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虐文女主成了黏人精[快穿]【完结】>第56章 两不疑【完】

  宋窈姿读过许多书, 听过许多诗词。但没有一句话,能够比此时更能撩拨动她的心弦。

  在遇到殿下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 有朝一日会溺于情爱之中。

  而且,还是同一个女子。

  她慌乱过,迷茫过,试图抗拒过。

  但心跳错乱的声音骗不得人。

  摩登迦女潜心修佛后, 能够忘记阿难尊者。

  可她只是俗人。

  她忘不了殿下。

  世俗与礼法她都可以全然抛于脑后。

  只为了能够得到眼前人的一个亲吻。

  循规蹈矩了一辈子, 唯独在这件事上,想要肆意一把。

  她不知道结果会如何, 但她清楚,如果错过的面前的人, 她会永永远远地后悔。

  宋窈姿注视着尤听的眼睛, 她忽然倾身向前,头一次主动地亲上了尤听的唇角。

  声音羞怯,却坚定地在尤听耳边响起:

  “我宋窈姿的余生,也只会有殿下一人。”

  ……

  ……

  北境比京城的气温低得多。

  贺止戈回到这里的时候, 路边的野草上已经结了白霜。

  他微微吐息, 在空气里化成了烟一般的白雾。

  幕僚道:“殿下,青冥卫都已经准备好了,正在等着您的指示。”

  青冥卫,是贺止戈自己养的私兵。

  从他来到战场的第一日,就已经开始为日后谋划。

  如果没有成功夺得太子之位,那么,这些私兵就是他最后的倚仗。

  贺止戈道:“好, 去军营。”

  一行人骑着马,转道向着北境军营而去。

  驻守的将士看见贺止戈后, 纷纷站直腰身行下军礼。

  这里的人,大多都被贺止戈替换成了心腹。

  他翻身下马,撩起帘子走入营帐之中。

  最中间的空地摆放着一个用来推演的巨型沙盘,旁边的桌上堆积着成叠的公文。

  贺止戈扬声,让人将他最信任的副将找了过来。

  “我离开的这段日子,”贺止戈问,“可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事?”

  副将摇摇头,“没有,殿下,一切都正常。”

  营帐附近的人都被他摒退,只留下了副将和幕僚。

  桌上的烛火映亮那张冷峻的面孔。

  贺止戈抬起头,眉眼锋锐:“乌金国那边的客人,来了吗?”

  副将的神色变得严肃了些,仔细看了看四周,才开口说:“回殿下的话,消息已经传来了。北方的客人,大概明日就能到。”

  贺止戈嗤笑了声:“还要我等他?好大的排场!乌金国来的人是谁?”

  副将缓缓说:“是乌金王子,摩罗阿凌。”

  这个名字,对于京城的人来说,也许很是陌生。

  但对常年驻扎在北境的将士们而言,却是如雷贯耳。

  贺止戈和摩罗阿凌交过很多次手,他一向战无不胜,唯独几次吃亏,都是在摩罗阿凌的手上。

  “居然是他?”贺止戈剑眉挑起,眸中露出些微戾气,“他竟然敢来,不怕我直接将他杀了吗?”

  在乌金话里,摩罗阿凌的意思,寓意是草原上的狼神。

  无论在哪个地方,狼王都只能有一头。

  他和摩罗阿凌之间,向来都是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关系。

  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有能坐下来相谈的时候。

  幕僚连忙劝道:“殿下,大局为重!您可千万不能冲动啊!”

  贺止戈撇他一眼,“我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不会轻易动手的。”

  他目光落在沙盘上,看的却不是乌金国的领域。

  而是京城。

  手指慢慢握紧成了拳头,贺止戈眼中的野心再不掩饰地冲撞而出。

  皇姐,且看着吧。

  这一仗,他仍然会赢!

  不论,付出的是什么样的代价。

  -

  天蒙蒙亮的时候,一队隐蔽的人马进入了边境的城池。

  马蹄声踏在地面上,似惊雷阵阵,撕破了夜的安宁。

  路尽头处早有人等候着,见到来人确认无误后,便带着他们离开。

  挑选的都是偏僻荒凉的小巷,人烟罕至,利于遮掩行踪。

  这么一队形迹可疑的人,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边关城内,贺止戈手底下的青冥卫却像是没看见一般。

  半盏茶的功夫后,领路的人停在了一间破旧的民房前。

  他上前敲了敲门,恭声道:“客人到了。”

