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直到深夜才在一旁的榻上安眠,骑了一天的马,接连的事件的冲刷,叫本就疲惫不堪的身体更是心累。

  伴随着阵阵药香,沈玉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睡的好的具体体现就是,直到第二天临近晌午她才堪堪转醒。

  一早起来的沈玉不由一脸蒙圈,青天白日下,房间里的雍容华贵展现的淋漓尽致!

  我是谁?

  我在哪?

  沈家何时对她这么好了!

  舍得这么好的房子给她住

  “驸马爷,你醒啦?”

  恭候多时的侍女察觉到榻上的动静,适时的开口道,让混沌的大脑闪过一丝清明。

  哦!

  这里是驸马府啊!

  沈玉终于想起就在昨日她迎娶白富美长公主。

  长公主!

  想起长公主,自然想起了昨夜,脑袋比思维更快。

  下意识看向床榻!

  将将好的落入一片墨色的汪洋!

  一时间,沈玉像是忘记怎么呼吸。

  床榻上的女子病容明显,唇色苍白,靠在床头,雪白的中衣更是衬的她像个瓷娃娃,只是她那双眼睛亮的出奇,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一般。

  但很快,那苍白的脸上很快染上一层薄红。

  双手不自觉的抓住衣襟微笼。

  也许才呼吸间,也许已经过去了很久,沈玉登时回过神只觉得窘迫极了。

  她们虽已成亲,可像这般直白的盯着,终究还是太过…

  登徒子!

  两人不约而同的在心里想道。

  沈玉飞快起身,在宋时微还未反应过来时就弯腰道歉。

  “臣有罪!皆因臣大婚当夜照顾不周,害得殿下遭此病祸,还请殿下责罚!”

  面前的人低垂着头,瞧不清神色,听着言语确实恳切的很。

  宋时微的睫毛轻闪,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驸马言重了,是本宫自己身子不挣气,哪能怨得了驸马。”

  素来平淡的声音似乎夹杂着不显眼的哀怨。

  沈玉眨了眨眼,无措的看了宋时微一眼,又飞快的低下了头。

  只是眼中的懵懂还是落入了宋时微的眼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

  宋时微眸光闪了闪,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沈玉道。

  “驸马不下去换身衣服吗?”

  沈玉这次意识到昨天夜里累的厉害,倒床就睡,哪顾得上更衣,现在身上还着着昨天的婚袍。

  “沈,沈岚冒昧,害公主见笑。”

  下意识的自称惊的沈玉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纵然反应迅速,可还是带着明显的转顿,后背不自觉的冒出一身冷汗。好在宋时微似乎并不在乎那点停顿,只是摆了摆手,叫一旁的侍女领她下去,换身衣服。

  刚刚差点露馅的沈玉,现在自然是巴不得离宋时微远些,里面从善如流的和一旁侍女下去了。

  只是拐角时,余光不自觉的落到那道消瘦的倩影上。

  感觉有些单薄。

  好在思绪只是一瞬,眨眼即逝。

  看着那匆忙离去的背影,似乎是巴不得离得远远的模样,宋时微的嘴角不由勾起一摸讽刺。

  都是一样的。

  宋时微的眼里厌着几分厌弃,也不知是对着谁的。

  带着沈玉的还是“熟人”,正是昨晚为给沈玉打热水的彩晴。

  感受着好几番来回扫视的目光,向来稳重的彩晴也拿不准主意,斟酌着开口道。

  “驸马爷一直盯着奴婢可是有什么事?”

  侍女都开口了,沈玉也不再好扭捏。

  “彩晴姑娘,昨天夜里是我要求唐突,你的没被烫伤吧。”

  昨天晚上热水她的深有感触的,虽不至于叫她变色,但也仅限于她而已,若是叫一个寻常的普通人来……

  沈玉的眉眼划过一摸担忧,叫人看着更加真诚。

  彩晴心头一烫,不由对这个驸马多了几分好感。

  像她们这种做下人的,哪怕地位做到再高,当牛做马,任恼任怨,也不会有人觉得不对,更别提关心。

  没想到这个声名鹊起的驸马爷倒是个善主。

  想着她们那弱不禁风的殿下,心头不禁松了口气。

  心里计较着,嘴上也不敢怠慢。

  “劳驸马爷费心了,都是些常见的杂活,不足挂齿。”

  沈玉朝怀里掏了掏,拿出一个白瓷小药罐递给了彩晴。

  看着那白色瓷瓶,沈玉脑海中飞快闪过一道褐色,只是很快就没了踪影。

  “这是我平日里倒腾的小玩意儿,除烫伤,效果最是好,姑娘要是不嫌弃,就将就着用吧!”

