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有崽后, 陶青鱼忐忑了几日。

  方问黎不放心,后又带着人去府城有名的大夫那里看了看。

  陶青鱼看着外人面前话不多的方问黎细问着这期间的注意事项,问得老大夫嘴巴都说干了都想赶人了。

  他心底一暖, 那股紧张忽然就散了。

  不就揣个崽嘛,生出来就好了。

  陶青鱼本就是个不拧巴的性子,想通了后日子照常过。他现在除了胃口大一点, 嗜睡,没别的问题。

  且每每看到其他孕哥儿有了崽子各种不舒服, 他却吃嘛嘛香, 就觉得这小崽子是个乖的。

  忐忑过后, 随之而来的就是期待。

  也不知道小娃娃长个什么样,是个调皮捣蛋鬼还是个小冰娃娃。想着,陶青鱼就忍不住笑。

  于他而言,这种感觉很神奇。

  但有了崽, 陶青鱼日子没多大变化。等方问黎去府学了,他立马去工坊。

  还是要趁着离开前,将工坊办起来。

  铺子那边两个院子打通了, 要的工具也购置完了, 连定制的绞肉桶都已经搬到地方。

  明重将这几日来报名的工人名单拿过来。

  他块头大但也心细, 名单上有名字有户籍, 还有家庭情况跟品行……

  一一看去,至少表面上是老实本分, 手脚勤快的。

  这样一来, 省了他不少心。

  他满意道:“暂且就你排出来的前十个, 通知他们明日过来。”

  名单上有五十余人, 但陶青鱼还是谨慎些。等先做出一批鱼丸来看看江阳府的售卖情况,生意好的话就扩大。

  不过现在他这情况, 人一多也教不完。

  陶青鱼将目光放在了身边的大高个身上。

  明重脑袋一低,心中惴惴。

  难道主君发现了?

  他忙道:“主君,主子想让我跟着学做鱼丸。”

  陶青鱼扬眉:“正好,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下午你去提醒一下之前跟蔡老板订的鱼明日送来,顺便带一条回来,下午我教你做。”

  “是!”

  明重悄悄松开出了汗的手。

  主君比主子好说话。

  不过他先前以为主君这样吩咐他是想窃取方子……

  *

  下午,在宅子里午睡过后,陶青鱼和方问黎一同出门。一个去府学,一个去工坊。

  工坊里,明重将鱼准备好了。

  陶青鱼踏进院子只闻到了一丝丝味儿,但却险些吐出来。

  他捂住口鼻,心道揣个崽变化是不是有点太大了,他什么时候成狗鼻子了。

  “主君!”

  陶青鱼摆摆手,找了帕子将自己口鼻捂住。“我从头到尾做一次,你好生看,也上手试试。”

  “是!”明重紧着脸,话说得铿锵。

  陶青鱼看他一眼。

  总感觉明重身上有种军人的气质。

  杀鱼片鱼这些活儿陶青鱼做得熟练,虽说已经好久没有没有上手了,但拿起刀来手自己就知道每一步如何做到。

  他正想指点大高个,可当看到边上明重手里与他几乎一模一样的动作,陶青鱼对他的认识又多了一层。

  他细看,发现明重简直就是在复刻他的手法。连鱼片大小都差不多。

  陶青鱼压下惊讶,继续往后做。

  期间他不断观察明重,发现他捶打鱼丸时下手的力道恰好,鱼茸打得比自己的都好。

  又有力量,又懂得用劲儿,方夫子这是哪儿捡的宝贝!

  等鱼丸出锅,陶青鱼忍不住好奇问:“明重你因为什么跟着你家主子的?”

