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温迭睡到日上三竿才睁开眼,虽然大脑前所未有的清醒,但身上却像是被大卡车压过,浑身骨头都快断了。

  温迭倒抽了一口凉气,很快就被身后的秦观潮拉进怀里,秦观潮也是刚睡醒,嗓音有些哑:“醒了?”

  温迭病恹恹地靠在他怀里抱怨:“不是醒了,是要碎了。”

  秦观潮轻笑了一声,惹得温迭捶了他一下:“你还笑,都是你害的!”

  闻言秦观潮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道:“睡了一觉我们也该算算账了吧?你之前把我支开,一个人去见滁荆这事怎么说?”

  温迭顿了一下,小声道:“昨晚……不是算过账了吗?”

  秦观潮都快被他逗笑了:“你觉得昨晚我是在跟你算账?”

  温迭往床侧挪了挪,似乎是想不动声色地逃跑:“啊我突然有点饿了我去找点东西吃。”

  说完他就想从床上站起身,只是昨晚折腾了一休,他四肢发沉没有往常灵活,一下被秦观潮揪住拉回了被窝里:“行了,逗你玩的。你要是真饿了,我刚才订了那家你喜欢的砂锅粥,等会外卖就到了。”

  温迭松了口气,再次心安理得地滚进了秦观潮怀里,还乐呵呵地笑了两声。

  但这两天发生的温迭身上的事不算小,秦观潮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此事揭过:“虽然账不用算了,但是你体内残存的滁荆神魂是个大问题,你能感受到他藏在哪里吗?”

  “他就在在我的识海中,我能感受到他的气息,但是你也去过我的识海了,那里面是一片汪洋大海,我根本找不到他的藏身之处。”

  这倒确实,刚才秦观潮也进入过温迭的识海之中,那原本是一片广阔无垠的大海,秦观潮置身其中时也根本没有感受到滁荆的气息,只是嗅到了一丝阴气之味,现在要让温迭从中找到滁荆的残魂等于是大海捞针。

  但此时终归不能就这么算了,秦观潮也知道温迭肯定会心中不安,他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温迭的后脑勺,安抚道:“我测滁荆要想附身到你身上肯定有一定的条件,不然他不会大费周章地假装被抓,这段日子还装模作样地待在超管局里,否则他早就可以操控你的身体拿回残缺的神魂了。”

  温迭思索着附和:“会不会是距离问题?或许只有我和他离得足够近的时候,他才能借用我身体中的残魂上身。”

  “有这个可能,总之等会先去找乘黄检查一下吧,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温迭突然想到:“对了,之前超管局不是提取了滁荆的记忆吗?有破解出什么吗?”

  秦观潮:“只能获取到他在容省那几个月的记忆,没什么用处。”其实他想到滁荆肯定会在自己的记忆中做手脚,只是没想到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读出来。

  温迭也轻叹一声,过了片刻,他又拉着秦观潮的手:“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我不能拔除身上的滁荆残魂,那么即使以后能用羽嘉一族的雷劫消抹滁荆,但我识海中残存的滁荆神魂等于是给了滁荆一道保命符,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总能被他找到卷土重来的方法。”

  秦观潮沉默良久,心里生出了一股不忍和怜惜:“如果早点知道这回事,我绝不会让你找汤衡拿回印章当什么族长。”

  雷劫是一关,滁荆又是一关,本就是关关难过,结果现在偏偏又出了神魂附身的事,现在要想解决滁荆,难道要让羽嘉一族的雷劫同时劈死滁荆和温迭吗?那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这个雷劫。

  但现在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羽嘉一族重新有了族长,那么五年内羽嘉一族的雷劫必然会来,这个进程是不可逆的。既然雷劫躲不开,那就只能拿滁荆来挡,可现在滁荆本体又消失不见……难道最后真的要牺牲温迭吗?

  这一连事让秦观潮逐渐烦躁起来,他也知道温迭肯定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才会在知道此事后失了方寸,去而复返让滁荆找到可乘之机。

  他把温迭揽进怀里拍着他的后背,语气中满是心疼:“……是不是很委屈?”

  其实缓了这么久,温迭已经逐渐接受这个事实,他的身份天然决定了他能获得很多,但也必须得承担很多责任。

  好在这会儿有男朋友在身旁可以依赖,温迭放下没用的坚强,大方地扑进秦观潮怀里,撒娇似地蹭了蹭:“我可太委屈了。”

  秦观潮亲了一下他的发顶:“关关难过关关过,一定会顺利的。”

  .

  一年半后,六月初。

  进入初夏时节,天气闷热又多雨,温迭穿着黑色的学士服跑到京州大学的图书馆前,等了半晌见自己身旁的人还没跟上来,便转头催促道:“杨多潺,你们快点!”

