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海间待了足足三日, 才有未央宫的人来寻月扶疏,让她前往未央宫。

  月扶疏为了应对今日情景,早已经在心里演练过数次,面对未央宫来人她丝毫没有惧意, 拒绝了乘坐未央宫的马车, 坐自己的马车过去。

  未央宫还特意派了两个化神境的人过来, 许是也知道她的身边有两个来历不明的“金丹”修士。

  可谁会猜到,其中一个金丹不是金丹, 而是渡劫期大能,是人人提之敬畏的叶重云?

  叶重云和孟轻舟,充当月扶疏的护卫,陪她一道前往未央宫。

  未央宫不在人群熙攘之所, 于皇城中独占了一处位置,与皇宫相近。

  自未央宫成立到如今, 也有数千年的光阴,这未央宫修得是越来越雄伟巍峨,规格全然比照着皇宫来的。

  抵达未央宫大门, 就有未央宫的弟子拦了路:“宫主只召见了月扶疏一人, 你们三个就在此地等候吧。”

  月扶疏抬眉:“怎么?你们堂堂未央宫,还怕我身边的护卫和侍女吗?”

  她今日可是特地穿得光鲜亮丽, 加上叶重云给她调养后气色好了很多, 这么一端着,还真能唬人。

  守门的弟子自然不敢随意拿主意,便看向去接月扶疏的那两个化神期。

  “月姑娘说笑了,我们未央宫, 谁都不怕。”其中一人笑笑,抬起手臂, “请。”

  月扶疏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迈开步子往前走,入这了不得的未央宫。

  孟轻舟和叶重云并排走着,一路走一路看,同叶重云大声谈论:“未央宫还真是奢华,想来很有钱。”

  白帝山作为仙门之首,长达万年的传承历史,反而是处处简朴素洁,孟轻舟虽背地里嘲笑白帝山的审美像白事铺子,可也不得不承认,白帝山的廉洁作风,可是独树一帜。

  看看未央宫,一砖一瓦都用尽了心思,倒不像是个叫人潜心修行的地儿。

  “未央宫有整个大顺作支撑,自然不俗。”叶重云道。

  两人的话有几分阴阳怪气的成分,但是又说得实诚,那俩引路的是想问责他们一句都拿不出合适的理由。

  “前方就是未央宫大殿。”

  叶重云放眼望去,只觉不如他的玉雪峰。

  月扶疏在未央宫大殿前驻足,仰头避着阳光打量,她马上就要与掌握她一家人生杀大权的人见面了。

  “赶紧,别啰嗦。”见月扶疏不动了,便催促道。

  孟轻舟:“催什么催?你们宫主是活不到下一刻了?”

  “你!”

  孟轻舟把对方指着自己的手指给拍开:“你什么你?说不清楚话就闭好嘴当个哑巴。”

  那人气得连说了三个“好”,面目也略微有些扭曲:“等你们见了宫主,看你们是不是还这般猖獗!”

  月扶疏淡淡:“不劳阁下费心。”

  她拎起裙摆,从容走进大殿。

  未央宫的大殿兴许真是比着皇宫修建,空荡荡的,说个话都费劲。

  月扶疏款款走到大殿中央:“我来了。”

  “放肆!见到宫主为何不跪?”商金云没开口,说话的是他的下属。

  “我是大顺百姓,大顺律法并未将未央宫列为官署,非官非宦,我又何须跪他?”月扶疏振振有词。

  叶重云投去欣赏的一瞥,不错,就要如此才好。

  “你倒是伶牙俐齿。”商金云并未斥责,只是闭着眼听不出情绪地开口。

  “伶牙俐齿,也不及商宫主你,权威相逼,不是吗?”月扶疏的眼中不乏厌恨之情,若不是商金云一句话,她又怎么会背井离乡,她的家人又怎么需要尽数搬迁?

  商金云撑在手上的脑袋慢慢立直,他睁开眼,上上下下地扫视着月扶疏。

  “能以你的微薄之能向本座效力,也是你的福分。”商金云道。

  孟轻舟都给听乐了:“好大的福分,你怎么不自己留着,还拿出来给旁人?”

  商金云眼神一狠:“月小姐,你的护卫可不怎么懂事。”

  “那也比商宫主你明白事理,做不出你做的那些事。”叶重云往前,侧身挡住孟轻舟。

  孟轻舟愣了愣,才小声对叶重云道:“喂,你站我面前干什么?不怕他打死你?”

  叶重云:“那你呢?你激怒他,不怕?”

  孟轻舟嘻嘻一笑:“我?我狐假虎威。”

  叶重云反应了一下,他就是那个虎。

  他徒弟仗着他的势,很合理。

  “你们还真当未央宫是自己家,挺随性啊。”商金云从华丽的座椅上起来,踩着台阶一步步往下走。

  “商宫主,我们都很忙,有什么不如现在就说。”月扶疏露出不耐。

  商金云走下台阶后又往前走了几步,离月扶疏不过五六米的距离。

  “也好。”商金云依旧不曾生气,“早点办完正事,早点送你们离开。”

  蔓蔓嘟囔:“只怕是此离开非彼离开。”

  月扶疏往前两步:“商宫主,请讲。”

  商金云背过身去,双手负于身后:“本座请你来,是希望你可以替本座找一样东西。”

  月扶疏:“什么东西?连堂堂未央宫宫主都寻不到?”