  屋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正对着的方向摆放着一张桌子。

  桌上,一盏灯烛散发着幽幽的微光。

  旁边坐着个身姿端正的青年,眸光锋利,手指正摩挲着腰间的佩剑。

  是贺止戈。

  副将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才对来人做了个请的动作。

  进房的只有两人,其余人留在了民房外面守卫着。

  房门关上,本就狭窄的小屋子更显得逼仄起来。

  为首的人将头上的斗篷放下,卷发蓬松地敞开。

  烛光映亮一张俊美邪肆的脸庞。

  他很年轻,骨相很深,挺直的鼻根高而流畅。

  黑长的眼睫倾覆,投下淡淡的阴影。

  几缕长发编成了小辫,尾端处用细细的红绳缠绕成一圈又一圈。

  露出来的半边耳朵上,挂着银蛇耳饰。

  蛇眼上嵌着碧绿宝石,折射出深深浅浅的光。

  年轻男人转过身,带着侵略性的目光落在贺止戈的身上。

  贺止戈同他不避不让地对视,目光交锋之间,皆是无声的刀光剑影。

  “摩罗阿凌?”他问。

  对面的男人勾着唇笑了下,自然而然地在他对面坐下。

  他靠着椅背,像是没骨头似的,姿态慵懒,望过来的目光轻慢。

  外面天还没完全亮,屋里的光线昏沉,烛光将那张雌雄莫辨的脸映出几分柔和。

  有那么一瞬,贺止戈突兀地想起了皇姐。

  大约是因为尤听的面容和面前的人,都带着几分肆意的艳丽。

  不过很快,贺止戈就清醒过来。

  面前的男人并非那宫廷里的柔弱公主,而是能和他势均力敌的草原狼。

  艳丽的外表下,埋着寒意森森的白骨。

  摩罗阿凌挑眉看他:“传闻中的三皇子,原来就长这般模样。”

  语气里带了几分嫌弃似乎并不是很满意。

  他说的不是乌金国语,而是一口流畅的官话。

  “乌金国王子,也没有生出什么三头六臂。”贺止戈冷冷地回敬道。

  “废话少说,”他盯着摩罗阿凌,“你应该清楚,这次约谈是为了什么。”

  摩罗阿凌眯起眼:“清楚,自然清楚。”

  他唇角上扬起饶有兴趣的笑容:“三皇子想要皇位,竟然将希望放在了我们这多年的死敌身上。”

  贺止戈是想和乌金国达成合作,借用他们的兵马,围困牵制住其他地方的兵力。

  这样,他的青冥卫就能够长驱直入,坐拥京城。

  而贺止戈所要付出的代价,便是边境的几座城池。

  这办法,无异于与虎谋皮。若是传出去,便是通敌叛国的罪名。

  不过贺止戈不在乎,对他来说,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他笑了声:“战场之上,没有永远的敌人。这个道理王子应该比我更懂不然,今天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摩罗阿凌愉悦地大笑,忽然问:“三皇子,用你们的话来说,本王与你现在,算不算……狼狈为奸?”

  贺止戈握住剑柄的手紧了紧,旁边的幕僚和副将连忙投来安抚的目光。

  他压下心头的火气,冷声道:“大战一触即发,王子若是有空闲,还是多考虑一下后面的计划吧。”

  屋外传来鸡鸣,晨光初升,贺止戈领着人离开了民房。

  摩罗阿凌仍然坐在原位,伸出手指,百无聊赖地落在烛焰的上方。

  微烫的温度灼着指尖。

  “王子,”跟他而来的副官道,“贺止戈这人能信吗?”

  贺止戈应允了他们许多条件,言明登位后便兑现。

  但这毕竟不是能放在明面上的事情,若是他反悔,他们岂不是只能吃哑巴亏?

  摩罗阿凌手上用力,神色淡然地用指尖将烛焰按灭,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光线忽暗。

  他笑:“他不可信,难道我就可信了吗?”

  贺止戈的提议确实很让人心动,可惜,他有比那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

  京城里接着过了几天风和日丽的日子,但没人觉得欣悦。

  这更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平静得令人心烦意乱。

  夜幕降临,一匹快马在朱雀街上飞驰,打破了这宁静的气氛。

  马匹停在了公主府的门前,报信的人急声喊道:“陛下要见公主!”