  杨多潺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飞奔过来:“知道你腿长了,跑这么快!来了来了!”

  又是一年毕业季,温迭顺利地完成了毕设和毕业答辩,随同一批大四生即将从京州大学毕业,迈入人生的新阶段。

  今天是京州大学拍毕业照的日子,而图书馆是京州大学的标志性建筑,因此此刻图书馆前的广场上聚集了一大批毕业生,红蓝黑三色的袍子混做一团,时值毕业季,大家都想在这儿合影留念。

  温迭和几个室友一起拍完毕业照,又在人群中四处张望,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目标,他眼睛一亮,在人群中高举起手呼唤道:“学长,这儿!”

  其实秦观潮早就看到他,只是见他刚才在跟朋友拍完照,所以才没走过来。这会儿他穿过人群向温迭走来,在温迭明媚的笑容下,秦观潮的眉目间也染上了一丝柔和的笑意:“和别人拍完照了?终于可以宠幸一下我了吧。”

  温迭冲他调皮地眨眨眼:“说这话,平常宠幸你还少啦?”

  杨多潺也在一年前知道了他们在一起的事,这么长时间接触下来,他也不再像以前那么怵秦观潮,此刻甚至还敢毫不客气地揶揄秦观潮:“就是。你俩平常天天腻在一起,现在就把温迭借我们玩半个小时都不行?我们好歹也是前室友,感情还是在的,你也别太小气。”

  此话惹得温迭抽了他一下:“注意你的言辞,什么叫把我借来‘玩’啊?”

  杨多潺冲他挤眉弄眼了几下:“行了,我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我先去……”

  “逃什么!”温迭揪住他的衣领子,理直气壮道,“你跑了谁给我和学长拍照啊?”

  杨多潺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听话地拿起手机给两人拍了好几张合照。

  今天不仅是温迭毕业,秦观潮同样顺利地完成了研究生阶段的学习,给自己的学生时代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镜头中的温迭穿着黑色学士服,笑得明媚张扬,还比了个剪刀手放在眼前,而秦观潮则穿着蓝色硕士服,笑容内敛含蓄,目光落在温迭身上。

  两人肩并肩地站在图书馆的喷池前,画面实在太养眼,引得周围不少路过的女生都偷偷拍下了两人的合照,甚至连杨多潺这个大直男都忍不住啧了几声:还真别说,确实般配。

  温迭笑得脸都僵了,也不见杨多潺喊OK,他高声问道:“你拍完没?我脸都麻了。”

  杨多潺一个白眼翻过去:“过来看吧。放心,你俩这长相,就算我摄像技术再烂,照片也丑不到哪去。”

  但是杨多潺的拍照技术其实还不错,温迭看得频频点头,当即把照片设置成了手机屏保。

  杨多潺打了声招呼离开了,温迭和秦观潮两人在喷泉前坐了下来,享受着最后的校园时光。

  温迭把杨多潺拍的照片转发给秦观潮,秦观潮看着就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你还记得当年我们去齐天穹的剧组探班吗?当时我们和宋飞翼拍的合照,我到现在还留着。”

  温迭其实已经有点不记得这回事了,他迷茫道:“什么照片?”

  秦观潮打开相册在里面翻翻找找,很快找到了一张三年前的合照,温迭看到照片的瞬间记忆回笼,终于想起了那档事,但他随后又奇怪地看向秦观潮:“后来我在街上碰到过宋飞翼,当时她说你介意她把我们的合照放到网上,就马上把照片删了……你不对劲,不许人家发照片,自己却偷偷留着,还把照片上的宋飞翼给裁了?”

  秦观潮笑道:“可能那个时候我就喜欢你了吧,只是一直没反应过来。”

  说到这儿,温迭朝他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然后也打开相册翻出了一张一模一样的照片给秦观潮看,哈哈笑道:“其实后来宋飞翼也把这张照片空投给我,我也一直保存着。”

  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在喷泉下笑了起来。

  温迭双手撑在腿边,人往后仰去:“说起齐天穹,很久没听到他的消息了,他是不是好久没露面了?我看网上都在问他是不是退圈了。”

  秦观潮:“去年白泽把齐天穹安排去研究地狱道的通道了,听说最近突破很大,说不定我们马上就能前往地狱道了。”

  这一年半的时间,滁荆和鲲鹏彻底销声匿迹,极有可能是一起躲藏在地狱道中了。地狱道的通道攻破,也就意味着大战即将来袭。

  温迭摩拳擦掌:“好,这次一定逮住滁荆和鲲鹏,我要一雪前耻,绝不会让他们再跑了!”

  两人正聊着,秦观潮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看了眼消息,眉毛当即一挑:“说曹操曹操到,是齐天穹发来的消息,说攻克地狱道的通道只差最后一步,需要大量灵力做助攻,让我们一起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