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余的那几栋房子被除去后,剩下的房屋间一条一条连接起来,将纪景行口中的那个阵法展露在众人面前。

  阵法生效的原理其实很简单,在关键的灵脉走势上施加媒介借以诱导,就能根据改变灵脉走向,不同的灵脉走向就能产生各种各样不同的效果。

  是以,一个阵法纵使是不知其来龙去脉,也能从灵脉的走向推断一二。

  眼前这个阵法很显然,以铜镜作为媒介,引领地下灵脉,形成了一个闭环,使外界灵脉巧妙绕过了这个地方,把这里变成了毫无生机的一片死地。

  祁然看着这里,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若是借助这些东西让外界的灵脉绕过这个地方,那这里不是早就该变成一片没有生机的死地了吗?可为什么不管是现在这个地方,还是我们刚刚看到的地方,其间生灵都没受什么影响呢?”

  沈篾看了他一眼,眼中似乎充满了对傻孩子的关爱:“你没发现这个地方一直都特别安静吗?”

  南面是他们下来的崆峒山,流经村庄的这条河也是从崆峒山上发育而来的,崆峒山内向来是各种各样的妖兽层出不穷。

  这个村庄就在崆峒山脚下,山中不乏会因为争夺领地而争斗的妖兽,妖兽中,体型硕大的更是数不胜数。

  按照往常的情况,这个山脚也很难避免因为妖兽争夺领地而被波及。

  可从他们进入这个村庄的领地到现在,别说被争斗波及,就连声鸟叫都没有,这就很不正常了。

  见祁然露出一脸似懂非懂的模样,沈篾贴心地继续解释道:“很多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你眼中看到的一切也可能只是别人造出来的幻象。”

  “但这种幻象往往很难做到与现实一模一样,总是会在一些不起眼的小地方露出瑕疵,当然,也不是没人能做出与现实一模一样的幻象。”

  “都有谁能造出你口中说的那种和现实一模一样的幻象啊?”祁然继续追问。

  沈篾:“若是……”若是我还活着,那就有三个人能造出来,可惜自己死了,这世上只有纪景行和自己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兄能造出来了。

  沈篾想开口说有哪些人,但话到嘴边,他突然意识到,这种事情沈同泽怎么可能会知道。

  他装出一副不经意的样子看了眼纪景行,见他神色无异,沈篾试图开始亡羊补牢:“若是这种事情我都能知道,那我就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了。”

  祁然丝毫没察觉到异常,心里的好奇没得到满足,脸上露出一些失望:“哦,也对,同泽兄能知道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已是难得了。”

  沈篾脸上呵呵笑着,眼珠子却悄悄溜向纪景行的方向,心虚地打量着他的神色,见他没什么反应后才松了一大口气。

  叙鸣玉有些不耐烦了,对眼前的困境尤为难受:“所以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纪景行看着地图上那一条条连起来的线,说道:“自然是回到现实中去。”

  叙鸣玉:“然后呢?大名鼎鼎的纪大将军不会光是靠嘴巴说吧?”

  “自然不会。”

  纪景行神色如常,手掌轻轻一握,那个地图就化作点点星光消失了:“这个阵法,吾知道怎么解。”

  “你知道怎么解???”听到他的话,叙鸣玉顿时炸了毛:“你知道怎么解为什么不早点解开,还要让我们来受这一遭?”

  纪景行瞥了他一眼,眸色冷得可怕:“吾做事,自有自己的道理。”

  叙鸣玉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打不过这个人,这一眼就看得他蔫了下来,但嘴上还是在底气不足地吐槽:“是是是,您是大人物,自然不用管我们的生死。”

  纪景行没再搭理叙鸣玉,哪怕是分一个眼神。

  他抬脚往河中走去,末了,还不忘扔下一句:“跟上。”

  祁然看了看他走的方向,想知道为什么要往那边走,但是见纪景行那副能冻死人的模样,又不敢开口问他,只好转而求其次问旁边的沈篾:“这不是那条河的位置吗?我们为什么要往那边走?”

  沈篾脑子里还在想纪景行口中说的那件想知道的事是什么,既然纪景行现在要去破阵了,那说明他已经知道了他想知道的东西。

  从俩人进入阵中到现在,一直都没分开过,他们看到了姜宁在这儿的经历,还看到了之前自己经常坐的那辆马车,当然,马车里坐的人不可能会是自己,因为自己在这时候早就死了。

  可是这些事情和纪景行都没有半毛钱关系,纪景行想知道的应该不会是这些事情,那又会是什么呢?

  “同泽兄?同泽兄!”

  沈篾正在脑子里想着,突然被祁然的呼喊声拉回现实,他转头看向祁然:“怎么了?”

  祁然将自己刚才的疑惑又解释了一遍,然后又问他:“你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

  沈篾眨了眨眼,顿时明白了纪景行所说的破阵方法,他自动忽略到祁然最后问他想什么的话题,开口解释道:“我们之前一进入那条河中,没过多久就被抛出来了,这很可能我们进入河中的行为触犯到了这阵中的保护措施,为了保护阵法不被破坏,他才会选择将入侵者都丢出去。”

  “而且外面已经有这么强势的一个阵法了,要在这样的阵法上再建造一个阵法,这并不容易,而且再重新搭建一个阵眼也是很困难的事情,唯一现实的方法就是将两个阵的阵眼合二为一。”

  祁然恍然大悟:“哦~所以,两个阵法的阵眼其实是同一个,我们只要将这个阵眼破坏掉,现实中的那个阵法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沈篾点了点头:“聪明,而且,我相信制造出这个阵法的人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破坏掉他呕心沥血这么多年的成果的,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与此同时,那座阴森的树林中,自从叙鸣玉和祁然两个人从这个地方跑出去之后,那些涌动的残肢断臂纷纷恢复了平和,默默钻回土壤之中,那些穿着嫁衣的女鬼也隐入黑暗。

  一片不起眼的小土堆突然涌动起来,紧接着一只青白的手从土壤中伸了出来。

  一个穿着红色衣衫的男人慢悠悠从土堆里爬了起来,他三两下掸落身上的泥土,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弧度。

  那双黑色的毫无半分光泽的眼睛望着某个方向,仔细看过去时,才发现他并不是穿着红色的衣服。

  他的脖子上有一条狰狞的伤口,那伤口几乎快将脖子斩断,又被人硬生生缝上,而他的衣服,也是被脖子上这道伤口喷涌出来的鲜血染红的。

  他幽幽落下一句话:“只要杀了他们,你就能活过来了,师尊。”