  尤听被紧急召入了宫里。

  夜里的皇宫依然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总觉得今日的皇宫格外森严肃穆。

  宫女掀开珠帘,她抬脚走了进去。

  殿内,明黄的身影躺在床上。

  那道曾经英武的影子,被药物侵蚀,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

  宁景帝瘦了许多,眼窝向下凹陷,神色虚弱,骨廋如柴。

  看到他现在这副模样,尤听心静如水,内心毫无波动。

  她自顾自地寻了张椅子坐下,问道:“父皇深夜诏我前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语气冷淡而随意。

  她知道面前的男人行将朽木,但那又与她有什么关系。

  她们之间,本就连一点薄弱的亲情也不存在。

  宁景帝艰难地侧过头,深深地凝望着她,像是想从她那张脸上,看见故人的影子。

  他也说不清,生命尽头为什么会想要让人宣来这个一直漠视的长女。

  也许,就是突然的很想再看看那张脸。

  丹药的毒侵蚀着身体,他的记性越来越不好了。

  宁景帝怕到了最后,他忘记了伊颂的样子。那样到了黄泉之下,他又该如何和他的月亮团聚。

  他微微眯起浑浊的眼眸,问尤听:“你恨我吗?”

  尤听摇了摇头,平静地注视着他说:“陌生人之间,谈什么爱恨。”

  宁景帝像是被刺了一下,错开目光。

  当年他刚刚登基不久,边境就和乌金国爆发了一场激烈的战役。

  为了稳定军心,他决定御驾亲征。

  见到伊颂,便是在鲜血淋漓的战场上。

  月光蓦地洒入他的心间。

  他着了魔一般地想要那个女人,哪怕,她是敌方主将的夫人。

  还已经怀有身孕。

  作为一国之君,没人愿意长久地拖着战争。

  宁景帝以极为诱人的条件,和乌金国主帅达成了共识。

  他舍弃边关城池。

  而对方,舍弃他的夫人。

  当年知道这事情的人,只有跟随宁景帝多年的老人。

  为了避免事情败露,宁景帝还将人差不多都杀了。

  他低声,气息奄奄地问:“你母妃死的时候,都说了什么。”

  尤听忽然笑了。

  她一字一句地回答:“她说乌金国草原上的月亮很圆,她想回家了。”

  宁景帝一顿,缓缓闭上双眼。

  光线昏暗,尤听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也许后悔了,也许没有。

  室内再次安静下来,尤听没有再理会这迟暮的君主,拂袖离开。

  片刻后,皇宫里敲响了哀鼓。

  十二声,天子薨。

  -

  皇帝的驾崩,虽然也在众人的意料之中。

  但真正来临的这一日,还是有些让人措手不及。

  朝野之上微乱,具体表现在,贺长思和贺廷所代表的势力开始了明争暗抢。

  宁景帝死前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大概对这个国家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感情。

  要不然,当时也就不会愿意用自己的疆土和百姓,去换一段孽缘。

  储君的人选未定,他挥挥袖子与世长辞,留下一摊子鸡飞狗跳。

  不过,没花多久,局势便稳定了下来。

  贺廷的母族忽然被人罗列出了一大堆罪名,井井有条有理有据。

  皇后一脉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当即像条疯狗一般乘胜追击,直接令对手元气大伤,再没有一战之力。

  这场无声的争斗中,最终胜出者是从前众人并不看好的二皇子,贺长思。

  皇后母族的人忙着在朝堂上大洗牌,收拾安插自己的势力。

  而他,正坐在太傅府,尤听和宋窈姿的对面。

  桌上摆放着两杯倒好的清茶,烟雾袅袅娜娜,将他的面容遮得模糊不清。

  尤听道:“恭喜二皇兄。”

  贺长思握着杯盏,清浅一笑:“是我该多谢顺安妹妹,和宋大人才对。”

  众人都以为,贺廷败退是因为皇后一族。

  但其实,多半得归功在尤听和宋窈姿身上。

  尤听有原剧情的印象,宋窈姿在朝廷中暗中探查。

  两人联手,轻而易举地便找出了贺廷背后家族的弱点。

  “二皇兄得偿所愿后,想做些什么呢?”尤听问。

  贺长思望向远方,轻声说:“不知。”

  他又微笑起来:“但至少,会先做一个负责的君主。”

  “二皇兄还记得和我的约定吗,”尤听说,“事成之后,须应下我的一个请求。”

  她笑着,语气加重了几分:“不论是什么。”

  贺长思正色道:“自然记得。顺安妹妹放心,我绝不会食言。”

  “只是……”他忽然想起来,“北境,三弟那边……”

  贺止戈不会甘心接受俯首称臣。

  尤听低眉,艳丽的容颜氤氲在雾气之中。

  她笃定地说:“他成功不了。”

  -

  贺长思离开以后,宋窈姿好奇地问:“殿下与二皇子许了什么约定?”

  尤听看她:“想知道?”

