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青鱼又在家陪着他爹到了下午, 待吃了晚饭,才跟着方问黎一起回去。

  方雾走在后头送他俩。

  他一身青布麻衣,发丝全盘了上去。陶兴永醒了, 他眉间的郁气彻底消失不见,嘴角一直带笑的,人也显得轻松不少。

  “六月秦家快办寿了, 哥儿去不去?”

  “等大集我还要卖鱼丸呢。这事儿不一定,看情况吧。”

  方雾点头道:“好, 鱼丸我们在家多做些。”

  陶青鱼握住他的手:“别累着了。”

  方雾拍拍他的手道:“知道了, 都说好几次了。”

  “快走吧, 看天儿是要下雨了。”

  方问黎给陶青鱼撩开帘子,看哥儿上去之后,转身对还守在跟前的方雾道:“岳父,我们走了。”

  “诶!路上慢点儿啊。”

  方问黎点头, 也钻进了车厢。

  天昏地暗,云层覆压而下。风里夹杂着水汽,是要下雨了。

  车厢里, 两人原本是各坐一方。

  马车摇晃走到半路。

  白光骤闪, 似天幕裂开了缝。只瞬间, 惊雷砸下, 震耳欲聋。

  马儿嘶鸣一声,车厢大力摇晃。

  陶青鱼一时不稳, 直接往车厢上甩去。

  他惊呼一声, 双手抱臂。肩膀撞到个软弹的肉垫, 疼痛却没有袭来。

  方问黎眉头紧蹙, 趁机将人往怀中一拉。

  “阿修!”

  “主子,小白受惊了!你们坐稳!”阿修急声道。

  陶青鱼忙抱住方问黎, 手掌摸上他肩膀。

  “没事吧?”

  方问黎紧紧揽住哥儿,另一只手抓着车厢,声音残留着紧张过后的沙哑。

  “没事。”

  车厢里晃动不停,陶青鱼被颠得头晕。

  小白瞬间跑出一里地。

  好在阿修靠谱,最后将小白制住了。

  这雨下得迅疾,不一会儿就铺天盖倾泻而下。雨滴打在车厢,像撒黄豆似的劈啪作响。

  “主子、主君坐稳。”阿修在外面喊道。

  方问黎勒住哥儿腰收紧。

  马儿又走了起来,不过步子缓慢。

  车厢微微摇晃,窗帘掀动时不时砸进来几滴雨。

  陶青鱼被颠过后的反应显露出来。

  他掌根压着胃,忍着那股要吐的欲望。

  方问黎知他难受,但听外面的雨量,不走的话等路泡胀了今晚得留在这。

  他将哥儿脑袋按在肩上,手心顺着他的脊背。

  陶青鱼嗅闻着那淡淡香气,难受地闭上眼。

  “打雷马会受惊。”

  “不怕,阿修能制住。”

  听他声音笃定,陶青鱼就没多问。

  马车缓慢行到县里,雨滴砸在地上起了水雾。

  天黑透了,路上只有零星几个人。他们脚步匆匆,抬手挡着脑袋,并不怎么停留。

  阿修将马车拐到进福巷。

  “主子,主君,到了。”

  方问黎先一步下去。

  他接过阿修递过来的伞:“夫郎,出来吧。”

  陶青鱼刚掀开帘子撑上方问黎伸过来的手,没等下马车就被方问黎圈住腿弯。

  身体悬空,陶青鱼惊呼一声忙环住男人脖子。

  “做什么?”

  方问黎看了一眼阿修道:“回去换身衣服。”

  “诶!”阿修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笑看他俩。

  方问黎撑伞进屋,顺带关上门。陶青鱼被他单手抱着一动不敢动。

  “可以下来了。”

  “要打湿。”

  “不碍事。”

  “白衣脏了不好洗。”方问黎停步,仰头看着哥儿笑道,“还怕我摔了你?”

  “你肩膀不疼?”

  “我好歹是个成年人,你一只手能撑多久。”

  “要不试试?”

