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莱莱说出这话来的时候, 又不由得赶紧将嘴闭上。
她低头凝视着自己的手心,总觉得这话看着是在问白千顷又像是在问自己。
可她不敢回答这个问题,也就不敢听白千顷的答案。
抬眼间见白千顷好似要开口的架势, 赶紧说道:“我的早点呢?”
白千顷伸手指了指身后的桌子:“不知道你想吃什么,就每一样都买了。”
姜莱莱顺着看过去,差点没吓死。
她从没有看过那么多碳水,吃了以后指不定得胖成什么样。
当即说道:“我吃不完。”
白千顷:“吃得完多少, 吃多少。”
姜莱莱又下意识地说:“这么吃, 我会胖的。”
下一秒白千顷一个眼神甩过来,好似冰凌一般。
姜莱莱赶紧认怂, 伸手随意一指:“那是海鲜粥吗?我想尝尝那个。”
白千顷将那碗粥端给姜莱莱, 顺手也端了一碗小米粥。
她先将小米粥递给姜莱莱:“小米粥养胃, 先喝一点这个。”
姜莱莱蹙着眉头, 她素来不喜欢小米粥的味道。
伸着的手缩了回去:“谢谢。”
谁料白千顷直接往她旁边一坐:“你打针不方便, 我来喂你。”
姜莱莱简直吓得不行, 不停地朝后仰, 讪笑着:“谢谢, 太客气了。”
白千顷却丝毫不理会, 舀了一勺小米粥凑在姜莱莱嘴边。
姜莱莱死死地闭着嘴, 看着小米粥愁眉苦脸的。
她拉着白千顷的衣袖,晃动着:“白老师你最好了, 别让我吃小米粥。”
白千顷却面色丝毫未变,一张脸一沉,活脱脱地铁面判官一般:“吃十口, 身后的随你挑。”
姜莱莱一双眼睛看着小米粥都快泛着泪花了, 好似水晶石一般。
她又看了看白千顷,直觉告诉她, 现在的白千顷不是那么好商量,便退了一步:“那我吃了,你要说话算话。”
白千顷点点头:“好。”
姜莱莱狐疑地看了一眼白千顷,转而还是准备相信她。
可事实证明,白千顷就是一只千年的狐狸,虽然不骗人但是处处都在她的算计之内。
比如现在,姜莱莱眼睁睁地看着那碗海鲜粥,闻着它鲜美的香味,却只能打一个饱嗝。
这让她的怨念不是一般的重。
她捧着海鲜粥,看着白千顷,说话都带着委屈的哭腔:“你一定是故意的。”
白千顷却悠然往一旁一坐,拿出iPad来浏览着一堆看不懂的英文。
听到姜莱莱的怨念,她连神色都没变过,淡淡道:“是你自己吃不进去的,怎么能怪我呢?”
姜莱莱来气了:“那可是结结实实的十大口粥啊,我吃了以后当然会吃不下海鲜粥啊。”
白千顷抬眸看着那碗小米粥:“一半都没到,你应该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胃口太小了。”
姜莱莱不敢相信地指着自己:“你还怪我?”
白千顷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姜莱莱,便让姜莱莱彻底弱了势。
姜莱莱弱弱地指了指那一桌子的早点:“那,那些怎么办?”
白千顷伸手在文件上标记了一处,头都未抬:“白云。”
姜莱莱有些不敢相信,她问:“白云现在在哪。”
白千顷冷声:“你倒是很关心她。”
姜莱莱闻声只觉得后背一冷,她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一眼白千顷,解释道:“白云是我经纪人嘛。”
白千顷的眼神自下而上扫了姜莱莱一圈:“你现在怎么工作?我找人帮你抬出去吗?”
姜莱莱努嘴:“总归是要商量下有没有工作机会的,现在这些医疗费不要钱吗?”
白千顷默不作声,毕竟姜莱莱并不知道现在所有的开销都是她出的钱。
她也不想让姜莱莱知道。
不想让姜莱莱有负担。
她现在只愿让姜莱莱开心一些,再开心一些。
姜莱莱见白千顷没有说话,不停地打量着白千顷的神色。
白千顷被看了不自在,丢下一句:“她马上到。”
这话还没有落声,白云就出现在二人眼前,手里提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姜莱莱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这小小的病房确实平添出了不少的药味,她下意识地蹙着眉:“什么东西。”
白云献宝一般地将那东西提溜到姜莱莱眼前。
一时兴奋没注意,在路过白千顷的时候,还顺道踩了一脚。
白千顷看着自己的新鞋上平添的脚印,简直忍无可忍。
她恼怒地低声唤了一声:“白云!”