  宋窈姿点头。

  尤听冲她勾了勾手,“过来些,我同你说。”

  宋窈姿没犹豫太久,倾身朝着尤听的方向挪过去。

  刚到面前,就被人扣住了手腕。

  尤听手上一个用力,便将宋窈姿拉到了怀里。

  她咬着宋窈姿的耳垂,成功看见对方的白玉似的肌肤上弥漫上浅粉,才道:“惊喜,现在可不能说。”

  热气落在耳垂附近,宋窈姿颤了颤,小声道:“殿下骗我,殿下真坏。”

  尤听笑了声,“确实。”

  “我如何坏,窈窈最是清楚。”

  ……

  ……

  数日后,贺长思在群臣的拥护下,正式登基。

  与此同时,北境的贺止戈质疑宁景帝之死,以勤王的名义,发动大军压境。

  街头巷尾的百姓们惶恐不安地待在家中,不敢出声。

  三皇子这是疯了吗?

  镇守北境的军队调了过来,那乌金国若是攻打过来,该如何办才好!

  诡异的是,乌金国却好像没有任何动静。

  贺止戈踌躇满志,但还没来得及大展宏图,军队就被迫停在了一座小县城面前。

  这是个很不起眼的地方,但那城楼之上,却赫然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皇姐。

  贺止戈瞳孔骤缩,阻拦下属想要进攻的动作。

  尤的声音从风中传来,清晰地响在他的耳边。

  “贺止戈。”

  “你认输吗?”

  贺止戈紧绷着下颔:“自然不认。”

  他吩咐:“别伤了皇姐,其余人随意处置。”

  不等手底下的将士准备发起进攻,四周忽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号角声。

  四面八方冒出来密密麻麻的军队,将贺止戈的人包裹在其中。

  贺止戈脸色大变。

  那些军队,除了齐鸢带领的西北军,竟然还有乌金国的人!

  电光火石之间,他想起了摩罗阿凌那张美得雌雄莫辨的脸。

  幕僚同样反应过来:“遭了殿下!我们被算计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将顺安公主杀了!主将阵亡,他们士气大减,我们或许还有一线机会!”

  他语气急切。

  贺止戈捏着弓箭的手,却一直没动。

  城楼之上,尤听同样拿起了一把弓。

  长弓如弦月,她神情沉静地手里握着羽箭。

  尖锐的顶端,对准了贺止戈的方向。

  千军万马之中,两人拉着弓箭遥遥相望。

  贺止戈从来没想到有一日,会和皇姐刀剑相向。

  四周的厮杀声他像是浑然不觉,眼里只有那道……一直都印刻在心头的影子。

  眼见情势越来越危急,幕僚催促道:“殿下!快呀!”

  贺止戈与尤听目光相接,风扬起烟沙,将彼此的面容都掩得迷蒙。

  某一刻,耳边一切的声音都消失了。

  手指松开,长箭破空。

  两根羽箭在空中短暂地交错,去往不同的方向。

  撕裂的疼痛骤然袭来,贺止戈捂着胸口,痛苦地重重坠下战马。

  尤听没动,那根长箭擦着她的发梢而过,惊起几根飞扬的发丝。

  主将坠马,四处的军队立刻一拥而上。

  喧嚣的战场和厮杀的人群,迅速将贺止戈的身影掩埋其中。

  他躺倒在地,心口汩汩地流血。

  意识变得不甚清晰,他在模糊的视野里,仿佛看见了当年的皇姐。

  对同样躺在地板上的他,伸出了一只手。

  那时,贺止戈抓住了那道温暖。

  而现在,他颤抖着伸出的手指,却只扑了空。

  -

  城楼之上,宋窈姿慌忙地跑上来,看见尤听后便不管不顾地紧紧抱住了她。

  尤听讶然:“你怎么来了这里?”

  “上战场这么危险的事,”她嗓音发着颤,“殿下怎么能不同我商量一声!若不是我偶然得知,殿下就要一直瞒着我吗!”