  陶青鱼戳他脸道:“哪里来的胜负欲。信你信你,快回去吧。”

  方问黎侧头,轻轻叼住哥儿手指。

  陶青鱼瞬间不敢动。

  “……松嘴。”他声音打颤。

  方问黎轻磨着哥儿手指上的肉,看着人恨不能蜷缩起来,心软得似坚冰化成了水。

  他启唇。

  陶青鱼忙抽出手,见指上沾着晶莹,脸上骤红。

  “也不嫌脏。”

  方问黎稍稍松手。

  陶青鱼身子忽然往下掉。

  他瞪大了眼睛,忙抱住男人脖子,双腿顺势盘在他腰上。

  方问黎托着哥儿道:“我不嫌弃。”

  他继续走,伞面雨声连绵,伞下自成一方世界。

  陶青鱼撇嘴,双臂搂紧了方问黎。又听他轻嘶一声,陶青鱼立马松了手。

  拧眉看着他肩膀道:“还说没事。”

  屋檐下,方问黎将陶青鱼放下,面上带着几分笑意。

  他长发散乱,大半沾了雨水。

  衣服也湿了一半黏在身上,衣衫单薄,连底下的肌肉走向都看得出来。

  方问黎凑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

  陶青鱼手指抵着他的下巴往边上一转:“去把衣服换了。”

  方问黎抓住哥儿手腕。

  “夫郎去哪儿?”

  “烧热水。”

  “一起去。”

  陶青鱼站定,盯着他道:“你想生病?”

  方问黎轻笑一声。

  妥协道:“好,我去换了来。”

  ……

  洗了热水澡出来,一身轻松。

  方问黎进到卧房。

  陶青鱼只穿着中衣盘腿坐在床沿,长发散在身侧。

  那张脸也才巴掌大。

  只不过人太凶,容易让人忽略了他五官的精致,只觉英气。

  现下只穿了件柔软的中衣。像褪去了外壳的椰子,里面才是软乎白嫩的真实样子。

  他跟前放着小半碗药酒,味儿极冲,满屋都是。

  “过来。”陶青鱼勾勾手指。

  方问黎莞尔,坐到哥儿跟前。

  “衣服脱了,转过身去。”

  方问黎望着哥儿不动。

  陶青鱼逮住他松松垮垮的衣襟往下一拉。简单粗.暴,手法熟练。美人夫子顿时露出肩膀跟半个胸膛。

  一身冷白皮,好看但脆得不行。

  今儿个轻轻捏一下脸就是红印子。

  陶青鱼将人转过去,看着他后肩上的青紫,眉头一皱。

  “撞得这么狠。”

  陶青鱼用手碰了碰。

  青紫泛着红,都肿起来了。

  方问黎道:“意外而已。”

  陶青鱼将药酒在手上搓热,随后贴上方问黎肩膀。

  方问黎被他掌心烫得一哆嗦。

  陶青鱼手肘抵着他另一个肩膀道:“不怕,我轻点儿。”

  方问黎顿时笑出声来。

  “我不怕疼。”

  “是吗?”

  “是……嘶!”

  陶青鱼嘴角翘起,见人往另一边撤,他道:“别动。”

  “疼。”方问黎示弱。

  用劲儿他就躲。

  陶青鱼拿他没办法,干脆双腿缠上男人的腰,将他牢牢固定住。

  “刚刚不还说不疼。”他嘀咕。

  方问黎侧身对着他,眼里带了些微不可见的笑意。

  他垂眸,大手握住腰上的小腿。从软乎的小腿肚摸到脚踝,又捏住了哥儿的脚掌。

  看那圆润可爱,白里透红的脚趾紧紧蜷缩,方问黎脸上的笑意扩大。

  哥儿露出来的皮肤粗糙,也被晒黑了。但被衣物遮掩的地方却润白如羊脂,细腻好看。

  方问黎爱不释手。

  “你别乱摸!”

  当哥儿要撤回腿时,方问黎紧紧握住。

  他低声道:“疼。”

  陶青鱼不自在地动了动脚丫子。

  “疼死你算了!”

  嘴上这样说,手上还是放轻了力道。

  方问黎一身好皮囊,穿着长衫斯文温雅,并不文弱。

  脱了衣服,皮肤白得发亮。且一身薄肌,肌理流畅,漂亮得陶青鱼看了都羡慕。

  药酒味儿大,揉着揉着,这个屋里飘散得全是。

  待差不多了,陶青鱼松手。

  动了动腿,才发觉上面皮肤发烫。收回来后见自己小腿以下竟然被他摸得都红了。

  什么癖好!