  明重呐呐道:“主子帮了我。”

  陶青鱼皱眉:“据我所知,方夫子可不是个喜欢帮人的。”

  明重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道:“是我缠着主子的。当时在江阳府惹了人,我看主子不凡,就……”

  “就请他帮忙,承诺以后给他当护卫。”

  也不是请,是死缠烂打。

  他当时服兵役后从战场回来,到江阳府时遇到不平就动了手,没想到惹到了有钱人家的少爷。

  他被恶人先告状,在府衙里孤立无援,嘴巴笨还没钱请状师。

  当时正好看见主子。

  瞧他书生打扮,直觉是个好人。

  他在战场上杀敌,直觉就没错过。

  因他一身武力,当时主子孤身一人奈何不了他。他抓着人不让走,好说歹说,主子被缠得烦了才帮忙的。

  也是如此,主子在跟公堂上舌战对方状师,说得人哑口无言,掩面而逃。

  那没理的小少爷家更是惹得群情激奋,连当时堂上的狗官都不敢判他罪名。

  主子也因此在江阳府状师里出了名。

  后来府城又换了官,他家主子还受到人家的敬重嘞!

  想到这儿,明重一脸崇拜,眼里的灼热像黑熊看见了好吃的蜂蜜。

  陶青鱼摇摇头。

  不得不说,他家夫子冷归冷,但还挺有人格魅力的。

  陶青鱼拍拍人胳膊:“明日就麻烦你了,你帮我带工人,我给你开月钱。”

  “不用,主子给了。”

  “多点儿还不好?”陶青鱼塞了一个鱼丸进口,眉头一皱,忙捏着鼻子咽下去。

  “你讨媳妇没?”

  大高个不好意思笑:“没。”

  陶青鱼笑道:“那就收着,以后有了媳妇花销大着呢。而且你帮我做事,是你应得的。”

  明重还犹豫:“主子……”

  “你主子也听我的。”陶青鱼灌了一杯茶进肚,冲走了那点鱼鲜味。

  明明以前卖鱼,现在却是一点鱼味儿都沾不得。

  陶青鱼话都这样说了,明重自然也应了下来。

  这次做出来的鱼丸给明重当了晚饭。之后陶青鱼又让他自己从头到尾做一次,瞧着那软弹的白色丸子,陶青鱼心里稳了。

  “行了,回去休息吧。明日有你忙的。”

  *

  第二日。

  陶青鱼从梦里挣扎醒来。

  方问黎也不在。他现在不至于五更天起来,但卯时过半就不在家了。那会儿天才亮了一半。

  陶青鱼晚了一个时辰起来,正好是辰时,是早上吃饭的时候。

  在家收拾完,陶青鱼跟明重一起去工坊。

  工人已经到了,大伙儿也都认识明重,见了人后立马笑着走上来问好。

  铺子开了,大伙儿进到后院。

  过了会儿,订的鱼也到了。

  陶青鱼安排人先出去搬鱼,剩下的人将屋里的工具拿出来。

  天色好,这鱼丸就可以在院外做。

  等这工坊真的开起来了,陶青鱼就在院儿里搭个顶。

  挡风挡雨,空间也大。

  鱼送进来后,陶青鱼直接将人分工。

  杀鱼的两人,片鱼的两人,做鱼茸的四人,余下两人就掐丸子。

  虽都是订了契约的,但人刚用,还不够了解,不能一下全教给人。

  他按照流水线分工,做得也快些。

  陶青鱼掌控方向,时不时指点一下。

  上手带人就让明重来。

  ……

  陶青鱼捂着鼻子,闻着满院子的鱼味儿脸上微白。

  他摸摸肚子。

  因为刚刚呕吐过,脸色微白。

  他气虚道:“崽,你爹我是不是杀鱼杀多了,所以人家鱼祖宗在报复我。”