  宋窈姿说话一向轻声细语,还是头一回发这么大的脾气。

  尤听一愣,将人扣在怀中,安抚地摸了摸宋窈姿的头。

  “我无事,”她语气轻缓下来,“已经结束了。”

  宋窈姿抬起红润的眼眶,“不准再有下次,你说过的,会一直陪在我身边。”

  若是殿下真的出了什么事,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好,”尤听轻勾起唇,柔声说,“不会再有下次。”

  -

  战役结束后,乌金国的兵队迅速离开,仿佛只是场幻影。

  主将王子殿下,却跟尤听一起站在城楼上望月。

  月光落在两人的脸上,竟然隐隐觉得有些相似。

  摩罗阿凌没有看尤听,只是道:“结束了。”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我们摩罗家,不欠你什么了。以后战场再相见,便是敌手。”

  尤听颔首,道:“若是有可能,还是别在战场上见了。”

  “总是兴起战争,受苦的只有子民。”

  摩罗阿凌没有回话,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他侧头最后看了眼尤听,招招手:“走了。”

  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黑暗里,远远的,尤听听见了策马离开的声音。

  当年的乌金国主将,正是摩罗阿凌的父亲。

  如果没有出现宁景帝这个意外,她的身份,应该是摩罗阿凌的妹妹,乌金国的公主。

  原剧情里,摩罗阿凌一直觉得这事是摩罗家族的耻辱和污点。

  当然,也有可能真的怀有几分血脉亲情。

  在知道是贺廷杀了顺安公主以后,他还大胆地潜入了京城,将贺廷的尸体挖了出来曝尸荒野。

  尤听很早以前,就利用乌金国潜藏的密探,和摩罗阿凌取得了联系。

  她没想过回乌金国,那里的人也不会承认她的身份。

  她只同摩罗阿凌做下了这笔交易,他帮她一回,从此,前尘往事尽皆一笔勾销。

  白天里鲜血纷飞的战场,夜晚又成了安宁的小城。

  所有的故人旧事,都因此而起,也在此消融。

  她抬头望着明月,心想,这下终于能够睡一个安稳觉了。

  ……

  ……

  在贺止戈发动战乱的时候,京城里的贺廷不知怎么想的,同样上赶着找死——

  想行刺贺长思。

  最终,贺廷如愿地死在了丽妃的面前。

  他不停地吐出鲜血,脸上还挂着笑。看着丽妃呆滞的神情,笑得愈发厉害。

  在丽妃的尖叫声中,贺廷断了气。

  丽妃疯了,她的母族也被皇后一脉的势力收拾得差不多。

  新帝登基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第一个动手的对向,是自己的母后。

  贺长思将皇后幽禁,转头便娶了何家小姐,立她为后。

  朝堂之上,何家和母族的势力互相牵制着,想要架空皇帝的计划彻底落空。

  而贺长思则趁这个时候,发展起真正属于自己的势力——比如邓嘉等人。

  等到局势彻底稳定后,尤听入宫,提出了自己当初讨要的那个请求。

  贺长思愣神许久,忽然笑了起来:“顺安妹妹,总能让我出乎意料。”

  “我其实很羡慕你,哪怕身在宫里的时候,我也觉得你是自由的。”

  “想做什么就去做,好像从来不怕世俗的眼光。”

  仿佛想起了什么,他止住话语,最终只是笑着应好:“好,朕答应了。”

  翌日。

  新帝便在朝堂之上宣布了新的政策,除了男女,女子与女子男子与男子,同性直接亦可成婚。

  此话一出,立刻引发了轩然大波,朝臣动荡。

  但新帝仍然一意孤行。

  大殿中,邓嘉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顺安公主。

  对方说:“只是希望到时候……先生或许能为我说几句话。”

  他总算懂了。

  怔了一瞬,邓嘉便撩起衣摆,凛然开口,支持贺长思的决定。

  宋窈姿自从刚刚便一直失神,她心底隐隐有所猜测。

  不敢置信地微微睁大了眼。

  殿下,竟然为她做到了这一步吗?

  心里五味杂陈,又酸又甜。

  眼底漫起水雾,她唇角却在慢慢地上扬。

  心想,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再遇到这么一个人了。

  予她心动。

  予她欢喜。

  予她岁岁与朝朝,名正言顺的喜爱。

  最终,贺长思抗住了巨大的压力,这项律令依然施行了下来。

  顺安公主府向太傅府下了聘书,公主与女官,成为了第一对明媒正娶结亲的女子。

  -

  十里红妆,盛世繁华。

  街头巷尾挤满了看热闹的人,锣鼓喧天,抛洒的喜钱落得到处都是。

  喜轿停下。

  隔着头冠垂下的珠帘,宋窈姿看见对面,尤听一身红色喜服,艳丽的眉眼晕出浅浅的笑意。

  她抿了抿唇,颊边梨涡若隐若现。

  尤听向她伸出了一只玉白的手,她含笑:“窈窈。”

  “我来娶你了。”

  千山万水,流金幻影,都溶于彼此的眉目之间。

  宋窈姿将手搭了上去,被人紧紧地相牵。

  她笑起来,轻声说:“我愿意的,殿下。”

  但求同白首,恩爱不相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