  他瞪了方问黎一眼,立马去洗手。

  回来时,方问黎依旧衣衫不整。他坐在床沿,出神地看着门口。

  陶青鱼一进去,他眼睛里像照进了光。

  方问黎扬起了笑。

  陶青鱼脸上发烫,凶巴巴道:“衣服穿上。”

  方问黎不动,只看着哥儿一双手。

  陶青鱼爬上床正要跨过方问黎,被他环住腰往下一拉。

  陶青鱼曲腿坐在他身上。

  四目相对,他丝毫不意外。

  兀自逮住方问黎的衣襟往中间一和,垂眸给他系上衣带。

  方问黎摩挲着哥儿的细腰,拉上被子将人半遮住。双手一拥,陶青鱼顺势趴在他怀里。

  “不去洗手?”

  方问黎鼻尖蹭过陶青鱼鼻尖道:“夫郎洗了澡,香香的。”

  陶青鱼对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方问黎低笑一声:“好,去洗。”

  “你倒是动啊。”

  “再抱一会儿。”

  陶青鱼安分下来。

  侧耳听着他平稳的心跳,默默揪紧了他的衣角。

  洗过手回来,陶青鱼往里面打了个滚儿让出位置。

  方问黎眼神一柔,掀开被子坐进去。

  外面响雷阵阵,闪电时不时将屋里映亮。

  陶青鱼拉起被角挡在耳朵上,这雷声听得他心里发憷。

  方问黎拿了他手中的被子,将人搂在了怀中。

  “不熄灯吗?”

  “不着急。”

  陶青鱼翻个身,顿时忘了什么鸣雷闪电。

  耳畔是方问黎沉稳的心跳还有绵长的呼吸,他看着方问黎道:“明日我想回村子里帮忙。”

  “我跟你一起。”

  “你不去书院?”

  “嗯。”

  陶青鱼扒拉他肩膀,微微直起身。

  “也不过节啊。”

  方问黎轻笑一声,将哥儿脸侧的发捋到他肩后。

  “快乡试了。书院学生大多要下场,余下的时日他们自己温习。”

  “且他们也归家准备东西了。”

  他带的那些都是一群人里拔尖的过了,稍加点拨就通了,费不了多少心力。

  书院讲学,夫子引导,多是学生自己思辩。他在书院也不是时时那么忙。

  若不是上山下山麻烦,每日开课时辰又早,他能天天归家。

  陶青鱼没想到还有这个惊喜。

  “那你能休息多久?”

  方问黎拢了拢被子,将哥儿裹好。

  “一月有余,正好书院这段时日也放田假。”

  陶青鱼双眼晶亮:“那明早我先去订几十斤鱼。”

  “好。”

  暴雨倾盆,屋外狂风肆虐。

  屋内烛火摇曳,人声微低。

  陶青鱼正好也没什么睡意,他干脆拉上方问黎聊天。

  他想了想,问:“赵县令家那闺女你知道怎么样了吗?”

  “不知道,不过多半被顾家带走了。”

  “顾家是哪家?”

  “江阳府的小世家,顾家现任家主与赵成鹏是连襟。”

  陶青鱼点点头,翻个身躺得板直道:“说起来我还没去过江阳府呢。”

  方问黎指腹轻蹭哥儿的脸道:“我带你去,正好最近空闲。”

  陶青鱼摇头。

  “你空闲,我不空闲。”

  “那就以后找个机会去?”

  陶青鱼扒拉下他脸上不安分的手握住,闭上眼睛道:“你跟我说说江阳府吧。”

  “江阳府,没什么好的。”

  他捏住哥儿的手摊开,盖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府城繁华,酒楼上百数以计。”

  “从江阳府坐船,从运河能直上京都。那里车马往来,货船数不胜数……”

  听方问黎潦草说了几句,陶青鱼等不来下文。

  他睁眼,疑惑问:“没了?”

  方问黎睫毛刮过哥儿掌心,轻声笑道:“还是哥儿亲自去看的好。”

  “我也说不上来,那里何处好?”