  小崽儿没回应。

  陶青鱼傻乐了一下,又躺了会儿,喝了点蜂蜜茶压下胃里的不适。

  大半个上午过去,第一批的鱼丸已经做好了。陶青鱼尝了尝味道,还差点意思。

  他让大伙儿分了,歇会儿又继续。

  一个上午做出来两批,都进了大家的肚子。

  连带下午继续做,五六次做完,最后一次才算差不多。

  吃了一天的鱼丸,大伙儿再新鲜、再喜欢吃也有点吃不下了。

  陶青鱼直接让他们带回去给家里人吃,当员工福利了。

  随后,工坊开业。

  陶青鱼给工坊取名叫福气工坊,还想了个接地气的标语:吃福气鱼丸,团团圆圆好福气。

  为了迅速打开市场,他每日带着明重往各大酒楼里跑。

  也让工坊里的人去街上端着盘子让人试吃。

  再找了几个半大少年发发传单,嘴上念着他那宣传语。

  这般宣传方式,很快让福气鱼丸工坊走到大众眼前。

  半月以来,鱼丸供不应求。

  又一月后,陶青鱼见鱼丸好卖,趁机招人,扩大产量。

  这期间,早有盯上工坊的人。

  但坊间传言,工坊的东家与府城白家、顾家、冯家等各大世家皆有关系。

  而在看到白谨跟他们府城府尹白正申多次到店里用饭,这一下坐实了传言。无人敢动这工坊。

  陶青鱼原本还感慨这府城的店开得简单呢,但看到几次跑到店里的食客见到白大人以来就笑着上去攀谈,陶青鱼恍然大悟。

  哦,原来他是变相用了他家夫子的人脉。

  在外人眼里,恐怕都在纳闷小小的一个鱼丸工坊,怎么有这么多的靠山。

  不过说小,也不小。

  工坊如今一日产鱼丸上万。

  得益于府城的庞大市场,一日营收就是二三百两银子。且还有增加的趋势。

  府城里短短一月时间,陶青鱼口袋里就多了千两银。

  陶青鱼感慨,鸣水县还是小了些。

  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来府城做生意。府城消费高,人多不说,还能辐射其下辖各个县。

  连带着周围的府城同样深受影响。

  这样一来,只要他们将味道保证好,不愁没卖的。

  离方问黎结束这次讲学还有半个月,店里不断招手人手,现在已经有掌柜、账房、跑腿小二、厨娘……

  是食铺,也是工坊。

  店里忙得脚不沾地,却没什么陶青鱼能做的。但工坊毕竟才开,他也每日来守着。

  这会儿,陶青鱼正在逗弄白谨家的小哥儿。

  才一岁的小娃娃,皮肤瓷白,肉乎乎的像个糯米糍。一身香香软软,陶青鱼看着都想咬一口。

  “小师爹,你们还在府城待多久?”白谨问。

  白谨之前在鸣水县被困在矿洞中经历了山火,现在又在江阳府历练了快两年,少年郎早已变成了稳重的青年。

  陪在他身边的哥儿还是白洛。

  他跟方问黎成亲那会儿是最后一次见他们,到现在再见,都过了快两年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

  陶青鱼眉眼柔和道:“还有半个月。”

  白谨:“不多待一会儿。”

  陶青鱼:“天冷了,早点回去路好走。”

  府城的工坊有掌柜看着,也是方问黎找来的人。到时候他们偶尔上府城看看,又或者掌柜去鸣水县都行。

  如此,又半月。

  方问黎彻底做完了手里的事,跟白谨一家用过饭后,他们就打算回了。

  十一月了。

  陶青鱼收拾了满满一车的东西,来是一辆马车,回去多了一辆。

  陶青鱼在车厢里躺了几日,方问黎一直守着。昏昏沉沉睡了几日,醒来就是鸣水县了。

  县里落了雪,只浅浅一层留在屋顶和花木上,却白得反光。

  呼出的气变成了白雾,露出来的皮肤被风一吹,能冻到骨头里。

  陶青鱼整个人窝在方问黎怀里,手捂着肚子感受到脏腑日渐起来的压迫感微微不适。

  方问黎看在眼里,却无可奈何。

  他碰了碰哥儿微白的脸,扣紧哥儿的五指,轻声道:“快到家了。”

  陶青鱼恹恹道:“那你要去书院吗?”

  方问黎:“不去。”

  马车没在街道上停留,直接到了方家小院儿。

  院子里两个月没住人,但经常有人过来打扫。院儿里葡萄凋零,修剪后的藤枝缠在架子上,地面不见一片枯叶。

  陶青鱼下了马车吸了口冷气,打了个喷嚏后也精神了。

  他拢了拢披风,微白的脸掩了一半在毛领中,盯着光秃秃的葡萄架子懂也不懂。

  方问黎:“不认家门了?”

