早上睁开眼睛,江湛看见身后的贺凯文已经换了身居家服,但还是满脸滚烫通红。

  桌子上是热腾腾的小馄饨。

  “你发着烧,出去买这个了?”

  贺凯文没说话,只摇摇头,指指自己的嗓子,做了个口型, “等你回来。”

  江湛没矫情,几口吃完,把手背贴在他的脑门儿上,手感测了下, “你烧的比昨晚还高,寒颤明显,得吃药了。”

  贺凯文抿嘴笑笑,好像目送丈夫出门的小娇妻,眨着眼睛,也不说话。

  在玄关换鞋时,看见放在玄关架子上的黑墨镜带着一层雾气,知道早上的馄饨是这野小子出门买的,心尖最软的地方好像又被捏了一把,江湛回头看他一眼, “今天别折腾了,在家”等我。

  想了想,他已经把他的事儿一忘再忘,今天这个日子,他不敢承诺,后面两个字咽下去,改口说, “在家好好休息。”

  大门关上,贺凯文脸上温柔的笑容瞬间僵住,他掏出来兜里一直静音的手机,看了一眼,回了句语音, “第三个吧。”声音嘶哑冰冷,好像入了戏,跟早上陪着江湛的那个暖男小炮友判若两人。

  #

  七点钟,江湛提前一个钟头到了医院。

  宴时宇已经一身白大褂抱着病案站在科室门口等他。

  “老主任现在气色不错,早上跟老伴儿聊了几分钟,之后就要等着你。”

  江湛没理他,换上衣服径直朝着老主任的病房走去。

  推开门的时候,江湛眼角乜了眼宴时宇, “你也要跟着?”

  “江湛,让小宴一起。”里面传来是的老主任吃力的声音。

  宴时宇狭长眼线一挑,一个请的动作,跟着进去了。

  几句询问之后,老主任艰难地张了张嘴, “江湛,你是我手把手带出来的,别浪费时间,你给我坐着去。”

  江湛放下心电图的纸张,安静坐在了老主任手边。

  一双满是皱纹的手,握住了江湛, “江湛,把小宴留下,留在身边,一辈子。”

  此时,江湛眼前的倔老头是个病人,江湛没办法像以往那样跟他硬横。

  “不许阳奉阴违,我要听你回答。”

  江湛看着垂手站在一旁的宴时宇,只能先点点头稳住老主任。

  “好。你去一边,小宴,你过来。”

  这?跟他的话就说完了?!

  宴时宇按住江湛的肩膀,示意他不用起身,而他单膝跪下,守在了老主任的脸边。

  “小宴啊,我告诉你个秘密。”

  “江湛啊,多难的心脏移植都做过,却从来没摘过心脏。一次都没有。以前,都是我摘的,以后,你能帮他吗。”

  宴时宇乖巧点头。

  “师父!”江湛红着眼睛打断了老主任。

  “你闭嘴。”老主任无力地看了他一眼,继续一往情深地望着宴时宇, “小宴啊,江湛他就是一张脸硬绷地老气,其实他比谁都天真。体外培养,投资大,看不见回报,可他就是不肯放弃。”

  “如今黑市上一个心脏几万,几十万,但体外培养,就算初期有了成果,也是上百万。可江湛是个死心眼儿,我劝不动他,只能由着他。以后,我不在了,我想求你,求你支持他,帮帮他,他是个傻子,是个爱做梦的傻子……”

  “赵鑫德!”江湛猩红眼睛里在冒火。

  “你他妈安静点儿。”老主任连骂人的气势都不如从前。

  “江湛他死犟,不懂圆滑,不会世故,以后有红包推不掉的,你帮他收着。他不明白,如果大型手术红包不收,患者家属会不安……”

  “我来渤医大带上他这个徒弟之后,收了两千多个红包,一共三十六万还有个零头,存折在抽屉里,密码是体外培养的特许号后六位,算我一份心意……”

  江湛听不下去了。

  宴时宇一一点头。

  “小宴啊,那天我在科室外面,偶然撞见你们亲密的举动,”

  “你看错了!”江湛沉声打断。

  “我没跟你说话。”倔老头不理江湛,慈祥地跟宴时宇笑笑, “其实,那一天我很欣慰。工作上你支持他,如果私下你们也是亲密的关系,我的坟上都能笑得开花。”

  “你好好的,说这种话?”