  方问黎声音虽含着笑意,但是陶青鱼听出了他的不对劲。

  他半撑着手臂,抬起身子皱眉打量着方问黎,笃定道:“你不喜欢那个地方。”

  方问黎勾住哥儿落下的一缕发绕在指尖。

  他温声道:“何以见得?”

  “猜的。”

  “为什么不喜欢?”陶青鱼干脆跪坐起来,疑惑看着方问黎。

  方问黎看着掌心滑走的头发,笑揽着哥儿的腰重新将人抱住,问:“想知道?”

  陶青鱼道:“就普通的聊天,不想说也可以。”

  明明好奇,嘴上却不诚实。

  方问黎诱哄道:“你叫我一声相公,我就告诉你。”

  陶青鱼:“相公。”

  本没什么事儿,但见方问黎深邃的眸子,陶青鱼顿时红了耳尖。

  他别开头,快速道:“我叫了,你快说。”

  “再叫一声。”

  “你耍无赖!”

  “嗯,只对夫郎耍。”方问黎浅笑着看他。

  陶青鱼抿唇,刻意叫人的时候最羞。他踟蹰片刻,声音细弱蚊蝇。

  “相公。”

  方问黎眸光渐暖。

  他摩挲着哥儿的唇角道:“以后也这样叫,好不好?”

  “我考虑考虑。”陶青鱼脑袋别向一边。

  “好,夫郎慢慢考虑。”

  “该你说了。”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曾在那边遇到过我母亲。不过是跟另一个男人,还有他们的儿女。”

  他掌心贴上哥儿后颈,缓缓将人压近。

  “我从未在她脸上见过那样的笑。”

  “不过可惜,当看见我的时候,那笑变成了厌恶。”

  陶青鱼眉头紧皱。

  方问黎脸上笑意不减,继续道:“他们夫妻只不过一对怨偶,后来分道扬镳,母亲去了江阳府。”

  “她当时遇到我,以为我是去找她的。”

  他摸着哥儿的气红了的眼睛,更加温柔道:“她指着我的鼻子警告我别去招惹她家人。”

  “……也让我不要出现在江阳府。”

  方问黎顺着哥儿起伏的胸口,好笑道:“气什么呢,我都不气。”

  陶青鱼手握成拳。

  是气急了,像不断甩着尾巴啪啪砸破水面的小鱼。

  “凭什么!那地儿又不是她家的,说不让你去你就不去了?”

  “真是好不要脸!”

  “好不要脸!”

  方问黎闷笑一声。

  他埋头贴在哥儿颈侧,顺着他的脊背哄:“气大伤身,莫要在意。”

  陶青鱼听他笑,笑得他心梗。

  他捧住方问黎的脑袋一抬,凶巴巴道:“你不高兴就别笑,看着也是苦的。”

  方问黎注视着哥儿的眼,笑容微敛。

  “不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不过……”

  方问黎下床去吹灭了灯,随后回来勾着人往怀中一拉。

  “好看就行了。”

  “方问黎!”

  方问黎不接他的话。

  “方问黎?”

  “方夫子?相公?”

  “嗯,夫郎想说什么?”

  陶青鱼抓着方问黎的手,凑在他耳边道:“你别伤心。”

  方问黎一愣,随即笑道:“没伤心,本就不在乎。”

  明明就在意,当他看不出来。

  陶青鱼四肢将他缠住道:“那你以后有我了,咱俩搭伙过一辈子。”

  “好啊。”他眼色深沉,“夫郎可别反悔。”

  “自然不会!”

  那一刹那,方问黎仿佛听到了自己血液沸腾的声音。

  耳朵嗡鸣,让人一时间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哥儿还在他怀里乱动。

  方问黎将人勒住,勒得陶青鱼呼疼。

  “方问黎,松点儿,松一点……”

  他猝然回神,依旧像缠蛇一样紧紧圈住怀中人,又寻着那喊疼的唇吻去。

  唇瓣相触,如久旱逢甘霖。

  方问黎贪婪地攫取所有能让他活命的生机。

  陶青鱼避无可避,也没想过避。今日陶杏一事让他彻底明白自己的心意。

  人现在是他的,别人不能觊觎。

  他混乱中启唇,承受着方问黎的急切与热烈。

  头一次清醒时这般,他才知道自己根本招架不住。

  胸口被挤压得呼吸不畅,陶青鱼脚趾蜷缩,眼角被逼出了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陶青鱼仿佛见到了自己太爷。