  陶青鱼唇角弯了弯,抓着方问黎的手:“想吃葡萄。”

  方问黎半分没犹豫道:“我让人去南边找。”

  陶青鱼轻笑了声,道:“现在又不想吃了,想吃你做的菜。”

  “好,夫郎先休息一会儿,我马上做。”葡萄满足不了,但菜还是能满足的。

  陶青鱼慢慢挪步,小声道:“谁能想到这次回来咱家居然添了个人了。”

  方问黎拢着哥儿身子,动作小心又细致:“岳父那边还没说。”

  陶青鱼弯眼:“等我去铺子里,我小爹爹看了肯定要吓一跳。”

  方问黎无奈笑道:“精神回来了?”

  “没有。”

  屋里没烧炭,跟外面没什么区别。

  陶青鱼撩开床帐子,将衣柜里的被子拿出来铺上。

  方问黎端着炭盆进门,见哥儿动作忍不住提醒:“小心点儿。”

  陶青鱼熟练应付:“知道知道。”

  “方郎,你比我小爹爹还管得多。”

  方问黎挑眉,勾着哥儿的后腰将他进怀里。“叫我什么?”

  陶青鱼迷茫:“我叫什么了?”

  方问黎咬了下哥儿的唇瓣,看他眼底露出的笑意,就知道哥儿在逗人。

  “为夫来,夫郎稍等。”

  方问黎让哥儿在凳子上坐下。

  他以往在家也是事事亲力亲为,铺床铺得比陶青鱼还熟练。收拾了床后,又顺带将屋里哥儿进门后买的矮榻也铺上。

  陶青鱼在一旁看着,双眼含笑。

  “相公怎么这么贤惠?”

  方问黎铺好矮榻直起身,走到哥儿身边捧着他的后脑勺叼住了唇瓣。

  亲得陶青鱼身子发软,他才顺着哥儿背道:“招夫郎喜欢就好。”

  “我去做饭,夫郎先休息休息。”

  “谢谢方郎。”

  陶青鱼亲了下方问黎的脸躲开,却不想被人抓住按在床铺里亲得长发凌乱,眼泪都给逼出来了。

  方问黎撑着身子看着哥儿,声音暗哑道:“夫郎在招惹,为夫怕是忍不住。”

  陶青鱼摸摸他的脸,勾着他的脖子压下来,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撤开。

  方问黎眼神一暗。

  陶青鱼被他看得脸发烫,抓着被子将自己遮住。

  方问黎捏捏哥儿的腰:“夫郎可别叫累。”

  陶青鱼耳根发烫,立马去的抓腰间的手。

  方问黎反手握住 ,在他掌心捏了捏。

  “别闷着了。”

  “唔。”

  *

  这边两人刚到家,阿修那边也得了消息。

  他打算去小院帮忙,他家夫郎要央一起。两人皆是没长辈,刚满一月的小奶娃也是夫夫俩自己带的。

  两人锁了门,将裹得严严实实的奶娃娃抱着,飞快进了方家小院儿。

  “主子。”

  阿修笑嘻嘻地抱着自己的娃娃,炫耀似的冲着方问黎。

  方问黎看了小孩,目光瞥过阿修,对祁薄荷道:“小鱼在屋里。”

  祁薄荷盈盈笑着从阿修手里将奶娃娃接过来,进了屋。

  “小鱼。”

  陶青鱼靠在矮榻上,腰上拢了一层被子。

  不远处炭盆烧着。

  这会儿屋里已经暖和起来。他脸上恢复了红润,曲腿蜷缩着,像猫冬的狐狸。

  见祁薄荷进来,他眼睛一亮,立马招手:“怎么把你儿子带来了?”

  祁薄荷将小娃娃往矮榻上一放:“带给你看看啊。”

  陶青鱼垂眸,声音小了些。

  “也不怕他冻着。”

  “小心着呢,没见一点风。”

  祁薄荷目光在陶青鱼身上转了一圈,一脸喜色地勾起陶青鱼下巴。

  “瞧瞧!”