  老主任还是没理他, “江湛他一直遇人不淑,之前那个姓傅的是个混蛋,所以,他现在脾气也跟我似的,不怎么好。小宴啊,你要是不嫌弃他,就多担待些。”

  江湛又气又急又心痛,嘴上忍不住骂起来, “赵鑫德,你有病治病,”

  “江湛,我的病,你治不了,我们都知道。”老主任抬头看着江湛, “我活到55,也是该退的年龄了,一辈子都是两条腿站在医院里,我不想最后被这些机械捆着,整天躺在医院里,你能懂,对吧?”

  江湛咬紧下唇,拼命摇头。

  他不懂!

  他不想懂,他害怕听懂。

  “我跟小宴说过了,我这把老骨头,拿来解剖最直接,我用过的所有药,都留了底,你们拿来研究就是了,别想着去抓人报仇。”

  “江湛,丁伦的事儿,我帮你盖过去了,你不可以再有第二次。”

  “医生只是个挣钱吃饭的工作,你不能把自己都搭进来,以后,凡事跟小宴商量着来……”

  江湛把嘴唇咬破了,后面的叮嘱他根本听不清楚。

  最后还是宴时宇把他拉起来,推着他出去的。

  江湛走进吸烟室,背对着宴时宇猛烈地吸着烟。

  他不敢听老主任说话,此时,他也不想听宴时宇开口。

  “江湛,其实你可以选的。”

  “选什么?”他冷冰冰回他。

  “选择今后是跟我你侬我侬,还是继续跟老主任风风火火当医生啊。”

  宴时宇不紧不慢地走到他的对面,抬手撩开烟云, “把我的心脏给他,你们还是最佳搭档的师徒。这对你,对赵主任,对我都是最好的。”

  “我不想跟你这个疯子说话。”江湛知道他在说什么,他一句也不想听。

  “你现在必须好好听我说话,”宴时宇掏出来白大褂兜里的注射器,药液满贯,拇指按在推射器上,他重新放回兜底,针头对着自己。

  江湛一把掐灭烟蒂, “你他妈别疯,别乱来。”

  “我从来都很镇定。”宴时宇神情淡然, “江湛,你可以想象一下刚刚赵主任描绘的未来,我很高兴。你很害怕吧?”

  “我有什么可怕的。”

  “有啊。我呀。在西藏见不到你的日子,以为听到你的声音就知足了,可你从来不接我的电话,让我抓心挠肺,只能给你发邮件。”

  “现在看到你了,可是我还是没法知足,工作上自然是赵主任说的那样,对你绝对支持。可是,我会贪婪地想着要抱抱你,亲亲你,晚上躺下会想着旁边的人是你。以后日日夜夜睁开眼睛闭上眼睛都是你。”

  “我喜欢你,所以我这辈子都离不开你了。江湛,这是你的选择,给你的机会,唯一能摆脱我的机会。”

  江湛狠狠瞪着他。

  “江湛,你不该被我这样的人困扰。”他声音不大,语速不急,却可以咄咄逼人。

  江湛紧盯着他白大褂兜里的针管,目不斜视。

  “江湛,我宴时宇想要的人,从来没失过手。这一点,你也很清楚,不是么?”他说着话,朝着江湛的裤腰处努了努嘴, “你那里,现在适应了吗?”

  “混蛋!”