  商金云:“一块玉。”

  叶重云凝眸,商金云想找一块玉?莫非是穆氏一族那块玉?

  “什么样的玉?”月扶疏问。

  商金云:“不知道。”

  月扶疏猛地一握拳,若非她打不过商金云,必定冲上去给商金云一拳。

  孟轻舟“哈”出声:“该不会你什么都不知道吧?”

  商金云半侧回身,目光阴翳:“本座若是知晓,还叫月扶疏来未央宫做什么?”

  月扶疏转身,作势就要走:“商宫主这要求真是苛刻,我做不了,你还是另请高明的好。”

  “站住。”商金云话音落下,大殿的殿门“砰”地合上,“本座还没有说,你们可以走。”

  月扶疏:“商宫主要强人所难,我爱莫能助。”

  商金云:“你能做到,否则本座也不会让你来此。”

  月扶疏眸色冰冷:“在商宫主眼里,我算什么?召之必来挥之即去的工具,还是说可以随便碾死的蝼蚁?”

  连未央宫都毫无线索的,寻找不得的东西,她但凡要以身问卜去求算,下场怕是不得好死,要不是一路受叶重云扶持,她只怕此时此刻站在为未央宫的力气都没有。

  “本座执掌杀伐习惯了,所以你最好,配合一些。”商金云召来他的乌金刀,暗金色的光泽幽幽,“刀剑不长眼。”

  “商宫主,威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这不合适。”叶重云歪头,“你说,可对?”

  商金云手掌抚过乌金刀,语气森然:“你们真是固执,就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孟轻舟鼓掌:“商宫主说得真好,好就好在你在放屁,还是个臭屁。”

  叶重云:“……轻舟,素质。”

  孟轻舟指着商金云:“跟这种人能不能别讲素质?”

  商金云脸色渐渐冷下来:“月扶疏我留着还有用,不能杀,那就先杀你这个毛头小子。”

  话音一落,商金云就提刀直朝孟轻舟。

  孟轻舟不仅没躲,还迎着商金云而去。

  乌金刀连孟轻舟的一片衣角都没有碰到,禁制被触动,叶重云的分.身出现。

  月扶疏悄悄瞄了一眼叶重云,又瞄了一眼叶重云的分.身,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蔓蔓手臂拦抱着月扶疏,见商金云没有能前进才心惊胆战地松气。

  “商宫主,你一个几百岁的人,欺负本座年轻的弟子,过分了。”叶重云的分身轻飘飘地挡开商金云的攻击,护在孟轻舟身前。

  孟轻舟瘪着一张可怜巴巴的嘴,明明比叶重云还高出半个头,却像受了惊似的往叶重云背后躲。

  “师尊,这人想杀我呢。”

  叶重云:“……”越发不正经了,这黏黏糊糊的说话劲儿,也不知是上哪里学的。

  月扶疏叹为观止,孟轻舟玩的这一出真是好做作,只是不知,当孟轻舟得知他的师尊一直在他身边,该露出何种神色。

  商金云被叶重云的分身一掌震退,骇然望去,见到了一张他绝对不想直面的脸。

  “你是叶重云?”商金云手腕颤抖了一瞬。

  叶重云:“原来商宫主还知道本尊名讳,那又何故为难本座弟子?”

  他转了下身:“哦,还不止是本座的弟子,本座师妹的弟子,商宫主也不是请她来未央宫做客的吧?”

  说罢,叶重云淡淡回首,目光冷漠。

  孟轻舟疑惑,叶重云师妹的弟子,是指月扶疏?还是叶舟?不可能是月扶疏,要她是白帝山弟子,商金云还敢要人?那难道是叶舟?

  如果说叶舟是白帝山的亲传,那也就能理解他为何所知所晓众多。

  商金云收刀,皮笑肉不笑:“重云仙尊要护着的人,自是无人能动,今天就算是我倒霉,认栽。”

  叶重云:“这么说来,商宫主是不再会与他们为难了?”

  “有重云仙尊在,我怎么敢?”商金云抬手,“未央宫,不敢留客。”

  孟轻舟:“师尊,你别信他的鬼话,他此时不动手,无非是想等着师尊的分.身到了时间再对我们下手。”

  只要避开他,就不会触发他身上的禁制。

  商金云被孟轻舟一个小辈点明了心中所想,看向孟轻舟时像是要吃人。

  “好吧,我也很想讨教一下,重云仙尊的一道分.身,能有多强。”商金云重新握刀。

  叶重云拂过脸庞,恢复真容:“商宫主真想讨教,又何必同本座的分.身较量?”

  霜华剑在手,叶重云扬声:“不如直接向本座讨教。”

  孟轻舟瞪大眼睛,叶叶叶重云?

  叶舟,是叶重云?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