  “方夫郎去江阳府两个月,人还丰润了不少。”

  陶青鱼翻个白眼撇下他的手,拉开一点被子道:“能不丰润嘛。”

  祁薄荷眼睛一亮。

  他立马将被子拉大点,不敢相信地还伸手上去摸。

  陶青鱼看色狼一样看着他,将哥儿乱摸的手拉出去,然后又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祁薄荷双手往腿上一放,腼腆笑着,柔柔道:“瞧你之前那样子,还以为你不想要呢。”

  陶青鱼:“来了就来了。”

  他摸了摸祁薄荷抱着小娃娃,随后起身将自己之前在江阳府买的东西拿出来。

  “打了一套银锁跟手镯。”他将盒子递过去。

  祁薄荷伸手搭在木盒上轻轻推了推:“这怎么使得。”

  陶青鱼瞧他假模假样拒绝,好笑道:“拿着,装什么装。”

  祁薄荷眼睛一弯。

  五指收拢,拿了放在身侧。

  “那不得客气客气。”

  “那你这客气也太假了。”陶青鱼往矮榻上一坐,将手指塞到奶娃娃手中。

  他勾了勾手指,比萝卜还水灵的一双眼睛看过来。

  陶青鱼弯了弯眼。

  “取名字了没?”

  祁薄荷开了盒子当即给自家小娃娃挂上,他将孩子下巴处的襁褓往下拉了拉,摸了摸他嫩嫩的小脸道:“他爹说要找你男人取。”

  “你就没个乳名叫着?”

  “有啊。叫葡萄。”

  陶青鱼看小孩黑得透亮的大眼睛,动了动被握得紧紧的手指。

  “叫葡萄好。”

  祁薄荷看着他逗崽崽,弯了唇角。

  两月不见,哥儿眉眼间也多了些柔软。瞧着比以前更吸引人了。

  他歪靠在榻上,细声细气地抱怨:

  “你不在家的这两个月,我都没地方玩儿去。竹哥儿学个医术学得废寝忘食,咱县里以后怕是得出个哥儿大夫。”

  陶青鱼:“那不也挺好。”

  祁薄荷闷哼一声:“我都快憋死了!”

  “你可不知道,这远近的邻里都在打探你家方夫子。我听了好些热闹没人说。”

  陶青鱼:“打探什么?”

  “你可知,玄同书院的山长到年纪要回祖籍养老了。”

  “这跟我相公有什么关系?”

  祁薄荷扬了扬下巴:“你家对门那家不也是夫子吗?这巷子里多少书院的人都盯着你相公呢。”

  “他们巴不得你们去了府城就不要回来,免得跟他们争什么山长院监位置。”

  陶青鱼哑然失笑。

  “方夫子也才干了五年不到。山长怎么会轮到他,院监嘛……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做。”

  “他们怕是想多了。”

  “非也。”祁薄荷收起那股懒散样子,认真道,“我问了我男人,也打听了不少。山长是有意让他接自己的班。”

  “他虽年轻了些,但书院里的学生夫子大多都服气。”

  陶青鱼想想还是觉得不可能。

  他不禁疑惑:“这话从哪儿传出来的?”

  “还不是那些书生嘴里。”

  “县里还开了赌局呢,就赌这山长的位置落到谁的头上。”

  陶青鱼嘴角扬起,来了些兴趣。“赌多少?”

  “不知道,怎么,你想下注?”

  “不可以?”

  祁薄荷眼珠一动,含情脉脉看着陶青鱼:“也不是不可以。稳赚的买卖,小鱼哥哥带上我一起啊~”

  陶青鱼嫌弃:“谁是你哥哥。”

  “现在就是了。”论脸皮,祁薄荷比他厚个十倍。

  陶青鱼往后的挪了挪:“你还差那点银子。阿修的家当都在你手里了。”

  祁薄荷:“银子白送到你面前,你不要?”

  陶青鱼诚实点头:“自然是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