  彩晴愣愣的看着手中的瓷瓶,下意识的觉得不合规矩,哪有下人做了分内之事还能得赏赐的。

  可还未待她开口,沈玉便继续道。

  “姑娘还是收下吧!不收下,我总会觉得心里愧疚的很。”

  彩晴哑然,长这么大,还是头回见着这么个路子的人。

  “那彩晴谢过驸马爷赏赐。”

  沈玉笑笑,不语。

  之后的一路都是寂静无声的。

  但她不知道的是,此时公主的厢房里早已炸开了锅。

  而沈玉的好心情,也只是维持到了换衣服的时刻。

  支开走了彩晴,沈玉左摸摸,右摸摸,顿时傻了眼,夜终于想起那抹褐色是什么。

  褚芳给她的那瓶药呢!?

  沈玉从上摸到下,连头发丝都没放过,大红色婚袍翻来覆去,抖得跟块破布似的。愣是没能找到。

  见了鬼了!

  这玩意儿可不兴丢啊!

  但纵然她内心如何哀嚎,却寻不着那褐色的一点踪迹。

  不对啊,她记得从温泉出来的时候还带着呢!

  难道是路上丢了?

  不可能啊!

  她虽然匆忙,但走的路确实四平八稳的,不可能连这点东西都丢啊!

  就算是丢了,那么大个东西的响声她能听不见?

  可人的记忆就是这样,越是着急,越是想不起来。

  到了最后,沈玉只能祈祷,这玩意儿最好别落在公主的房里。

  要不然……

  光是想着那样的后果,便是面如死灰。

  她怕不是会成为这片土地上死的最早的驸马吧!

  哦!不对!

  她要是死了,估计会被发现不是男儿身,那时候……

  想着宋时微冷淡的面容,鞭尸,车裂,凌迟……

  “驸马爷,你好了没有啊!马上就是午饭了,我们可不能让公主殿下等啊!”

  门外的催促唤回了沈玉飞扬的思绪,她摇了摇头,暂时的抛之脑后。

  算了,先应付过中午再说。

  壮阳药的事儿……

  心里拿定主意,快速的褪下衣衫,只不过可惜了,没有裹胸布,只能用昨天的,这东西只能以后自己常备着。

  考虑到大婚第二日,准备的衣服也是红绿相间的绿袖红袍,下裙也是墨绿靛纹的马面裙,清白的线绣着云端,衬的她像高高在上的神,飘逸又潇洒。

  沈玉本就无暇的容貌更是被衬的圣洁,一颦一笑都张扬肆意,如天上骄阳。

  彩晴毫无疑问的被狠狠惊艳了一把,她是第一个,但注定不会是最后一个。

  自幼服侍公主,虽然殿下的容貌也是不可多得的仙人之资,但也许与环境有关,显得太过寡淡,颜色或浓或淡,泾渭分明。

  但驸马爷不同,她的颜色太过明艳,但不刺眼,似乎每一种颜色都包含在里面,色彩斑斓。

  沈玉到时,宋时微已经坐在餐桌上了,与沈玉一样,只不过她着的是绿袖红裙,只是颜色不太衬她,或者是太衬她了。

  刚病过的面庞毫无血色,本就苍白的脸在红和绿的映衬下更是惨白。

  她端坐在凳子上,仪态并没有因为有没有人而有片刻松懈,看上去似乎已经坐着有些时候了。

  沈玉微微一愣,是在等她吗?

  毕竟以长公主的身份,这个点还能坐在这儿,本身就是匪夷所思的。

  “拜见公主,公主久等了,还请殿下责罚。”

  沈玉不是蠢货,纵然她有通天本领,但现在,凡人界,只有官与民没有什么修仙者,更何况也别提她现在也称不上什么修仙者。

  该低头低头,她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

  更何况这事儿,本身也是她的错,让人久等了,怎么也不是个理儿。

  只是宋时微的神情怪怪的,似乎有什么想说,但她也只是看了自己一眼……

  额……

  似乎不止一眼。不过比她一旁的侍女已经好很多了,那侍女从她进门开始,眼珠子就恨不得贴她身上。

  怪异的很。

  “驸马不必自责,初来乍到,总有不熟悉的时候,以后熟悉就莫要再犯了。”

  “谢公主仁慈。”

  听这语气,是打算久住了?

  虽然她这驸马府建的也是顶尖,但比起她的公主府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公主什么毛病要屈尊住在她这儿啊!

  沈玉在心里念叨着,屁股却老老实实的坐在了宋时微一旁的凳子上。

  一瞬间,空气似乎有些凝固。

  沈玉很快的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尤其是身旁人刹那间的僵硬。

  下意识的,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呃。。。

  有什么问题吗?

  继那个婢女后,彩晴是第二眼珠子差点瞪出来的。

  沈玉想不明白,她也没动筷啊!

  餐桌上,身份尊贵的人先动筷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难得还有她不知道的吗?

  宋时微面色复杂的看着一旁的沈玉,瞧着她的丰神俊茂,最终在心里退步道。

  算了,就当他不懂事吧。

  只是想起自己枕头下的那个褐色小瓶,宋时微的眸色又深了深。

  沈玉也许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在大夏,或者在这个时代,驸马是没有资格与公主同席就餐的。

  驸马只有服侍公主的份。

  只可惜沈玉不知道,而当她知道时,她已经进化到赖在公主怀里就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