  不过,江湛很清楚。

  “你跟主任做了承诺,又是个守诺的君子,上次有人帮你把我赶走,可这次,你该怎么把我赶走?”宴时宇自己边说着话,边抬手要去捏江湛的下巴,江湛一转脸,躲开了。

  “你看看,就是这样,你会恶心我,讨厌我,却出于承诺,又不能把我怎么样。”

  “所以,如果我是你,不需要犹豫,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宴时宇好像在说别人的事, “把我的心脏给赵主任。这样,我就能活在你们的心中。”

  他笑得邪性, “小时候,我总能看见这种很奇怪的话,死了就是死了,怎么叫做‘活在别人的心里’呢。但是,现在能有个机会,真正活在赵主任这里,”他抬手戳了戳江湛的胸口, “你以后想起我的时候,至少也不全是厌恶了。不是么。”

  “宴时宇,不可能的。别疯了。”江湛坚定地摇摇头, “我去看着师父。”

  “你看着又什么用!你看着他,把他看出窟窿来,也救不了他,你是心外副主任,你比谁都清楚。”宴时宇突然言辞激励。

  “活体心脏,这不可能!”江湛从来没动摇过。

  “没什么不可能。你我都清楚,针头按下去,五分钟之内就会有效果。”宴时宇站在江湛身后,好像是地狱来的逝者, “我的遗嘱放在包里。这是我自己的选择。理由跟你们无关,我只是单纯受不了这具身体,这一点你也清楚,我的家人会理解。”

  那一天,他看过宴时宇的身体,他知道他是双。

  但这不怪他,他与生俱来。

  这不能怪他。

  虽然他不觉得宴时宇这种性子,受不了这具身体,但这作为一个自尽的理由,似乎说得通,好像可以被他的家人接受。

  “而你,听说你没摘过心脏,恐怕你也要有第一次了。”

  宴时宇仿佛一直能看穿江湛的每一个眼神,他没再拿自己的身体来博得同情,随即换了话题。

  “江湛,我只希望你别浪费了我的心。”宴时宇的脚步逼近, “这也是我对你的心。我对你是真心的。”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扭曲偏执疯狂的心!

  这是什么变态的爱情。

  江湛浑身一阵阵恶寒。

  “你至少等一下,行不行!?”江湛眼底绯红,浑身战栗, “我们现在这个状态,怎么可能上手术台。”他没有妥协,却需要争取时间思考。

  “我不逼你。给你时间准备。但赵主任状态不好,我怕你最后没准备好,弄的鸡飞蛋打。你看着表, 11点吧。我去把自己弄干净去。”

  “宴时宇。”江湛不敢相信自己嘴里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从来没摘过心脏,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就算你现在暴毙,我也摘不下来。你这种疯狂的选择,你觉得老主任会接受吗?”

  “江湛,别废话了。我从来不在乎别人的感受,你知道的。我把心给你,你随意吧,爱用不用。之后,不关我的事。”

  好一句不关我的事。

  可是,他凄美的脸上的确有一用变态的决绝,江湛知道,这个人没在开玩笑。

  他手里的针管里填满了巴比妥磷酸盐,这是安乐死的药剂,药量足够大,他说到做到。

  现在他放在兜里给江湛看看,只是告诉他,不是威胁他,就算江湛现在夺下他的针管,他也还会重新准备一支。

  这些,江湛都很清楚。

  江湛是个从来不会轻生的人,可是在这个变态的疯批面前,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在想:要不然,他拿心脏来换吧。

  可是,这个疯狂的想法很快打消了,因为师父不会接受,这简直是要了师父的命。

  怎么办??

  究竟要怎么办!!

  这时,他想起那个野小子昨夜出戏的台词, “别怕,相信我,我不会放手的。”

  这句话,他现在说的出来吗。

  也许,他可以试试。

  把宴时宇留在身后,他跟自己在心里说, “别怕!我不会放手的。”江湛握紧了拳。

  突然,吸烟室的门被猛地拉开了,是小胡,他气喘吁吁地嚷着, “救护车,急救,快!心脏!”

  江湛眉头一紧, “你慢点儿说,说清楚,患者什么状况?”

  小胡摇摇头,眼泪花了眼睛,鼻涕眼泪抹了一脸, “不,不是!”

  宴时宇眼前一道光闪过, “有人出事了?赵主任的心脏有了!?”

  小胡点点头,依旧语无伦次, “越狱逃犯,被枪击了,郑,郑警官开的枪,他也受伤了。”

  宴时宇一把攥住江湛的手腕,推开门两个人一起朝着救护车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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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鞠躬。肥章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