白云头都没回:“姑姑你需要我以后再孝敬你。”
白千顷又不耐烦地唤了一声:“白云!”
白云回头了,眼神懵懂,伸手扒拉她那些药材的动作都还没停,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样子。
姜莱莱也被弄得很紧张,她看向白千顷,没来由地说了一句:“白老师,你是哪里虚吗?”
白千顷只觉得熟悉的火直上脑门,烧得她快要失去理智。
她咬牙说了一句:“你觉得呢?”
姜莱莱和白云两人倒是默契。
摇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
白千顷冷笑了两声,只觉得再待下去自己会被气死,快步离开了病房。
白云愣神,看着自家姑姑离去的背影:“我做错什么了吗?”
姜莱莱这下有经验了,直接给白云下了结论:“你完了。”
白云抱着她的药材,哭丧着脸:“我再给她买一份还来得及吗?”
姜莱莱伸手从那个袋子里拿出一根人参。
她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从电视上看到的人怎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连连咋舌:“这么些年,你倒是没少赚啊。”
白云状似不在意地挥挥手:“大家五五分的事情,谈钱多伤感情。”
说到这个,白云忍不住和姜莱莱说:“虽然你妈那天闹的事情很荒唐,但是确实有点用。经过炒作,你现在的热度可一直不低,有很多访谈节目啊,杂志采访拍摄来找你。”
姜莱莱眼神有些晦暗,不知为何,一听到拍摄那两个字,她眼前就被闪光灯所覆盖。
哪怕使劲眨眼,也走不出分毫。
她莫名地生出了一丝怕意。
这对她的职业绝对是有毁灭性的。
姜莱莱脑海里清醒地知道这是重新回到大众视野的最好机会。
但是,她的身子却在不断退缩。
这样的矛盾让她很是心烦。
只能说:“再等等吧,给我休息一下。”
白云点点头,姜莱莱这次的病说严重也算严重,说轻也算轻。
只是那么多事情砸过来,姜莱莱也确实需要休息一下。
这点她倒是没什么意见。
白云还有事情,转头匆匆看了一眼病房,点评道:“你别说这医院还真有人情味,以后我要是生病了,我也想来住。”
姜莱莱汗颜,这哪是医院的人情味,这分明是她姑姑的人情味。
可姜莱莱不敢这么说,她现在不敢得到白千顷那个答案。
也更加不敢承认白千顷的心意。
听着白云的这句话,也只能讪笑着说:“你应该希望自己以后不生病才是。”
白云却说:“生病了有人关心多幸福啊。”
姜莱莱低下头,她深深知道,白云说的那是她的父母。
她没有。
唯一的白千顷。
还是从白云那里“偷来”的姑姑。
白云也不想和姜莱莱多说,直接走了。
走廊里遇到了黑沉着脸的白千顷。
白云还笑着打招呼:“姑姑。”
却被白千顷拦下:“我有事想和你谈谈。”
白云鲜少见白千顷那么严肃,当即有些害怕,点点头答应。
两人寻了一个空旷的地方。
白云还没来得及开口问,白千顷就急急地开了口:“最近不要给姜莱莱接工作了。”
白云一开始有些不理解白千顷这话的意思,毕竟从前她接触到的姜莱莱,面对工作从来都是拼命三娘的化身。
她尝试理解后说道:“是不要有剧烈运动的工作吗?我一定注意。”
白千顷重新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的意思是所有。”
白云蒙了:“为什么啊?姜莱莱的病情不是能靠吃药控制住吗?”
白千顷说:“她现在不能再受到刺激。”
白云说:“那我就给她找一些闲散一些的工作,只要她能出面露脸,刷刷存在感也是好的。”
白千顷否定:“那也不行。”
白云看着眼前的白千顷只觉得荒唐:“姑姑,你从前从不爱管这些闲事的。”
白千顷也不屑于藏了,第一次坦白露骨地说:“因为姜莱莱对我来说很重要。”
白云没有理解这话的意思,强行解释道:“她姜莱莱是您的学生对您很重要,那我是您的亲侄女,我难道就不重要吗?”
“姑姑,你知不知道是姜莱莱一个人下面养着多少人,我们都要指着姜莱莱出去工作给我们发工资的。”
白千顷的神色冷漠而又清醒:“你只管和我提,多少钱我来出。”
白云只叹眼前的白千顷像是一个疯子,她说:“姑姑,你让我觉得陌生。”
白千顷也没有否认,反而接过话来说:“我也觉得,但是已经病入骨髓了,没办法。”
白云看着白千顷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逼问:“姑姑,她姜莱莱对你就有那么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