  直到快要窒息,陶青鱼低泣般呜咽。眼泪不受控制地滴滴落下,方问黎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他。

  放了但又没彻底放开。

  陶青鱼感受到他指腹擦过眼角,唇上还被咬着。

  这人定是属狗的。

  “吸气。”唇瓣被咬了下。

  他张嘴大口大口吸气,吸到咳嗽不止。

  “像狗啃骨头,没吃过好的一样。”他抱怨。

  话说出口,才知道自己的声音软得不像话。

  他脸颊微红,抓住方问黎又敞开的衣襟。想合拢,手却不受控制摸上那馋了已久的皮肉。

  “确实没吃过好的。”

  陶青鱼一惊,立马收手。

  方问黎贴着哥儿的脸低笑一声,抓了他的手重新放回去。

  他声音沙哑又性.感:“是日日盼着,夫郎不给。”

  “所以只能偷偷吃,还时常害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夫郎。日后便吃不到了。”

  陶青鱼扑哧一笑。

  他飞快在方问黎腹肌上搓了搓。曲腿一抬要翻身,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方问黎咬住他耳垂:“别动。”

  陶青鱼瞬间脸红了个透。

  他僵硬了许久,黑暗中看不见方问黎眼中的渴求与克制。

  还不是时候。

  会吓到他。

  良久,陶青鱼感受到他还没好。颤颤巍巍伸手……

  方问黎一把抓住他手腕。

  “我、我帮你。”

  “不后悔?”方问黎眼中晦暗不明,可惜哥儿看不见。

  陶青鱼想也不想就答:“这有什么后悔的。”

  ……

  倾盆大雨下了半夜,陶青鱼最后累得瘫倒。

  次日天亮,起床是方问黎伺候的。他红肿着双眼,呆呆地看着面前给他穿衣的人。

  手一抬要打他,竟然还抽筋。

  方问黎抓住他的手啄了一下,笑着将他拥住。

  “说了不后悔的。”

  陶青鱼挂在他身上,懒得像做了一夜。实际上是做了手工活做了大半夜。

  用完早饭,陶青鱼照了照镜子。

  他双眼红肿,眼尾还透着湿意。稍稍拉开衣服,细细密密全是红痕。

  想到昨晚发疯似的人,他打了个冷颤。

  “怕了?”

  “谁怕谁是狗!”陶青鱼死鸭子嘴硬。

  方问黎低笑一声,先将换洗的被子拿出去。随后拿了伤药坐在哥儿身侧。

  陶青鱼主动将一双手放在他膝头。

  他手心泛红,摸上去滚烫。

  方问黎一点点给他上了药,那股清凉顿时缓解了手心的火辣感受。

  他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人。

  温温柔柔,瞧着是个温润的君子。

  跟昨晚那个咬住他脖子,像要了一次又一次的疯子没办法放在一起。

  他凶,他更凶。

  他哭着求饶,结果这人更激动。

  陶青鱼后知后觉自己怕招惹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可现在看人披上人皮,又是一只招人的好狐狸。他脑中错乱,看方问黎的眼里都带起了怀疑。

  难不成真是什么精怪?

  方问黎将他的手上好药,见哥儿的眼神,他凑过去在他红肿的唇上抿了一下。

  “对不住,一时没忍住。”

  陶青鱼气虚问:“下次还敢?”

  方问黎轻“嗯”了一声。

  陶青鱼气恼,反过去咬了他一口。

  方问黎眉头都不皱一下。

  等陶青鱼松开,却见他唇角破皮了。

  他人都傻了。

  “疼你不说!”

  方问黎舌尖舔去那点血迹,嘴唇殷红,活脱脱吸食了人血的精怪。

  陶青鱼看得出神。

  一时蠢蠢欲动,禁不住诱惑还是他。

  他扑上去逮着人亲。

  主动到嘴边的肉哪能放过。方问黎反客为主,最后把陶青鱼亲得呜咽。

  良久,陶青鱼软软趴在方问黎怀里。

  他明白了。

  要怪就怪自己。

  夫子貌美,他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